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海飞尘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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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的情况很糟,没有时间了。他又咳了声,硬着头皮唤道:“白护法”

    白天武毕竟是仙宫属属二的人物,瞬间的难堪过后,他及时地发现了邱彦脸上紧张的神色,于是定了定神,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禀白护法,昨夜,无极门西南分舵数十名弟子死于‘夺魂散’之下,现场还留了字,说是追讨多年前的笔血债”

    他看了昏睡中的清秋眼,讷讷道:“落款是飘尘仙宫宫主冷清秋!而且还有人指证亲眼见到你们两位经过那里!在附近访友的蔺长春闻讯后立刻赶去分舵,率门下弟子追查你们的行踪,现在,已经到了绝龙岭下,看他们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只怕情况不妙!”

    白天武皱起了眉头。

    无极门西南分舵?不就在绝龙岭附近吗?他们到这里,就有人被毒杀,而且还是死于清秋习自母亲的独门毒药?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这么说来,蔺长春已经知道清秋的身份,并且开始发动攻击了。的确高明,较之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白天武不禁心头紧,但他仍是很镇定地问道:“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七八十人!”

    白天武略沉吟,尔后果断地道:“你们带宫主先走,我断后!”

    邱彦迟疑地“呃”了声,没有立即应命。

    “怎么,对我的话有异议?”白天武微愠地蹙眉。

    “不不敢!”邱彦为难地道,“可是,是莫护法要我们来协助宫主和白护法办事的。她交代过,事毕之后,定要护送两位安全回宫!”他特意把“两位”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以示他要负责的不只是宫主个人的安全。

    白天武怔了怔,似是有些意外,但旋即沉下脸道:“邱堂主,你入宫也有十多年了,不会弄不清我跟莫红绡的职位到底谁高,应该以谁的意见为准吧?”

    “这”邱彦顿时语塞。

    “立刻带宫主走!”白天武厉声低吼,面上是派不容置疑的神情。

    邱彦不敢再反对,立即命名女属众上前背起清秋,其他人紧随左右护持。临行前,他面带忧色地看了白天武眼,欲言又止。

    宫主当年的遭遇他也略有所知,可以想象,她的真实身份旦暴露,出头维护她的人恐怕也会被当作武林公敌来对待。而那个蔺长春实在是太厉害了,自执掌无极门以来从未有过败绩,白天武身手虽好,只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快走吧,我自己会小心!”白天武语气转缓,甚至对邱彦微笑了下。飘尘仙宫中的所有人都是亲如手足,对方的关心和担忧,他又怎会不明白,刚才抬出身份来压人也是迫不得已,只因在他心目中,没有什么比清秋的安全更重要。

    邱彦终于不再说什么,对白天武行了礼之后,便率众属下护着尚自昏睡的清秋疾行而去。

    他们刚刚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了片嘈杂的人声,白天武深吸口气,纵身朝与邱彦他们所走之处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沿途还故意拨动树丛弄出沙沙的响声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在那边,在那边!”沿路搜查的无极门弟子闻声纷纷追了过去。

    白天武微微哂,信手拈起把石子向他们掷去。“哎哟”连声中,数人被击中|岤道,浑身瘫软,倒地不起。招得手,他的第二把石子又跟着飞出。

    忽然,道灰色的人影飞掠至前,挥袖卷,四散的石子顿如泥牛入海,去无踪。

    此人挥袖带起的劲风竟让与之相隔甚远的白天武胸口阵发闷,他立刻明白,自己是遇到劲敌了。

    “蔺长春!”他的脑海里浮现起了这个名字,脚步随之停下。

    他知道自己跑不了,而且,他也不想跑。他真的很想见识下,那个把清秋害得惨不堪言,却仍能在武林中享有侠名的伪君子到底是何等样人。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相貌斯文,神情凛然,头戴儒生巾,宽袍大袖,衣袂飘飘的蔺长春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他面前。凭着习武之人的直觉,他敏锐地感受到对方儒雅的外表下涌动着迫人的威势。

    “阁下可是飘尘仙宫的白护法?”蔺长春淡然开口。

    “正是!”白天武环抱着双手斜睨了对方眼,“你就是蔺长春那老贼吗?”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们掌门无礼!”无极门众弟子齐声怒斥。

    蔺长春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呼喝,沉声道:“冷清秋没跟你在起吗?”

    “你这个假仁假义满手血腥的老贼不配叫宫主的名字,更不配在她面前出现!”白天武冷冷地回应。

    “看起来,你对她很忠心!”蔺长春玩味地打量着他,“能让个桀骜不驯的人对自己如此忠心,她的确很有手段!”

    “比不上你!否则,飘尘仙宫就不会有她这个宫主!”白天武针锋相对地刺了对方句。

    蔺长春的眸中闪过了道异光,但转瞬即逝。

    “可惜呀可惜!”他扼腕地长叹道,“飘尘仙宫在西域之时,据说也算得上是个侠义为怀的门派,怎的到了中原就变得这般不堪?看来,有冷清秋这个宫主,真是飘尘仙宫的不幸!”

    白天武的面色骤然变冷,黑眸中涌起了杀气。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面前侮辱清秋,就算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他也会誓死捍卫她的尊严,更何况,这个人还欠着她笔三年前的血债。他提气凝神,右手摸向了腰间的长剑。

    看出白天武的心思,蔺长春的唇边勾起了抹同样带着肃杀之气的冷笑。刹那间,他身上那袭灰色的长衫在鼓荡的真气下泛起了圈圈如水的褶纹

    * * * * *

    “啊——”

    怪叫声中,个青面獠牙的鬼脸突然从窗口处探进了蔺宇涵的房间。

    任何人见到如此诡异的情景,恐怕都很难不被吓上大跳,但蔺宇涵却是个例外。他纹丝不动地坐着,头也不抬地修整着手中的木雕,淡然道:“老哥哥,你大老远追我到这里,该不会是只为了扮鬼来吓我吧?”

    怪叫声顿时止歇,代之以哀怨的呻吟:“不会吧?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投胎的?这样都能知道是我?”

    抱怨声中,醉叟苦着脸跳进了房间,手里提着个鬼面具。

    舍身阻敌三

    “除了你,连鬼都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蔺宇涵丝毫不理会对方那副自尊心受损的夸张表情,仍旧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同时单刀直入地问道,“说吧,什么事?”

    “还不是怕你会死在幽冥阵里!”醉叟白了他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只三脚猫,再加上我这只独脚猫,好歹也能凑出只四肢健全的来不是?”

    蔺宇涵感受到了对方戏谑言语中流露出的关怀之意,神情顿时暖,但目光却更显黯淡:“幽冥阵果然厉害,我时间对它莫可奈何。你来了,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

    “还好,你知道进退,没有死撑!”醉叟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我想撑也没有时间,因为仙儿出事了!”想到对方的泄密造成凌仙身陷险境,蔺宇涵的口气又不善起来。

    “嘿嘿!”醉叟了然而心虚地笑着,表明他已经听闻了事情的经过。

    也难怪,当时在场的焦泽怎会不抓住这次机会大肆炫耀自己是如何与斩情公子“并肩作战”的?不消两个时辰,此事定然就传遍江湖了。

    感念于对方不辞辛劳地追来相助自己,蔺宇涵也不想再去计较件已经过去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道:“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有!”醉叟面色端道,“知道吗?你老爹下山了,此刻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绝龙岭!”

    蔺宇涵眉头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道:“我爹?他来做什么?”

    “缉凶!”醉叟干脆利落地答了两个字,不待对方询问,他立即择要解释了事情的原委,看来,此事已经严重到了让他无心再开玩笑的地步。

    蔺宇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父亲已率人包围绝龙岭时,他跃而起就往门外冲去。

    “哎,小兄弟,我还没说完呢!”背后传来了醉叟大呼小叫的声音,“冷姑娘已经离开了,那里只剩下个抢了你的旧人,又绑了你的新人的坏小子而已!”

    蔺宇涵闻言怔,但脚步未停,依旧风驰电掣地朝绝龙岭的方向奔去。

    * * * * *

    绝龙岭上,场惊天动地的恶战正在数十名无极门弟子的围观下进行着。

    蔺长春自恃前辈身份,不许弟子们插手,而且以赤手空拳对白天武的长剑,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白天武感到被轻视的愤怒。

    然而,数十招过,当他发现对方绵密的掌势和雄浑的内力在他面前筑起了道铜墙铁壁,自己纵有兵器在手也占不到半点便宜时,他才不得不相信对方和自己空手相对并非夜郎自大,“武林第高手”的称号也不是凭空而来。

    此时,他已知真刀真枪地较量,自己绝对赢不了蔺长春,甚至想打成平手也是奢望,若要逃跑,四面又围了那么多人,只需把自己阻上阻,对方立时便可追上,成功的希望也极其渺茫。在认识到自己脱身无望后,他便起了以死相拼之心,反正拖延了那么久,清秋定已安然远去,他再无牵挂了。

    想到这里,他故意加重了喘息声,手上剑势减缓,还用内力迫出满头大汗来。他存心提前示弱,是为了要对方放松警惕,以便寻得拼之机。

    蔺长春见状不禁怔了怔。在他看来,对方的功力虽不及自己深厚,但也算得上是年轻辈中的佼佼者了。据他原先的估计,对方和自己勉力周旋上百来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现在,才不过五十多招,怎的这么快就后劲不继了?

    “难道是我高估了这小子?”他疑惑地想着,手底的攻势不知不觉地缓了下来。毕竟,他真正想要的人是清秋,抓个活口,总比弄具尸体有用得多。

    谁知,就在他刚刚撤回几分内力,准备改用较轻灵的招势夺下对方兵刃的时候,白天武竟突出奇招,身形诡异地拐,长剑骤然突破他的防守,带着呼啸的风声,凌厉无匹地向他咽喉处刺去。

    猝不及防之下,蔺长春险些中招,在众弟子的惊呼声中,他急忙将身子向后仰,冰冷的剑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削了过去。

    亡魂之劫虽然逃过,但这样的躲避方式却让蔺长春自觉在众弟子跟前大失颜面,恼羞成怒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对方的死活,人还未站直,右掌便含恨击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白天武袭去。

    白天武招突袭未成,正暗呼“可惜”,不料对方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他不及回剑护身,这掌便结结实实地印在他胸口之上。

    霎时间,排山倒海的掌力震得他整个人飞跌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股血箭同时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洒开了串殷红的血花。

    “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了!”余怒未息的蔺长春后招续发,再度以千钧之势掌击向他的天灵盖。

    刚才那掌已打得白天武浑身的骨节如散了架似的,根本无法再挪动分毫,此时,他只得暗叹声“天不助我”,黯然闭目待死。

    “爹,不要!”

    忽听声清朗的呼喝划破空际,道青影飞掠而来,挡在白天武跟前,双掌齐出迎向蔺长春。砰然巨响中,蔺长春上身微晃,青衣人却合身倒飞出去,直到脊背撞上棵大树才好不容易刹住了后退之势。

    “涵儿!”蔺长春收掌后又惊又怒地喝道,“你疯了,不要命了吗?”

    原来,刚才拼死接下蔺长春那掌的正是及时赶到绝龙岭的蔺宇涵。蔺长春挟愤出手,几乎是全力施为,他以双掌对父亲单掌,兀自被震得气血翻涌,口气几乎转不过来,右臂上的伤口也被震裂了,鲜血顿时淋漓而下,痛得他头晕目眩。这还是他的那声“爹”让蔺长春手下略缓,否则的话,他非受内伤不可。

    “爹,我”此时的蔺宇涵只能靠在树上吃力地喘息着,想要出言解释,时间却是力不从心。

    见儿子脸色苍白,右臂处血迹斑斑,蔺长春心里疼,不忍再责怪他,急忙伸手封了他伤口四周的|岤道,又将自身真气贯注到他体内,帮他调理了下内息。

    “多谢爹爹,我没事了!”片刻后,蔺宇涵向父亲投去了感激的瞥,示意自己已经无恙。

    蔺长春见儿子面色已恢复正常,于是依言放开了手。

    “你刚才那是做什么?知道有多危险吗?”他沉下脸斥道。

    “爹,对不起!”蔺宇涵深吸了口气道,“可是,白天武不能死!”

    “为什么?”蔺长春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我听说,就是他绑架凌仙,又出手暗算伤了你,而且,他还帮冷清秋毒害了我门下众多弟子,这你也该知道了吧?那为何还要替他说情?难道”他面色寒,“是因为冷清秋那个妖女?你对她还”

    “怎么可能?我只恨当年没能亲手杀了她!”蔺宇涵冷冷地打断了父亲的话,“可是,话又说回来,她还活着,也未必是件坏事。毕竟她是我们找回《易天心经》的唯希望!”

    舍身阻敌四

    蔺长春闻言,眸中顿时精光闪:“你的意思是,这姓白的”

    “他和冷清秋举止亲密,看起来像是情人!”蔺宇涵撇了撇嘴角,冷眼看向躺在地上的白天武,刚才那掌虽未打中他,但在凌厉的掌风激荡下,伤势沉重的他已经晕了过去。

    蔺长春蹙眉沉思了下,对儿子赞赏地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易天心经》关系着本门的兴衰荣辱,尽快把它找回来才是头等大事。要报仇,将来有的是机会!”

    他俯身探了探白天武的鼻息,自语道:“还好,时之间死不了!”说罢便命令随行众弟子将其抬了下去。

    把善后事宜处理妥当后,蔺长春想起事,回头问道:“对了,凌仙怎么样了?”

    “她很好,现在在镇上的客栈里歇着。”蔺宇涵淡淡地道。

    “你这孩子,真是不解温柔!”蔺长春微责地叹道,“她个不懂武功的女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可能很好?你也不晓得多陪陪她,就把她个人丢在客栈里!唉,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蔺宇涵默默地垂着头,没有答话。

    蔺长春见状也不再多说,摇头笑道:“好了,爹要回山去了,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我处理呢!至于你”他指了指儿子的鼻尖,故作严厉地道,“给我好生把凌仙送回家去,不完成任务,不许回山!”

    说罢,他双手背,迈着轻快的步子大笑而去。

    蔺宇涵慢慢地抬起头来,目送着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许久,他方才长叹声,眸底闪过了几许复杂难言之色。

    * * * * *

    把韩凌仙送回鹰扬帮后再回到无极门,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身风尘仆仆的蔺宇涵面上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倦色,只是他每步都走得很慢,眉头也紧紧蹙着,似是边走边思索着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将要踏进山门之时,阵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停步抬头,看清眼前人的同时,对方也已出声呼唤:“大师兄!”

    坐在山门前石阶上的,是他五师叔姚枫的徒弟,他在无极门总舵的师兄弟中排行最末的小师弟陶晟。

    无极门上几代门徒不多,同门之间都互以排行相称,但自蔺长春执掌门户后,无极门的势力和规模都发展得极其迅速,算上各地分舵的话,蔺宇涵这代的弟子要有将近万人。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家再以排行相称就实在是太过繁琐了,而且,要是出现“八百师弟”“千零师妹”之类的称呼也未免成了笑话,所以,如今门中的规矩便是,除掌门弟子称“大师兄”或“大师姐”外,其余弟子均以姓氏相称。

    看了看正从石阶上拍衣站起的陶晟,蔺宇涵眼中的沉思之色立刻消失,又恢复了那张似乎永远成不变的,平板冷峻的面孔。

    “陶师弟!”他简单点个头算作是给对方的回应,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事?”

    陶晟闷不吭声地瞪着他,胸膛微微起伏,半晌才涩然开口道:“你在黑松林遇上冷师姐的事,我都听说了!”

    蔺宇涵的目光几不可见地闪动了下,但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接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陶晟似乎本是希望蔺宇涵主动表示些什么的,等了会儿没动静,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我真是搞不懂,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顶着这么张没血没肉没反应的死人脸回来?难道冷师姐尚在人世,对你来说就点意义都没有吗?”

    “意义?当然有!”蔺宇涵耸了耸肩,淡然道,“失踪的《易天心经》有望寻回,此乃无极门上下之福。”

    许是对他的回答感到难以置信,陶晟愕然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烦躁地原地兜了几圈,他叉腰站定在蔺宇涵面前近乎咆哮地道:“我跟你说过,我不相信冷师姐和二师伯会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恨自己当年太过懦弱无能,时间被唬得没了主意,就这么跟着他们瞎折腾,可过后我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对”

    略微顿了顿,他满怀希冀地望向蔺宇涵道:“你就没觉得,冷师姐还活着,这是天意,是老天爷在暗示我们,当年的惨案另有隐情,所以再给我们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在众多同门之中,陶晟跟蔺宇涵的关系曾经是最好的,因蔺宇涵之故,他与清秋的关系也不错。他的年纪比蔺冷二人小,对他来说,他们就像他的哥哥姐姐,或者说,是哥哥和嫂子,他们关心他的生活,教导他的武功,三人之间有过段很美好的岁月。

    然而,切都随着逍遥子被毒害的那场惨剧而改变了。当年的陶晟年岁尚小,遇到那样的大事哪里还有主意,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众同门起去“声讨”冷伯坚父女,直到冷伯坚死在蔺长春掌下,清秋也被蔺宇涵逼得跳崖,这血腥悲惨的结局给了他极大的刺激,才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凭着多年相处对清秋的了解,他越想越觉得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但凭他的阅历和能力,就算有所怀疑,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查明真相,所以,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蔺宇涵。没想到,蔺宇涵非但不为所动,反而还把他大骂顿,叫他不要异想天开,无事生非。

    自此,两人就闹僵了,平时若无必要,彼此间都不说话,三年来,这还是陶晟第次为了门中公事以外的事情主动来找蔺宇涵。

    听了陶晟的话,蔺宇涵缓缓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直到对方已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时候,他才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三年了,你怎么点长进都没有,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陶晟眨了眨眼,时间不解其意,仔细想后才明白对方是说自己幼稚白痴,直到现在还在为件早已下了定论的事情纠缠不清。

    他的脸色下子变了,气得浑身哆嗦起来:“你你蔺宇涵,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亏你当年和冷师姐那么相爱,你就不能为她花点点时间精力去调查下,就当是再给她,也给你自己个机会?就算最后的结果还是样,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啊!你怎么就能这么无动于衷,这么这么冷酷,这么绝情呢?”

    蔺宇涵不动声色地听着,连眉毛都没有动动,就好像正在被人破口大骂的根本不是他,整件事情也和他点关系都没有似的。直到陶晟骂累了,也没词了,暂时停下来的时候,他才轻哼声道:“练功的时间快到了,如果不想被罚,就马上回去准备。”

    说完,他没再看陶晟眼,径直跨进山门扬长而去。

    陶晟就这样泥塑木雕般僵立当场,直到蔺宇涵已走出老远,他才跺着脚恨恨地骂出声来:“姓蔺的,你是个混蛋,十足的混蛋——”

    血染银芒

    “他还是句话都不肯说,口饭也不肯吃?”龙泉山上,原本用于关押犯错弟子的思过崖石牢门口,蔺长春皱眉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焦泽,语气不善地问道。

    “是啊!这姓白的混小子,简直是死鸭子嘴硬!枉费了蔺盟主您对他那么仁慈!”焦泽愤愤地答道。

    听闻白天武被蔺长春所擒,焦泽立刻巴巴地赶来,毛遂自荐当看守。

    他脸上被划出的“走狗”二字,直到现在还隐约留有痕迹,这样的奇耻大辱让他对白天武恨之入骨,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的武功,这辈子也休想报得了仇。所以,他想趁这个机会,以帮忙审犯人为由,将已成阶下囚的白天武好好修理番。

    没想到,蔺长春只准他在门口看守,不许他擅自对白天武采取任何刑讯手段,他恨得牙痒痒的,可又不敢违背蔺长春的意思,只好拼命试图用言语来激怒蔺长春,希望能逼得对方发狠,替他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沉着脸思索了片刻,蔺长春示意焦泽打开牢门,吩咐他在外面候着,然后自己个人走了进去。

    昏暗的石室中除了堆聊充寝具的稻草外别无长物。此刻的白天武正面对墙,背朝外地躺在草堆上。

    他身上穿的还是受伤那日的血衣,如今又沾上了许多污渍,早已辨不清原来的颜色。严重的内伤再加上连日绝食,他的脸色灰败得仿似死人般,仅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和具尸体的唯差别。

    蔺长春驻足良久,也未见他有任何反应,终于忍不住叹道:“你这是何苦?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白天武的身子动了动,稍稍侧过头来。用失神的眸子冷睨了蔺长春眼,他虚弱中不失傲气地扯唇,语带讥诮地道:“禽兽就是禽兽,永远不会明白人的想法!”

    “你”蔺长春气往上冲,把抓住白天武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挥拳欲打。

    白天武仇恨而鄙夷地看着他,苍白的唇边噙着丝倔强的冷笑。

    僵持片刻后,蔺长春终于缓缓放下了拳头。

    “想激我杀你,没那么容易!”他从鼻孔里冷哼声,把白天武扔回草堆里,转身疾步走了出去,“砰”的下重重关上了石门。

    “好好看着!他要是死了,我唯你是问!”

    走出石牢后,蔺长春寒着脸对焦泽丢下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思过崖。

    “大师兄,还是不成吗?”

    回到书房门口时,等待多时的姚枫迎上来问道。

    “看来,我们还得做好另手准备!”蔺长春沉吟着道,“跟我来。我们好好商议下。”

    姚枫颔首称“是”,两人前后,神情郑重地走进了书房。不会儿,两人便低声交谈起来。

    阵风起,书房后窗外的假山旁隐约飘出了片青绸衣角。衣衫的主人身形微转,露出了蔺宇涵剑眉紧锁,神色阴沉的面容。

    回头向窗口处看了看,他伏低身子,屏息提气,悄然无声地疾行而去。

    * * * * *

    回到自己屋里,蔺宇涵关上房门,带着脸疲惫之态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两眼直直地发了会儿愣,忽地低头打开了右手边的个抽屉。

    抽屉里是大堆姿态各异的木人像,有舞剑的,打坐的,托腮出神的,拈花微笑的不过,看面貌与体态,却都是同个人—— 个眉清目秀婀娜多姿的少女。

    他目光落在最外侧的个人像上,这尊人像雕的是那少女含羞带笑,抬手往头上插发钗的样子。少女的体貌神情栩栩如生,只是胸前多了抹与整体不太协调的血迹。

    “秋妹”低声呢喃着,他的眸中漾起了丝深情而思慕的光彩。

    恍惚中,眼前的人像缓缓伸展开来,翩然落地成了个有血有肉的真人。少女扬起柔荑,摸了摸头上那支洁白晶莹的凤头玉钗,轻启樱唇,娇媚地道了声:“涵哥哥,我戴这支钗,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他梦呓般答道。

    少女娇羞笑,向他伸出手来,可当他抬手回应的时候,少女的影像却似被风吹散般蓦然消失在空际。

    “秋妹!”他焦急地呼唤,起身欲追,却不小心撞上了桌角。骤起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霎时间,他心中酸,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濡湿了手中的人像。

    他颤抖着举起人像,只见晶莹的泪水已与斑驳的血迹融成片。泪,幻化出了她含泪的双眸,血,映射着他滴血的心房。

    凄笑着合眸,他在人像的唇瓣上印下了深深吻,瞬间忘却所有的沉醉之后,他霍然睁开双眼,干脆利落地收起了人像。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平时深沉冷静的表情。蹙眉苦思片刻,他狠狠地咬了咬唇,随即研墨铺纸,奋笔疾书起来

    * * * * *

    “冷清秋,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居然不管他的死活?行,你不管我管!你让我出去,让我去找他——”

    翠微阁中,莫红绡状似疯狂地捶打着黯然而坐的清秋,咆哮得像头愤怒的母狮。

    围在四周的是脸惊愕的仙宫各堂属众。飘尘仙宫诸人虽向来情同手足,但最起码的礼数都还是谨守的,从来没有个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宫主如此无礼,眼前的情形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时间不知所措。

    面对莫红绡的盛怒,清秋痛苦地咬着唇言不发,既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闪。

    她怎么可能不管白天武的死活?如果当时她是清醒的,就绝对不会让他个人去迎战蔺长春,但事实却是,等到|岤道解开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回到仙宫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是听了邱彦的禀报才知晓的。

    事后,她立刻就派人去打听消息,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依据当年的经验,她大概能猜想到无极门西南分舵那些弟子的死是怎么回事,为了不让整个仙宫卷入纷争,她不得不传下命令,在摸清情况以前,任何人不得擅离宫门步。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也和莫红绡样就快急疯了,但她的肩上挑着太多人的生死,所以她只能强忍着心痛,不敢轻易松这个口。

    混乱间,个南义堂部众匆匆跑入,躬身道:“禀宫主,属下得到消息,绝龙岭的那战中,白护法受了重伤,现在已经被蔺长春带回无极门囚禁起来了!”

    话音未落,莫红绡已似离弦之箭般向门口冲去。

    “红绡姐,别冲动!”清秋眼明手快地拦住了她。

    “别冲动?那你要我怎么办?从长计议?等你计议完,他的命早没了!”莫红绡两眼通红,失去理智地冷笑着,“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在你眼里,他的命远没有你的无极门,你的涵哥哥重要!他不过是个可以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利用完了就随手丢弃的傻瓜而已!”

    她的话堵得清秋脸色阵红阵白,众堂主有些看不过去,纷纷过来劝解:

    “莫护法,你冷静点!不要太过分了!我们相信,宫主自有道理!”

    “没错。宫主不可能不顾白护法的生死。我们听她的决断!”

    血染银芒二

    喧闹声中,清秋深吸口气,定下神来冷静地开了口:“此事的起因,纯属我和蔺长春的私人恩怨,如果我们倾全宫之力前去营救,势必与无极门发生激烈的冲突。那就中了别人的计,真的把事态扩大成飘尘仙宫和无极门,甚至整个中原武林之间的对立了,那样将会把仙宫置于危地。老宫主把仙宫交到我手中,可不是让我拿兄弟姐妹们的性命做赌注,来解决我的个人恩怨的!所以”

    环视众属下周,她启唇吐出惊人之语:“你们都不要去,我自己去!”

    全场顿时陷入了片惊愕的窒默之中。许久,精通阵法又足智多谋的北智堂主钟笑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可是蔺长春带走白护法的目的,很可能就是针对宫主你的,你这去,岂非正中对方的圈套?”

    “多谢钟堂主提醒!”清秋颔首道,“这个我也想过。不过,那个地方我很熟悉,我能猜到他们会把白护法囚禁在什么地方。况且,我还知道条别人都不知道的捷径,能迅速隐蔽地直达目的地,成功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

    说到“捷径”二字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浮现起的是小时候和蔺宇涵玩捉迷藏游戏时,无意中发现了个从谷口直通思过崖石牢的山洞的情景。

    当初,他们相约把这个发现作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如无意外,那个地方,应该只有她和蔺宇涵才知道,但如今的蔺宇涵还会不会信守这个约定,那就难说了。她不想让部众们担心,所以只是五味杂陈地暗叹了声,却并没有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宫主,你的事,也是我们大家的事,就让我们帮点忙吧!”众人纷纷道。

    “你们若还当我是宫主,就照我的意思去做。”清秋不由分说地道。

    “他们可以不去,但我定要去!”莫红绡大声道。

    “你更不能去!”清秋的语气严肃起来,“宫中不可日无主,我和白护法都不在,这里的事务需要你来主持。万”她顿了顿,果断地宣布道,“万我与白护法均遭不测,宫主之位就由右护法莫红绡继承!”

    莫红绡怔了怔,刚想反驳,清秋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的|岤道。

    “得罪了,红绡姐,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听我把话说完!”她歉然颔首,又正色续道,“万事情真如我所言,你要约束部众,切不可为了报仇轻起战端。我与蔺长春的恩怨,除了白护法之外,最清楚的人就数你了,你可以循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设法揭露蔺长春的阴谋,但行事需谨慎,切记,绝不可让飘尘仙宫陷入成为众矢之的的危境!”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把钥匙塞到莫红绡衣襟里,在她耳边悄声道:“师父的武功典籍都保存在静心园神堂香案下的暗柜内,这个是暗柜的钥匙,你先替我保管吧。”

    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莫红绡惟有瞠大眼眸愕然瞪着清秋,喉咙中涌动着焦急的“唔唔”声。

    “好了,我该动身了!”再无牵挂的清秋对众人嫣然笑,款款步向门口。

    “宫主!”

    “宫主!”

    片关切的呼喊声中,清秋骤起的身形如缕轻烟般飘出阁门,顷刻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 * * * *

    夜色渐深,依旧在石牢门口顶着寒风“尽忠职守”的焦泽越想越窝火。他来到这里,本是为了趁机出口气,可现在倒好,气没出成,还得没日没夜,不顾风吹日晒地守在这里,真是自讨苦吃,亏大了。

    忽然,他脑中灵光闪:“哎,蔺盟主只是关照我,不能让他死了,我只要不把他弄死,小小地修理他下,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吧?就是嘛,难道蔺盟主还会因为我揍了这个阶下囚顿就跟我翻脸?”

    想到这里,他不禁“嘿嘿”窃笑起来。

    “你们给我在这里好好看着,见到远处有人来就吱个声,知道吗?”

    笑声中,他叮嘱了身旁的两个手下句便施施然走进了石牢。

    “臭小子,抬头看看,爷爷是谁?”

    进门,他就扯开嗓门大吼起来。

    白天武仍是背朝外躺着,纹丝未动。

    “妈的,你小子是不是聋了?”焦泽火冒三丈地步跨到了他背后。

    愤怒之中,他仍没忘了避开地面上前数第三行,右数第三块青砖。此处是蔺长春在把白天武囚入石牢后特意增设的机关,不知情之人旦踏中,就会牵动机关所连接的口大钟,发出足以惊动满山人的巨响。

    “不就是你这条走狗吗?嚷嚷什么?”白天武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却没有看焦泽眼。

    被揭了疮疤的焦泽顿时恼羞成怒,他蹲下身,把揪起白天武,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往对方脸上狠狠扇了巴掌。

    “臭小子,都他妈死到临头了,还敢跟爷爷我犟嘴?”他“格格”作响地捏着拳头,恨声怪笑道,“今天不打得你跪地求饶,爷爷我就不姓焦!”

    说着,他又铆足了劲儿,左右开弓地甩了白天武好几个耳光。

    重伤在身的白天武气虚体弱,哪有反抗之力,焦泽的连续重掌打得他嘴角鲜血横流,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但他兀自咬紧了牙关声不吭,只是双目紧闭地默默抵受。

    “焦门主,你在干什么?”

    个冷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焦泽身后响起。焦泽惊回头,白天武也甩了甩晕眩不已的脑袋,吃力地张开了眼睛——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满面寒霜的蔺宇涵。

    焦泽跳了起来,慌乱地应道:“这个是他企图逃跑”

    “逃跑?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蔺宇涵挑了挑眉,“要找借口,拜托你也找个合理点的!”

    焦泽顿时哑口无言,只能个劲儿地抹冷汗。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蔺宇涵,他都比见到蔺长春还要紧张。

    “出去!”蔺宇涵环抱着双手对他摆了摆头。

    “呃”焦泽勉强挤出殷勤的笑容,“公子可是要审讯他?是否有需要小人效劳的地方?”

    “滚!”蔺宇涵的声音明显变冷,眼中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焦泽不敢再多言,冲他躬了躬身便溜小跑地狼狈离去了。

    看着石门合上后,蔺宇涵缓步走到白天武跟前,俯身检视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了?”他眉头微蹙地朝对方脸上看去,却不料白天武乍然张嘴吐出口带血的唾沫,喷了他满头满脸。

    “伪君子!”接踵而来的是声鄙夷的低咒。

    他怔了怔,挥袖抹去脸上的血污,眼中闪过了抹深邃莫测的异光。

    白天武努力挺直了身子与他昂然对视,冷笑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态”字刚出口,蔺宇涵冷不丁地伸指弹,物倏地飞入他口中。毫无防备之下,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东西就”咕噜”声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你”惊异地看了对方眼,他喘息着大笑起来,“我还道堂堂斩情公子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原来也不过是玩下药这套!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你就算在我身上下十七八种毒又能怎么样?”

    他笑得太过用力,牵动了体内的伤势,不由得大声咳喘起来,口角边又渗出了缕缕血丝。方自抬手抹,他忽觉丹田处涌起了股灼热的气流,瞬息间窜遍四肢百骸,烫如火烧,痛如刀割。

    血染银芒三

    他的眼前阵发黑,拼命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呻吟出声来,可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缩成了团,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你够狠!”怒视着蔺宇涵悲愤地叱骂了声,不愿在敌人面前失去尊严的他头撞向石壁,打算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蔺宇涵见状,急忙伸手把他抓了回来,小声道:“你忍忍,那药是”后话未及出口,只听外面传来几声低低的闷哼,石门随之戛然而开,道蓝影倏地飘了进来。

    “宫主!”白天武失声惊呼,蔺宇涵的身子也不自禁地颤。

    “放开他!”清秋眯起眼眸看向蔺宇涵,布满红丝的眼底似要滴出血来。

    蔺宇涵沉吟了下,依言把白天武放回了身旁的草堆上。

    “你听我说”他才开口,清秋已纵身而前,剑直迫他面门。与此同时,只听“咔”的响,声震耳欲聋的钟鸣顿时响彻天际。原来,她无意中踏到了设有机关的那块青砖,警钟也随之被牵动了。

    蔺宇涵刚刚闪过那剑,闻声立刻脸色大变。未几,门外就响起了大片脚步声,夹杂其间的是蔺长春含怒的喝问。

    “宫主,你快走!”白天武吃力地撑起身子,焦急地催促清秋。

    “我绝不会个人走,今天我们要走起走,要死起死!”清秋反而又向前踏了步。

    她的话让白天武和蔺宇涵同感心头震,不及回应,蔺长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石牢门口。“好个妖女,你果然来了,胆子真是不小!”他冷笑着迈步欲前。

    话音未落,蔺宇涵忽地拔剑出鞘,合身向清秋扑去,大喝道:“谁也不要插手,今天我要亲自拿下这个妖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