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讲话?还是女人?在这冷宫里…莫非是鬼?难道我孝心感动天,让母妃的魂回来跟我团聚了?
不会吧?
我上下牙忍不住打架‘咯咯’响:娘,虽然女儿想您,但您老也别时不时出来吓我!
不过,与其这样毫无目的的猜测,不如去看一看。
为了壮胆,我执意不顾狸狸的挣扎提着它脖子一同去探究竟,要死一起死。
残破的门,窗被风一吹,吹叫着左右摇摆,或撞得‘哐哐’响,声音就是从那破烂不堪的窗户里传出来的。
我悄悄贴近耳朵,里面的声音更清楚了。
“不是这儿,还往往东走”
“真要命,居然把地图弄丢了”
“大哥,我们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怎么找人?”
“不碍事,我手里有画。”
原来不是我娘,听墙角半天才得出没碰到鬼的结论,并且从言语方面来看,八成是一帮不靠普的刺客。他们来找谁的?
我洋洋得意一番:试问宫里最值钱的除了堂堂天子夜离歌还有何人?
即然与我无关,那就不用担心了,于是放轻脚步想回到院子里,然后把元宝什么的快快收拾好离开,反正也烧得差不多了。
不想在我转身时又一阵风猛刮过来,打得那破窗户‘呼’一下飞旋,就那么巧狠狠砸在我脑门上:
“咚”
“啊”
随着惊叫,屋里有那么一瞬间一片死寂,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而以,我心知糟糕,还没来得及撒丫子逃命,立刻就有四五道黑影‘嗖嗖嗖’出现在面前,毫不留情的拦住了我的路。
他们个个蒙面蒙头,全身黑衣,但能看得出来四男一女,不用细辨都能感觉得到极不友善的目光。
我汗流全身,眼角直抽,两腿颤抖不停:“各位…好汉…侠女,幸会,幸会。”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两种结果,死或活。但愿我碰到的是一帮侠义之士。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休息,小的这就离开,马上离开,呵,再见。”转着眼珠子说完我就想溜。
哪知银芒掠过眼眸,快得仅在闪电之间,待我看清楚时竟是一只长剑好死不死的横在脖子两寸开爱琴海,寒光森凛。更逼得我半步都没胆子挪。
“站住。”剑的主人声音冷得没有温度:“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这里?都听到了多少?说!”
你老母的,明知顾问个啥?我想保条命有这么难吗?
就在我忙不迭的擦满头大汉时,那名女子则开口了:“二哥,她只是个宫女。”说罢有意瞅瞅我的素白的孝服。
好机会,我灵机一动连忙辨解:“这位侠女好眼力,其实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只因母亲生辰快到了,所以找个地方来烧些纸钱什么的。真的,那个如果不幸给各位好汉造成不便,请包涵啊~”
说罢,我用力向院中指去,那里还有我没烧完的元宝,和祭典用的茶点,水果。这也乱不了假。
他们思虑片刻,相互点了点头,算是信了。
一时间我喉间长吁,差点瘫软在地。但小命要紧,于是强打起精神:“各位,那么小女子可以走了吗?”
“姑娘,我等也不是杀人放火之徒,你出了门后千万别把看到的听到的说出去,否则,依你的身份人微言轻,难保不会引起杀身之祸。”开口的还是这位侠女。
听听,瞧瞧,什么叫‘侠女’,这才是当之无愧。
矮油!这位姐姐,你们宰了夜离歌也算是给我报了大仇了,我怎么可能巴巴的把你们卖了?放一万个心,老娘就是当哑巴也不会吭半个字。
我千恩万谢,收拣好小篮子,把狸狸往里头一塞巴上就想走。
“慢着。”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二哥又开口了,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
“你现在不能走,老三,老四先把她绑起来,待事成过后再放。”横了我一眼,他以眼神示意别人,紧接着其它的两个蒙面大汉已经拿出绳子向我走近。
“二哥”
“喂,好汉,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放了我吧……哇呜——”老娘惨不惨啦?早先就注意到那混蛋横瞅竖瞅我不顺眼。
手脚被绑得紧紧的,最后嘴里居然被塞了个苹果堵住我的哭声。
我可怜巴巴的咽着眼睛,看着他们满意的拍手,连狸狸也逃不过五花大绑丢在我脚边‘叽叽’惨叫。
彼时我心中恨得把这帮人祖宗上下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个痛快。
算你们狠,好吧!现在老娘决心坚定立场,弃恶从善,站在朝庭那边,只要有机会立马回乾清宫报信把你们砍得连渣子都不剩。
估计是我的眼睛实在太过犀利,那侠女窘迫的转过脸都不敢再直视,又或许她觉得没权利放我走而有愧疚,于是蹲到我旁边低声下气安慰:“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一会儿就放了你。”
‘哼,假话,那你们绑老娘干什么?’没好气回瞪,我上下牙用力咬紧,把苹果啃了大半下来咽在嘴里‘咯嘣咯嘣’,就像在嚼他们的肉’。
她面色微窘,尴尬的咳一声,正要转身,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姑娘,你知不知道乾清殿怎么走?”
“我不知道。”负气一甩头。
‘当——’又一把大刀落在面前,银晃晃的刀身倒映出我狼狈的身影,我顺着刀往上看去,虽然不是那位老二大哥,但也是个络腮胡子长满脸的大汉,这种人,只需看一眼就明白非江洋大盗莫属。
他危胁性的冲我挑高粗浓的眉,苍天呐,一个三四十岁的粗壮杀手冲你‘勾柳眉,抛媚眼’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那张张飞脸吓得我我连连猛咽口水。
打了个哆嗦脱口而出:“出门往左拐走两丈把路,再右转路过水云宫,交泰殿,再往前直走直丈,穿过御德池,再往西南方向过十六个宫殿,接着向东转过御书房,再穿几个走廊就是了。”
未了还补了一句:“这时候皇上都在御书房,不在乾清宫。你们去未必找得到人。”
“谁说我们找得是皇帝。”那大汉满眼鄙夷,他缓缓收起了刀但不忘危胁:“胆敢骗我们,今晚就叫你死在这儿。”
我不敢!
不过,不杀皇帝杀谁?乾清宫的?没由来得起了身鸡皮疙瘩…该不会?
就在这时,侠女突然从我腰上提起个东西,惊喜开口:“原来你是乾清宫的宫女?”
我随着她的话定睛一看,差点吓晕过去,我从兰萱那里拿来的乾清宫的腰牌,要命哟,怎么让她看见了?这会儿躲也躲不过。
果真,听她这一亮嗓子,其它四个立刻围上来,领头的那个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点点头,然后凶狠的向我瞪过来。
“你是乾清宫的?”
我下意识缩紧脖子点点头,就算承认是刷马桶的也没问题。
他状似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可知狗皇帝的女儿是否也住在那儿?”
狗皇帝?我父皇?去死你老母的,老娘的父皇也是你骂的?
不过怨归怨也只能憋在心里腹腓,表面上还得老老实实点头,他们打听得很清楚,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看这样子谁也不认得我。
哪知点头过后,刹那间我已觉得杀气八方汹涌,五个黑衣人个个浑身凝结血腥,握拳磨掌。看样子不把‘狗皇帝的女儿’剁成馅儿做包子就根本解不了恨。
眼下不禁令我疑惑,这帮人是谁派来的?
为怕说错话,更想试探些许,于是我小心翼翼观察他们的脸色:“其实乾清宫守卫森严,甚至大部份宫女都是从锦衣卫里挑出来的,你们恐怕会无功而返。”
“哼,我等岂是怕死之徒。”黑衣老大拍腿愤慨。
“那又如何,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不成功便成仁。如若让那妖女继续活在世上害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另一人激|情昂扬,唾沫腥子喷得到处都是。
剁你个老祖宗,老娘什么时候惹到你们了?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老娘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妖,我呸呸呸呸呸!
“小妹妹你再看看,那妖女是不是这个样子?我们生怕认错人伤及无辜。”倏然侠女将一副彩青摊开在我面前,上头锦衣玉饰,如花似玉的女子不正是我当年?十四岁出嫁前三日画师所做?这副画怎么在他们的手里?
“喂,看清楚,是不是?”凶恶的声音。
是你个老母啊,我不就在眼前吗?叫你们眼瞎认不出来。
撇撇嘴,我不由仔细看去,七年前我多美啊,不知人间疾苦,永远都是欢声笑语。现在,早就一副伤痕累累的心肠,为了两餐一宿四处奔波。
吸吸鼻子,我没好气哼叽:“是啊,是啊,美得像天仙了,错不了。”
“那就好。”他们大松了口气。
“咦?大哥,我怎么觉得画得像她呀?”一根手指直指我鼻尖,惊得我汗毛根根倒竖。矮油,千万别被发现了!
“是吗?”那个老大重新拿起画对着我的脸左看右看,最后眼光不屑的落到我脸上:“啊呸,就这张猪腰子脸,三瓣嘴,还公主?给我扫猪圈都不配。”
你老母的,老娘发飙了。你们可以攻击老娘的人格,但绝不能攻击老娘的脸。
更可悲的是经几个人接二连三比对过后一致认定:我非公主。
你老母的,还有比我更惨的么?有木有?
连我自已都绝望的相信自已丑得可以去扫猪圈了,不知道夜离歌整夜对着我这张猪腰子脸是不是真能睡得着觉?
突然空气凝结成霜,一阵寒流飞旋,还没让我看清楚,这屋中已然又多出一名黑衣蒙面男子,与这五人不同的是他气势绝对凌驾他人之上,单看那双精犀尖锐的黑眸,就仿佛毒针直扎入眼,令人不寒而粟。
他用足以冻结空气的寒瞳掠过我:“怎么回事?”
“左护法,此人行径可疑,偷听我们说话,故而将她囚禁起来以免再生事端。”开口的是半跪在地的黑衣老大。
刚才不屑的唾弃我,现在倒成孙子了。哼,老娘从骨子里鄙视你。
感觉到对方的手正有意无意搭在剑柄上,更是蠢蠢欲动有灭口迹象,情急之下我凄惨哭嚎:“您千万别信他们瞎说,我是躲到这里来给我娘烧纸的,他们说话声音大,底气足,想不被我听到都难。这位大哥~大侠~大帅~好汉,求您大人有大胆放了我吧,我真的只是个小宫女呀,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您武功好,长得帅,一表人才又有大好前途,千万别因为杀人而留下污点啊?~!”
“嗯哼?!有点意思。”狭长的眉梢微微上扬,落在剑柄上的手也放了下来,可以猜得到那张黑色蒙面巾下的脸正挂着多么虚荣的冷笑。
修长的大手一挥,地上的五人站起来。
“你们留在宫里继续任务。至于她嘛。”眼看他步步向我走来,我想退,却没法儿退。一个不溜神就被他轻轻松松提起来。
“这小丫头怪有趣儿的,本护法先带走了。”
这厮儿不是人,提着我这么大个儿外带只狐狸飞檐走壁,晃得我头晕脑涨,他却连眉头都用不着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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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你狠?我更狠!
不知飞了多久,直到城外一处破庙中才好心将我放下来,彼时我已经眼冒金眼,差不多离死不远了。
“喂,丫头。”他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眼见我当真是头晕目眩,这才仿佛慌了神,一下子扯下蒙面巾,急叫道:“你没事儿吧?别死啊,咦?你怎么流鼻血了?”
说罢伸手就来给我擦。
靠,老娘哪是要死了?是被你妖孽电得喷血,这是怎样美丽的一张脸啊,剑眉笔直斜飞,黑眸闪烁胜过星辰之光,更比尊贵的黑矅石还漂亮,鼻梁高挺,唇形好看微微翘起,不过现在是急得大吼大叫,当然,这丝毫不会影响这畜牲倾天倾地,倾国倾城的嫡仙风姿。
矮油,这趟真没白来。
不过很快这厮儿显发现了我痴呆的神情多半是由于他无与伦比的美貌,于是邪恶的大手用力擦来擦去故意把血抹得我满脸都是。
我气得一巴掌挥开:“离我远点,要杀就杀,少废话。”
“哎哟,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要献身了。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我这么凶。”他轻巧避开,怀抱臂膀坐到一旁,那修长好看的眉冲我妩媚的扬一扬:“你真的是宫女?我可不是那五个白痴,被你三句两句就哄住了。”
你老母的,毒!心抖然惊慌。
我整整衣衫,清了一嗓子强做镇定:“在宫里的只有宫女和娘娘两种女人,你说我是谁。”反正我这张腰子脸,三瓣嘴也不可能被列为娘娘堆里。
他做势认真思考了很久,方才抬眸,眉头有些蹙紧:“你说得有道理,我要是皇帝的话,早把你轰出宫了,留你还不如留头猪呢,至少还能宰了烧菜。”
宰你个大爷的,我心里的小人双手叉腰,一刀子剁下这小子脑袋:剁死你个小人头,睁大你狗眼看清楚,老娘是公主,货真价实的公主。
可惜面上我笑得谄媚:“那…即然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如把我放了吧。您看,您带着我这么一路飞也累坏了不是?”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山,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当然要痛痛快快玩一趟了。”他抚着光洁的下鄂自言自语,压根就没听我哀求。
不巧余光猛瞅到角落里的我,当下两眼发光,飞快跑过来拉住我双手:“你一直在京城是吧?”
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接下去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带着我玩好不好?”
好你个死人头!不过当然这种话我万万不敢说出来。
手腕有点疼,活蛋掐得真用力。
我小心翼翼的想掰开他的十根手指头,高高提着心回答:“我已经好几年没出宫了,估计不太认得路……嗯?好吧。”
他倒是肯松手,不过在我委婉拒绝的时候再次有意无意搭在剑柄上,食指还危胁性的扣了扣。再搭配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那阴阳怪气,人禽无害的贼笑,怎么看怎么杀气腾腾。
你老母的,老娘答应了,迫于滛威。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拍手谢道:“我叫洛朝(cho)阳,你呢?”
“阿君。”无精打采回应,我打了个哈欠,然后指指旁边的草堆,示意困了。
见状他也没干涉,我往草堆上一滚,很快做起了美梦,不得不说,草堆不如龙床舒服,但没有夜离歌在身边,做的梦倒是挺美的。
第二天洛朝阳拿出一大一小两套男装,这种布料不久前我见阿贱穿过。
穿戴完毕后,一人拿一把扇子装斯文。这大深秋的,他居然还脑袋发热的把扇子打开边走边摇。
“你打算去哪儿?”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京城最好的妓院在哪儿?这几天我看见的女人不是恶婆娘,就是长了一张鬼脸。”嫌恶的眼睛冲我瞅瞅,却很快换上一副巴结之色,凑近我耳畔:“你带路吧。”
原来是这样,试问哪个男人不好色?
飘香苑嘛,我熟。
意外的察觉他紧紧盯住我的视线,我瞧瞧天,瞧瞧地,再跟他对视了很久,那厮一脸失望:“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是个女人吗?”
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本宫堂堂纤云公主可是混迹青楼整整七年,想让老娘脸红发窘,没门。
酷酷的一摇玉扇‘哗’,露出扇中‘锦绣万里’的大字,磅礴咆哮,气吞山河。
脑袋一晃:“跟紧了。”
说完大摇大摆走在前头,那家伙愣了一会儿,遂而紧紧跟上,半步不落。
我边走时心中腹腓,该怎么脱身,总不能一直被这厮挟制着吧?他们要杀龙遂君,就是要杀我,早晚一定会知道我的的身份,小命要紧,瞅准机会就得逃。
但凡青楼皆是入夜灯火通明,白日冷冷清清,但飘香苑不同于其它,不连白天也是客来客往。
我与洛朝阳走进去时,正逢上花妈妈摇呼着几位贵客,她一回头见我俩衣着不凡,气宇出众,凭她一对火眼,连半刻歇的都不带马上掐着粗腰迎过来。
“矮油~两位公子头一回来吧,快请进快请进,快去唤想容姑娘来伺候着两位贵客。”
洛朝阳一进来就显得非常好奇,他还真是头一回下山来,再说了,飘香苑的姑娘可都是容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陪的都是达官贵人。
也就是说,有幸进入飘香苑女子,放在别家那都是花魁中的花魁了。
很快杜娟巧笑兮嫣下楼来径直到洛朝阳跟前禀报:想容姑娘已经等候在厢房中了。
我心里有点堵,摸摸自已的脸,难道真的丑到家?
“这位小公子,怎么不坐啊?”花妈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却将我大脑灵光劈开。
哼,好,姓洛的王八蛋,老娘要你好看。
“哎~公子~”
我猛然转过头,熟悉的面容吓了花妈妈一跳,脱口方欲将我的名字喊出声来,我却镇定的冲她眨了三下眼睛,然后撇撇嘴,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扫向洛朝阳。
她瞬间明了,铺了三层胭脂的老脸笑开了花。
这是妓院中各打暗号,意思是:我给你送货来了,就在那边,瞧瞧怎么样?
而花妈妈本就是各中老手,从她贪婪的笑容中看得出来十分满意。
我立刻跑进二楼厢房,洛朝阳刚跟想容把嘴巴贴到一块儿,见我过来甚至还显得不满,赶苍蝇似的挥手:“自个儿去玩吧,哥没空照顾你。”
“给银子。”我大手一伸:“老鸨子要的。”
本以为会听他唠叨几句,谁知他倒是大方,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就这么搁到我手上,回头又跟妞去了。
败家子,冲那背影狠狠的骂。
我把银子放进怀里又拍了拍,一溜跑进后场去找花妈妈,她已经准备好银子跟卖身契在等了,见我出现,巴巴的迎上来,上下打量着我的衣着:“小离公子,你这是显贵了。”
“那是!”我挺挺胸,突然想到银票在怀,于是又心虚的缩了回去:“妈妈,我可是提醒你,那货有点功夫,您老悠着点儿。”
闻言花妈妈满是不屑:“矮油,老娘活了一把年纪什么货没见过。就凭老娘调教三天,包他成我们飘香苑的头牌。”
“当真?”
“当真!那时小离公子可得赏脸来捧个场。”
“矮油!那当…咳咳…本公子近来还要替相爷打理家族生意,抽不出空来呐。咦?银子呢?”
“哦!早备好了,我可是把压箱的钱都拿出来了,您按个手印就成。”
哈!我忘了说,飘香苑除了女子外,还暗中卖男娼,俗称‘小倌’。
而花妈妈的本事,不是她吹嘘,也是我亲眼所见过。但凡烈女经她老手一拧,不出三天包成浪女,再刚烈的美男被她脚一踹,两天过后定成浪倌。
所以,飘香苑能稳居中原第一青楼宝座,花妈妈算当之无愧的居功至伟,功德无量。
狼与狈合做完毕,匆匆告别后,我怀揣着洛朝阳‘给’的二百两银票还有卖美男的一万两银票,跟花妈妈要了身轻便点儿的衣服,猥猥琐琐猫腰从后门巷子子里跑了。
洛朝阳你别怪我黑心,敢派人进宫暗杀我?本公主即然有本事从死人堆里活下来,就绝对不会被你们这帮小虾小蟹砍死。
你狠?我更狠!
话说,不知昨天宫里那五个人得手没有?我看失败的可能性极大,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莽夫,难得有个姑娘心思细点儿,但偏偏做起事来顾头缩尾,不知道夜离歌怎么对付那些人。我是被强行带走的,这笔帐可算不到我头上。
坐在路边一个馄饨摊子上吃完一碗馄饨,觉得肚子依旧很饿于是又要了一碗,就听临桌的人讲:“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全京城戒严了,只准进不准出,闹得人心慌慌的。”
“可不是,昨晚上宫里头出大事儿了,抓了好几个刺客,皇上大发雷霆呢。”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问,为了省事儿,索性把碗端到他们那桌。
那人一脸神秘,四下里小心翼翼观察后压低声音说:“我表舅就在宫里当差,那几个好汉真是可惜了。”
我又不解了:“进宫刺杀还算好汉?你表舅糊涂啦?”
同桌好几个都跟我一个表情,对方得意一笑:“你们知道什么呀?那五位好汉刺杀的是那个前朝妖女。可惜啊,都被捉住了。凭白让那妖女捡了条命。”
“老天不长眼”
“妖女早晚遭报应”
“要是我捉到她的话,一定先剥皮,后抽筋,再把肉剁了包饺子”
“先j后杀,再j再杀”
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刻薄的叫嚣着对‘妖女’的痛恨,说到激|情处,拍桌大骂,说到无奈处,跺脚摇头。
老娘的手直抖,就差叉腰骂街:到底老娘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恨?有木有杀你们亲爹?有木有?
“这位大哥,那公主也没做过什么恶吧?”字一个一个从咬紧的牙齿间迸出,我强压住火气,天知道胸膛都快气炸了。
“暴君的女儿,人人得而诛知”
“她迷惑皇上,想要搅乱天下”
“就是个狐狸精,可怜皇上仁厚,念及夫妻之情饶她一命,她一入宫就馅害姬皇后一家,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
你老母的,我算是听到重点了,所有的坏事儿都是我干的,哪怕是夜离歌也给安上了个‘孝夫’的美名。就连姬聘如都能捞个好名声。
这不,刚开头的那哥们又说话了:“你们说这妖女倒底使了什么妖法,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妖女自然长得美若天仙”
“可我表舅说那女人长得可比前面街倒夜香的麻脸八婆丑多了。”他迟疑了一下:“你们说…会不会真是妖怪?给皇上下了汤?”
你个表舅是哪个?把他找出来对质?
我狠狠灌下一碗馄饨汤,想要把满肚子的烈火烧灭,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浇越旺。
正当我承身烈火焚身之痛时,身旁一个甜甜的,带着羞涩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请用茶。”
我懵懵的看去,一个长相极甜美的女子手拖着茶盘,粉腮通红,水漾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去。
这是嘛意思?看中我了?
“谢谢。”我接过来昂头饮尽。她垂脸羞怯的笑着跑开了。
围了满桌子的人再次凑过来:
“那不是东城王员外家的小姐吗?”
“对呀,上次诗词大赛还见过,京城第一才女”
“半年前姬国公家的公子上门提亲,人家都没答理呢”
“你小子可真有福气。”
“长得俊就是好。”
啊呸?!刚刚不是还说老娘丑吗?丑到京城第一才女来示好?鄙夷的环顾四周讨好的嘴脸。
你们这帮乌鸦嘴,蛤蟆眼,说穿了就是嫌弃老娘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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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惊讶
“喂喂喂,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的?就是画上的这个?”
正当我吃第四碗馄饨时,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吼声,像打雷。让整个摊子的人都不由放下碗筷。
谁呀?这么催命?
我没好气的转过头当即吓得险些眼珠子暴飞,竟然是一队官差,手里拿着一副画找每一个姑娘对着。
妈呀?难道是找我的?我不怕夜离歌抓我,因为我没犯法。怕的是一辈子被囚禁在那死气沉沉的宫殿中,更担心将来被他利用完了杀之后快。
心里发虚,额头冒冷汗,我死死攥紧胸口,生怕心一个不注意就蹦了出来。而那帮人已经走到我身后,并用有力的大手拍我的肩膀:“这位兄弟,麻烦你看看,有没有见过画上这个女的?”
谁说没见过,不就是老娘本人么?
老天啊,给条生路吧!
颤颤抖抖转过头来,立刻对上四张五大三粗的老脸,吓得我差点咆哮…当然,我没那个胆子。不过我的自制力在一对上画中人时,再也禁不住内心澎湃多时的恐惧与意料之外的惊愕,一声‘啊——’破口而出。
“怎么你见过?”那些官差立刻来了精神,八只眼睛冒金光,炯炯有神的把我围在中间。
我狠咽口水,目光竖定灼灼:“没有,绝对没见过。不过这妞儿可真漂亮。”
“切,又是个好色的,白高兴一场。”其中一个难掩失望之色,领着同僚们骂骂咧咧走了。
望着他们遂渐远去的身影,我仿佛从阎王殿里逛了一圈回来,浑身虚脱了。画里的人竟然不是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昨天冷宫中的那位姑娘,难道她逃出来了。
不过,心里欣喜之余还是有些失落,不管怎么说,夜离歌,老娘也陪你睡了这么多天,虽然还算不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是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找一下我又怎么了?现在这个状况不得不令老娘严重怀疑,姓夜的禽兽肯定是看中那位水灵灵的姑娘了,才满大街找人。
哎,不管怎么讲,我应该算安全了,还是继续吃我的馄饨吧。嗯?也得小心一点才行。
‘叽叽~’
脚下被什么东拱来拱去,传来的声音十分耳熟——狸狸!
我竟然把它忘了,弯腰一看,可不是狸狸吗?它见我蹲下来,乐得一个劲儿蹦进我怀里头,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搓来搓去。
狸狸似乎又累又饿,身上蹭得乱七八糟,看它一身脏兮兮的样子,我心里一酸,想着从昨天被刺客发现之后就一直与我‘同甘共苦’,到现在都还不忘找我这个不靠普的主人,真是没白疼它。手臂抱紧了一点:“狸狸,我再也不扔下你不睬了。”
‘叽叽~’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小肉球似的身子在我怀中翻了个个儿,搓得我胸部酥酥的,这个小色鬼,老娘也是母的啊。
吃完馄饨后在路边随手买了两包松子,杏仁,就想着该去上哪儿落角,只要不再禁严,立刻离开京城。
狸狸这时突然从我肩头蹦到地上,小嘴巴咬紧我的裤腿用力往前拉。
“你要我跟你走?你知道哪个地方安全吗?”
湿漉漉的小眼睛坚定的望着我,嘴上继续用力。
好聪明的小家伙,我咧嘴笑了,跟在它的后面,都说狐狸精,狐狸精,说穿了也就是狐狸比人精明而以。
左拐右闪,竟然走进一处无人的院落,此处远离大道,人迹罕至,倒也不失为藏身的好地方。
赞扬的拍拍它脑袋,然后扔了几粒松子:“狸狸你可真聪明,知道我的难处就把我带来了。好样的。”
说完就推开门,院子里有一处小水井,不过荒废很久没人住了,房门了积了厚厚一层灰,好在没落锁。这倒无所谓,有的住就行。
刚往里头走一步,突然脖子上一凉,冰冷的利器架上颈项:“谁,给我站住别动。”
是剑?锐利的锋刃冰凉冰凉,抵头脖子,那股来自地狱的死亡之气正从剑身肆无忌弹的通过毛孔往我身体里钻。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免不了腿打哆嗦,皮肉颤粟,口齿不清。
“这位…侠女…饶命…啊…”
“是你?”身后一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个声音颇为耳熟,颈畔的剑就‘咣铛’掉落在地,紧接着是‘轰’身体摔倒的声音。
下意识的,我回过头一看。
好巧不巧?
天下太小!
这不是昨晚遇到的五位杀手大侠中的侠女姐姐吗?满大街抓的就是她?居然又叫我碰见了?老天爷,明知他们对我恨不得杀后之快,您老不带这么玩人的!
难道她是跟踪我?或许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嗯?不行!小命要紧!这女的不能留,睨见一旁银芒寒凛的长剑,心中掠过杀机,她纵使武功高强看这样子也伤得不清,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明显体力不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送她上路我再逃命。
我不怕杀人,又不是没杀过。过份的慈仁只会害人害已。
打定了主意,说干就干。
但是我的还差半寸便能碰到剑时,被突然横出的一只手抓住了。
吓得我面色如土,生怕被她看出端倪愤恨之下取了我小命。
万般无耐之际只能强装镇定,强装关心:“你怎么了?”
“姑娘。”她吃力的动着唇,本就虚弱的神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更苍白:“姑娘,请问,我们的左护法大人呢?”
洛朝阳?矮?油?被老娘卖到妓院了,老娘的怀里还揣着他卖身的一万两银票呢。我能说吗?当然——不能。
“咳咳”重重咳了几声:“那个人渣把我扔到破庙留下点银子就跑了。真是靠不住的男人。”
没想到这姑娘听后咳得比我更厉害,她这猛咳,腹部的绷染出点点血花,我担心她会流血而死,或者把肝给咳出来。
‘叽叽’狸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乖巧的依偎在我身边。
那位姑娘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释然的笑了出来:“原来你真是它的主人,这只狐狸好聪明,又通人性。”
“哪里呀,它一天到晚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虽然夸的是狸狸,可身为它的主人我自然感到骄傲,不过直觉哪里说不上来有点不对劲儿。
“心性随主人,它的心地善良,想必你也如此。”侠女捂住伤口的手又更紧了些,紧蹙的眉召示着重伤带来的痛苦,她好像想用尽浑身力气把心里的话说完,又仿佛已经超渡六界:“刚才它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原来是去找你。我以为它是要弃我而去呢。”
什么?惊雷轰鸣~连绵不断的从头顶上滚过。
原来狸狸不是带我来避难,而是丢给我一个大麻烦,它根本就是不是离不开我,而是要我来给一个随时都会砍我脑袋的人救命。
狸狸!我十根手指头每一处关节都在颤抖,只恨不得当场就剥了它的皮,烤熟了洒点油盐酱醋外加葱花当下酒菜。
可是情况容不得我多想,我欲脱身,可侠女偏偏像与我做对似的,她用染血的手握住我的,无力的声音乞求着:“姑娘,你帮我带个口信好不好?我知道这样做很令你为难,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能帮得到我了。我发誓,将来姑娘若是有难处,我们五兄妹一定鼎力相住,刀山火海,在所不迟。”
“你别说那么多话,我不会要你们报达的……”眼见那血有如块堤之势,我急得脱口而出。废话,一面要杀我,一面又要报达我,鬼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现在连声道谢,等将来知道我的身份后,别说报达了,指不定还得追加一条罪名:欺骗你们的信任和感情。
还没待我说完后面的话,她已如大赦般笑了:“谢谢姑娘。”
你老母的,老娘还没答应吧。不过没关系,出了门就跟官差通个信,别怪我心狠,斩草要除根。
管它带什么信。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定定神,听着她继续说了个地址。
可是心头还是很疑惑,不禁问道:“这个口信有什么用?可以躲到他们那里去吗?现在满京城禁严,到处都有你的画像,怕是到了明天就要开始挨家挨户的搜了。万一…就不会连累他们?”
她神情黯淡下去,歇了很久,方才缓缓道来:“姐姐即然有心救我,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们是海沙帮的弟子,帮内的弟兄们有办法在今晚把我偷偷送出京城去。”
等等!送出京城?
原来天无绝人之路,这么说来我也可以一起出去啊。这鬼地方早走早安全。谁知道有多少老百姓的亲戚在宫里当差,他们可都是见过我本尊的。
好吧,时隔六年(没写错),龙遂君终于良心回归,真心真意帮你传口信。
兴奋之余,我不经意想到那个洛朝阳。
“那个……海沙帮有左护法吗?”我记得那只是个小帮小派,好像是贩鱼的,而帮主手下的称号也没有那么威武。
“洛公子是魔教护法,海沙帮忠于魔教,所以,他是我们的主子。”说到洛朝阳时,侠女俏丽的小脸悄悄染上几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