书名:烟歌行

《卷五?久歌》〈章四八?困于郊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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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久歌》〈章四八?困于郊寨〉#5

    一夜浓雨,纵使滂沱大雨将空气洗得清澈,然而远天密云未散,仍将大地遮得灰灰濛濛,连清晨的朝曦都沾染上这样郁闷的颜色。

    雷风帮帮邸南面,一列简朴的厢房规矩陈列,迴廊下两人伫立分别倚着墙、廊柱,不时扭动着身子、呵欠连连,看上去彷彿在此处候了镇夜,因而疲态尽露。

    两人所看候的厢房之中,是一片莫约膝腿高度的石台、上头铺上草蓆而成的通铺。通铺上共有三人,两人卧着、另一人似是方醒坐起,掌心贴扶着额,长髮散于鬓边,遮去了一双仍有几分迷茫涣散的妩媚眸眼,而房中是一片死寂的沉静。

    萧静之抚着额,在恍恍惚惚的脑海中努力拼凑出自己此时的景况。他记得自己与黎久歌、岳清砚到了客栈……争执……迷末……不妙!

    察觉自己陷入未知境地,那因迷药余力而昏沉的脑袋瞬间惊醒,转身启唇便要唤醒身边依旧昏迷的黎久歌以及岳清砚二人,却在目光扫过厢房时,瞥见了绷纸的木门上映着的两条懒怠人影,萧静之心下一凛,收敛了动作,怕惊动门外看守之人,只轻轻摇着两人、细嗓轻唤:

    「师尊、君胤……师尊、君胤……」

    黎久歌感知到有人晃着自己,勉力撑开宛若千万斤重的眼皮,视线恍惚朦胧,一时间聚不起视焦,只见得一道模糊人影,然而耳边那压得细微的焦急嗓音,无疑是萧静之的,嗓音中却又不似他会有的慌乱。黎久歌赶紧撑起身子,揉了揉眼。另一旁岳清砚也起了身,模样有几分慵懒,却没有模糊的神情,彷彿不是从迷药的效力中清醒,而是睡了一场稀鬆平常的觉。

    「师尊、君胤,情况不妙了。」见两人醒返,萧静之赶紧说道,依旧压着嗓音,不欲惊动外头。

    「这里是……」黎久歌视线甫明,便警觉地望了四下这陌生的空间,也登时察觉了不对劲。

    「对,我们昨晚中了迷末,被带至此地了。」萧静之低嗓应话同时,以目光瞥了瞥厢房门处,黎久歌会意,随其目光望去,也看见了门口守着的人影。

    「师尊……」萧静之望向岳清砚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淡定面容,他总是有方法可以应付任何场面。可是……萧静之突然思起昨日的细节,想起了昨日在客栈面对一群雷风帮众时,岳清砚的怪异。他斟酌着,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岳清砚瞥向厢房门口,淡淡启了声:

    「外头那二人站都站不直了,若要脱身,或许……可以硬取。」

    萧静之与黎久歌又定睛细察,那两道人影果真是歪靠在门板上,不时迟缓地翻动着身子,即使不是倦困,也应当非常疲惫了。

    两人默契对望一眼,心里皆知脱身要紧,不消出声,便同时挪动了身子,悄然敛声地下通铺,蹑步来到门边,又弯低了身,以免让自己的影子透映在灰色门纸上。两人将脸轻轻侧贴在门框上,窥听着门外动静,只闻得门外懒懒、有一声没一声的咕哝对话,夹杂着偶尔的呵欠。

    见门外看守帮众鬆懈了防备,萧静之对黎久歌使了个眼色,随即眉睫一动,两人跃起身,将门拉开,靠着木门的那人一时失重往后踉跄,萧静之一把抓了他衣领,一掌欲劈向后颈,那人警觉反抗,胡乱便要出拳,萧静之攫住他的拳头,一把扭向背后,俐落击晕了他。

    站得较远的另一人见门被拉开、萧静之捉了一人时,也一个箭步上前,却让黎久歌挡了下来,他一把抽出腰间配剑,却在拔剑空隙让黎久歌一把扭住,狠狠一折,长剑应声落地,击出清脆铿锵,黎久歌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住他后脑,使力一折,只见第二人身子软倒,也晕了过去。

    「出剑时,最易露出空门。」他睨着颓倒在地的躯体,冷声低道。然而望着地上掉落的长剑,黎久歌突然想起了什幺,一时怔愣。

    他的剑……他的剑呢?他探手至腰侧,那裏却剩一片空蕩,他慌乱地回想自己在客栈晕厥前,确实将剑拿在了手上……被取走了,他的剑被取走了!

    「君胤,你出什幺神,快点走了。」萧静之见黎久歌不知为何愣站着,赶忙一扯他的衣袖。黎久歌回过神来,赶忙跟上萧静之及岳清砚脚步,心里却慌乱得紧。

    见迴廊另端已是尽头,三人朝着另一侧敛步疾疾快走。然而,前方拐弯处,一道人影步履雄沉,缓缓踱转了过来。

    「看来在下时间估算得不差,你们果真醒了。」那声嗓阴沉且压迫,就如那人浑身透发的气息──是雷鸣。

    三人猛地停住匆急的脚步,黎久歌与萧静之二人心神一凛、眼神戒备地望着眼前这个莫名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为违张了臂,欲护后方的岳清砚。然而萧静之那双紧盯着雷鸣的弯媚眸眼中,却渐渐掺染上一抹疑惑──这人轮廓与声嗓,为何有几分熟悉?

    「是你将我们抓来此处的?」黎久歌寒厉扬嗓。

    「是抓你们来此、还是以礼相请,端看你们如何回答我这个问题了。」雷鸣阴冷地勾了带点鬍渣的嘴角一笑,随即目光一挪,落在了黎久歌与萧静之身后的岳清砚身上,再次开口时虽声嗓懒懒、然而那双眸眼深处却闪着专注的精光,「您可是医侠岳清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