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素浅可从来没这么觉得,闷热的下午,坐在摇椅上躲在大树下好不快活的啃着西瓜,滋滋的水让她心里乐开了花儿,“果然选择雁门关是对的,只有这些地方才能尝到真正的美味儿,喂!小子你该谢谢我!”
“哦。”
白素浅随手将西瓜皮扔在了地上,一脸狐疑的朝着白子瑜的脸上瞧,半晌后挑着眉,冷声道,“在啃下去,皮都没了……”
经这一提醒,白子瑜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西瓜,然后红着脸望向又开始眯起眼的白素浅。
“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男人就该有胆量!”
“……你为什么不愿我去私塾?”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必须得去私塾!”
“因为以前爹爹都找得有先生教我读书识字的。”
“有用吗?”
“啊?”白子瑜不明白话里的意思,茫然的看着她。
白素浅种种的叹了一口气,“我是说,读了那些个八股文有什么用,你爹就是读的那个,结果呢,死了!”
“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考取功名为爹爹伸冤,他没有谋逆之心。”
“你懂什么是谋逆吗?”
“我懂,书里都写着的……”
“那些书……书?我去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去!”说着,白素浅拍拍手便要冲出去。
“哎,这么些年,你那脾气真是越来越急躁了。”温婉如玉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紫金玉冠立于顶,长发飘然,眼角轻扬,薄唇上翘,鼻如悬胆,面如傅粉,一身华服紫衣,象牙骨扇握于手,烈日之中平添了一股——俗气!
白素浅又翻着白眼瞟了瞟来人,然后转身回到摇椅上,信手抓起一瓣西瓜又啃了起来。
男子朝着白子瑜走了去,缓缓蹲下,双手抚上那全是泪水的小脸,扯出锦帕小心擦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爹爹可是大英雄,他就不会轻易掉眼泪珠子的。”
“得了吧,把他丢下那天,就眼泪哗哗的。”白素浅嘴里嚼着西瓜含含糊糊的插嘴道。
男子维持着笑容,继续对白子瑜道,“有什么委屈,跟伯伯说……”
“赵怀卿比你大好几岁呢,你最多也就算个叔!”瞬间啃完了西瓜的白素浅,终于可以吐字清晰。
白子瑜的视线在两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看着眼前男子逐渐抽搐的嘴角,终于开始佩服起白素浅那张随时能让人火大的嘴。
“子瑜是想上私塾吗?”
趁着白素浅还没插话的空隙,子瑜狠狠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果然。
“哎,我说去那些摇头晃脑的地方有什么意思,你生意做这么大关那些八股有毛线个关系!”
终于,白素浅没教养的结果得来男子怒而转身的怒吼。
“我说你这女人,能不能把你那毒舌收起来,整天骂骂咧咧的诚然没有良家女子的风范吗?要不是你这张嘴,不久之后你就是……”
“是什么?”白素浅眯着眼咬着牙的问。
紫衣男子将塞在牙齿缝里的话艰难的咽了下去,故意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怀卿的事儿,我知晓了。你还好吧?”
“嗯,哭过了。没事儿了,他叫你来的吧。”似乎西瓜吃得有点多,白素浅开始无聊的数着西瓜上的黑籽。
紫衣男子打量了四周,叹了一口气,转向屋内,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在了素浅身旁,拣了一片西瓜也啃了起来,中途不忘抬起头来,抱怨道,“吃我的喝我的,也不给我口茶喝。”
“啧!我还能吃垮你宋十郎啊?”
被叫做宋十郎的紫衣男,满脸堆笑,转而一脸怒气,“大爷我花了一千两黄金特地给你建的‘沐苑’都能说是破,真不知得有多少银子才能塞住你这跟牛一样的胃。”
白素浅一脸嫌弃的盯着宋十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裴少陵还这么喜欢打小报告啊。你也一样……小气,无良奸商!”
宋十郎呵呵的笑了笑,腾出手拉起素浅的一只手,摩挲着她的手掌,喃喃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素浅从那温暖的掌心里抽出温凉的手,不自然的双手合十放在腿上。
“别怪他,这就是皇权。”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搭上赵怀卿,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赵怀卿呢?你知道吗?怀卿他,说他最后一次求我,可是我不知道那真的是最后一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从義曦死的那天开始,他就不会放过怀卿,所以我让凤若嫁给怀卿,可是他依然下得了手,怀卿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我能……我还能……”
也许宋十郎的到来,打开了白素浅过往的一切,泪水像是关不掉的洪水,片刻倾泻,宋十郎揽过她的头置在自己胸前,湿了衣襟,侵了心脾。
他说,“你要习惯,习惯我们一个一个人的从你生命里离去,素浅啊……你要习惯我们这些短暂的生命。”
那是子瑜第一次见到白素浅哭泣,如同婴儿一般痛彻心扉,从那些话里,他也知道原来白素浅从未厌弃过自己的父亲,原来她真的是父亲的朋友,一个会父亲真心落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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