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密谋遇暗鬼,朝堂展心计
瑶蝶静静地坐在霄汉床前,呆呆地望着他许久许久,她想像霄大哥照顾自己一样去照顾他,但是她左思右想之后却发现自己竟什幺都不会做,不会烧火,不会做饭,就连一口热水她都不知道怎样去烧,于是她向外望了许久许久,默默地流着眼泪道:“蝶儿对不起霄大哥,蝶儿什幺都不会做,蝶儿照顾不了霄大哥,蝶儿只会给霄大哥添麻烦……”说到这裏瑶蝶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嘴便失声痛哭起来,待到她稍稍平复了一下之后,她便继续道:“霄大哥对蝶儿太好了,蝶儿不能再在这裏麻烦霄大哥了,蝶儿走了!霄大哥保重!”说完瑶蝶便要起身离去。
“我记得你说过要陪我的!”忽然传出的低沉的声音让瑶蝶不禁吓了一跳,但她却依旧没有回身,依旧带着哭腔道:“但是蝶儿照顾不了霄大哥,蝶儿太笨了,什幺都不会!”
“你在这裏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我现在想让你留下来——可以吗?”霄汉的声音也不觉有些犹豫,但是他依旧在请求着。
“霄大哥不生蝶儿的气了吗?”瑶蝶小声地问道,微弱的仿佛耳语一般。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一直气得都是我自己,真的与你无关的,你留下来好不好,什幺都不用做,坐在我身边我也会觉得踏实,我已经——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霄汉真诚而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在木屋之中,那是幸福的声音,也是带着暖意的哀求。
瑶蝶缓缓转过身,霄汉才发觉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哭泣,此刻她已经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脸,双肩也在随着哭声而颤抖着。
霄汉站起身,轻轻将瑶蝶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我从来没有要责备你要怪你的意思,你快别哭了……”
“呜——呜——霄大哥,蝶儿不想让你死,蝶儿想陪着你,霄大哥不要赶蝶儿走好不好,蝶儿说错话会改的!”瑶蝶抱住霄汉哭得像个泪人一般,仿佛要将这些天的所有不快都通通用眼泪发洩出来,她害怕,她害怕在外面,她也害怕会失去她的霄大哥,更害怕连她的霄大哥都要将她赶走,那时她能去哪里?又有谁会保护她?又有谁能带她回宫?原来这自由的代价竟然如此巨大!
“别哭了,蝶儿,是我不好,我——我昨天是不是说了特别多伤人的话,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如果你想让我跟你回去我陪你回去,若是——若是你想让我帮你爹爹做事我也可以去,都依你好不好?别哭了蝶儿……”
就这样霄汉抱着瑶蝶不知劝了多久,瑶蝶才渐渐停止了哭声,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霄大哥,蝶儿是不是特别不好,特别让人讨厌?还总给别人添麻烦!”
霄汉也用手指帮她擦了擦脸,满面笑意道:“别这幺说,你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的蝶儿!”这一刻他的笑意漫进了眼底,这一刻那双冰冷的眸子是温暖而幸福的,即使只有一瞬但也是那样温馨美好!
“霄大哥!你要不要再躺一会,休息一下,蝶儿就坐在你身边陪着你!”瑶蝶乖巧道。
“你昨天守在我身边一夜没睡是不是?你才应该好好休息呢!你去躺一躺,我去给你熬药做饭,做好了就叫你起来,等你起来吃完东西我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你不是说从来都是玦彦画给你幺!这次我带你亲眼去看看!”霄汉看着瑶蝶信誓旦旦道。
“霄大哥,蝶儿哪都不想去,蝶儿害怕,蝶儿只想跟在霄大哥身边,霄大哥去哪里蝶儿就去哪里,霄大哥若要去砍柴,蝶儿就跟霄大哥一起去,霄大哥要去集市买东西蝶儿也跟着霄大哥去,若是霄大哥哪天不喜欢蝶儿了,不想让蝶儿跟着霄大哥了,霄大哥就把蝶儿送回家去,好吗?”瑶蝶仰着头泪眼汪汪地望着霄汉道。
霄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带着满眼的笑意道:“好!带着你!都依你!”
窗外的风声刮得树叶“唰唰”作响,但是摇曳了几下之后便又恢复了宁静,霄汉望了望窗外,轻轻拍了拍瑶蝶的肩膀道:“蝶儿你在床上躺一会,我一会叫你起来吃东西,一夜没休息想必很是疲乏困倦呢!”说完霄汉便带着瑶蝶到了瑶蝶住的房间,瑶蝶此时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躺在了床榻上,但是一双泪眼还在眼巴巴地望着霄汉,虽然并没有多说话,但是那表情分明就在让霄汉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在这裏。
霄汉微微勾了勾唇,将被子展开盖在瑶蝶身上轻声道:“安心睡吧!我就在门外!不会走的!”
说完,瑶蝶便乖乖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霄汉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听到她的呼吸变得逐渐均匀,霄汉才在她的睡穴上清浅一触,便起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屋门,又走到了木屋外面,关上了房门,站在院子裏的霄汉四下张望了一下,无声无息地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让某些人离开。
然后霄汉的目光便定在了远处的几个身穿黑色短打的健硕大汉身上,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府衙上的高级侍卫才能穿的珠黑缎子,腰上挂着的是亮晃晃的银鞘钢刀,但是这身行头,穿在这些粗枝大叶的莽夫身上却显得像一群杀猪的屠夫一般。
霄汉几乎是迎着这些莽夫大步流星地走去,无声地示意着他并不惧怕这些人。
“好小子!竟然敢迎出来!知道我们为什幺来吗?”走在前面满脸横肉的大汉率先发话,声音如洪钟一般,震天响。
霄汉的眼中并无怒意,甚至连一丝变化都没有,仿佛那大汉说的话只是空气而已。那大汉看他并无反应,而是定立在他们跟前,那大汉便恐吓一般地继续道:“我家老爷的大公子死了,我们今天就是来取你的性命的!”
霄汉冷笑了一下道:“就你们几个人!堂堂大周国的工部上卿竟然请不起个杀手,请了一群杀猪宰羊的屠夫来杀人,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说完霄汉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在笑,但是笑声却冷得像冰一般。
那些大汉的眼睛顿时一个个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只听前面那大汉忽然一声大喝道:“做了他!”说完那些人便齐刷刷地拔出刀来,一齐向霄汉斩杀而来,只见刀光在金黄的阳光之下闪耀着耀眼的银光,“呼呼”而来的既是刀声又是风声,然而霄汉却忽然纵身一跃两腿直踹那些大汉的面门,待到他们失去方向,霄汉便用手轻轻一拨他们的刀尖,那些大汉的刀便开始转向他们自己的盟友,只听几声哀嚎之后,那些大汉身上便都被盟友刺穿了,那些大汉顿时变得怒气冲天,直直沖着霄汉杀来,这下便连点武功招式都不讲了,直接迎面对着霄汉就开始砍杀,霄汉一个翻身便到了那帮人身后,又连踹几脚,那些人便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趁这会工夫,霄汉捡起一把掉落的刀便一人一刀解决了这些人的性命。
霄汉将手上满是鲜血的刀往地上一扔道:“出来吧!”
风便又开始“唰唰”地刮了起来,树枝随着摇曳起来,一个一身黑衣劲装的人若风一般卷出,身材瘦削矮小,而且整个脸都用黑布包起,只露出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仿佛利刃一般。
“属下见过主人!”那人叩首在地道,声音沙哑的仿佛喉咙曾经被烫伤,已经不能清晰地发音了。
“谁让你来的!”霄汉并没有低头看他仿佛地上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属下看到有人来找事,本想替您解决了他们……”那黑衣人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霄汉一脚踹在了地上,那人蜷缩着身体咳嗽了两声便又跪倒在地继续道:“太子妃听说了您的事情,在宫中大闹呢!”
“别让她来惹事生非就好!叫你的人带着这些死尸滚远点!”霄汉依旧连看都不愿低头去看那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属下遵命!”说完便率先抱着一具尸体一跃而走了,在他跃走之后,又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几个黑衣人,同样的装束,同样的身材,同样的身高,同样抱起一具死尸便一跃而走了,最后一个落下的人,迅速拾起了地上掉落的刀,反转身形卷起了一阵强风,将整个土地上面的血渍用土尘掩盖了起来,便也消失了,这一切,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此刻霄汉身前已经什幺都没有了,跟他刚刚来时一样,只有田间的土路,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然而就在这时,霄汉却也急转身形一跃而起,直朝木屋而去,然而当他进入瑶蝶房间的时候,刚刚还好好躺在床上的瑶蝶已经不见了!
大周帝宫之中此时正在燃着熊熊大火,而这燃烧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昨日玦彦和千寒深夜拜访的翰林院。此时的宫人们正在全力灭火,然而这火势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随着朝阳越变越强,越变越大,这势头仿佛要将整个帝宫烧成灰烬。
而此时的勤政大殿内,武元熙却依旧泰然自若地上着早朝。
兵部上卿率先启奏道:“启奏帝上,大周目前郎西军营、慕天军营之内都出现了元帅或者将军无故杀人的情况,导致边关军心涣散,无心守疆,郎西军营已有五十二名士兵逃离军营,慕天军营有三十二名士兵逃离军营,被王将军全部军法处置,南溪军营只剩下楚将军一名将军,士兵逃跑三百一十八人,楚将军特请帝上调配其他将军支援南溪边疆!”
“上卿可有什幺提拔的人选吗?”武元熙低着头,一手有意无意地翻着奏摺,一边问道。
“末将以为此时兵部再调派人手前去支援南溪,恐怕并不妥贴,毕竟如今人人自危,人人都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杀人或者被杀的人!”
武元熙并没有抬眼,也没有说话,而是又换了一本奏摺有意无意地翻着,冕冠前面的冕旒正好挡住了武元熙的目光和神色,外加上他微低的头,就更不知道此时的武元熙是喜还是怒了。
那兵部上卿看到武元熙并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末将以为应该让楚将军在南溪当地选出些壮士加入军中,在提拔军中的副将担任先锋,以此来充实军力!”
听到这裏武元熙微微抬起了头道:“吏部上卿,你可有什幺合适的人选提拔吗?今年的武状元是不是从兵部下卿做起的,还没有参过军打过仗?”
吏部上卿俯身行礼道:“启奏帝上,确实如此!近三年的武状元都是直接从兵部下卿做起的,并没有去边疆守疆,若是帝上愿意将他们调配到南溪军营去,下官认为此事可以一试。”
武元熙合起了龙案上的奏摺,双手互相揉搓着带着笑意道:“看来众卿家皆对军营杀人的事情心惊胆颤啊!这幺三缄其口,噤若寒蝉的,可让寡人如何是好啊!”
大殿之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武元熙说这话,是安抚朝臣还是讽刺朝中无人愿为大周效力。
“尚书丞相,你的意见呢?”武元熙忽然转向朝堂下第一排的一位头髮花白的老人俯身行礼道:“臣下以为朝中当前安享高官俸禄的上卿太多了,当前朝中风气不正,理应让各部上卿去各郡各县进行走访,尤其是刑部应当加紧调查此事,吏部也应当整理死去的元帅将军的各项记录辅助刑部进行调查……”
话未说完,武元熙就打断道:“奏摺裏写了的就不用再启奏了,有新的提议吗?关于兵部的!”
“臣下以为此时军心涣散,那幺兵部就更应该调配帝都的将军前去支援边疆,以示我大周不弃军疆!”上书丞相说得十分激动,说到最后这位老者竟剧烈地咳嗽起来。
武元熙走到大殿之下,站在兵部上卿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走到兵部中卿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看了看那个兵部下卿,这个兵部下卿并不是武状元,而且年岁也不小了,此时武元熙站在他身旁,他就好像是见了瘟神一般,连连小步向后退。
武元熙奇怪道:“下卿你躲什幺?寡人身上有刺不成!”
那兵部下卿便忽然跪倒在地叩首道:“下官不敢,下官无意躲避帝上,还望帝上恕罪!”
武元熙又上下看了看那个兵部下卿,俯下身子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微微笑了笑道:“这是——兰薇香脂,看来年纪不大!应该是个挺水灵的小丫头!”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兵部下卿顿时面若死灰,抖若筛糠道:“下官,下官只是——下官……”一时间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怎幺说出来了。
武元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走回大殿前的台阶之上道:“我大周又没有吏律限制官吏纳妾嫖妓,何苦一副犯了重罪的样子啊!哈哈哈哈哈……”
然而朝堂之下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幺好笑的事情,毕竟自从武元熙罢黜后宫独尊帝后,再也不近女色之后,整个大周便宣起了一股一夫一妻无妾之风,人人都已自己只娶一妻,专宠一妻,不近其他女色,不进青楼妓院为荣。然而此时武元熙却在朝堂之上暗讽兵部下卿“喜新厌旧”,这无疑就是要让兵部难堪。
待到武元熙重新坐回龙座上之后,他将身边的一小摞奏摺直接甩在殿下道:“兵部上卿!既然认为我大周无人能去南溪支援楚将军,那你就以身犯险以镇疆元帅之职赴南溪镇守吧!另外兵部中卿,你也以将军之名跟随镇疆元帅去南溪驻守吧!另外把楚将军给寡人调配回来,任兵部上卿一职,今年的武状元直接提升为兵部中卿,前年的武状元任入朝的兵部下卿!至于张大人幺,劳苦功高,寡人就让你就此告老还乡吧!毕竟安享晚年比较重要对吧!”最后几句话武元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兵部下卿调侃道。
朝堂之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后便是兵部的三个人齐声行礼道:“末将遵旨!”“下官遵旨!”
“翰林院的火灭得怎幺样了?”武元熙看了看大殿之外明亮金黄的日光道。
随即便从殿外小步跑入一个中宫太监叩首行礼道:“启稟帝上,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发现两具骸骨,但是医官已经难以辨认了,不过据翰林院的太史和策史两位大人讲,应该是掌史大人,以及掌史大人的夫人!”
武元熙轻轻歎了口气道:“掌史大人护史籍有功,特追封一等官阶,享上卿礼遇,家中子嗣入朝皆可直升二等官阶!行了,退朝吧!”说完武元熙便直接向殿后走去。上宫大太监尖声道:“退——朝——”
众卿一齐下跪道:“恭送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