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海飞尘

第 1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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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情面上,才答应不再追讨以往的血债了。我我都没想到宫主会这么做!”

    向妻子解释着事情的原委,钟笑离投向清秋的目光中满是敬佩与感激。

    “冷宫主?”水芊芊惊愕地瞠大了眼眸,失神了瞬后,她泪眼朦胧地望向面前这个比她小了十岁有余,却让她钦佩得五体投地的年轻姑娘,颤声道,“宫主再生之德,叫水芊芊如何报答”

    “都是家人了,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清秋浅笑着扬了扬羽睫,“我们仙宫门人,大都是身遭不幸,走投无路才被老宫主收留的,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到了这里,便等于是回了家。以后,你尽管把我当作自家妹子看待便是了,不必拘礼!”

    清秋和蔼而亲切的话语让水芊芊曾经悲苦无助的心瞬间温暖安定起来。在恍如从天而降般的幸福中,她紧握着丈夫的手,流下了含笑的热泪。看着这对历尽生死磨难的夫妻终能苦尽甘来地相偎相依,清秋也由衷地绽开了欣慰的笑颜。

    与他们的房间遥遥相对的凉亭里,蔺宇涵倚于亭柱边,透过半掩的门扉出神地望着清秋,目光专注而迷离。他身后的醉叟则骑在栏杆上,晃荡着双腿不住地摇头叹息:“唉,这么珍贵的灵丹妙药,全都被你拿去做了人情,到头来,也不知落着什么好处!”

    “我是真心想帮他们,你不也是吗?又何需计较什么好处了?”蔺宇涵云淡风清地笑着,“如果真要说好处,能看到秋妹笑得那么开心,那便是最大的好处了!”

    “那倒也是,我的宝贝丹药就当是让你拿去讨好我未来的弟妇了吧!”醉叟深以为然地点头,却没有注意到蔺宇涵的背影蓦然僵。

    翻身跳下栏杆,他凑过去拍拍蔺宇涵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道:“听说逍遥子那老头儿已经提了你们的婚事啦!怎么样?什么时候,把我那聪明可爱才貌双全的弟妇娶回家?嘿嘿,哈哈,等到你们拜高堂的时候,可别忘了算我份啊”

    “老哥哥,别说了!” 蔺宇涵突然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正在兴头上的醉叟不由得愣,这才发现他的小兄弟神色大为反常。“这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困惑地眨眨眼,想不明白这本该颇是应景的玩笑话怎会惹毛了他那快要当新郎官的小兄弟。

    尴尬地扯了扯唇,蔺宇涵低叹道:“对不起,老哥哥,我不该跟你这么大声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乱开玩笑了,秋妹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些话被人听去不好”

    “这是什么话?她现在是还没出阁,可也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呀,怎么就说不得了?”醉叟愕然地瞪大了双眼,随即气呼呼地伸手去摸蔺宇涵的额头,“你吃错药啦?发烧啦?脑袋烧坏了是不是?哎,你别走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全不理会醉叟头雾水的大呼小叫,蔺宇涵把扯下他的手,逃也似的转身便走,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着他似的。醉叟在后面跳着脚喊了阵,见他毫无反应地越走越远,也只好摇摇头,叹口气,揣着肚子的纳闷走开了。

    两人各自离开后,凉亭旁的假山背后缓缓踱出了道红衣胜火的倩影,赫然是环抱着双手的莫红绡。若有所思地望着蔺宇涵远去的方向默立片刻,她的眼底悄然闪过了星高深莫测的异光

    * * * * *

    离开钟笑离夫妇的房间,已是金乌西落,玉兔东升之时,抬头看了看缀在天边的银月,清秋只觉心头片五味杂陈。对分飞的鸳鸯终得团聚,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但想到自己感情世界里那个难解的结,她又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自从那天我拒绝了师祖的提议以后,涵哥哥的情绪直很低落,可我要他帮忙找醉叟要宜心丸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感激而又歉疚地出神了片刻,她暗自想道,“涵哥哥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或许我该尽早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才对。”

    打定主意后,她便越过自己的居所,左转向畅心园走去。未进园门,她就瞧见蔺宇涵坐在园中的长条石凳上怔怔地出着神。此时虽是夜晚,又隔了段颇为不短的距离,但凭着习武多年练就的目力,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出了他神情间的落寞与惆怅。

    心微微揪,她正想加快脚步走向那孤单的身影,不料眼前红影闪,竟有人抢在她前面穿过园门向蔺宇涵走去。

    莫红绡?羽睫扬,她讶异地愣了愣,随即赶紧收住脚步缩回了园外的花墙之后。

    既然莫红绡也有事找蔺宇涵,又正好比她先到步,那她就晚些再来吧,免得让人家尴尬。这样想着,她正打算往回走,可方抬足,便被阵银铃似的笑声引得顿住了脚步。

    下意识地回头瞥,只见莫红绡已经坐到了蔺宇涵身旁,笑颜如花地跟他攀谈了起来。随着谈话间的手势和身体的转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确切地说,是莫红绡似有意似无意地朝蔺宇涵靠了过去,渐渐地几乎和他挨到了起。

    这情景让清秋的心弦不自禁地颤抖了下,那片如朝霞般艳丽夺目的红色刺得她的眼眶隐隐生疼起来。

    就她所知,莫红绡和蔺宇涵并无深交,只是因为她才互相认识,平时见了面也不过是点个头打声招呼而已,而且莫红绡是生性骄傲之人,对心深爱的白天武都总是副凶巴巴的模样,从不肯主动表示些什么,从何时起,她竟对蔺宇涵如此热情了?

    虽然她很快就想到莫红绡应该是因为上次和蔺长春交手时蔺宇涵曾救过她的性命,所以对他的态度才和以前不同了,而且她也从隐约听到的些对话片段中证实了这个猜测,但股无端而起的酸涩还是在她胸臆间慢慢扩散开来,让她时间沮丧到了极点。

    如果说这瞬间的醋意是出自女人的天性,那么,片刻之后,远胜于寻常女人的聪慧和理智就又回到了她身上。

    蔺宇涵待她如何,那不是用语言,而是用鲜血和生命证明的,要是她对他有任何的怀疑,那她就是举世无双的混蛋加笨蛋,而莫红绡对白天武如何,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也认为自己不会看错,这两个人说什么都扯不到块儿去的。

    头脑清醒之后,她便发现蔺宇涵脸上的笑容和说话的语气都是十足客套,而他任由莫红绡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只是因为他本就坐在石凳的最右端,身后没有地方可挪了,要是突然站起来又显得不礼貌,所以只能坐着不动。至于莫红绡

    看着莫红绡唇边那抹和身上衣衫同样明艳的笑容,她忽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可到底怪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琢磨了会儿想不出答案,她摇摇头自嘲地笑了。想这些做什么?蔺宇涵也好,莫红绡也罢,他们愿意跟谁结交,以什么样的方式结交,那是她该多事的吗?先前那回头瞥是无意为之的也就罢了,要是继续“偷看”“偷听”下去,就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定了定神,她收摄起凌乱的思绪,悄悄转身原路退了回去。

    就在清秋背过身子的刹那,直与蔺宇涵热情交谈着的莫红绡忽然微微侧首朝她瞟去,看那神情,分明是早就知道她在那里的。目送着那看来隐约有些抑郁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木然勾起唇角,绽开了抹毫无喜色甚至是透着些许凄恻之意的笑容

    执迷不悟

    阳光和煦的午后,蔺长春坐于几前,神情专注地修剪着束新采来的紫色野菊,随后支支□手边的青花瓷瓶里,在几株含羞草的映衬下,高低错落的紫花绿叶搭配成了组素雅的案头小景。

    惬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蔺长春的眼底泛起了片许久不见的温柔笑意:“这是我最近新想的花样,秀菊,你说好看吗?”

    微笑过后,他摇头叹,眉宇间又凝起了沉重的忧色:“秀菊,我真是没用啊,连咱们唯的儿子都管教不好!你定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最近,你好久都没到我的梦里来了”

    梦呓般低语着,他不觉有些恍惚了,直到串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他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只见名青衣小厮已手捧茶盘躬身站在门口。

    “端进来吧!”淡淡地吩咐了句,他的目光重又落在几上的紫色野菊之间——其中有两朵花的位置似乎还应调整下,那样就可以形成更美观的造型。

    他略向前倾了倾身,手整理着花束,却空出另只手垂于身侧。常伺候他的下人们都知道他的习惯,这时就该把茶盘端到他空手的那侧,等着他抬手来拿杯子。

    出乎意料的,眼看着那小厮走进房来,他却没有像平时样等到递至手边的茶水,反见对方“当”的声把茶盘放到了几案上。他怔了怔,心头不禁掠过丝疑云,思量未已,只听“喀嚓”声起,支黝黑的短箭冷不防地破空而起,朝着他的咽喉处直射了过来!

    “好大的胆子!”冷笑声中,他右手袍袖展,轻轻巧巧地把短箭给卷了下来,左手同时挥掌击出。“砰”的声,那小厮被打得横飞出去,口逆血喷出后,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如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轻而易举地招伤敌,蔺长春反倒讶异地愣住了。此人射出袖箭的劲力极强,想来该是身手不弱,可他那仓促击不过用了三四成功力,居然能重创对方,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疑惑地走上前去,他抬足把那人的身子踢翻过来,凝目打量了片刻。忽然,他眉尖耸,俯身把扯下了那人的帽子,霎时间,捧齐腰长的青丝如飞瀑般披散了下来。

    撇了撇嘴角,他在那人面上轻轻抓,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顿时应手而下,不出所料地,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鹰扬帮大小姐韩凌仙的面孔。

    他与韩家父女相识多年,知道韩凌仙不会武功,却随身带有副可用机簧发动的袖箭,这恰好为刚才那些违反常理的异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这时,听到动静的姚枫也已匆匆赶来,见此情形不禁吃了惊。刹那的失神后,他过去探了探韩凌仙的鼻息,迟疑道:“大师兄,她还有气!我们该拿她怎么办?”

    说话时,他惴惴地望着蔺长春,心下意识地悬了起来。

    尽管为了报恩,这些年他帮着蔺长春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对“良心”二字已逐渐麻木,可韩凌仙毕竟打小就管他叫叔叔,前阵子,他更是已把她当作侄媳妇看待,现在,蔺长春已经杀了她的父亲,毁了她的家,他真的是不忍心再看着这可怜的孤女也就此香消玉陨。

    面色阴沉地思索了片刻,蔺长春悠然开口道:“既然她命大死不了,那就先留着她,或许还能派上点用场。等会儿,你派人放出风声去,说这臭丫头在我们手里,鹰扬帮的人如果想要她的命,就拿《易天心经》和冷清秋的人头来换!”

    姚枫怔了怔,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他们有可能答应吗?就算答应,只怕也做不到啊!”

    “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做到!”蔺长春负手轻哼道,“但这样,多少能打乱他们的阵脚,如果还能借此挑起他们和飘尘仙宫之间的矛盾,那就对我们更有利了!此外”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以前的恋人和现在的未婚妻,两个女人当中,只能留个人的命,那小畜生是不是还能坐得住?”

    “大师兄,你是想逼涵侄回来求你?”姚枫终于有点明白对方的心思了,想到无论如何,至少韩凌仙暂时不会送命,他紧绷的心弦不由得暗自松了下来。

    不料,他还没来得及长长吁上口气,便听蔺长春续道:“待会儿,你把她送到牟中岳那儿去,这丫头就交给他们四冥使看管了。”

    仿佛当头挨了棒,姚枫顿时瞠目结舌地愣住了。

    地冥使欧阳珞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把韩凌仙送去,岂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吗?这种滋味,不会比死好多少,甚至还更残酷。

    “大师兄”咬咬牙,他硬着头皮试图作最后的挽救,“四冥使现在不是正忙着替你铲除异己,操练新阵吗?你还是把她交给我好了”

    “五师弟,难道你忘了,那天是如何痛哭流涕地跟我保证的吗?”蔺长春冷睨着他,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我的命还真是苦啊,怎么想找个跟我条心的人就这么难呢?”

    姚枫心头震,霎时间哑口无言。“大师兄,你你说笑了”他强笑着颤声道,“我也就是这么说,既然你觉得不妥,那我马上照你的吩咐去办。我去,我这就去!”

    愧疚而无奈地瞥了韩凌仙眼,他转身走出大殿,脸色发白地踉跄而去

    * * * * *

    这天早,蔺宇涵照例站在窗口,悄悄目送着清秋去了翠微阁。虽然现在仙宫属众都已不把他当作外人,但他还是很注意避嫌,如果清秋只是与属下议事,没有邀请其他各派的武林人士,他也绝不插手,除非事后清秋主动征求他的意见,他才谨慎地给她点建议。

    看着她纤细轻盈的身影由远及近,又由近至远,最终消失在□深处,他怅然笑,回身离开了窗口。

    “蔺公子,你的早餐,我给你送来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熟悉声音。“小翠?”他不由得遽然惊。

    “是。方便让我进来吗?”门口的声音迟疑而微颤地应着。

    “呃当然!”稍犹豫后,蔺宇涵上前拉开了房门,只见小翠手捧热气腾腾的粥碗垂首而立,紧贴着碗边的两手被烫得通红通红的。“快给我,我自己来!”他赶紧伸手去接。

    “不,还是我帮你端进去!”小翠固执地把碗往回收,却不料手上滑,粥碗立刻坠地,“哗啦”声摔了个粉碎。

    看着地的碎瓷片和四散流淌的汤水,两人同时怔住了。

    “我真没用!”咬了咬唇,小翠红着脸微提起罗裙,想要蹲下身去收拾“残局”。

    “不用了,会儿我自己收拾!”蔺宇涵赶紧拦住了她,“小翠,我的伤已经好了,这些事完全可以自己来,你不用再这样服侍我!”

    小翠半俯下的身子顿时僵住。瞬间的失神后,她慢慢地直起腰,又慢慢地抬起头来。

    “可是我想服侍你”委屈地嘟起红唇,片水气在她眼里慢慢扩散开来。

    她本是决心要尽量躲避蔺宇涵,不让自己由着性子胡来的,然而那天无意中听到的话却激得她气之下改变了主意。

    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坚持努力,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她小翠身份虽不高贵,可也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软弱女子,她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路,她自己会走,走成什么样她自己负责,用不着任何人来替她安排!

    拿定了主意,她便以上次误伤陶晟的事件为由,声称自己不适合站外岗,请求调回来从事内务。清秋并不知道她心里打的小九九,只觉得她这性子在外面站岗放哨的确不靠谱,先前是因为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才没有提,现在既然她自己也这么说,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今天,是她调回原职的第二日,忐忑不安了整整天以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叫开了蔺宇涵的房门。这是她规划中为自己的感情努力而跨出的第步,不料竟是如此狼狈收场,她难受得直想哭,可又不甘在心仪的人面前失态,只好拼命忍着,双眼睛却是早已红了。

    看着她水雾朦胧的双眸,蔺宇涵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小翠性情活泼开朗,结识了新的朋友,心底对他的那丝朦胧情愫就会逐渐淡化,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放弃。

    “小翠”他艰难地开口,试图劝说她,“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他竭力保持平静温和的表情在小翠眼里却成了冷淡推拒,霎时间,她只觉热血冲上头顶,压抑多日的不满和委屈瞬间爆发。

    “什么没必要这样?你跟你师弟说,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他可以试,我就不可以吗?我虽然是个小丫鬟,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们爱塞给谁就塞给谁的!”

    听到这里,蔺宇涵已知日前自己与陶晟说的那些话被她给听见了,他本是番好意,不料却惹恼了这直性子的姑娘。

    “小翠,我们没有要把你塞给谁,那只是我给陶师弟的个建议!”苦笑了下,他无奈地解释道,“陶师弟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也是真的很喜欢你,当然,要不要接受他,决定权还是在你”

    正说到曹操,曹操就出现了,只不过是以相当冒失的方式。只见陶晟满头大汗地飞奔而来,大老远就扬声喊道:“大师兄,不好了,不好了!”

    他似乎正在为着什么事焦灼不已,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的小翠,冲到蔺宇涵房门口的时候,他个刹势不住,竟头撞在小翠身上,把她撞得仰天朝后跌去。

    “哎呀!”发现自己闯了祸的陶晟急忙拦腰把抱住小翠,这才没让她跌到地上。他正想道歉,不料未及开口,脸上就“啪”的声挨了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拿开你的脏手!要不然,休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小翠边挣扎边龇牙咧嘴地吼。她正肚子没好气,撞在枪口上的陶晟刚好成了她的出气筒。

    执迷不悟二

    面对小翠的“撒泼”,陶晟不由得慌了神。放手让小翠站稳后,他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只急着迭声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按理说,他撞上小翠纯属无心之过,抱住她也是为了避免让她跌倒,小翠动手打他是有些过分了,但看着眼前这横眉怒目的姑娘,他却是半点也生不起气来,满脑子想的只是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以免给佳人留下坏印象。

    蔺宇涵当然知道陶晟不是那种有事没事都会大呼小叫,横冲直撞的人,之所以如此失态,必然是事出有因。

    见小翠仍无善罢甘休之意,他只得出言替师弟解围道:“好了小翠,陶师弟的确不是有意的,我替他向你道歉!要是你还不满意,那就再打我巴掌,这样总够解气了吧?”

    瞥了他眼,小翠终于低下头不吭声了,可还是噘着嘴,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蔺宇涵无心再理会她的小脾气,旋即转向陶晟道:“陶师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呃”陶晟这才回过神来,顿足道,“前些日子,崔堂主他们不是去接韩大小姐了吗?谁知道,等他们赶到鹰扬帮总舵的时候,却听说韩大小姐去行刺蔺大师伯,结果受伤被俘了。大师伯已经放出话来,说是要鹰扬帮的人带着《易天心经》和和冷师姐的人头去换韩大小姐!现在,翠微阁那里已闹翻天了”

    话音未落,蔺宇涵的身形已似离弦之箭般飞射了出去。

    “哎,哎,大师兄,你慢点儿走,等等我啊!”

    陶晟忙不迭地衔尾追去,顷刻间两人便前后地不见了踪影。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了会儿愣,小翠脸垮,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倒在了地上

    * * * * *

    韩凌仙出事的消息犹如石激起千层浪,在聚集于仙宫的所有武林人士间掀起了片轩然大.波。此时的翠微阁内早已炸开了锅,情绪最激动的是在经受失去帮主的重创后再遭打击的鹰扬帮众,而与韩凌仙关系最亲密的常建平,却是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地坐在屋角言不发,仿佛周围的切都已与他无关。

    鹰扬帮如今的主事者,副帮主洪英杰略微安抚了下众人,随即行至清秋座前躬身为礼道:“冷宫主,您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自然不敢对您不敬,但大小姐可是我们帮主留在世间的唯血脉,万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帮主的在天之灵交代?求求您,就勉为其难救救她吧,《易天心经》失去了,日后可以再夺回来,可人要是死了,那是再难复生的呀!”

    洪英杰急于救韩凌仙的性命,却又不好得罪清秋,所以竭力耐着性子说话,态度已是足够低声下气,可是话音未落,在座的其他各派武林人士便毫不客气地抛出了针锋相对之言。

    “洪副帮主此言差矣!”乾山派掌门龙烨冷冷笑,不疾不徐地道,“蔺长春开出的可是两个条件,你光把秘籍交给他,要是他仍不罢休,还要求你奉上冷宫主的人头,那你做是不做?就算你做了,你以为蔺老贼就会信守诺言把韩凌仙还给你们了?对此等恶徒,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妥协,绝不能为了韩凌仙人伤了武林正道的元气,又增加蔺老贼作恶的资本!”

    此言出,立即引来大多数门派的附和,鹰扬帮众们开始沉不住气了,纷纷喝斥道:“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被俘的是你们的亲人,那你们怎么办?你们会不会拿出几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就不管他的死活?”

    两边的言辞交锋渐趋激烈,甚至有人开始摩拳擦掌,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刚才众人争执之时,清秋始终不动声色,未发言,同时也命令下属们不许插言,以免火上浇油,此刻,她见情势有些失控,便气定神闲地站起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言。”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随着精纯的内力清晰地送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这无意中露的手让各派群雄颇受震动,霎时间停止了争执,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稍稍顿,她先对龙烨优雅地颔了颔首道:“龙掌门适才所言甚是。凭我对蔺长春的了解,可以肯定他绝非信守承诺之人,因此妥协之法绝不可取”

    就在龙烨得意地扬首,而鹰扬帮众焦急地想要出声抗辩之时,她又话锋转,目视众人道:“不过,我也从不认为营救韩大小姐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以‘大局’为借口,就可以冷酷地漠视个人的生死,那我们与蔺长春那个禽兽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龙烨面上红,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的支持者们也都垂下头去不吭声了。

    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清秋款款前行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蔺长春放出风声的目的,正是想凭借此事挑起各派之间的矛盾,让我们自乱阵脚。如果我们不能互相体谅,同舟共济,而是为了各自的目的在这里争得头破血流,岂不恰好中了他的计?那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我们统统干掉,哪还用得着什么《易天心经》?”

    说话间,她已来到鹰扬帮众身侧。看着面如土色的洪英杰,她嫣然笑道:“请洪副帮主放心,我会尽全力营救韩大小姐。如果情势所迫,我和她之间当真只能有个人活着的话,那么我发誓,那个平安归来的人必定是她!”

    “冷宫主”洪英杰心头剧震。望着眼前高不过自己肩膀的娇小女子,这堂堂七尺男儿竟是颤着唇再也说不出句话来。所有的鹰扬帮众以及其他各派的武林人士也都被她言谈间渊停岳峙的气势所慑,堂上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清秋没再多解释什么,只是螓首微侧朝常建平瞟了眼,似乎知道他才是眼下最需要安慰的人。感受到她目光中的体贴安抚之色,直魂不守舍的常建平如从噩梦中惊醒般挺了挺身子,浑浊失神的双眸逐渐清晰起来。

    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回廊中,刚到不久的蔺宇涵正悄然收回本欲跨进门槛的脚步,迅速把身形隐没到了廊柱之后。如释重负的轻叹间,两道漫溢着钦赏和爱恋的目光缠绵于那张占据了他全部心魂的秀丽面庞之上,久久不愿移去

    * * * * *

    忙完了天的活儿,刚回到住处的小翠出乎意料地发现陶晟正撑着下巴坐在自己房门口的石阶上,脸望眼欲穿的表情。

    “小翠姑娘,你回来啦?”

    见她出现,他“腾”地站起,喜滋滋地迎上前来。

    “停,停停停!”小翠抬手朝他指,立即让他诚惶诚恐地顿住脚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固定在三尺开外。

    “你,在这里,做什么?”眯起眼睛盯着他,小翠语气不善,活像初遇躲在草丛里换衣服的他时那种审疑犯的口吻。

    陶晟丝毫不以为忤,温和地笑笑道:“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小翠抿唇瞪着他没有答话。

    说实在的,他长得虽不算很英俊,但也并不难看,配上那单纯无害得让人心生怜惜的笑容,简直就是块“我是好人”的活体招牌。而且,从他挨过她把迷魂针,又被她甩过个耳光,却点没记她的仇的表现看来,也的确是不负这“好人”之名。

    可是,想起他跟蔺宇涵说的那些什么有事没事的老想她,晚上做梦还梦见她的话,她就没来由的冒火。

    想她?凭什么?他们才认识几天啊?难道以为那次无意中给她看见了他的那那那什么他就可以对她想入非非了?

    陶晟有没有想入非非,只有天知地知他心里知,可记起那天的事,小翠自己倒是真有些想入非非起来。她的暗器功夫并不算很出色,可那天真是打得叫个准,哪儿都没中,偏就中在他那毫无遮掩的洁白无瑕的那啥啥啥上面,真是活见了鬼了!

    她越想脸越烫,头越晕,嗓子越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喝醉了酒似的。陶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干瞪着眼睛不吭声,脸倒是红得像火烧云样,不禁大为担心起来。

    “小翠姑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正想走上前去看仔细些,却见小翠身子晃了晃,紧接着人朝后仰,“咕咚”声呈大字形地栽倒在了地上。

    执迷不悟三

    “呀!”陶晟吓了跳,赶紧冲过去把抱起了她。触摸到她的身体后,他挑眉,眼中的焦急之色顿时变作了疑惑。低头目光略转,他很快发现了落在她身旁的两枚石子,原来是有人用石子打中了她的|岤道。

    “什么人?出来!”把小翠放到地上,他凝神提气,警惕地望着四周喝了声。

    出手袭击小翠的当然不会是自己人,而且,从对方打出石子的劲力来看,武功显然在他之上,为防对方再使出更凶险的手段,他已是不敢分心去替小翠解|岤,只能边守着她,边用喝声发出讯息,以便让宫里其他人尽快闻声前来相助。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的灌木丛从中“唰”地掠出道黑影,几个起落就到了他们身旁。

    陶晟虽也是自幼习武,但由于在门中年纪最小,平时有什么任务也轮不到他,因此实战经验极少,再加上身边没有带兵器,又明知对方武功高过自己,此时心中的紧张可想而知。

    若只是自己人,他铁定选择走为上策了,问题是,现在他身边还有个小翠,他岂能不战而退任凭对方伤害她?

    眼见情势已无转圜余地,他咬了咬牙,豁出去地横身挡在小翠跟前,双掌错向那步步逼近的黑衣蒙面人袭去。对方并没有还手,只是身形微侧避到旁,同时低声但清晰地喊道:“晟儿,是我!”

    那熟悉的嗓音让陶晟愣,刚推出半的双掌顿时僵住。“师父?”他将信将疑地唤了声,不待他转清念头,来人已经把扯下面罩,果然是姚枫。

    摆手阻住徒弟差点再次出口的呼唤,姚枫急切地道:“晟儿,你现在什么都别问,马上跟我走,到了外面师父再跟你解释。”

    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拉徒弟,不料陶晟身子缩,顿时让他拽了个空。

    “我不走!”陶晟痛苦地握紧了双拳,犹豫了下,他终于直言道,“师父,我什么都知道了!您难道还想要我回去,和您起助纣为虐吗?”

    这次,轮到姚枫傻眼了。

    他奉蔺长春之命把韩凌仙送至四冥使处,途中听到些风声,才知徒儿竟是去飘尘仙宫投奔了清秋。陶晟是他此生唯的感情寄托,当初嘱咐他不要再涉足江湖,就是为了让他置身于纷争之外以全性命,没想到徒儿不听他的话,再度卷入旋涡,这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于是,他不顾危险潜入出云谷,打算把陶晟带离是非之地。其间,他心想着的就是要保住徒儿的性命,至于陶晟见过清秋和蔺宇涵,得知当年的真相以后会有什么想法,对他这个师父又该是怎样的观感,这些,他通通都没有想过。直到亲耳听见陶晟说出“助纣为虐”四字,他才知道,自己在徒弟心目中的形象已是彻底毁了。

    片刻的呆若木鸡后,他攥着黑巾的手开始瑟瑟发抖,越抖越厉害,几乎就要拿捏不住那块轻飘飘的薄布,身子也慢慢佝偻起来,整个人仿佛下子苍老了许多。

    见师父如此,陶晟心中不由得掠过丝不忍,正不知如何是好,姚枫却赶在他之前率先恢复了理智。

    “孩子,事到如今,师父已不想解释什么了!”深深叹,他凄然望向徒儿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也可以拒绝和我走同样的路,但是师父好歹教养你场,就算我这辈子再要求你最后件事,求你离开这里,不要再卷入是非,太太平平地去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成吗?”

    姚枫眼中的哀伤之色狠狠刺痛了陶晟的心,虽然他无法认同对方的作为,但十多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养育之恩师徒之情岂容轻易抹杀?心念迅速转,他忽然“扑通”声跪倒在姚枫面前。

    “师父,如果您真的疼我,那么也请您答应我件事,别再回大师伯那儿去了,好不好?只要您答应,天涯海角,晟儿都愿意追随您,伺候您辈子!”

    “你”姚枫霎时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看着徒儿坚定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陶晟已不再是自己眼中那个不知世事的单纯孩子,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即使自己是为了他好,也已无法再轻易左右他。

    对姚枫来说,要他离开蔺长春,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不想看到爱徒因为跟着清秋他们对抗蔺长春而死于非命,情急无奈之下,他蓦地得了个主意——先强行把陶晟带走,找个地方囚禁起来,然后再慢慢劝他,实在不行就废了他的武功!他宁愿徒儿变成个无所长的普通人,也不想眼看着他不知死活地去送命。

    陶晟见师父低头沉思,还以为他是有些动摇了,不由得心中喜,正欲趁热打铁再劝上几句,却不料姚枫骤然出手,瞬间制住了他的|岤道。他吃了惊,本能地张口欲呼,可已是发不出半点声息来了。

    “对不起,晟儿,你可以恨我,但总有天,你会明白师父是为了你好!”

    歉然抚了抚爱徒的面颊,他刚想把陶晟背起来带走,身后却冷不防地响起了声透着惋惜之情的轻叹:“陶师弟,现在你总该相信,你师父是不会听你劝的了吧?”

    姚枫身子震,回头看去,只见清秋不知何时已站在离他不远的花丛之后,同前来的还有蔺宇涵白天武莫红绡以及五大堂主等人。不等他回过神来,蔺宇涵和莫红绡已是越众而出,分别把陶晟和小翠带离他身边,各自给他们解|岤去了。

    看着姚枫微退半步,耸然动容的样子,清秋又是笑:“五师叔,您不必太吃惊。难道您以为,凭您个人的力量,竟可以毫无阻碍,路畅通地直入仙宫腹地吗?”

    “这”姚枫怔,随即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放我进来的?难怪,我和晟儿纠缠许久也不见有人来”

    “不错,陶师弟直想劝你离开蔺长春,今日难得你自己来了,我就想给他个机会,也给你个机会,可惜”清秋微微摇头,“你还是让大家失望了!”

    心情复杂地望着清秋,姚枫的唇边浮起了丝颓然的苦笑:“秋侄女,真有你的!难怪师父当年会选中你做掌门的继承人,如今做师叔的也服了你”稍稍顿,他的语气忽转凌厉,“无奈我们终究不是条道上的,今日我既然落在你手中,那这条老命就交给你吧!”

    他知道清秋虽是晚辈,但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再加上宫中众高手,自己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如若遭擒,清秋处置他的方式无非是杀了他或是要求他弃暗投明,碍着与陶晟的情分,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但他对蔺长春片愚忠,又岂肯背叛?

    念及此处,他心中顿萌死志,于是倏然俯身,拔出藏在靴筒中的匕首便欲自刎,谁知刀刃还未掉转过来,忽见眼前白影闪,他手中的匕首已是瞬间易主,紧接着,适才小翠和陶晟的遭遇就在他身上重演了,他只觉背心麻,人便身不由己地委顿了下去,沉入黑暗之前,他唯看清楚的就是拂上他面颊的片白色衣袂。

    “宫主,属下僭越了,如此处置可还妥当?”

    手接住姚枫绵软的身子,白天武风度翩翩地回首笑,意态悠闲得就好像他刚刚不是出手放倒了个人,而只不过是掸落了衣服上的片灰尘样。

    “多谢白大哥!”清秋明眸转露出微笑,心知白天武没有任由姚枫像截烂木头似的跌到地上完全是看自己的情面。随后,她回头瞥向西礼堂主路鼎斋:“路堂主,麻烦你找个房间把他软禁起来。人要看紧了,但日常所需样都不能少,言语间也不可失礼,知道吗?”

    “属下遵命!”路鼎斋立刻领命而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师父被西礼堂部众抬走,|岤道刚解的陶晟难过地翕动了下嘴唇,似是想说些什么,蔺宇涵赶紧拉住他轻声道:“这是飘尘仙宫的事,有什么话,过后再单独跟你师姐说,好吗?”

    稍稍顿,他又拍拍师弟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她把你师父困在这里,也是为他好。”

    迟疑了下,陶晟终于黯然点头。除了点头,他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如今发生在姚枫身上的种种,无疑就是蔺长春未来的写照,蔺宇涵嘴上安慰着师弟,自己心里却也很不是滋味,清秋白天武莫红绡等人亦是各怀心事,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片静默中,夜色悄然降临,最后缕夕光隐没后,空气中的寒意渐渐浓了起来

    祸起孽缘

    “你怎么喝酒了?”

    来到无欲居门口,莫红绡眼瞧见白天武坐在窗前自斟自饮,于是带着丝微责之色快步走了进去。

    “我喝酒很奇怪吗?”手中酒杯稍顿,白天武抬起头来用好笑的眼光看她,“男人不喝酒才奇怪吧?”

    “话是没错,但你就是个例外!”凤目瞠,莫红绡也不征求他的意见,径自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像你这种成天身白,恨不得纤尘不染的人,平时不是最讨厌那些满嘴酒气,胡言乱语,甚至吐得浑身肮脏的凡夫俗子?怎么,现在也想加入他们的行列了?”

    “那是我以前太愚蠢!”白天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生为尘世之人,谁能免俗?何必故作清高,让自己活得疲惫不堪?”耸了耸肩,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还不如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刚想举杯,却被莫红绡把按住。

    “你哪根筋又不对了?又是为了宫主?”见他默认地垂下眼眸,她忍怒地咬牙,“我不是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白天武怔,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苦笑道,“我的希望比较大?别逗了,红绡,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难道没有发觉,蔺公子真的很适合跟宫主在起?”

    看了看莫红绡写满困惑之色的脸庞,他若有所思地低低叹:“凭他跟宫主的关系和对仙宫的恩情,很多事,本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插手的,但他没有。只要是宫主是以仙宫首领,而不是以他师妹的身份决定的事,他从来都不当众干涉。”

    眸色黯淡地沉默片刻,他涩然续道:“身为无极门的少掌门,他也曾受过万人尊崇,如今却处处谨慎自律,顾全宫主的威信,实在是难得”

    听至此处,莫红绡顿时恍然大悟,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