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牛西施》
第章
第二章
咕噜咕噜咕噜噜噜
兵家四兄弟没什么共通点,可是肚子饿的时间和反应却是有默契的吓死人。
肚子里面没东西,他们会头脑发晕浑身发软,点精神都没有。
唯朝气蓬勃的是不断发出咕噜声的肚子。
兵招姝含着眼泪,趴在门槛边,有气无力的说:「我肚子饿」
他早餐没吃,现在连午餐也没有着落,叫他这个很怕饿的人该如何是好。
「我肚子也好饿,定是要死了。」兵迎姝两眼无神,瘫在厅中唯的张椅子上。
他才十四岁,人生还很漫长,可是他已经饿到想死了。
早知道搬到大屋子来要饿肚子,他死也不搬。
「大姊定有办法的。」饿到脑袋已经开始不清楚的兵来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丘兰生身上。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下场,只恨自己年纪小,人微言轻没人要听他的话。
老家的破房子卖了地也卖了,所有的钱全花来买了这间空房子,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以前至少还能靠那几分薄地过活,现在搬到这里来要吃些什么呢?他们昨天才刚到,今天就已经开始饿肚子。
最过分的就是老爹了,居然将他们唯的冷馒头带走,早就出发去接老娘回来享福。
兵家四兄弟接连饿了两顿,点力气都没有的瘫在空荡荡的厅堂,等着兵兰生带东西回来给他们吃,救他们命。
四个异常怕饿的人投胎在穷苦人家,还真是不幸到了极点。
「好饿呀!」他们哀怨的抱着肚子,流着眼泪眼巴巴的望着塌了﹂边的大门。
时间不断的过去,经过的人好奇的往里面张望着,但就是没有兵兰生的影子。
四兄弟已经饿到连话都不想说。
「请问有人在家吗?」秦家管家柳叔谨慎的站在门边,遥遥的看着厅堂里的人影。
这户人家有点古怪呀!这门有关跟没关样,还塌了﹂边?放眼望去没看见什么奴才丫头的,只瞧见连家具都没有的大厅里或躺或坐横七竖八的几个人影。
里面的人毫无﹂点反应,于是他跨过门槛又问:「请问下,兵老爷在家吗?」
他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带着银票来买这间屋子的。他已经打听清楚新买主姓兵,但不知道是哪搬来的大商贾,总之应该是个有钱人就对了。
虽然眼前的情形实在有点诡异,但住得起豪宅的人总不会是个穷光蛋吧。
看厅里的人动也不动的,对他的问话也不回,实在让他很怀疑那是人还是尸体。
突然啪的声,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去,看见个包袱掉在墙边。
墙的那边就是他服务的秦家,墙边的树不断的抖动着,突然从茂密的叶缝间钻出个人来,只见那人灵活的跳到墙头上,再落到地上。
「呃!」柳叔登时傻了眼,个人从隔壁跳过来那是怎么回事?
兵兰生捡起包袱,兴高采烈的往屋子里冲,丝毫没注意门口多了个人,「有东西吃啦!有糕饼甜点还有水果!」
听到有束西吃,刚刚被柳叔误以为是尸体的四兄弟立刻生龙活虎的活了过来上古脑的往外冲,七手八脚扯开包袱,抓起东西就往嘴巴送。
柳叔惊讶的看着这群跟饿死鬼没两样的人,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饿了十年,居然能这样直接香,难道都不用咬吗?
「老大真是救命的菩萨!」
「我就知道可以依靠大姊。」他们﹂边吃,边满意的称赞着,单纯的喜悦和满足洋溢在那很有菜色的脸上。
兵兰生给人家这么夸,浑身轻飘飘的,觉得自己就像人家说的及时雨,下得刚刚好呀。
爹娘不在,长姊就得要想办法照顾弟弟了。
还好隔壁住了户有钱人,以后吃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了。
继昨晚贡献了他们饭后水果杨桃,今天又提供出美味的糕饼和甜点,能跟这种好人做邻居实在太划算了。
不过这次也该归功她勇于冒险和探索的精神。
昨天老爹分配房间,她被分配到北边那个前面有个小花圃的房间,在稍微打扫整理后,发现隔壁居然种了杨桃树,而且它的枝干还很不客气的长到了她的院子来。
既然它不客气,那她也不会跟它「小心」,摘了它的果子让大伙饱餐顿。
只是那杨桃树有点大小眼,长到她这边的枝干上只挂着几颗杨桃,而另边却是结实累累。
害她只好翻墙到隔壁,好多偷摘些回来,否则那些饿鬼人个她就不用吃了。
这下她发现隔壁跟仙境没两样,虽然天色很晚屋子里没亮灯看起来应该是没人住,但是月光下的小桥流水花架亭阁都的映入她的眼帘,让她有些羡慕住在这里的人真是好运气呀。
要不是四个弟弟饿得快死了,今早她也不会再次翻过墙去摘杨桃。
她本来只是想摘杨桃而已,结果却发现隔壁那座亭子的石桌上摆了各式糕点,重点是周遭人影全无,她肚子又饿得咕噜乱叫,于是偷吃了个。
哇!人间美味呀,应该让弟弟们也吃吃看才对,所以她把七八盘糕点都给倒在包巾上,带回家拯救家人。
偷人家的东西不大好,可是做都已经做了,她索性心横,将旁边的葡萄瓜果等也都带走。
救人就要救到底嘛!她相信这些食物的主人是个大好人,定不会介立思接济他们的。
再说他们家子就住在隔壁,要是饿死了出了人命,那多触霉头不吉利,大大的划不来呀。
「姑娘,请问下」柳叔明明是个又白又胖的庞然大物,可是兵家人的眼里只有食物,硬把他当作透明人。
「咦?你是谁呀?」丘兰生讶异的问。
怎么突然冒出个陌生人来?
「我是隔壁的」
柳叔话都还没说完,兵兰生心虚的尖叫道:﹁隔壁的!你想干什么?这些东西都不是你们的!」
然后她拚命的催促着弟弟们,「快吃快吃!」赶紧毁尸灭迹消灭赃物!就算他想达她到衙门,也没有证据说她偷了他家的东西。
唉,她还以为四下无人神鬼不知,没想到还是被逮到了。
柳叔﹂脸迷糊的看着她,「姑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隔壁的管家,想请问﹂下你家老爷在不在?」
这些人定是兵家的奴才丫头了,还是赶紧找到他们的主人完成任务走人,看见他们那种吃相?他觉得自己胖得对不起这群瘦鬼。
兵家可能是那种很严苛的主子,对奴才相当不好,所以他们才会个个瘦得皮包骨,有几块糕饼吃就觉得捡到宝了。
「我们家没有老爷。」兵兰生胜防备,「你没有证据说我做了坏事,我﹂点都不怕你。」
「啊?姑娘,你的话我点都不明白。可不可以麻烦你跟你家老爷通报声,我有要事要跟他商量。」
「我们家没有老爷,你想做什么就直接冲着我来,人做事人担。」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豪气的说:「事情是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搞错人了。」
她虽然害怕坐牢,可是也不能让别人受冤枉了。东西明明是她偷的,跟什么老爷点关系都没有。
「啊?」柳叔头雾水的看着她,「姑娘,我家主人想买这楝屋子,所以要我来跟你家老爷谈价钱」
兵兰生打断他,「买屋子?你要来买屋子的?不是为了那些东西?」她指指有如风卷云残只剩清肩的饼糕。
「我是来传达我家主人的心意,他很有诚心想买这楝屋子,价钱﹂切好商量。」
兵兰生松了大口气,「好险!你早说嘛,吓死人了。」
莫非是做贼心虚?柳叔刚刚看她翻墙回来,这会又听她说了串话,便大概隐约猜得出来她做了什么。
这算是小事,能做成这桩买卖,损失几块糕饼少爷是不会介意的。
「买我们的屋子?多少钱?」兵来妹着发撑的肚子,露出满足的笑容。
柳叔看着他,时之间无法决定要不要回答小鬼的话,「你是」
兵来姝有些老气的说:﹁这屋子是我老爹买的,他现在不在家,切我作主。」
太好了,这间屋子起码能卖个几十两,应该够他们把旧房子和田地都买回来,与其留在这边守着大屋子饿肚子,还不如回去住破房子,过能吃饱的生活。
「原来是兵少爷。」柳叔深深为自己的有眼不识泰山感到抱歉。「不知道兵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呀!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少爷千金流的,就连他们秦家的丫头奴才也比他们来得称头体面。
「我老爹接我娘去了,过几天才会回来。」兵兰生瞪了兵来妹眼,不是很接受他想作主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呀,她明明才是老大,有什么事也该她作主才对。
「你要是有事改夭再来吧。」她想也知道来妹在转什么念头。
他想趁老爹不在把屋子卖掉,搬回去老家!开始他就是那个最反对搬家的人,现在有了机会,他﹂定会耍花样的。
说不定昨天那把钥匙他是故意弄掉的,她绝对不让他如愿,搬回去她的未来她的人生她的美梦就没有希望了。
「但你改天再来也不见得有用,我们不会卖房子的。」她刻意加重了语气,「绝对不会卖,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姊,你干么把话说得这么没转圈的余地?」兵来姝不高兴的说,「人家有诚意要买,你要客气点呀!」
要是把买家吓跑了怎么办?
「他再来我就对他不客气!」兵兰生扬了扬拳头,「我们不卖,听到了没有?」「没错!」刚刚拯救兵迎姝和兵招姝脱离饿死边缘的兵兰生立刻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我们绝对不会卖房子的。」
「如果价钱令人满意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唉喔」多说了这句话的兵迎姝头上立刻挨了兵兰生个爆栗。
「大姊!你不能这么自私啦!留在这里大家都饿肚子,有人要买不是很刚好吗?」兵来妹决定用说道理的,毕竟有理者走遍天下。
「又没有每顿都饿到你!今天只是个小意外,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待会我就出去找工作,再不会少了你﹂餐。」
「找工作?我看你不想走是想趁机找男人吧?」兵来妹不怕死的直击,她心里想什么彼此都知道。
「不过,哪个不怕死的敢娶你。」
「给我胡说八道!」兵兰生脚踹了过去,将趁机乱说话的兵招姝踹飞出去,揉着屁股哇哇叫痛。
她出手其他人自然只有落井下石占点便宜的份。
只见拳头与鞋子齐飞,现场是片求饶哀呜之声。
「既然这样,那那我先走好了」面对这么混乱暴力的场面,柳叔决定改天再来。
这家子怪里怪气的,真的是有钱人吗?
「好香」兵兰生皱了皱鼻子,忍不住从她房间走到院子里,对着隔壁飘来的香味猛嗅。
那到底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香成这样?还好那群饿鬼住得远些,应该是没有闻到,否则又要流着口水蹲在墙边闻香止饥了。
老爹还不回来,她﹂直找不到工作,大伙挨饿挨得辛苦,她做贼也做得心虚。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邻居不好,把东西放在那里人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不是存心引人犯罪吗?
这几天下来,她已经把隔壁的屋子得很熟,尤其常常去光顾那个小厨房。
那么大的间屋子里面却个人都没有,厨房里又摆着新鲜的蔬果和各式鱼肉,放着不吃实在太浪费了,会给老天爷劈死的。
他们就帮忙吃﹂些,虽然没经过主人的同意,但也是做好事嘛!
弟弟们已经开始把她当神仙崇拜了,因为他们根本不能理解她是如何变出那些菜色来喂饱他们,而且还非常好吃,她亲手做出来的菜被拿出来比较,只有落泪惭愧的份。
他们吃得开心,她则是当贼当得越来越有心得了。
「到底是什么束西,怎么那么香呀?」香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作怪,觉也睡不着了。
于是她踩上院子里的太湖石攀在墙上,就着月光往隔壁瞧去。
隔壁静悄悄的﹂如往常,连个鬼影都没有。
可是可是却有桌酒席大剌剌孤单单的摆在石亭里。
她吞了大口口水,道德良心又再次的受到考验。
那些美食不断的跟她招手,来呀!来吃我呀!我很好吃的!
「好,我去吃你。」像受了蛊惑似的,兵兰生身手俐落的爬过墙去,举足往石亭奔。
「哎呀!火腿春笋,嗯,笋子太老难吃。清炖牛筋没透咬不动,真失败。」她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边批评,「宫保鸡了没放辣椒?失败中的大失败!」
爹年轻的时候是酒楼的厨师,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因此除了教她做菜之外,还教她怎么品尝桌好菜。
只是她从来没有机会吃到名菜,当然也无从评论起,今天是头遭,因此标准非常严格。
「真是失败透顶。」她摇摇头。
「我看你吃得很快乐,这桌菜应该也没失败到哪里去。」
「说的也是,能让吃的人感到愉快才是桌好菜。」她不假思索的接道,「老爹也这么说,能让人吃得开心是最重要的?」
她说到后面心里越来越觉得困惑,谁是谁在跟她说话?
「哇!」她回过头去,刚刚个人都没有的亭子里突然多出了﹂个人,「你你你是谁?」
月光下他白衣翩翩,手拿折扇,面如冠玉,神情优雅而自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你又是谁?」看着眼刖贪吃鬼圆滚滚的大眼睛,秦夏生反问了回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狐仙」了。
他向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所以当他的丫环说,最近屋子里老是掉吃的东西,八成是有狐仙在捣蛋而开始四处乱贴符咒时,他就决定要好好的看看这个狐仙。
所以他备了桌好菜,屋子里没点灯的躲在窗边,等待「狐仙」找上门来。
「我是嗯我是」兵兰生张口结舌,时之间找不到﹂个好﹂点的理由。
而她也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可以帮她解释,她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人家家里大快朵颐。
「你是从隔壁翻墙过来的。」秦夏生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
她刚刚怎么出现的他瞧得﹂清二楚。现在他总算明白柳叔说,隔壁住了家子怪人,是怎么回事。
这位应该就是他的新芳邻,柳叔说的「个力气很大的姑娘」了。
兵兰生副「既然被你看见了,那我也不抵赖」的赖皮模样,胸挺,理直气壮的说:「没错。那你又是谁?」
「你猜。」他折扇开,斯文的摇了几摇。
「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乱晃,不是主人就是贼。」她想了想才说。
不过他看起来不像贼,如果是贼的话也太从容太怡然自得了些。像她勉强算得上是小贼,感觉就有点点的小心虚。
「我是主人,你是贼。」他微微笑问:「你同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了!」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怎么会是贼?」
她只是个有责任心又疼弟弟的好姊姊,充其量只能说意志力薄弱了点,禁不起美食的引诱,才做了点点小小的坏事偷吃。
「当然,不告而取谓之贼。你没听过吗?」
「没听过。」她嘟着嘴无辜的为自己辩驳「我才不是贼!你有这么多好吃的,却又放着不吃,我看到就顺手拿了,让你没因为浪费粮食给雷公劈死,这是做善事耶。」
「这么说来,我下雨夭能出门还得感谢你喽?」
因为他造假字画古玉瓷器什么的需要﹂个隐僻少人的地方,但他故意反其道而行,在自己的屋子里进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通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基于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假意说喜欢安静而不要奴才伺候,因此他的院落才会少人走动来往。
这几天他忙,回来都已经非常晚了,平常丫环准备的吃食都放在小厨房,他随时饿了就有东西吃,没想到最近却总是不翼而飞。
他突然想到这几天总觉得墙边的杨桃树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现在他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每年这个时候杨桃总是结实累累,因为又小又涩所以没人会去摘来吃,等成熟了就自己跌了地。
今年却反常的稀稀疏疏,他明明记得前阵子它的果实结很多的,定是他这芳邻做的好事。
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有趣又奇怪。
个大户人家的千金翻墙来偷滴水果,偷吃他的食物这不是很匪夷所思的件事吗?
看多了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眼前的这个似乎有些特别。
健康的肤色红润的双颊,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和对好可爱的酒窝。
她看起来是那么样的朝气蓬勃而活力十足。
兵兰生听不出来人家那句话有讥讽之意,还以为他是真心感谢她,「也不用太客气啦,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有好处,也不用太计较了。」这个人不是呆子就是傻子。
她说的鬼道理都能说服得了他,把她的偷吃转变成好心的善行,还让他感激不已?
隔壁住了个有钱的呆子,他们起码不愁吃喝,搬到这里来真是个英明睿智的决定呀。
「大家都有好处吗?」他上下打量着她,唇边挂着抹笑容,有些算计似的说:「或许吧。」
目前是还看不出来他能有什么好处,不过事情的发展非常难说,人家不是常说世事无常。
「我把这桌菜吃完你介不介意?」兵兰生可乐了,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这么好商量,连她当贼的事都可以大量的不计较。
不跟这种人当朋友多占些便宜,她觉得是自己天大的损失。
「你吃得完就请吧。」他大方的说。
「你真是个好人。」她重新动筷,豪气的笑道,「我交了你这个朋友!」
「我姓兵,兵兰生。我娘怀我的时候,肚子又尖又挺,大家都说她会生个胖小子没想到疼了四天四夜,难产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娃娃。」
「我老爹老是说,可惜兰生不是真正的生男,只是难生罢了。」她笑嘻嘻的伸出四根手指头,强调数量的庞大,「这话说可不得了了,连生了四个男孩。我娘觉得女儿贴心,想再多生几个就不成了。」
他没想到她连介绍自己的名字都能说上这么串,看样子他的邻居是个多话的小姑娘。
「我是秦夏生。」很巧,他们的名字都有个生字。
「嗯。」兵兰生点点头,用很止目定的口吻说:「那你定是夏天生的,所以要叫夏生,定是这样的了。」
「可能是。」他非常确定自己并不是夏天生的,据说他出生的那天刮了场罕见的大风雪,夏天应该不会有风雪才对。
可是他觉得她的肯定和坚持很有趣,也就顺着她的话说。
「错不了的」果然呆子就是呆子,连自己什么时候生的都搞不清楚,还说可能是?
真是个可怜虫,头脑这么不清楚,亏他张脸皮长得这么好,真是可惜啦。
「兵姑娘,你是不是饿了很久?」他盯着她用种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将菜肴吃得干二净,忍不住发出这个疑问。
「没有呀,干么这么问?」她发撑的肚子已经开始跟她抗议,但她还是吞下碗里的最后口汤。
她将汤碗放回桌上,看到秦夏生惊讶的眼光和些微困惑的表情,觉得有点不明白。
「你的食量会不会太大了点?」以她这种吃法竟然还能瘦成这副模样,真是奇怪了。
「女孩子很少这么能吃的,你们总能找到借口让自己拒绝美食,例如说怕胖。兵兰生严肃的摇摇她的手指头,「这根本不算美食呀!难道你没看过不节食又懂得爱惜食物的人吗?」
生活不易呀,有得吃当然要多吃点啦!
「现在看到了。」
他直很有女人缘,身边总是不缺乏美女相伴,但没有个像兵兰生样奇怪的家伙。
他真好奇兵家到底是如何教养他们的千金的。
这个问题恐怕跟他要买他们的房子样,得等兵老爷回来才有解了。
第三章
大早兵家门刖就响起敲敲打打的声音,那声音不断的持续着,但仍然吵不醒屋内的﹂干懒鬼,他们没听见「吃早饭」这三个具神奇魔力的字是不会起床的。
「大姊大姊不好啦!咱们家遭小偷啦!」兵来殊﹂脸惊慌的冲了出来。
兵兰生已经将她撞坏的门完全卸下来,拿着从隔壁借来的工具将两片新门装上去,听到兵来姝说家里遭小偷,她不慌不忙的说:「没事的,那小偷八成是走错路的。」
他要是能在他们家里搜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那她还要大大的佩服嘉奖他番。
「不是呀,真的遭小偷了!而且这小偷定有病,他偷走了咱们家的后门。」
他睡到半觉得肚子痛,提着裤子就到茅房出恭,解决了之后才瞄到自家后门给人扛走。
「咕,大惊小怪的。那门是我拆的,不就在这吗?」她指了指刚装上去的门板,「总算修好了。」
毕竟门前是条人来人往的大道路,没门挡着那些惊讶而好奇的眼光实在不妥,而后面小巷子没什么人走动,没门也不要紧。
「那后门怎么办?」兵来妹觉得无力。
身为这个家唯有脑袋的人,有时候他觉得挺悲哀的。
「后面看不到就算了嘛!反正家里也没东西可以丢。」她边收拾着工具﹂边说!「空房间那么多,里面什么也没有,小偷还懒得来。」
「所以我才说我们不用住这么大的房子呀。」把这屋子卖了换间小的,留些余钱过的日子说不定更好。
「你小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大人做事自有道理。」她骄傲的说「你别担心饿肚子,我有办法养活你的。」
她只是很少动脑筋而已,真正要想办法的时候她的脑袋也不是不灵光。
「我很怀疑。」老是说他年纪小,可是他已经懂很多了。
他们根本就不适合住在有钱人的地盘,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天晓得大姊到底是怎么张罗到那些饭菜给他们吃。
「别想那么多,小孩子就是负责玩而已。」她揉揉他的头,「厨房里有笼肉包子,你叫老二他们起来吃,我要出去了。」
「肉包子?里面有猪肉的那﹂种?」光用想的就流口水,至于东西怎么来的也就不重要了。
「没错,赶紧去吧。」
兵来妹欢呼声,蹦蹦跳跳的大喊,「有包子吃啦!」
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其间又夹杂着开门关门的声音,当然少不了连迭的喊叫,「都是我的我的!」
兵家的天就从此刻正式开始。
「大姊,你不起来吃吗?」兵来姝看她没跟上,开口关心了下。
难道大姊转了性,不跟他们抢东西吃了?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伟大,不要是生病了才好。
她摇摇头,「我要去找工作啦,你们吃就好,我不饿。」
事实上她昨晚吃的到现在还在撑呢,那笼肉包子是她吃不完,厚着脸皮跟秦夏生说要打包带回来的。
大姊是怎么啦?笑的,还把之前死撑着不修的门修好了,大早居然说要去找工作?还温柔的叫他别想太多,平常早拳飞过来
是天要下红雨了,还是他老姊病了?
对向迷信的悦来客栈掌柜郝凌车面言口,早起来右眼皮跳个不停这个坏兆头,就足以让她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光是跳个眼皮就能让她疑神疑鬼,更何况街口算命的老张还说她今年犯太岁十五冲有血光之灾还有破财之虞。
总之她今年霉运是走定了。
果然年过完,厨房里的厨子就频频病倒,少了高超的料理手艺之后,她的生意较往常不如。
为了改变目前的情势,她贴出招聘厨子的布告,来应征的人很多,手艺好的人却很少。
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甜美身材娇小的少女,她实在怀疑她掌厨的火候。
「你刚刚说你几岁了?」
「十六了。」兵兰生抓着撕下来的红纸,信心十足的说:「掌柜的,我七岁就开始做饭给全家人吃,经验非常丰富。」
「而且我爹在我们老家也曾当过厨子,我从他那儿学了不少技巧,你用我绝对划得来。」她扳着手指头,「我能煮能扫能挑能扛,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你做得来吗?我不光要个掌厨,生意忙的时候也得充当跑堂,更别提这店里店外的打扫。」
「我可以的啦,绝对没问题。」她拍拍胸脯。
「看不出来你年纪挺小,本事倒不小。」同是女人,郝凌车决定给她个机会,「那好吧,你做几天试试看,要是你的本事有你说的﹂半,我就用你。」
「掌柜的!」小二从后堂探头喊道,「送猪肉的来了,要找你算钱。」
「我知道了,待会就过去。」她看了看兵兰生,「你明天过来吧,我现在得找人帮我把后门边的货搬进来。」
「我现在就可以上工。」她迫不及待的自告奋勇,「我去帮你搬。」
「你?!」郝凌车脸怀疑,「头大公猪起码也有八十来斤,你搬得动吗?」
「掌柜的你尽管放心,我绝对扛得动!」
兵兰生信心十足,而郝凌车则是半信半疑的,直到兵兰生轻轻松松的将那头宰杀干净的猪从停在后门边的板车,扛进厨房的灶上放好时,郝凌车惊讶的嘴巴还阖不起来。
「你怎么这么有力气呀?」别说是她傻眼,就连店里的伙计也呆住了。
她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身怪力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不只力气大,厨艺好,做事也很勤快,用我等于用三个人,绝对是非常划算的。」
猛然听她的优点似乎很可取,但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她拥有身蛮力,却不大会用巧劲,施力的分寸常常拿捏的不好。
不过这种小事也不用特地强调了啦。
「好好,真是看不出来呀。」郝凌车彷佛捡到宝似的,真这么厉害的话,个人抵三个人用,薪水只算份那多划算呀!
「那你现在就进厨房去帮忙,中午快到了,客人也会变多。」她交代道:「厨房里有两个学徒能帮衬着点,不知道东西放哪就先问他们,我瞧你人长得好,嘴巴又甜,要是能帮忙招呼些生意就更好了。」
「好呀。」兵兰生乖巧的说,「我忙完了厨房的事就出去帮忙。」她这个人最禁不起人称赞,别人说她就以为自己当真如此完美了。
郝凌车满心欢喜的看着她走进厨房,自己拿过帐本,坐在柜台上劈哩咱啦的算起帐。
半晌
这个兰生还真是个福星,今天生意可比前些日来得都要好,看着不断进来落坐的客人,郝凌车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小二!这盘豆腐都散了,我怎么下筷呀!」
「唉唷,这青花鱼比炭还焦,能吃吗?」
「呸呸呸,这是什么?蛋壳?小二,来﹂下!」
「咦?」郝凌车惊慌的走出柜台,难道刚刚客人们的抱怨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还以为她听错了。
「我叫的是面条,不是面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掌柜的!」安抚客人安抚得﹂头汗的小二小李冲到柜台刖,「您要不要进,我瞧这情形不大对呀。」
「是不对劲!」她连忙抓起裙子往厨房冲,门﹂打开,阵烟雾混着浓浓的油烟味扑面而来。
只听见兵兰生大声的说:「糟!忘了放油!」锅子摆在火上干烧太久,破底是迟早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呀?」郝凌车惊讶的看著有如战场般混乱的厨房。
原本切都井然有序摆放整齐的,现在却是装菜的篓子东倒西歪,地上又是油又是水的,还有摔破的杯盘,就算有人跟她说这边刚刮过阵大风,她都会相信。
「掌柜的!」学徒小许苦着张脸,「你来得正好!这个兵姑娘根本不会做菜!」
「这菜给她洗就烂了!切块肉大小不,就连煎条鱼都能烧破两个铁锅,力气大得盘呀碗的给她﹂捏就破啦!」
「啊?」郝凌车震惊的问:「兰生,你不是说你很能干吗?」
她真的是厨子的女儿吗?
是的,只是他个性很懒又不会教徒弟而已。
「我是呀!」兵兰生很无辜的越说越小声,「可是大家直催我,我﹂紧张就什么都做不好。」
他们直催她快点,前面客人等着吃饭,害她压力很大,她着急就什么都做不好,力道自然忘了控制。
都是他们的错啦!
「算了算了!你不用碰厨房的事,出去跑堂端菜就好了。」厨子做不来,还有别的用处。
顶着这张甜美的脸蛋站出去,想必那些对菜色颇有微词的客人也会消气。
她有些泄气的垂下肩,「对不起喔,好像弄得团糟。」
「没关系啦。」再扣回来就行了。
「那我要做些什么?」
「你帮忙招呼客人,问他们要吃些什么,再通知厨房,帮忙送菜送饭,客人要是走了再帮忙收拾桌子。」
两人从厨房走出来。「这个容易我会做。」还有工作做又将她受到打击的信心挽回了些。
郝凌车又站回柜台后面,听着兵兰生很有精神的喊着,「两位客倌里面坐呀,请问要吃些什么?」
「悦来客栈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啦?真是有眼福呀,以后可要常来了!」
郝凌车总算放心了,自已留下兵兰生的决定该是对的。
「来盘腌的胭脂鹅两大碗白饭﹂盘鳝糊,再加两大碗卤白菜,喝点酒也不错。」
「打半斤汾酒,谢谢你了。」
「好!马上来!!」她学着小李的声调,朝着厨房喊,「面糊来碗酒﹂瓶,白菜用卤的!」
「啊?不对吧!」两名客人互看了﹂眼,「我是要鳝糊。」面糊跟鳝糊差得可远了,「我点的是」
这姑娘记性怎么这么差呀?
另个道:「不要汾酒好了,改茅台。」
「鳝糊你不晓得就改脆鳝好了,上面不要淋卤汁,其他的照旧,就这样啦。」
「喔,我知道了。」兵兰生转了个身,脑子里﹂阵迷糊的又转过头来,「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再说﹂遍?」
「总之是要鳝鱼白菜和猪肉,不是要茶是要喝酒」
「啊?好像是鳝糊不不是脆鳝,还有」客人被她的烂记性弄得七荤八素,自己也搞不清楚要吃些什么了。
「碟腌的胭脂鹅两大碗白饭盘脆鳝不要淋汁两大碗卤白菜,加上茅台半斤。」
其他桌的客人已经听到都记起来了,于是好心的出言指点。
「嗯?」这个声音好熟悉呀!「秦夏生,是你!」她指着那个好心又记忆力超好的客人,「你怎么在这?」
「的确是我。」他真想看看她脑袋里装什么,不过几样菜而已,怎么会转身就记不住呢?
问他为什么在这?他才想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情,顺便吃饭。」
她看着他和另名陌生男子桌上只有茶,显然是客人太多小李还没有时间招呼他,所以马上放下那两个被她弄得晕头转向的客人,招呼起自己的朋友来了。
「你要吃什么?我叫厨房马上帮你做!」她兴匆匆的说,刚刚的挫折﹂如往常飞快的被她抛到脑后。
「你记得住吗?」秦夏生微笑的说。
她按着腰,有点不服气,「当然,你不要太看不起人,不过是颗{口菜和只鸡而已。」
「是胭脂鹅和卤白菜,脆鳝白饭和茅台。」连旁边的邓春鸿都记住了,他低声的问:「你去哪认识这个呆瓜姑娘?」
长得有模有样的,却装了脑袋的稻草,九成九是个笨蛋。
秦夏生也小声的说:「这个呆瓜很有趣,你看着吧。」
她或许是他无聊生活中的调剂。
昨晚他跟她说了大半天的话,对她的身家背景和个性有了定程度的了解,也知道兵家发迹的过程和目前的窘境。
他觉得新奇又有趣,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人。
他听她说到她的家人,深深的觉得那是群怪人。
他们是完全不同类型不同阶级的,却因捡来的银子闯进跟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形态。
「你是谁呀?」兵兰生看着邓春鸿好奇的问。
「在下姓邓,春眠不觉晓,鸿飞那复计东西,就是春鸿两个字,幸会了。」
看着她脸明显不懂的表情,秦夏生忍不住想笑。这真是标准的对牛弹琴呀!
兵兰生大字不识几个,春鸿却跟她吊书袋,这不是白搭吗?
兵兰生有些迷惑的看了看邓春鸿,然后恍然大悟了。「所以你是春天生的?」
「什么?」邓春鸿奇怪的反问。
秦夏生噗哧笑,他从来也不是爱笑的人,可是看到她那种煞有介事的认真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就当作你是好了。」他含笑道:「兵姑娘,你可以帮我们点菜了。」「好,你想吃些什么?」有钱人取名字怪没创立息的,要是她就能想出千个比春天生夏天生来得更有立思义的名字。
「我要冬瓜汤搭南瓜饭,饭后的水果是西瓜点心北瓜糕,记住了吗?」
兵兰生点点头,「我记住了。西瓜汤南瓜饭,水果是冬瓜北瓜糕。」
秦夏生摇摇头好脾气的重复了遍,「冬瓜汤南瓜饭北瓜糕西瓜。」
「这次记住了。」简单得很,东西南北嘛,「我马上吩咐厨房。」
昨天他请了她﹂顿,现在帮他服务﹂下算是礼尚往来。
「她真的去了耶!难不成她真的是个呆瓜?」邓春鸿笑笑的猛摇头,「这世上哪有北瓜?」
「所以我说她是个呆瓜,有趣吧?」到底是单纯还是愚笨呀?他有研究的兴趣了。
「这是什么道理?」兵兰生的声音自闹烘烘的酒楼里传了开来,「有冬瓜西瓜南瓜,那什么理由会没有北瓜?」
厨房里的学徒忙着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还要快手快脚的煮好客人点的菜,听到兵兰生硬要他拿出北瓜糕来,忍不住心里直冒火。
「有冬瓜西瓜南瓜,没有北瓜是因为已经有了你这个呆瓜!」
众人﹂听到她兴师问罪的问话和小学徒的回话,忍不住笑得直打跌,议论纷纷的讨论著﹂向精明的郝凌车到哪里去找了这么个夹缠不清的姑娘来?
郝凌车苦着张脸,叫了声,「我的天哪!」
她频频跟大家道歉,尤其是那两位因为兵兰生的烂记忆因而还饿着肚子的客人,「对不起呀!这姑娘笨得很,我马上辞了她!」
这个兰生真是太糟糕啦,有身蛮力有什么用?这么会闯祸又笨,简直就是祸害呀。
长得如此娇俏怎么会这么蠢呢?
稍后全城的人都知道,刚搬到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