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扬:“臣也不知道公主搬到乾清宫来了。”
话音落后,停了很久,我们俩谁也没说什么,直到茶都凉了,他方才咳一声打破死寂。
“近来可好?”
“还行吧,就是不太自由。阿贱,你能带我出宫吗?”乾清宫早没了小时候的温暖,呆在这里每天静得令人要发疯。
轻轻将杯盖放回桌上,薄唇吹散杯口的热气,他修长又翘的睫毛轻轻的半落,投下大片剪影,让我看不清那双黑瞳里面想了些什么。
半响,他才抬眼:“其实皇上待你……,任谁都看得出,连皇后都明白了身处的危机,只有你执迷不悟。”
他说中了我的心思,亦是我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你想说他对我还有情?”嗤笑:“阿贱,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夜离歌心里确实有个女人,但绝对不是我。”
“嗯?”他挑眉,眼中投来询问。
我四下扫了一眼,好在人都被我早早赶到外头去了,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是姬家二小姐。”
“噗——”
阿贱一口茶喷了出来,我惊叫跳开:“死阿贱,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急着拿帕子擦身上的茶渍,阿贱惊惶站在一旁哭笑不得:“你从哪儿听到的?皇上对任何人都可以无情,唯独对你做不到。公主,放下仇恨有何难?皇上能做到为何你做不到?”
好不容易擦干净,我愤愤的把帕子丢到一边:“他现在是对我很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是如果我真的把心交出去那么离死就不远了。我跟你说过我不想报仇,因为我实在太渺小,我只想活下去,活得更久一点。你要我放下仇恨,那么他当初砍下我父皇的人头,难道就没有想到将来会与我形同陌路?阿贱,你不要自欺欺人更不要如是劝我。我不相信,永远不会信。”
“那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灭掉前朝,杀你父亲?”情急之下阿贱竟然手握成拳。
我奇怪的睨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与尊荣,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你果然不知道,当然,皇上也舍不得让你知晓。”他连连摇头,逸在唇间的笑容显得越发苦涩:“你的父亲害他家破人亡,这个仇算不算?”
轰!雷鸣轰顶,真的假的?我想从阿贱脸上找出一点半丝虚假出来,可是他目光灼灼,容不得我不信。
许外之后,我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啃点心,说:“我父皇害的太多,他是哪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算不算‘杀父之仇大于天’?他为父报仇,本就没有错。那么我也要相报回去吗?
阿贱眉峰微眉盯着我的样子很久,见我一副油盐不进最后只能说:“本来今天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心皇后。不过看来用不着了。皇上将你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怔怔不解。他转而面朝向窗外的青天流云,哼哼一笑,极为自嘲:“看样子,与你相比,我更不信他。”
“朕不记得云相请示过前来乾清宫。”从隔间外传来夜离歌冷硬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太好。
再看阿贱,更是奇怪的五官紧绷,面色冷肃,盯着缓缓走进来的夜离歌时,那对清浅目光蓦然犀利了不少。
我懵怔之余猛想到姬聘如狠心棒打鸳鸯,强行拆散妹妹与夜离歌,又将姬芷如许配给云剑霄。
天啦,苦命情郎与横刀夺爱的男人双双情敌见面,怨不得格外眼红。
一个九五至尊,另一个不畏强权。
常言道,城门失火,央及池鱼。
你个老母的,我快闪,不然打起来波及到我这小豆芽,得不偿失。
当我猫腰想逃时,夜离歌长臂一伸将我捞进怀里,紧接着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嗯,是牙咬了上来:“去哪儿?不是同云相相谈甚欢吗?”
你老母的,姓夜的你属狗吗?别咬了!耳朵隐隐痛。
我委屈的捂住耳朵:“皇上你别拿我出气行吗?冤有头债有主啊。”
余光瞄到云剑霄身形一颤,面色曲扭之下痛苦到心碎。可怜的阿贱,原来你也知道姬芷如跟夜离歌的事儿了,这倒霉的绿帽子戴定了。
谁料夜离歌突然心情颇似云开雾散,他一手抱着我一面向云剑霄横云一眸:“云相还有事吗?”
阿贱转而将视线射向我,我拱拱肩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绿帽子又不是我戴。
见我冷漠至此他受伤般后退,遂缓缓拱起手:“臣,告退。”
突然我被用力抛到床上,都还没看清楚眼前,黑影就重重压了下来,夜离歌恨不得把我掐碎,冷声斥喝:“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他怎么来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危机欺近眼前,他阴幽深邃的眸子紧紧盯住我,仿佛只要我躲闪马上就是一斧头砍下脑袋。
哼,姓夜的你够狠。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嘿嘿的j笑着双臂环紧他的脖子,未留意他骤然间满面欣喜,只一味沉浸在自已的计谋里:“阿贱说要谢谢你给把姬小姐嫁给他。他暗恋人家很久了。”
虽然阿贱你没明说,但从刚才你和夜离歌明争暗斗的气场,本公主已经抽丝剥茧将你的苦恋一一了解于心。
看在咱俩发小的情份上,就帮你说几句好话,至少不让将来夜离歌有机会对你横挑眉毛坚挑眼睛。
要知道,跟皇帝抢女人,只有一个字“死”。
“是吗?可朕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朕杀了,他当真是来谢恩的?”
夜离歌明显的不信,对于我趁机避得远远的行为邪魅的挑了下眉。看在我眼里突突眼皮直跳。
他拍了拍大腿,示意我坐上去。半眯的眼睛里危胁意思浓郁。
你个老母的,狠!
为了阿贱,我暂时忍了。哼,谁叫这么多年我欠了他好几条命呢?就算心里有恨也得一一还了再接着恨。
于是我只好屈于夜离歌的滛威,挪啊挪啊,不甘不愿的坐了上去,那贼厮顺手环过腰际把我扣得紧紧的,还用力掐了一下,好疼。
我忍住痛出的眼泪,赶紧解释:“这你都不懂?都说‘乐极生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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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交易
我留意到夜离歌听后眉头拧得更紧,不由心中悲叹:多么复杂又可怜的男人,可是相比之下,我更加担心阿贱的将来,他越是倾心姬芷如,往后的危险越大。
同时打死我也不相信姬芷如那丫头会抛去即将到手的皇后不做而屈就云夫人。
夜离歌这厮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主儿。我得想个法子救救阿贱那条小贱命。
用指头搓搓他:“皇……慎之!”收到瞪来的警告,我急忙改了口:“要不,你要是为难的话就把我跟姬小姐换一下吧。那个,我不在乎嫁谁的。”
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如果嫁给阿贱,还有机会叫他休了我,顺带捞笔银子,然后买个小窝找份差事过一辈子。
不过还没等我乐呵完,就有三九月的寒风凛凛刮来。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咋见他突变乌云布满的脸色,把我吓得急急熄了声。死男人,吃着碗里还巴着锅里,活该孤家寡人一辈子。
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把我剥皮抽筋掉,那双蓦然赤红一片的眼眸里更是血色怒涛一遍又一遍冲击。
我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不得不猜想是不是触了他哪片逆麟?
哦?!恍然大悟,我这么一讲不正是暗中提示我已经知道他跟姬芷如的那点破事儿了吗?要命喽,我这蠢货。
“遂君。”下鄂被用力掐住,夜离歌薄凉的唇阴鹜的动了动,他手上无情的一用力强迫我不得不看向他:“朕想起来你与云相倒是曾有过婚约。”
漂亮的眸眯了起来,可是光芒中犀利不变。
我已经冷汗淋漓,芒刺扎遍全身了,不过屈于他的帝威,也只能强迫自已点头:“……是啊,就是出了点意外而以。”
“哦!”他有意挑高眉并有意拉长语气:“那个‘意外’就是朕了。如果朕没有出现,如今的你早已与云相双宿双飞,何苦像现在这样遥遥相思。”
轻淡的口气虽说像调侃,但听在我耳中却是杀机重重。
你老母的,老娘的国跟家都被你毁了,不就发现了你的j情而以,至于赶尽杀绝吗?
迎向他的胁迫,不过片刻我就很没骨气的低下头。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父皇,宽恕女儿的卑微吧。
突然下鄂剧痛,他加重了力道,疼得我忍不住闷哼:“痛。”
“你也知道痛?嗯?遂君,朕对你哪一点不好。朕把整颗心都掏给你了,甚至生怕你受委屈便时时候带在身边。”夜离歌把牙咬得‘咯咯’响:“有时候朕看你睡得安安稳稳,整日没心没肺,真想当场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
我是不是听错了?一头懵在那里反应不过来。
他见我面无表情,眼沉似水不起波澜,一时间更怒不可竭,气愤之下用力把我撇到一边。
随后发了疯一样甩袖挥掉桌上的东西。
我捂着疼入骨髓的下巴,心中惊惶的绻缩在床一角看他拿东西出气。
“龙遂君!”突然一声低喝,他痛苦的眸子与我对了个正着。我吓得又往里缩了缩,许是眼中流的恐惧生生止住了他正要走过来的脚步。
他苍的唇张了张,最后狠狠攥紧拳,飞快的转身离开宫殿。仿佛逃开什么似的。
下一刻紫薇速速领着手下的宫女赶紧进来,满地狼籍肯定也吓得她们不轻,但是谁也没吭声自顾自收拾起来。
紫薇是专门伺候我的,她小心挨到我身边,无奈的将目光投向已然空荡荡的大门,又转过头来看向我:“公主。您惹皇上生气了?”
这能怨我吗?夜离歌的宫女,都向着他说话。全部劝我跟他好,可是她们谁能想到,只要夜离歌大权美人都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我为保护自已而逆皇权,谁能说我有错?
不满的瞅她一眼,满眸尽是哀怨,可是还没等我说话,紫薇再次开口,面色忧心重重:“奴婢只是个宫女,本不该说这些。可是公主您不知道皇上心里的苦。这么多年来奴婢见到过很多次,皇上看着公主的画像,一看就是一整夜,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哭了。奴婢没读过多少书,不会说话。可是奴婢知道,不该让过去的恩怨伤害更多的人。”
“紫薇,你是怎么进宫的?”这小丫头真不简单。最后一句话太深奥。
‘更多的人’还有哪些?龙家就剩我一个了!我听不出其中到底是‘劝慰’还是‘危胁’。
我开始揉起发酸的腿,紫薇要上前帮我,我笑着摇摇头。
她感觉到我的疏离,只得拘谨的退到一旁:“奴婢父母双亡,被皇上所救,就一直伺候在身边了。”
“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二了吧,这么算来,夜…皇上很久以前就把你带在身边。你就没有恨过我?恨过前朝?”
我知道她隐瞒了很多,比如,家中穷得揭不开窝,父母都是饿死的,唯一的姐姐也被当时的权贵抢了去,投诉无门。因为衙门从不理穷人家的冤屈。
她吃惊的抬起头,不安的对上我平静淡然的目光,随后紧紧垂下去,双手不安的揪紧衣角。
呵,还是怨啊。
我轻轻笑说:“你看,说不怨是骗人的。我父皇做孽太多,活该亡国,身为他的女儿,同样是踩着百姓的痛苦享受着不该拥有的荣华富贵。所以这些年的苦我也毫无怨言。他要怎么折磨都是我该受的,就当是我替死去的父皇还债。”顿了顿,我觉得眼里干涩,于是顺手擦了一下:“我唯一奢望的就是当他得到自已想要的,还能放我一条命就足够了。”
夜离歌的爱太沉重,就好像一道枷锁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六皇姐临死前那充满血丝的双眼,不甘,悔恨,怨毒,她用血淋淋的十指死死抓住我的腕:“十一妹,千万不能相信男人,更不能相信夜离歌。”
她是被凌辱至死,高高在上的大随皇朝六公主,被十多个狱卒轮流凌辱整整二天一夜。单纯的她轻信了夜离歌许下的皇后之位,于是将父皇的玉玺偷出来交给那个男人,却在同一时刻被打入地狱。
——夜离歌,就算你杀了朕也得不到大随!
——呵呵,朕要感谢你的好女儿让朕永无后顾之忧!
在父皇瞪如铜铃的血目中,他邪笑的擒起薄唇,轻手一扬,玉玺摔了个粉碎,一如大随朝风雨中飘摇多年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六皇姐成了龙氏的罪人,我也亦是。
对!夜离歌没有心,更没有情。
不,我又忘了,他有情,他深爱着姬芷如,大晋开国功臣镇国公的二千金。
“公主,皇后娘娘求见。”就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时,紫薇悄声说,口气里难掩迟疑。她怕我又跟姬聘如打起来吗?
不过……
“求见?”我反复咀嚼这个大逆不道的用辞。不过随即便明白了。
她求见的不是我,是‘乾清宫’。但凡想进皇帝住的地方唯有‘求见’。是我沾夜离歌的光了。
不知姬聘如来有什么事?当然,如果她好好说话我当然‘伸手不打笑人脸’。如果还像上次一样盛气凌人。
哼。你老母的,夜离歌,老娘现在心情不好,别怨我拿你老婆出气。
果然姬聘如进来时还是改不了那目空一切的高傲。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她身边的丫头喝气。一脸愤愤不平,在她看来这乾清宫跟皇帝同吃同睡的女人应该是自已的主子无疑。
哼,夜离歌都没说什么,还轮得到你个小宫女多嘴。
我挑衅般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品着茶,姬聘如你要够聪明,就知道今天是来结盟而不是拆伙。
果真,她淡淡斥道:“都下去吧,前些日子本宫和公主有些误会,今日有些体已话要说,不用你们伺候了。”
呵,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啊。每个字都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当殿中只剩下我们俩人时,我朝对面的位置噜噜嘴,示意她坐。
而姬聘如一改先前的面无表情,那张脸变得更狰狞。
“龙遂君,你与本宫原本就没什么闲聊的。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痛快,我也从不记得和皇后娘娘有哪些‘误会’。我们之间的永远是‘事实’。”
“哼。”她轻哼,露出满意的冷笑:“总算变聪明了。不枉如今本宫拿当对手。想必你也听说了后宫的流言。”
“皇后娘娘真正忧心的是,夜间无人二小姐为何会独自到温泉?是自已玩儿呢?还是做别的!”我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划了几笔:离。
姬聘如面色迅速阴沉,看来她也早早察觉了。
不足片刻,阴云自她娇美的容颜褪尽,她抬头紧盯我:“本宫与你交换一件事。你可愿意。”
“让我猜猜,让二小姐顺利嫁入云家,对吗?”
面对我连连嗤笑的脸,她眼中怒意越来越浓。这个女人当初害得我多惨,叫我下辈子都忘不了。
没等她说话,我就开口:“皇后觉得以二小姐现在的本钱足够做云家少奶奶?”
暗示的够白了吧,相信姬聘如听得出来。
泯了口茶,投去的眉眸尽是轻蔑:“一个残花败柳也配嫁入相府?做梦。”
——做梦!龙遂君,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份还能得到皇上的怜悯,他的皇后只能是我姬聘如。来人,夹断这个贱人的手指,给我狠狠的夹。
‘啪’姬皇后拍案而后,凤目怒瞪。
“龙遂君……你放肆!”
我连冷笑都懒得笑,好整以瑕坐正。
姬聘如何曾受过这等气,即便多么痛恨妹妹勾搭了夜离歌,但我的话明显是侮辱了她的家族,试问谁能收受得了?
但她今日是抱着‘结盟’的决心前来,便绝不会得罪我。因为目前能在夜离歌耳朵说得上话的,唯有我。谁叫我扎根在乾清宫呢?
她十根手指扣得发白,最后深吸气,才缓缓坐下,但却浮起苦怪的笑意,看得我头皮发麻。
“本宫不会让你白做,自会有好处给你。”
“什以好处?阿贱虽说叛了前朝,但是良禽择木而栖本就没有错,更何况龙氏气数已尽。所以对他我并不怨,再者还有幼时情谊,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他戴了绿帽子还巴巴的凑上去说一声‘恭喜’?”
饶是说这些话时我脸不红气不喘,但是心里实在虚。
阿贱,我真的不是有意说你心上人坏话的,可是我斗不过姓姬的,先过个嘴瘾吧!
你从来都是最了解我的。所以一定不会生气?嗯!
没想到姬聘如竟没有生气,反而拿她精美的凤目看向我,若是我眼睛没毛病,那之中流露的分明是怜悯。
“本宫即然说给你好处,就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我不明白。
她红唇一勾:“送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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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故人
真是个诱人的香馍馍,只不过天上从来不会砸金子,就算砸也砸不到我头上,除非专门量身订制。
把玩着玉杯,里头的水映着我的容颜微晃,直到水凉,我才浅笑点点头:“我答应……”
“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她见我答应得快所以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神情更阴佞。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站起来缓缓走到她,五指轻轻搭到她肩头,蓦然狠佞用力:“做你的春秋大头梦!”
掐得她倒抽凉气,我的力气极大,能将她整个人提起来,今日恨不得掐碎了她的骨,但是,我必须得忍。
“龙遂君。你敢愚弄本宫?!”恼羞成怒。她的表情是用多年仇恨浇灌成的恶毒。
我压根儿不惧,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快点滚吧,再呆下去,难保一会儿我会把今天的话添油加醋跟皇上说一遍。虽说我是个余孽,可你也知道,伺于帝身侧,我能说的话,比你多。所谓‘枕边风’,多吹一吹还是有作用的。”
她涂了鲜红丹朱的食指毒针一般指向我,胸口的怨气一鼓一鼓的,若不是还强撑着皇后的骄傲,她早就跟市井波妇一样撒泼打人了。
狠狠摆了一道姬聘如,我的心情大好,连同跟夜离歌呕气的事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我烦恼的就是该不该让姬芷如嫁给阿贱?
夜离歌要除掉姬家这件事我从来不会怀疑,姬聘如看似风光无限,但已注定是第二个纤云公主。
想必她也料到了浮华背后的危机,所以想赶紧为姬家在朝中傍上云家这颗大树。
而姬芷如呢?她真的能做皇后吗?
我真想活得比夜离歌更久,才有机会算一算他这辈子会立多少皇后?
抱腿坐在床边冥思苦想,连到了深夜也不曾察觉,若不是一件宽厚的斗篷盖在肩上,我一定会坐到天亮。
“皇上?……慎之?”咋见他变脸我立刻改口。哎,名字就是叫不惯。
“怎么还不睡?”他到我身旁坐下,英伟的身躯高大如山,但是越靠近我,却有股浓烈的悲凉欺近。
我下意识往里头挪了挪,被他犀利的眼逮了个正着。
“朕不该来?”黑曜石般的眼眯起来,双手也扣在腰间颇有好好揍我一顿的势头。
你老母的,为保小命,我整张脸直抽,傻笑:“您老说反了,其实吧,我可以回栖凤宫去的。”眼见他脸越来越黑,几乎不带犹豫的我马上改口:“慎之。皇后来过了。”
“嗯,朕知道。”他顺手脱掉龙袍,上了床就飞快的抱住我。听那口气仿佛突然变得愉悦:“朕的遂君终于开始懂事了。没听她的话是对的。小东西。”
我心里头咯噔一顿,谁会嫌命长跑去拆您老的姻缘?我就是有胆子把姬聘如气得两腿一蹬也不转动她小妹一下,你信不信?
脸面上我急忙点点头:“当然当然,我能体会您的苦心。”
他饶是极满意,轻吁一口气。
于是换了个姿势抱我,下巴抵下我额头上:“身上伤怎么样了?一会儿别忘了擦药。姑娘家身子上留疤总是不好。”
还不是托您老的福?
我撇撇嘴,再没吱声。不过想到阿贱,还是小心翼翼搓搓他胸口:“那……阿贱的婚事。”
瞬间乌云滚滚,抱着我的臂胳突然化做铜墙铁壁,每一根毛孔都有尖锐的寒意往身体里猛钻,我倒抽气,吓得不敢动。
“刚才那些话原来都是哄朕的?遂君,看着朕。你当真那么想嫁给云剑霄?”冰凉的大手掰过我的脸,掌心的老茧搓得我有些疼。
感情都皮糙肉厚了,怎么还会疼呢?
夜离歌的眼圈泛着令人疑惑的微红,那双漆黑的眼中升起狂涌的急流,定定的锁紧我,让我无处可逃。
“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想娶的是二小姐。”
“就是说你不想嫁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云剑霄中意的女人是姬芷如,仅此而以?”拔高的声音里怒意滚滚。
我心虚的垂下头,其实我很愿意嫁阿贱,一表人才不说,家里又有钱,管他以后再娶多少个,反正我吃喝不愁,将就着过呗。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就休,离云府远远的。大晋律法没规定说男人不准休妻吧?
但若是跟了夜离歌万一闹到‘休妻’的地步,那等着我的不是被赶出宫,而是直接进冷宫。
突然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压倒在床上,身下是厚厚的玉褥锦被,上头阴影笼罩。
“慎……”
惩罚性的吻开始折磨着我的唇。
“不准说话。龙遂君。”他扣着我的后脑袋紧紧埋进臂膀中,沙哑的声音近乎嘶吼低喘在耳畔:“朕心中只有你一个女人。七年了,你从不愿知道朕是怎么过的。派出去的暗卫无一例外回报你死在那场大火中。可是朕不相信。朕的遂君不会死,她那么善良,单纯,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她从来都是宁愿自已受苦也不愿伤害别人,老天不会把她从朕的身边夺走。”
缩在他怀里别扭的动了动,我有他说的那么好么?
但是,你老母的,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老娘就会爱上你?再也不会了,哼!
不过他提到了‘大火’,吓得我心恍,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怕什么呀?人早就死了,难道我还担心他有那么大本事把‘放火的’找出来大劈十八刀吗?
“不过好在上天垂怜,当朕听暗卫回报说你身陷青楼时,立刻赶了过去,可是你却早一步被云剑霄带走。虽然他把你藏得极深,不肯让朕发现。可是,遂君,野心是个可怕的东西,只要拥有一丁点,立刻会迅速膨胀。”
这是什么意思?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的看去。
原来一开始我就没猜错,阿贱出现在飘香苑那晚就是怪怪的,如果一开始就打算把我带走那还用得着赏什么金子啊?
还有那次出门居然也是云剑霄一手安排,让我‘意外的’与夜离歌相遇。
我就说呢,干嘛偏挑人山人海的时候出去,他要死了才去听老和尚念经,超渡你老母。
不过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涛起伏,惊人的平淡。
夜离歌身上飘着的淡淡的龙涎香十分好闻,于是我深吸了几口气:“那阿贱把我交给你,是为了换姬小姐吗?”
“小笨蛋。”敲了我脑门一下,不太重:“朕从没打算把姬芷如嫁给云相。”
咦?哦!明白,明白。
杮子得挑软的捏,找个冤大头永远不敢动姬芷如一下,那么他堂堂天子也犯不着跟另一个男人共用同一个女人。
我点点头,露出了解的模样,看在夜离歌眼里他简直哭笑不得,高举起手来又要拍我的头,却被我吓得紧紧护住脑袋,这巴掌硬是没打下来。
“朕都不知道该怎么撬开你这颗榆木脑袋。”轻浅的语气中盈满浓浓的无奈,他深感多说无益,我也无法开窍。于是顺手拿过床边放着的玉瓶。
我一看立刻解开衣服,每天都得擦的药膏,说是哪个番邦进贡的,可以令陈年旧疤消遁无痕。这件事夜离歌从不假她人之手,而我脱光了也无所谓,只要他自个儿别介意被我一身狰狞吓到阳萎,那我什么都好说。
也亏了这身疤让他到现在都没有碰我一下,所以‘侍寝’一个月了老娘还是个处。
果真,姬芷如没有风风光光的坐上云家少奶奶的宝座,而是被指给了新科状元—慕少卿。不知道阿贱有多难受。
这时候紫薇领着一大帮子人给我打理入秋的服饰,还有晚宴时需穿的宫装,佩戴的首饰。
当主子的好处就是从来不需要自已动手,于是趁着清闲,我决定把阿贱招来言语安慰一下,不想我没招他,他倒先来了,满脸尽是绝望后强忍的平静。
“阿贱?”
“公主金安。”他跪下后,轻轻说道:“臣想请公主去见一个人。”
“我见?”我指着自已的鼻子:“姬芷如?”
她没死心?跟她姐一样想我帮忙?不会吧?敢情我也成香馍馍了?
“一位故人。”他依旧跪着,连头也不抬,身影笼罩在晦暗的空气中越发显得疏寂。
我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宫里的事从来瞒不住夜离歌,云剑霄即然来了就明白偷偷摸摸是不可能的,还有这么大帮子人监视着呢。
何不大大方方的?
不过究竟是哪个故人,连阿贱都得给面子传话?该不会是我那父皇炸尸吧?
紫薇要跟着我去,我也没拦着,她本来就是夜离歌的眼线。
而见面的地方也非偏辟无人之处,只在一方湖心享,老远就看见一袭白影洁白胜雪,背着我们负手而立,挺拔如山。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我们几人入了享后,许是脚步声惊动了此人。
他已然翩翩转身,当那张清润如玉的颜容落入我眼中时,我惊愕得张口懵怔在原地。
而他已是喜悦非凡,满面笑靥,当即半跪:“草民叩见公主,殿下金安。”
清润嗓音唤回我的神智,我一个激灵回过魂来飞快的几步跑上去弯腰把他拉起来,激动得连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也未察觉,惊叫出声:“小饼,竟然是你?”
番外——小饼
小饼当然不可能叫小饼,只是因为他小时候又瘦又小又黑,又喜欢吃芙蓉饼。
我曾笑他‘你什么时候能长得跟芙蓉饼一样圆就不会总是生病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给他起的外号—‘小饼’。
哦,扯远了。
新科状元府
慕少卿接到圣旨之后立刻着手安排迎娶一事,能得陛下赏识又一跃而成镇国公的乘龙快婿,这无限风光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一时间,状元府门庭若市,皆是来来往往送礼贺喜的。
云剑霄是饶到晚上方才前去,而此时慕少卿正与一位贵客相谈甚欢。
“状元爷,贺喜。”云剑霄送出贺礼,并正欲离去。他并不太喜这位状元,势利虚伪加之锋芒太露,势必成朝中多人眼中钉。至于姬二小姐,陛下多多少少也有些强塞的意思。
不想慕少卿上前恳请:“相爷请留步,下官有一位朋友自远方归来,想为相爷引见。”
“哦?朋友?”剑眉微扬,他有些意外慕少卿一介书儒会有什么样的朋友,令他壮着胆子向自已引见?或许已经开始打算为将来打好圈子。
这时候,从帘后走出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他的面容清秀,目浅似水,但眉眼确是那么熟悉。
“你是?”云剑霄眯眼打量一番,他确定认识这个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对方稍稍行礼,薄唇浅扬,勾勒着神秘的微笑:“云相爷,多年不见。草民赫连无痕。”
湮没的记忆潮水般争相光涌而出,云剑霄脱口而出:“小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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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逼宫
我当是喜不自胜,便要小饼坐下,他略微一施礼,一撩长袍翩然落坐,整套动作似形云流水,优雅绝代,看得我口水直流。
“小饼啊,你跟以前变了太多,要不是咱俩感情深,我根本就认不出你来。”
“那是,想到草民小时候可是受过公主不少‘照顾’。”他呵呵笑,一口白森森的牙有意咬重最后两个字,个中意思唯有彼此心里明白。
我不由随之忆及过去,尴尬浮于面上,准备以饮茶来掩饰,却发现桌上空无一物。
于是对后头说:“紫薇,去取些茶点。”
“可是……”那丫头明显面有难色,不愿放我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细作做到这份上也太烦人了。
倒是云剑霄挥了挥手:“去吧。”
“是。”她欠身行礼,匆匆退下,临了还不放心的朝小饼看了几眼。
紫薇走过后,阿贱亦随之退下了。彼时我正与小饼聊得热火朝天,故而也没注意阿贱是何时离去的。
直到放眼整个湖中只有我和小饼两人,也不用再人前做戏。
想到物是却人非,我不由重重叹息:“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去。小饼,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当年草民与公主失散,本打算延原路寻找公主,不想竟然会遇到他的爪牙。我被扔下山,不过好在大难不死,还被一位老伯所救。等我伤好后便回到京城,彼时传出公主已死的消息。”倾诉着过去的悲凉,小饼与我皆是面色凝重,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便离开中原,随着商队到了西域,去了很多地方,现在周转在多国之间做点生意,日子还过得去。”
“你的生意不小吧,不然怎么进得宫来?”眯眼横瞅,单看那身褂子就价值不扉。
他笑得更欢,一如小时候趴在他小媳妇雪儿脸上偷到个香似的:“能被皇上惦记上,也算草民的造化了。”
“哦!你就是那个贵商赫连无痕?我还以为同名同姓呢。”我大彻大悟了,莫非本公主身边是块风水宝地?
准驸马做了皇帝,青梅竹马当了宰相,就连个小小的伴读也成了天下首富?
他但笑不语,眸间尽是神秘,突然‘哗’玉扇打开轻轻摇起来:“过奖了,真正的‘首’富从不会让人知道,我不过是个出头鸟,比我有钱的多了去了。如今公主可还有什么心愿需要交待草民?”
“没有。”我摇摇头,这时紫薇领着几名宫女回来了,一一呈上清茶与点心。
再次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小饼时,他喝着茶摆出个特别做作又勾引人的笑容找紫薇搭话。
不明白以我的身份有何资格参加晚宴,竟然还是在夜离歌‘体恤’皇后‘抱恙’的情况下。难道要我暂代皇后吗?有这一说么?有木有?
当我汗流浃背被紫薇她们装点一新,夜离歌那深黑的眼眸猛的一亮,快速几步上前牵紧我的手,炽热的呼吸轻吐:“我的遂君真美,今夜侍寝可愿意。”
我详装羞涩:“我不是天天侍寝吗?也没说过不愿啊。”
你老母的,我哪敢吭半个字?你大爷的眼一瞪,刀就架上脖子了。
反正老娘看得开,贞操?算个鸟!
男人最虚伪的,就是情话。
这方面就数夜离歌说得最多,云剑霄其次。至于小饼那呆头鸭呐,掰一只手的指头数都嫌多,敢情对向还不是我。
“遂君。”肩头一紧,被夜离歌双手掐死,他高大的身影将我紧紧笼罩,深邃的视线越发得幽暗,紧逼:“你的心呢?心中可愿意?只要不愿,朕绝不会逼你。”
这是真心宠我呢?还是假意试探?今日再见小饼时,多年前被我湮没在心底角落处的一方记忆涌入大脑。
小饼他爹曾是父皇贴身侍卫,还是个头头。
七年前夜离歌逼宫当夜恰逢赫连侍卫轮休,当他听说父皇遭人毒手,当即仅凭一已之力杀入皇城,万千箭雨中夺回父皇首级,并孤身闯入天牢将仅剩一口气的我救出来。
那时为杀尽前朝余孽,中原到处都是夜离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