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蛮牛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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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的兵家姑娘,长得美则美矣可是﹂身蛮力,而且比牛还笨,郝凌车还替她取了「蛮牛西施」名。

    第四章

    「对不起,我的无知害你丢了工作。」

    虽然心里极想大笑,但是秦夏生还是装出副很歉疚的样子。

    「没关系啦。」兵兰生无所谓的说,「你知道错就好了,其实本来我是很生气的,不过我冷静的想了」想,这事也不能怪你嘛!」

    毕竟见他是个呆子,头脑不怎么清楚,有没有北瓜自然不晓得。

    不过他人也算好的了,饭都没吃就陪她走回来。

    掌柜的也不错,给了她﹂两银子谢谢她个上午的帮忙,她觉得有点多,可是她坚持要她收下,还要她早点回家休息。

    更幸运的是她帮忙收拾桌子的时候,还捡到﹂枚铜钱呢,今天定是她的幸运「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工作再找就有了。」她爽朗的拍拍他的肩,「没关系的。」

    「哇!痛。」她这么﹂拍,毫无防备的秦夏生猛然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墙上去,他痛得龇牙咧嘴的。

    她真的不介意吗?手劲这么大,说不是打人他才不信。

    「真的很痛?我老是忘了自己力气大,没有斟酌力道,还痛吗?」

    「对,当然很痛。你要不要我捶你几拳看看痛不痛?」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都已经很后悔了,你还要呕我?你就不能说不痛,让我不要这么自责吗?」

    他挑了挑眉毛,「你问我痛不痛,我真的很痛,为什么要说谎?我干么得为了让你好过﹂点不自责就假装不痛?」

    「因为你是个男人呀!打落牙齿和血吞,点点皮肉苦就喊痛,怎么能算是男人。」

    「我都已经说后悔了,你别再叫痛了。」

    「后悔就不要打我呀!」他横了她眼,「是真的会痛不是假的会痛。」

    「我知道你痛,可我又不是要打你,我就是会忘了自己力气大嘛!」

    「你记性真的很差。」这种事都能忘记,他真怀疑她还有什么是能够记住的。

    她耸耸肩,「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有时候觉得自己明明是很聪明的,可是激动或是﹂紧张就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做不好了。」

    「那你不要紧张不要激动不就好了?」

    「说的容易,你又不是我你不会懂得啦。」她有些烦恼的说。

    像他这种笨蛋怎么能了解聪明人的无奈和痛苦呢?

    他们说得兴起,点都没注意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直跟在他们身后。

    这时候太阳火辣辣的顶在头上,晒得大伙难受,因此大家都是在屋子里歇息,路上行人比较少,当他们转进条僻静的小巷时,那人亮出了刀子,冲上前来。

    「站住!要命的把银子交出来!」

    「什么?你现在是要抢劫是不是?」兵兰生气愤的看着那个用布包着头的家伙。「我穷得鬼都要来抓我了,哪有银子给你抢。」

    「那那他呢!」那人挥了挥刀子,恶狠狠的说:「他穿得光鲜亮丽绝对不可能没钱的!」

    秦夏生耸耸肩,「我这个月被抢三次,早都被抢怕了,哪敢带钱上街,算你运气不好,来晚了几天。」

    「我不信!」﹂咬咬牙,抢匪用刀抵着秦夏生的脖子,「我要搜身。」

    秦夏生两手摊,「你要是搜得出来都给你也没有问题。」

    那人快速的将他搜了遍,从他怀里掏出本手抄经,「哼!这是什么书?触老子霉头!」

    他把书往秦夏生脚边抛,又骂了几句。

    「就已经跟你说没钱了,难道我们还会骗你吗?」兵兰生没好气的说。

    「别吵!」

    他就是赌到已经输得精光才冒险行抢,居然还给他抢到﹂本书,那不是超级不吉利吗?

    那人火大的将刀子更抵近秦夏生,「你不带银子带这废物做什么?」

    「说的也是。」兵兰生插嘴道,「你那么有钱干么不带银子在身上,带书做什么?」笨蛋的世界还真是难懂。

    「你闭嘴!我现在是问他不是问你!」

    「老兄,这句话就不对了。」秦夏生大大的摇起头来,「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圣贤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兵兰生狐疑的说:「胡说,书里面怎么会有办法藏间黄金做的屋子?我不信。」

    「那是种比喻呀,意思是说」秦夏生想解释,但抢匪却不给他机会。

    「你少罗唆,现在是抢劫,你们给我害怕点,不许罗哩罗唆的!」是他手上的刀子太小把,还是身材不够魁梧长相不够凶恶,怎么这两个人点都不把他当回事的样子?

    「知道了啦,那你现在拍完了,我们可以走了没?我还要回去做饭给我弟弟吃。」

    兵兰生转身想走,那个抢匪却﹂把揪住她的后领,把她拎了回来,「等﹂下,你还没搜身!」

    她心里惊,这搜还得了呀,她是真的有两银子,要是给他抢走了,那怎么成?

    「我没有银子呀,刚刚不是说过了?」

    「说不定你们是要掩人耳口口,你虽然穿得破烂,可是银子都放在你身上。」他冷笑着,「我可不是笨蛋。」

    兵兰生着急了,「就真的是没有嘛!秦夏生,快点跟他说我家很穷,没有钱给他抢。」

    秦夏生摇着扇子,好整以暇的说:「我说了他不信也没用呀!」

    「你是男人耶,快点想想办法!跟他打架,把他打跑呀!」

    她越是这样,抢匪就更加认定她身上﹂定有钜额银两,毕竟刀子都改抵在她脖子上,如果不是舍不得,早就该大叫饶命的拿出钱来。「你自己把钱拿出来,不要让我动手。」

    「我打不过他呀。」秦夏生虽然说得无奈,表情却是﹂副看热闹的样子。

    「你都还没打怎么知道!」她﹂跺脚,「难不成还要我求你?」

    「有些事情不用去做就能知道结果了。聪明的人会从别人的经验中记取教训,不需要去亲身体验。」

    「你又不是聪明人!你这个大笨蛋,他当街抢我你不帮忙,那至少去报个官呀!」现在刀子又不是抵在他脖子上,他要跑很难吗?

    「他刚刚抢我的时候你也没帮忙呀。」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吧?

    「他又没抢了你什么,你根本没有损失呀!」这男人不但是个笨蛋,还是个小心眼到了极点的人。

    她刚刚哪有没帮忙,她不是直强调他们没钱吗?她都是说我们,很有义气的把他也算上了耶!

    「你们说完了没!」抢匪不耐烦的出声,「快点把钱交出来!」他只大手往兵兰生怀里去。

    说时迟那时怏,兵兰生脚抬往他的下腹顶去,他闷哼声痛得弯下腰来,手上的刀子在她脖子留下道淡淡的血痕。

    秦夏生看她居然不顾刀子抵着脖子的危险,贸贸然跟抢匪缠斗起来,在佩服她的勇气之余也吓了大跳。

    他并不是对付不了这个抢匪,只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加上认定两个人不会有危险,才游戏似的跟这个抢匪胡扯。

    情势这么变,似乎已经不能这么儿戏似的应付坏人了!

    他手刀扬,在那人颈后重重的砍了记,他登时软倒在地上,连刀子都掉了!秦夏生拉过兵兰生,「走吧!还看!」

    没想到那抢匪没昏倒,伸手抓住兵兰生的小腿,不死心的低吼,「把钱留下来!」

    兵兰生因脚下滞差点跌倒,于是大叫声,「你给我放手!」

    在秦夏生还来不及帮忙时,她已经自力救济的抬脚用力﹂踢,正中抢匪的脸颊,踢得他连翻了好几个筋斗,人事不知的摊成个大字。

    「天!」秦夏生看得目瞪口呆,「好功夫。」好吓人的蛮力!

    「得了!别赞我了,快走吧!」他们手拉手的起跑开。

    他猛然想道!「那本手抄经!」还在巷子里。

    「本破书而已算了啦!要是那坏蛋醒了怎么办?」

    「醒了你就再把他踢晕哪!」她有这么好的身手,他也不用太担心。

    于是他们又匆匆忙忙的跑回去拿书,他捡起那本书翻了下,里面有些黄橙橙的东西炫惑了兵兰生的眼。

    「那那是什么?」她凑过头去看,还以为白己看错了,那好像是种叫做金子的东西?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书中自有黄金屋呀!」他夹了十片金叶子在书里,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呀!

    「原来你骗人!」兵兰生觉得不是滋味,「有钱的人没事,我这个没钱的人却倒楣。」

    他看着她脖子上的刀痕,有些同情她,「你让他搜就好了,反正他搜不到就会放你走,何必跟他拚命呢?」

    还好没有大碍,不然他就罪过了。

    兵兰生非常愤慨的说:「我哪知道他那么笨!连书里有金子都找不到,早知道我就不用担心他会找到我鞋子里的那两银子了。」

    「你为了两银子跟他拚命?」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姑娘家的清白啦什么的,居然是为了﹂两银子?

    「当然不只啦!」她用异常认真的口吻宣布,「是两银子又个铜钱。」

    秦夏生看着她,然后哈哈大笑。

    他真的满高兴认识她的。

    看着他似乎很愉快的笑容,兵兰生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笑了起来。

    ...

    「秦夏生秦夏生?你睡了没呀?」兵兰生趴在自家墙头上,手里拿着小石子丢向他的窗户。

    「做什么?」他推开窗户,把手肘搭在窗台上问:「又想到什么了?」

    说了个晚上,她还不累吗?

    他是更加了解她了,也知道她从小到大没做过件值得自豪的事,而她之所以肯搬到杭州来,为的是把自己嫁掉。

    他几乎什么都知道了,她还有漏了提的吗?

    「你肚子饿不饿?」她兴致勃勃的问他。

    很奇怪的,她喜欢跟他说话,他跟弟弟和老爹不同,他会很认真的听她说话,让她觉得自己说的虽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他而言仍是很重要的。

    他不会嘲笑她,让她觉得自己无是处。

    他也不怕她的力大无穷,虽然她打痛了他,还把个很强壮的男人踢昏,可是他很老实的表达他又是惊讶又是赞赏的情绪,没有把她当作怪物看。

    他还叫人帮她送来治刀伤的药。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有这种朋友定是她前世烧了辈子的香得来的福报。

    「不饿。」

    「真的呀!我也不饿,怎么这么巧。」她有些雀跃,「我们再说会话好不好?」

    「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家里能这么有钱?」她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个问题,这会兴匆匆的问出口。

    「我是卖古董的,生下来家里就有钱了。你满不满意这个答案?我要去睡了。」

    「喔,那晚安。」她看着他把窗子关上,继续趴在墙头上托着腮看着圆圆的月亮。

    月色是这么的美!夜风是这么的清凉!连院子里那几株茉莉的香气都馥郁得叫人要醉了!

    「秦夏生秦夏生,你睡了没?」她又用石头扔他的窗户。

    秦夏生懊恼的推开窗子,脸睡眼惺忪,「兵兰生小姐,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你到底想干么?」

    天都快亮了,她就是不肯让他夜好眠就是了!

    「我睡不着。」她无辜的说。

    他咬牙切齿的瞪视她,「那你要怎么样?让我也睡不着?」

    「你听!」她认真的歪头细听,「听到什么了吗?」

    「鸡啼了,天要亮了。」他听了听,很老实的说。

    兵兰生皱起了眉头,「你很杀风景耶!念了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又感受不到周遭的美好。你没听见夜在低语吗?这么美妙的声音难道你听不懂?」

    「什么?」秦夏生又好气又好笑,「夜在低语?」

    听听看,这是什么话?夜在低语,就算夜真的在低语,也定是在说它需要安静!

    春鸿要是知道她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也不会笑她是个草包美人了。

    「兰生,你好累好累了,好想去睡觉。你看,你的床那么舒适又柔软,躺上去定很舒服,你定很想很想躺上去,对不对?」他开始试着催眠她,也许她会因此而放他﹂马。

    兵兰生有点被了,有点心动了,她的身体真的好累好累,只是精神仍几奋得不得了。

    她被动的点点头,「我好像真的好累了,可是就这样去睡多可惜呀!我觉得好开心。」

    虽然被辞了工还遇到抢匪,可是她却莫名其妙的感到快乐,「如果去睡了,醒来之后忘了这种感觉该怎么办?」

    「你真是个傻里傻气的姑娘。」秦夏生从窗子里跳了出来,攀在墙上伸出食指来朝她额头点,「送你个小法术,即使睡着了也不会忘记快乐的法术。」

    她愣了愣,只是睁着﹂双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

    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心底柔柔的又有些酸酸的,那是怎么回事?

    他满意的微笑,「去睡吧,早上见。」

    「喔,好。」她有些恍惚,「那我要去睡了。」

    谢天谢地他的鬼扯奏效了,她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他的睡眠。

    秦夏生满意的回到舒适的被窝,很高兴兵兰生受他摆布,她还满容易被影响的嘛!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下次让他再醒过来的原因,是隔壁传来的吵闹声。

    他听到有人在大喊,「糟了!大姊怎么睡得这么沉,叫不醒啦!」

    「啊?」他的睡意完全被吓跑了。

    隔壁的大姊,那就是兰生了。

    叫不醒?

    难道,他真的有法术吗?

    「大哥,你最近心情很好,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吗?」秦雨乔好奇的问。

    秦家虽然大人口其实不多,自从她那爱热闹的爹过世之后,家里更显得冷清了。

    因此娘规定每个月初十五,她从庙里上香回来之后,她和哥哥就得跟她聚聚说上会话。

    这也是他们现在会在大哥院落里的流云亭聚头的原因。

    「有吗?」

    「有呀。」她用手指在两边眼角撑,「你平常都是这样吊着眼睛,额上冒青筋,好像很不痛快的样子」

    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让他有这么好的心情,笑容多了话也多了。

    「是吗?」他了模自己的脸,「跟平常样呀。」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认识了隔壁的呆瓜姊弟,他从来不知道手足之间有那样的相处模式。

    动辄拳打脚踢,而且说话个比个还刻薄,尽是扯日己人的后腿,还有他吃东西的速度也是他目前仅见的。

    虽然如此,他还是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非常的好,虽然总是吵吵闹闹的,却始终洋溢着愉悦的气氛。

    他和雨乔虽然是兄妹,但是年纪差了十岁,多少有些隔阂,再加上他话少情感表现内敛,因此兄妹间总是客客气气的,别说像隔壁的飞拳满天飞,他连重话也没对她说过句。

    「是呀,我也觉得你最近笑容多了。」林法蓉也点头对儿子说,「是不是高兴着依媚要过来了?」

    依媚?当然不是啦!「依媚又要来了?」

    他是不介出息有人爱慕他,可是依媚的死缠烂打和哭哭啼啼,总让他觉得自己迟迟没娶她好像是对不起她逝去的青春似的。

    他的确想过成家,娶个貌美如花的娘子来传宗接代,他也不定要喜欢她。

    可是在他发现,这世上居然还有另外种女子能让他觉得有趣时,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对呀!她又。要来了。」秦雨乔抢着说,「哥哥,她﹂定会来到你肯娶她为止。」

    那个余依媚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太热爱哥哥了些,从娘的马屁拍到她身上来,每次来都要亲亲热热的跟她睡同﹂间房,好像她们感情很好似的。

    她们俩明明话不投机半句多嘛!她最受不了把男人当作心肝,成天变着花样想讨他们开心的女人了。

    偏偏依媚就是那种把当上秦家少奶奶当成毕生志向的人,那她当然就会轻视她,没办法真心喜欢她。

    「娶依媚有什么不好?」林法蓉问双儿女,「你余伯伯是汴梁六大商之家业跟我们不相上下,是门当户对。」

    「而依媚这孩子人长得好,嘴巴又甜,我是巴不得她能当我的媳妇。」

    「可是哥哥不喜欢她呀,要是喜欢的话早就娶回她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秦雨乔转头争取秦夏生的肯定问:「哥哥,你说对不对?」

    她这问,林法蓉把注意力放在明显心不在焉的秦夏生身上,只见他盯着和隔壁相邻的墙,掀了掀嘴皮子无声的不知说了些什么,绽开﹂抹她不会形容的笑容。

    「哥哥?」秦雨乔又唤了他声,「你在看什么?」看到出了神?

    「没有。」只是兰生又趴在墙上伸手偷摘他的杨桃。

    她似乎是很喜欢吃杨桃!想到她将她房间前面的小花圃重新翻了土,很认真的种了杨桃他就想笑。

    等到那杨桃树抽芽长粗开化结果,她恐怕已经是个老婆婆了,那个时候她还会爱吃杨桃吗?

    林法蓉回过头去,也没瞧见什么,但看到那堵墙她反倒想起了别件事。「对了,你隔壁的房子买下了没有?」

    「还没有。」事实上他也不挺积极,因为兰生若搬走了,他恐怕会觉得无聊。

    不只是她,她的弟弟也是群呆瓜,好像是专门来让他枯燥无聊的生活调剂似的。

    林法蓉皱了皱眉头,「是对方不肯卖吗?我听人家说,那姓兵的家乱七八糟的,明明就是乡下的穷鬼,只是突然间发了笔横财才买下路家的房子,这种人的家风能有多好呀!」

    「再说他们爹娘从不见踪影,四个懒鬼儿子也不出门,而唯的女儿被城里悦来客栈的女掌柜取了个叫什么蛮牛西施的绰号,好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让人起了这么个绰号?」

    「我说她八成不怎么正经,跟这种人做邻居真是叫人不放心。」

    「娘,你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么能听了几句无聊的流言就如此断定,这样很不好。」秦夏生面露不悦。

    「这怎么是无聊的流言?无风不起浪嘛,没有这些事人家怎么会说?再说这城里这么多姑娘,怎么人家不说别人就针对她」

    「像咱们雨乔端端的,从来也不出门,有谁说过她闲话来着?」城里还有几个「西施」,依她看来,皆是自己不检点才会被取绰号。

    「可是我无聊得要死呀。」秦雨乔低低的咕哝着。

    当大小姐点都不好,规矩特别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她觉得自己倒楣死了,才会当大户人家的千金。

    「兰生不是不正经的女孩子!」听到母亲批评呆呆的兰生,他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林法蓉讶异的直盯着儿子,「夏生,你可别跟那种人来往,那会辱没你的身分地位的。」

    应该是为了买房子的事情有说过几次话吧?她绝对不相信儿子会对隔壁的穷酸女儿有兴趣,特地记住了她的名字。

    林法蓉脸忧心的说:「要是让陈夫人江夫人余夫人她们知道,我儿子跟低三下四的人来往,那你叫我怎么见人呀!」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没面子的。」秦夏生莫名其妙的阵气闷,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你忙你的吧!最好把宜古斋交给春鸿打理阵子,你好好的陪陪依媚。」等到客人来了,他可不能夭天借口要忙而把人家晾在旁边。「还有呀,当铺那里你也该关心﹂下,不要以为有了雪军帮忙,你就不闻不问了。」

    虽然彭雪军是自己的亲外甥,但打理的毕竟是秦家的产业,怎么样都得多少防着点。

    就不知道夏生心里怎么想的,说是对偌大的家业没兴趣,成天窝在他的宜古斋整理那些旧东西,奇怪的是那些东西居然能卖不少钱?

    雨乔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家里的生出息她又不懂,所以只好让雪军来帮忙。如果当年她宽容点,接受了秀娘,或许秦家的人了会更兴旺些。

    可是那都已经是十九年前的事了,现在提这些也没出息思。

    岂止没意思,简直还无趣得很!那个死老头死之前还在怪她当年的器量太小,容不得人!

    「嗯。」秦夏生点点头大步走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怎么高兴。

    雨乔看着他,心里暗暗想着,哥哥是怎么了?他似乎不怎么高兴呢。

    不过他不是向看不起穷人吗?干么要因为娘的几句话而不痛快?

    难道他认识隔壁那家穷鬼?看样子她应该注意下他的行踪,反正她很闲每天都无聊的发慌,就当当密探过过瘾好了。

    第五章

    「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真迹?」裴其霜充满期待的问。

    曾经当过直学士的他归乡之后,爱上了前人书法字画的收集,但因为懂得少,常常买到膺品因而损失不少,是自从结交秦夏生这个忘年之交之后,他觉得自己学到不少鉴定的窍门。

    他认为这幅展子虔的游春图是真迹,花了大把银子买了进来。像是要炫耀自己的眼光,他特意拿来给秦夏生看。

    「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展子虔是隋初人善画人马。」他指着画上说:「如果是那应该擅长用线,而且下笔硬直不会过于柔媚。但这幅画中人马均不佳,线条也显得无力。」

    「其中女人的衣服式样既不像是六朝之时,也不像隋末唐初。淡红衫子薄罗裳反倒有点像晚唐或是孟蜀时代,里面男人的圆领服和袱头也要再晚点。」

    「从画的技巧上看来,山头着树法,枝柔而敲也是唐代的画法,不大可能是展子虔的作品。」

    基本上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这幅画不能说是膺品,只能说它并不是展子虔的的作品。

    裴其霜有些失望,「还是看走眼了。」

    旁的邓春鸿安慰他道:「上﹂次当学﹂次乖,这次就当花钱买个经验。这样想也就不觉得难过了。」

    「也只能这样了。」他叹了口气,将画卷了起来。

    秦夏生突然问:「裴先生,你这幅画多少钱买的?」

    「﹂百两。三百两买了幅无名小卒的画,我也真是够胡涂了。」他喃喃的说,「还好也没什么损失。」

    他这么轻声说,秦夏生心中灵光闪,想到了些事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画留在宜古斋寄卖,我可以找到买家。」裴老师念了辈子书,虽然曾经入过学士院却未曾被授与学士,充其量也只是个直学士,身边本来就没多少钱,偏偏有这么花钱的嗜好。

    这三百两对他来说是小钱,对裴老师来说可能得省上三年才有。

    问题是,他既然两袖清风,哪来的银子买这些字画?看他的样子又不怎么可惜遗憾,甚至他该是愤怒的,而他的表现彷佛三百两对他是笔小钱似的!

    而他记得他花五十两买到假印时,简直气得快昏倒了。

    「这幅膺品还能值三百两?」裴其霜惊讶的说。

    「它只不过不是展子虔的画。」秦夏生﹂笑,「但是其他人并不介立忌它到底是谁的画。」

    「有些人买古董字画不是为了欣赏不是为了收藏,只是为了挂在厅里房里,提醒自己钱多得没地方花而已。」

    「说的没错。」邓春鸿大力的点头,「有钱人家里要是不摆上些够分量的古董字画,就不像有钱人了,其实那有九成都是膺品,他们却觉得买得越贵越好。」

    裴其霜想了想,摇摇头,「我自己吃了这个亏,不希望别人也上当。」

    秦夏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了笑却没说话。

    「你真是个大好人。要是我,只想把三百两拿回来就好,别人当冤大头跟我点关系都没有。」他邓春鸿是有钱就好,别人的死活跟他才没有关系。

    他苦笑了下,「那我先走了,打扰了。」

    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踱了出去,苍老的背影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春鸿,你小心的跟着他,看他到哪里去了。」秦夏生低声交代,「别让他发现了。」

    「为什么?」他好奇的问。

    「因为我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催促着他,「快去吧。」

    邓春鸿头雾水的出去了,秦夏生则是到刖面铺子去跟伙计说话。

    「少爷,王二来了。我让他从后门进来,就在偏房等着。」

    「嗯。」他把手背在身后,悠闲的踱到后面厢房,心想着不知王二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王二这个人非常有趣,年纪非常的轻,长相俊俏身材挺拔,打扮和寻常贵公子无异,甚至更加华丽。

    事实上他是个盗墓者,专门掠夺坟里的古物然后局价出售。

    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盗墓者,他只是把众多稀世珍宝公诸于世揭开古代生活的秘密发掘深埋在地底下的历史。

    他是在十三岁那年认识王二的,那时候他在当铺里当三朝奉,王二拿着块汉朝的穿孔蝉玉来典当。

    那是他所见过汉蝉中的精品羊脂白玉晶质透明,扁薄体双眼外突,蝉身汉八刀出双翼,蝉腹横交阴阳绘就,叶翼尖锐根本是精品中的极品!

    当时他问他东西哪里来的,王二漫不在乎的跟他说,是从墓室里拿出来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进入的居然是西汉南越王的陵墓!

    王二拥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和陵墓建构知识,因此他能找得到别人找不到的陵墓,盗出别人拿不到的宝物。

    他的行踪像谜﹂样,身世也像谜样。他们之间的交往总是他带着东西上门,然后自己给钱,合作是愉快又省时。

    「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是熟识的两人寒暄和客套就全免了,他单刀直入的开口就问。

    有些人你就是知道他是你的朋友,虽然并不常常相聚,对他的身家背景也不了解,但两个人就是异常的契合。

    面对王二的时候他总是觉得轻松,就像和兰生在﹂起他总是觉得愉快的道理相同。

    「没带东西。」王二是个异常俊美的美男子,微微笑就有句人的魅力,「来跟你要样东西。」

    他来不是买东西而是要东西?!这倒是头遭!秦夏生不林木有点好奇,「要什么东西?」

    「我要王羲之的墨宝。」他字字,清晰又坚定的说:「雨后帖。」

    秦夏生哈哈笑道:「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会有王羲之的墨宝,你应该知道他的真迹在唐代就已经剩下寥寥无几,到现在更是绝迹不见,顶多只有专摹本。」

    他半开着玩笑,「你要王羲之的真迹不如去挖他的坟,或许会有。」

    王二缓缓的点了点头,脸认真的说:「我挖了,没有。」

    「那我也没办法」这家伙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过他点都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王羲之的坟。

    「你有办法。」王二目光炯炯的直视他,「你有王羲之的雨后帖,只有你有。」

    秦夏生对他的固执感到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摊了摊手,「随你说,不过我是真的没有。」

    「话又说回来,你要王羲之的雨后帖做什么?再说这个雨后帖不见于古刻丛帖中,也没有隋唐前人的提识或记载,甚至缺乏可以佐证的刻拓本或是文献。或许是我孤陋寡闻,还真不知道王羲之的墨宝有雨后帖。」

    「你﹂定要有王羲之的雨后帖。」王二异常的固执,「我不想求你。」

    「你这个人」他还乱骄傲的嘛!

    「好吧,我就给你王羲之的雨后帖,个月后来拿。」他真是有求必应的好人。

    王二还是摇头,「半个月,多了就不行。」

    秦夏生好奇的问:「这么急,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个人。」他神秘的说:「个我非得到不可的人。」

    「谁有那个荣幸让你有这种决心?」

    王二露齿﹂笑,「米小行。」

    「米小行?」秦夏生相当讶异,「雅韵阁的米小行?」

    米小行年方十八,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自从两年前来杭州开了雅韵阁之后,就站稳第美人的鳖头。

    她从哪里来的是个谜,而她的美艳之中夹杂着﹂股神秘的味道,多少人就拜倒在她那无法探知的神秘下。

    他曾经远远的见过她﹂面,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冷很危险。

    她开设的雅韵阁专卖书画,她本身也擅画,阁里收了不少马光远的作品。

    她的雅韵阁很有和宜古斋较劲的味道,因此两人虽然知道对方,却是从来不曾往来。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米小行。」那样动人心魄撼人心神的女子。

    」这世上也没有王羲之的雨后帖。」看他的样子他也猜出了些端倪。

    米小行独爱王羲之,私藏了许多刻本和摹本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王二大概是为了讨佳人欢心,因此才要他造假。

    问题是为什么点明不见于文献刻本的雨后帖?

    整件事情感觉起来有陷害的味道。「你该不会想扯我后腿吧?」

    「我不是那种人。」王二的微笑中带着坚定,「如果我有雨后帖做聘礼,那米小行就会嫁给我。」

    他对她见倾心,是发了誓非娶到不可的。

    「这么说来米小行不打算嫁给你。」他明白了,「她对王羲之了若指掌,她知道他没有写过雨后帖。」

    这种拒绝方法还挺不赖的,或许他该学上学,让依媚知难而退。

    「有的。」王二相当肯定的说,「绝对有,我相信你绝对有。」

    秦夏生笑着接受了他的信赖。

    如果他造的雨后帖达米小行都分不出是伪作,那结果﹂定很有趣,后世的人会不会也以为王羲之真的写了雨后帖呢?

    平常伪作书画的工作都是春鸿包办的,但他也想测测口己的能耐,这或许是件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他的伪作在王羲之的墓中出现,那不是﹂件有趣的事吗?

    「好,我帮你这个忙,你也得帮我个忙。」

    「尽管说。」

    秦夏生微笑,「我要借重你的历史长才」

    王二同意了他提出来的条件,满怀着信心和希望离开,这时邓春鸿也回来了。

    他脸神秘的说:「你绝对猜不到裴老师出了咱们宜古斋之后,到哪里去了。」

    「雅韵阁吧。」

    裴老师最近的奇特举动背后果然是有高人指点,而他猜这个局人就是摆明了要跟他斗要踩在他宜古斋头上的米小行。

    邓春鸿瞪大眼睛,惊讶到了极点,「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拍拍他的肩膀,「春鸿,觉不觉得家里有点冷清,应该热闹热闹?」

    「什么?」他张大了嘴,思绪完全跟不上秦夏生的话题。

    「我说你成亲三年多,至今膝下犹虚,家里若有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不是比较热闹吗?」

    「为什么我家里会多出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他是不介意多几个娘子,孩子就要考虑了。

    「因为我要拜托你收两个学生,指导他们读书识字。」他笑的说二「不过没有薪俸。」

    「啊?」邓春鸿呆住了。

    ...

    桌上放着只玉砚,长约六寸余宽有四寸,满是鱼子斑质朴古淳,砚池边雕着只鹤颇有古出息。

    米小行拿在手上把玩审视着,绝艳的脸上是如往常的淡漠,没露出什么情绪。

    「米姑娘。」彭雪军有些讨好的叫唤,「我听说你最近对古玉有兴趣,刚好我铺子里收了﹂件六朝的碧玉砚,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居然喜欢和古物为伍?还好自己是主持当铺的,常常能接触到些颇有年代的东西,因此才能拿来讨美人开心。

    「嗯。」米小行仔细的看了看,冷淡的说:「刀痕不太圆浑,似乎是新刻的。」

    她猜这可能原是块玉版或是玉押之类相当厚重的古玉,大概上下有了些损伤折了价值,所以磨掉损伤改做玉砚,可惜刀法太不俐落,还是给看出了破绽来。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些价值,毕竟是六朝的古物,「多少钱?」

    「你喜欢最重要,钱我是不会跟你收的,就送你吧。」

    米小行看了他﹂眼,「喔?我以为富利当铺是秦夏生的。」

    只是帮人开门做生意的他有这个资格吗?

    彭雪军有些尴尬的说:「实话告诉你吧,这玉砚夏生是看过了,我拜托他卖给我。」

    当铺若有流当品,夏生定会过来检视,收到宜古斋做买卖,这次他也看上了碧玉砚,但是因为自己很喜欢,所以夏生就以典当价给了他。

    米小行哼了声,「原来是他不要的。」

    秦夏生不是个不识货的人,这玉砚他肯放手定也是看出这个缺点,否则像他这种人绝对不可能放过真正的宝物。

    不管别人把他的地位看得多么崇高,说破了不过就是个商。

    很会哄抬古董价值的商,为人庸俗就算了,再多有意义多精美的古物到了他手里,绝对没剩多少艺术和历史价值,从他眼里看出来的恐怕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秦夏生这三个字糟蹋了古玩的精髓。

    「不是这样的。」他连忙解释,「这古砚很有价值,夏生原本也是要的。」

    「他当然要了。」她冷冷的说。

    他可以掩饰刀痕,再用熏旧法更添其年代,眼拙点的人不会看出来它是经过加工的。

    他要这块玉砚,是为了蒙骗不懂的人,他不要它,是因为知道其有缺点卖不了好价钱。

    不管秦夏生做什么,米小行都有理由把他的用心往最不堪的方面想去。

    她对秦家的人点好感都没有。

    当年她到杭州来,不过是想看看秦家,这才发现,原来只不过是财大气粗的庸俗人家,她不明白娘为什么时刻不忘,总是对着南方垂泪。

    她开雅韵阁为的是争﹂口气,她要让娘亲知道,她并不比秦夏生差!当年秦家不要她们母女是他们的损失。

    「东西你留着,银子我会请人送过去。」她将玉砚放在桌上,「这玉砚还没有贵重到可以当作送我的礼物。」

    彭雪军有些泄气,「那那铺子里如果还有好货,我再帮你送过来。」

    「有好货也轮不到我。」她优雅的挥挥手,「小漩,送客。」

    有好货色秦夏生就先挑走了。她不明白除了富利当铺的门路之外,他到底从哪生来那些贵重的珍品?

    她曾经怀疑他造假,于是私底下支使家里的仆人装成富商去买,但看不出破绽,完全是真品!

    米小行要是知道秦夏生最宝贵的货源来自她最讨厌的王二,恐怕会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彭雪军有些失望的走了。

    如果他再更有钱点就好了,那么米小行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个过路财神,得到银子却花不到。

    那些黄橙橙的金子全都是秦家的,如果是他的那该有多好呢?

    「小姐。」送走了彭雪军,小游又领了个人进来,「裴学士来了。」

    「快请进。」米小行露出了笑容,「小漩,泡壶好茶来。」

    「不用麻烦郡主了。」

    「应该的,先生就是先生,当学生的不能失礼。」她连忙请他上座,面容﹂扫冷漠变得异常客气。

    他曾经当过这个天资聪颖的郡主的老师,只是她聪颖到他授业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