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肥肠。”
张永欢瞪眼,望着锅里黑溜溜的东西说:“你确定?”
“啊,辣子醋溜肥肠。”
张永欢嗅着从锅里散发出的浓郁醋味,说:“我还以为你在炒醋溜豆芽。”
辣子醋溜肥肠?这是个很新颖的菜式,只是卖相很令人难以入口。
秦扬卷起袖子,又往灶洞里添了些木柴道:“今晚还吃噪子面?”询问的看向张永欢。
张永欢转头看了看案板上放置的一堆晾晒的半干的面条,“这也是昨个儿剩下的?”
“嗯。”
袁大胖应着:“再整个烧白菜,就能开饭了。”
张永欢惆怅的皱起了眉头,将案板上的面条收拾了,说:“噪子面你们吃,我今晚想吃点别的。”
“嗯?”秦扬看他,盯着堆放食材的位置说:“菜不多了,想做什么还是明天再说吧。”
张永欢指了指泡在水里的黄豆芽和小白菜说:“做油泼面,用不上多少东西。”
秦扬摇头笑笑:“油罐里的猪油也不多了。”
“傍晚王屠户送来些生猪油,待会儿我炼点够用就成。”
秦扬沉默着思忖了下道:“我这就帮你剥葱,欢弟也赏哥一碗油泼面吃吧。”
“加上我。”把辣子醋溜黑肥肠装盘,袁大胖也插嘴道:“欢老板手艺比我好,我也想蹭一碗来吃。”
我勒个擦的!张永欢从灶台胖挤走袁大胖,舀水刷锅指挥道:“先温点水和面,醒面的当儿炼油,炼点葱花油。”
秦扬:“何谓葱花油?”
袁大胖同样迷茫:“……”
张永欢神秘一耸肩:“剥葱,剥了之后用干净的湿帕子一颗颗擦干净,别让葱沾上水,待会儿你们自会知晓。”
这里的食物材料包括锅灶配置完全不如现代,利用眼前的这些食材,也做不出跟现代相媲美的油泼面,所以张永欢决定用自己琢磨出的方法来做油泼面。
袁大胖想了一会,晕晕乎乎的眨了眨眼,去烧锅。
其实他心里很郁闷,在这样一位懂的吃又懂的做的老板打工,他这个所谓的厨子很没存在感啊,存在感。
秦扬倒是习以为常,当初两人也正是因为同样极爱品尝烧制美食的秉性才成为朋友,又合伙开了食肆的,也就对张永欢各种突发奇想别出心裁的做菜方式,已经见怪不怪。
三人各司其职,剥葱的剥葱,烧火的烧火,和面的和面。
待张永欢撸起袖子把面和的光滑细腻了,他把面往案板上一团,用干净的木盆罩住,刷锅炼油。
秦扬也把葱剥好擦干净,在令一个案板上展示着相当娴熟犀利的刀功。
刷刷刷刷不过几下,码号的白嫩葱段已经被他切成了均匀的碎碎葱花。
站在锅台前炼油的张永欢翘起大拇指称赞:“好刀法。”莫非他把剑术融合在了切菜的刀功里?
秦扬继续谦虚:“欢弟,过奖,过奖……”
锅里的猪油因为高温啪的一下爆出了油花儿,惊得张永欢连连后退。
“炼的太匆忙,忘记事先把生猪油洗了晾一下了。”
袁大胖坐在矮凳上不断的往灶洞里加柴,不消片刻炼猪油的香味从锅里飘散开来。
等到白花花的猪油差不多都缩成小块,炼成了清澈透亮的热油,张永欢炒着竹制的漏勺把炼成肉渣的猪油捞出来,又把滚热的猪油往油罐子里装了一些,在锅里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热油的时候,他提醒袁大胖退火,让锅里的油温度下降一些,接着把切好的葱花一股脑的倒进了锅中。
葱花入锅后,顷刻间带着新鲜猪油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葱香盈满整间伙房,秦扬洗了手,嗅着空气中特殊的香味说:“果真沁香扑鼻。”
张永欢掂勺把葱花在锅里翻滚了两下,待白白的葱花在高温的猪油中炸成金黄色,起锅装碗,又用一个大一些的碗把装满葱花油的碗罩住。
转身对秦扬道:“刷锅,把豆芽和小白菜过水焯熟,我擀面。”
端着晾了一会儿已经不烫手的油罐子放在案板边,把罩着面团的盆子拿开,用勺子舀了一勺温温的猪油均匀的涂抹在案板上,拿着面团再次揉面,擀面。
等张永欢做好面条,秦扬已经把食材都焯好,只待张永欢把葱花油和焯熟的菜混合在一块,进行调味即可。
秦扬刷了锅,又往锅里加了清水,袁大胖大火开烧。
因为潜意识里对辣椒有了些许抵触,故而张永欢放弃了用磨好的辣椒面调味,他决定今晚做一次鲜香口味的油泼面。
把葱花油和焯熟的豆芽小白菜在大碗中混合在一起后,撒入花椒、盐、醋、少许酱油,又把灶台上大锅后面的小锅给刷了,道:“大胖往后锅烧烧,油得再回回锅。”
“得嘞。”
袁大胖拿着长长的烧火棍往后锅捅了捅,大锅的水已经烧开,秦扬配合着张永欢往锅里下面,张永欢再后锅热油。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橄榄油花生油和所谓的植物油一类的东西,一般吃油泼面都是猪油来做,所以一定要趁热来吃。
张永欢把混合在一起的食物加热到十成热,直到油里窜起滚烫的火焰,秦扬眼疾手快的把滤好的面条碗送到他手中,“起锅吧。”
“成了。”张永欢一勺混合着热油的食物夹杂着火焰浇在面条上,刺溜一声,一碗令人食欲大开,热腾腾的油泼面便做好了。
袁大胖匆匆的招呼了陈小旭过来伙房端菜摆放,嘴里口水四溢,迫不及待的端起做好的油泼面蹲在门口撒开腮帮子开吃。
4、高渐离也穿越了 ...
一碗碗的油泼面出锅,连守着柜台的老孙头都禁不住香味儿的勾引,把烟杆子别在腋下,匆匆而来。
蹲在门口的袁大胖这时已经三下五去二甩开腮帮子吃了一碗,秦扬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往门口看了一眼说:“外面小灶上,小旭还炖着老母鸡呢,你这光吃油泼面,不吃肉了?”
张永欢皱了皱鼻子,纳闷道:“我没看到外面小灶有炖东西啊?”
这时小旭把白帕子往肩上一搭,颠颠跑出去嘴里咕哝着:“幸亏秦老板提醒,要不然我都忘了这茬了。”
秦扬往碗里捞着面条,对张永欢扬了扬下巴说:“在瓦罐里炖着呢,我用小火煨着,灶洞口用大青砖堵起来了,瓦罐也封死了,所以你才没有发觉。”
张永欢明白的点点头,说:“我还以为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呢!”
秦扬摇头浅笑,温和道:“你嗅觉比常人要灵敏百倍,若真是出了问题……呵呵……那可真是损失。”
张永欢疑惑的看他:“什么损失?”
秦扬把装满面的碗递到他手中:“我们的损失,嗅觉出现问题,必定会影响欢弟烹调美食,所以……”
张永欢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他:“你可真是见食忘友的家伙。”
秦扬动了动眉峰,不置可否。
小旭打开堵住灶洞的青砖,看了看里面的暗火,借助厨房的烛光,用帕子围住瓦罐的边沿,端着就往店内走去。
“秦老板,帮我端一碗面呀,我把桌子收拾了,酒摆上。”
“嗯。”
张永欢也为自己盛了碗油泼面,看着滚烫的热油尽情的在碗里翻滚着,道:“要喝酒?”
“这不是有几个菜么?只是小酌而已。”秦扬转身又对在门口各蹲一边的老孙头和袁大胖道:“把菜端出去,咱们出去吃。”
“得嘞。”袁大胖一抹嘴,一手端着面,一手端上被小竹筐罩着的醋溜肥肠,对老孙头道:“橱柜里还有点凉拌的莲藕,也一并端出去啊,老孙头。”
老孙头点头,去端凉菜。
张永欢和秦扬一人端着碗油泼面往外走,坐到外面的饭桌上后,他闻着从瓦罐里溢出的浓郁肉香,问道:“里面可是放了药材?”
“党参枸杞还有点山楂。”秦扬尝了一口油泼面赞道:“鲜香可口,真乃美味。”
张永欢意外的看了秦扬一下,道:“秦大哥的炖鸡手艺愈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啊!”
秦扬谦卑道:“这都是欢弟平日里教导有方,我不过班门弄斧了。”
张永欢吃面的嘴唇猛地一个激灵,没头没尾的又道:“猪油油泼面纵然很好吃,但是你们可小心吃多了会三高的,特别是老孙头和大胖更需要注意。”
老孙头放下凉菜:“……三高?”
袁大胖迷茫:“什么是三高?”
“胆固醇高,血压高,血脂高。”张永欢吃着面,口齿不清的解释。
老孙头:“……”胆固醇和血压到底是什么?
袁大胖:“……”莫名其妙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