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后来他就来了朗伯恩。”
意思是如果不是他亲自来,他们会通信更多。一个月五次信,达西先生想到自己给乔治安娜写信都没这么频繁。
可惜的是不能像把人拉去伦敦这样阻止彬格莱和人通信,达西先生有些遗憾地想。
在伦敦,达西极难察觉地引导彬格莱去拜访了他那位表兄帕伦丁先生,大家相谈甚欢。
期间说到桑顿先生,彬格莱说,他现在在哈特福德郡做客。
“那真是再好不过,我倒想和他继续谈谈我们的生意,只有两天时间,实在不够我们了解彼此。”帕伦丁先生说。
“你们应该见过几次面,不是吗?”达西问。
“两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但是我挺喜欢这个小伙子,他很正直,毕竟为了按时会面甚至隐瞒自己生病的事实,这样守信的人我可没怎么见到过。”
“你是说他上次在伦敦生病了吗?”彬格莱惊讶地说,他转向达西,“桑顿可没在信里提这个,一定是因为那场雨,他不该那么急着走的。”
达西倒是心里有所准备:“看起来病得并不严重,否则他应该没办法和帕伦丁先生见面了。”
“他自己说没关系,我不是医生,说不上来。”
帕伦丁先生的语气中似乎有其他的意思,达西想了一会儿,决定放弃追根究底。
帕伦丁先生给桑顿写了封信,说有空可以到伦敦来,正好他有几个朋友正好想做笔小小的投资。
桑顿先生在朗伯恩正过得有些百无聊赖,正好简在几天前被接去伦敦散心,伊丽莎白对她的状况不太放心。彬格莱一家直到圣诞节都没回来,这让姐妹俩对那桩姻缘越发不确定,伊丽莎白在言辞中对彬格莱先生十分不满。
桑顿也觉得奇怪,想不通到底是什么阻止了那位离求婚仅有一步之遥的青年这样狠心地一走了之再不复返,于是同意动身去伦敦。
帕伦丁先生迎接了抵达的桑顿先生,他大约三十五六,举止优雅,神情庄重,如果不是他自己承认,谁也猜不出原来他是几家裁缝店的主人。
前两天由他陪同桑顿把伦敦的休闲场所熟悉了一遍,有些俱乐部是必须由会员邀请才能进入的。
桑顿在一个俱乐部看到了熟人,那就是亲爱的维克汉姆先生。帕伦丁先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然后略带不屑地说:“维克汉姆先生看来手里又有了闲钱。”
“您不喜欢他?”
“他是个很好的玩伴,至于其他就不要奢求了。”帕伦丁先生意有所指地说。
桑顿先生没有再往下问,他们走出俱乐部门口时,街对面有两位先生对帕伦丁先生打了个招呼,他似乎并不太想和他们多说,随便行了礼就带桑顿离开了这条街。
回到住处的桑顿先生给彬格莱写了封信,信中说道,他下次再和达西先生说起帕伦丁先生,必定会反驳关于他保守的说法,他是个挺有趣并且很有风度的人。
彬格莱笑着把信里的话念给达西听,之后评价说:“看来我表兄很喜欢桑顿先生,帕伦丁可一点也不有趣,他总是碎碎念催我结婚,可他自己倒是一个人逍遥自在。”
“看起来你的表兄只有在特别的人面前才会变得有趣。”达西说。
☆、生财之道
整整玩了两天的桑顿先生终于在第三天忍不住冒昧地问帕伦丁先生,他那些想“做一些小小的投资”的朋友在哪里。
“你已经见过他们了呀,亲爱的约翰。”帕伦丁笑着说。
桑顿眼神里露出不解。
“在红馆酒吧里,那位拉着您喝苏格兰威士忌的阿尔文,兰贝斯俱乐部里和您打牌的布兰登和克莱斯特。”帕伦丁一个一个数下来,桑顿把这些名字和脑袋里的记忆做着对比,发现很不幸这些人留给自己的印象都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
“毕竟您不能奢望我的朋友们都能像您这样能干。”帕伦丁从桑顿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他的顾虑,就调侃说。
桑顿本想说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最终觉得没有必要撒这个谎。
“不过您也不需要找一个和您一样精明的投资者,不是吗?我的朋友们都各自有些有钱的亲戚,从而得以继承一笔足够挥霍的财产,他们都挺相信我在生意上的眼光,正好我也挺相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我想您一定不会让我的朋友们蒙受损失的,对吧?”
桑顿很少听到这样毫不掩饰的恭维,他知道自己不好相处的性格,也很少有需求让其他人来喜欢上自己,但是,帕伦丁先生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朋友,让这样的朋友失望总会让人产生一些负罪感。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您的好意,只是我希望自己的投资人能更谨慎一些,就像您这样——当然您已经是我的客户了……”桑顿纠结于该如何解释,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学到除了这种硬邦邦的措辞之外更婉转的拒绝方式,“抱歉。”
帕伦丁先生显然相当吃惊,却没有桑顿预料之中的恼怒,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说:“没有必要道歉,我早应该想到的,以您的性格……好吧,希望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友谊。”
“只要您不介意的话。”
桑顿在一家裁缝店的量衣室外面里遇到了达西先生。
帕伦丁先生极其盛情地向他推荐了这家店,并表示能在自己的店里给他一个相当诱人的折扣。
桑顿在于是在那天早晨拜访了帕伦丁&劳伦斯裁缝店,他把那位合伙人的便条递给了柜台里面的劳伦斯先生,接着被告知量衣室暂时没有空缺,便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开始等待里面的客人出来。
量好尺码的达西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埋首研究宣传页的年轻人,这让他只能看到对方浓密的黑发,和从衣领处露出的一小段雪白的脖颈。
听到脚步声的桑顿抬起头,那位曾与他见过几次的达西先生向他稍微点了下头。
桑顿站起来回礼,达西先生向旁边退开一步,示意他可以使用自己的量衣间。他在被学徒比来比去的时候还在想,伦敦可真小,他们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相遇。
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桑顿发现那位先生还没走,正在和店里的裁缝小声说着什么,并在他准备离开时喊住他:“彬格莱一直很想再见你,他现在正在赛马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四号看台找到他。”
遗憾的是桑顿先生对赛马没什么兴趣,他说自己已经记下了彬格莱的地址,他会改天登门拜访。
“彬格莱最近住在我家,恐怕你需要更新一下你的通信地址了。”
桑顿愣了一下,达西先生则很快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了他在伦敦的住宅地址,他把纸条递给对方,并邀请他明天晚上来参加宴会。
两位绅士各自戴好帽子离开了裁缝店,就这样一路说着话走了下去。
“伦敦的天气实在说不上好,所以彬格莱总喜欢往乡下跑。”达西说。
“那他应该去米尔顿呆几天,我不是说它不好,但天气状况并不是它足以称道的地方。”桑顿说,他看向街角,帕伦丁先生借给他的马车正停在那里,他并没有看到达西的马车。
“需要我送您回家吗,达西先生,我们正好顺路。”
对方没有推辞。
达西上了马车之后就沉默下来,他并不擅长主动找话题,通常这类工作都交给了他的朋友们,比如彬格莱先生。好在桑顿倒是想到了伊丽莎白的嘱托。
“您见过贝内特小姐了吗?她在上礼拜四来了伦敦。”
“没有。”
“真是奇怪,我以为她肯定会来拜访你们。”
“那确实挺奇怪。”
“彬格莱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回到内瑟菲尔德去呢?我记得您提到他并不喜欢伦敦的天气。”
“他还没有计划,不过我认为他短期内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桑顿看出对方对这个话题的冷漠,但他想到伊丽莎白殷切的眼神,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
达西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您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知道原因呢?”
桑顿不想擅自提到贝内特小姐的感情问题,便隐晦地说:“有很多人都期盼他归来,彬格莱先生是这样的……热情,人人都喜欢他,不是吗?”
“这确实是事实,所以伦敦的朋友同样不舍得让他离开。”达西说。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桑顿满意,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发掘出其他信息了,这年头绅士和小姐之间是如此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而这火花脆弱的程度也同样让人吃惊。
他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对方的地址,便想为这看起来简直天作之合的一对再做最后一次努力:“我今天下午要去天恩寺街拜访加德纳先生一家,贝内特小姐正好在那做客,也许彬格莱小姐会很乐意邀请她的这位好朋友来参加明天的宴会吧?”
达西先生因为他的直言不讳而有了短暂的意识空白,无论是他们那些在“天恩寺街”的亲戚,还是贝内特小姐本身,现在都是他所难以忍受的存在,然而他却一时想不出如何能像对方一样无所顾忌地拒绝掉这个建议。
偏偏很快他的宅邸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他的管家出来迎接他,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达西很快想好了主意,下车之后他转身对桑顿先生说:“那我们明天晚上见。”
桑顿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帽檐,马车又继续向前走去。
而在这辆马车走得看不见之后,达西先生自己的马车才从来时的方向行驶过来,不紧不慢地进了大门。
☆、夜路
简有些憔悴,但精神看起来不错,她热情地接待了桑顿先生。
桑顿没有提到达西府上的宴会,因为不确定对方的态度,他不想让简再遭遇满怀希望之后又失望的折磨。
加德纳夫妇都是很好的人,桑顿和加德纳先生聊了一会儿,彼此都感觉相见恨晚。
时间有些晚了,桑顿答应接下来在伦敦的日子一定会再上门拜访之后离开了天恩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