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郎做生意为名堂而皇之的在雁门关住了下来,然后不厌其烦三天两头朝白素浅的小院跑,白素浅烦了,就跟着子瑜朝集市里挤。
白子瑜还好,有书可看,而她却跟个游魂一样无所事事,最后忍不住自己找到宋十郎,双手支着脑袋,匍匐在木桌上,一脸的谄媚。
“老宋,敢问贵庚啊?”
宋十郎从算盘上腾出时间看了看她,笑了笑,“二十有五,你想干嘛?”
“那你媳妇儿呢?”
此话一出,拨弄算盘的那只纤纤玉手终于停了下来,宋十郎缓慢的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望着那双依然清澈如初的双眸。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那年宋十郎十八,站在宋府大门外遵父母之言迎娶自己的新娘,就在他掀开轿帘那一刻,是白素浅嬉笑的模样,她看着他似有愧疚的微笑,圆溜溜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活力,俏皮的吐着舌头,然后推开他冲出了轿子,一步三回头的往着别处跑去。只那一眼,宋十郎离奇的命周围的人抓住她,于是她鼓着腮帮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把那场婚礼搅得天翻地覆,所以婚事就这么取消了。
是的,她不是他的新娘,因为银两被偷,吃了霸王餐被店家追赶混乱之间钻进了送亲的轿子里,威胁新娘安然躲过了店家的追捕,却不想陷入另一场追逐中,并成功破坏了那场本不幸福的婚姻。更令宋十郎之后拒绝了众多说媒,让宋家二老遗憾离世。
那些年里,宋十郎总爱笑说是她坏了他的姻缘,要求赔偿。
只是六年多过去,似乎这句戏言,只有他记得。
“照你这年纪我们那儿都是晚婚了,你们这儿该很难生育了吧,赶紧娶个贤妻游山玩水多好,干嘛成天把我围着……”她翻转了身子,仰躺在了桌子上,眼睛松懒的望着房顶。
宋十郎想,也许她也记得,只是已经没有任何记得的借口,毕竟这些还是早些忘了的好。
“嗯,我回去便会成婚,你来观礼吗?”手下的珠子继续拨动起来,啪啪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里格外的清晰。
似乎觉得她已经睡过去的时候,她不屑的笑了起来,“皇亲国戚的婚礼声势浩大,去了还得送礼,来回车马费,你当我傻啊。”
“原来你已知凝霜入宫之事。”
“早晚的。你的财富本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他怎会不用。”
“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所以我该养我,别再说吃你的喝你的,那也是我的!”说着,白素浅重新好好的坐在了凳子上,好好的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待宋十郎合上账簿,才发现连绵不绝的口水自白素浅的嘴中流出,颇为壮观的在桌上占了不小的面积。宋十郎眼睛顿时抽搐得厉害,却只得一脸无奈的长叹一声,敲响了桌面。
“白素浅!白素浅!”
“诶。”像是惯性的应了一声,白素浅起身狠狠的伸了伸懒腰,见到宋十郎厌弃的眼神,再低头瞧了瞧桌面,站起身来越过桌面拉过宋十郎的手臂,从袖口里扯出锦帕,好不疼惜的盖在了自己的杰作之上。
宋十郎心疼的闭上了双眼,感叹道,“白素浅别说你们那儿的人都这副尊容。”
白素浅懒得搭话,拿过杯子倒满水就喝了起来。
实在无奈,宋十郎唯有妥协,问道,“你打算在此处待多久?”
“大概三四年左右,我又不能呆久了,否则就露馅了,我倒无所谓,怕子瑜孩子是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的。”
说到子瑜,看着眼前的女子,宋十郎担心起来,“你不怕子瑜发现什么吗?”
白素浅迟疑的瘪了瘪嘴,“要这么一直带着他,以他的小脑袋瓜肯定会发现的,只是……我想他会同你们一样明白我这个特殊的存在。”
“嗯,但愿。那私塾的事儿?”
她重重的放下杯子,“他上学无非是为了报仇,当他发现这个社会即便证明他爹没错,可是仍旧必须死的时候,就会偏激起来,就不再是所谓翻案,那是才是真正的谋逆。”
“可是,你若不让他识字念书,只怕会越来越恨你!”
“好歹你也是裴少陵的大舅子吧,大舅子怎么能一心巴望着培养一个妹夫的敌人呢。你们到底一家亲,咋想的你。”
宋十郎顿了顿,无奈一笑,“原来你是担心太子。”
“得!他裴少陵需要我担心,太阳打西边出来。”白素浅不乐意的又拿起了杯子。
他看着她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门,看到外面树叶甚为茂盛,“你应让子瑜自己选择是生活在阳光里还是黑暗之中,这是他的人生。再则,他多读书不见得是坏事儿,让他懂更多的事儿懂得更多的道理,说不准会放下仇恨。”
“呵呵。”白素浅冷哼一声,“书本是理想,社会是现实。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读得越多,看这世道就越混乱,这是未来的天朝教的,我比你更懂。懒得跟你说教,你走走走,别再扰我。”白素浅厌烦的起身推着宋十郎就往外走。
“这是我的客房,要走是你走!”宋十郎怒气冲天的低吼道。
然后,白素浅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主动来找他的,于是又干干的“呵呵”了两声,吐了吐舌头,径自打开门,没了人影。
等宋十郎转身一刻,她又重新出现在门边上,斜倚着门框,“你给我找两个人,一个能读你们这些甲骨文的男人,还有个会做饭而且做的好吃的女人,以前我一个人自己打发就是了,现在带着个孩子总是不方便。还有他们的嘴巴必须给我缝上!”说完,利落转身不见。
宋十郎张着嘴巴望着空空的门口,哪里觉得自己是叱咤风云的第一富商,完全就是被呼来喝去的小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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