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歇会吧……”老人破碎而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田甜抬起头,答应了一声。
“今天天气不错。”老人蹒跚着走向他们二人,嘴里咕哝着说。
“是啊,”田甜回答,“整个园子像被洗了一遍似的。”
“从这里看不出院子真正的模样,站在高处才能真实的观察出园子的面貌……”老人眼神迷离地说。
“高处?”田澄插了一嘴。
老人回过头指了指屋顶,缓缓道来:“小时候,我就喜欢爬高,看到的风景比常人看到的也更远些,那时,老家有一颗大树,后来被我爬得,树皮都不再粗糙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老人说着,干笑了两声,声音在喉咙里卡住,听起来极其怪异。
“姐姐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看看啊。”田澄闪烁着大眼睛,渴求地望着田甜。
“好,只不过姐姐渴了,你陪奶奶去给我端一杯水吧。”田甜定定地看着田澄,用嘴型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田澄点点头,拉着老人走回屋内。
“老奶奶平时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吗?”田澄随意地问道。
“是,我也算是无亲无故,人老了,也不愿意随处走动。”老人拿起出一个杯子放在桌子上说道。
“老奶奶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
“从小区建成就一直呆在这里,每天有花陪着,心情也不错。”老人说着,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那您缺钱吗?”田澄脱口而出。
老人诧异了一瞬间,随即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叹了一口气说,“有微薄的收入维持正常的生活支出就行了,人老了要那么多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用?”
“嗯嗯,那我出去找姐姐啦。”说着,田澄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老人凝视着田澄弱小的背影,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朱红色的屋顶上,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他们神色慵懒地望着那片镀上一片金粉的艳红色玫瑰园,一时间,恍若隔世。天上的白云悠闲地飘荡着,仿佛在里面真的隐藏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田澄用手托着腮出奇的安静,田甜的余光望着他的侧脸,他长翘的睫毛上下波动,显得极其俏皮。“想爸妈了?”她问。
“嗯。”田澄点点头。
“或者,哪一天,我们可以买机票,去找他们。”田甜说。
“哪天?”田澄扭过头问道。
“等我们再长大些,姐姐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小澄,至少可以把小澄安全的带到法国。”田甜说。
“姐姐哪天会离开我吗?”田澄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兀自说道,“姐姐遇到哪个男孩后,就不要小澄了。”说话的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脸发烫,天灵盖与头皮的交界处麻麻的。
“怎么会?”田甜把散着的长发拢到脑后,说道。
“那个男生还找你的事吗?”他转移话题。
田甜自然知道田澄指的是谁,她莞尔一笑,“你姐姐不是省油的灯。”
“我不会放过他。”田澄面色凝重,“欺负你的人,我都会记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等我足够强大了,双倍还回去。”
“彭似泽的父亲是花都商城的董事长,同时占有花都49的股份,你知道的,花都商城是全国知名连锁商城,以高档人士需要的奢华品牌为切入点,得到群众普遍的认同,所以,彭父的知名度也空前高涨,企业大有往国外发展之势,并且,与林灵父亲大成房地产在资金方面相互支撑,怕是连市长都奈何不了他们几分。”田甜缓缓道来,“打击他们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田澄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全然不知到姐姐再说什么。田甜想的入迷了,才回过神,看着田澄迷茫的表情,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不说这些了。”
两人接着看那唯美意境的玫瑰园,殊不知背后有一双罪恶的双手即将把他们推入死亡的深渊。但,出乎田甜的预料,那双手似乎并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她的弟弟,田澄。那是双强而有力,且速度极快的一双成年男子宽大的手,他从两人身后,毫无余地的用力推了田澄一把,那时,田甜一看情况不妙,反应极快的抓住田澄的衣服,并没有与那双手做抗争,而是把自己的身体垫到田澄的下方,就这样摔了下去。半空中的她,死死抓着田澄,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她的眼睛盯着屋顶那个脸上长满胡茬,带着墨镜的壮硕男子,牢牢记住了他的相貌。
沉闷的砸地声,田甜的后背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冲击过,她顷刻便感觉到了斑斑驳驳的疼痛,这后背承受的重量不只是自己的体重,还有她怀中的田澄,他依旧紧闭着双眼,嘴唇也在不停的哆嗦,看来吓得不轻,但是,田甜环视了他一圈,看样子身体应该没有大碍。她感觉怀里的人儿微微抖动,她马上在他耳边轻吟:“别动。”接着,田甜依旧眯着眼睛仔细观望着屋顶那个魁梧的男子,他轻蔑地向上咧动嘴角,矫捷的从房上跃下,抽身离去,直到目测他走远后,田甜才让田澄从她身上下来,她自己也欠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土地上被压了深约一公分大坑没有任何表情。
“姐姐,你疼不疼?”田澄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掉下了眼泪。
田甜摇了摇头,顺手剥掉田澄头发上的一片干枯的叶片,说道,“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让你陪老奶奶去倒水么?还告诉你要尽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松土,不至于摔伤摔残。”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被人暗算啊?”田澄问道。
“因为我在屋内听到细碎的声音,还有,”田甜徐徐道来,“微弱的呼吸声,这就是屋子黑而不开灯的原因,可能是老太太在与这人商量着什么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还有就是想尽办法让我们登房顶,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起疑心的,所以,以防万一,我就提前做了一个准备,在小屋后松了松土,保命要紧。”最后四个字,田甜咬得特别重,她心情尤为沉郁,看来这次遇到强劲对手了,她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一张巨大的黑网向她缓缓张开,她必须提高十二分的警惕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但是,值得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这人似乎并不想或者不屑谋害他们二人,而是恐吓,并且对手很清楚她的软肋,因为,那人下手的是田澄并不是她自己。
“那姐姐知道是谁要伤害我们吗?”
田甜摇了摇头,她并不打算告诉田澄她臆想中的凶手,这些沉重的世俗恩怨本不该让单纯的他去承受,她眉头紧锁,可是,她素来不曾与人结仇,思来想去也能与那花都商城的小少爷有关了,但是,凭他,根本想不出那么心狠手辣的手段,看来,她不得不查一查这彭家的底细了。
“我去找老奶奶问问。”田澄义愤填膺地绷紧小嘴说道。
田甜急忙拉住他,“算了吧,还是不要了,老太太也有她的不得已之处,谁愿意守着贫穷和不停的劳作一直到坟墓里呢?”田甜说完讥诮一笑,任凭谁在利益面前都要屈下头颅的吧,更何况是世俗之人。
此时夕阳西下,喷薄的烂漫晚霞如同鲜血般洒满整片天空,这别样的妖娆。而太阳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冷眼操纵着片璀璨之景,用强大的实力在天边翻云覆雨,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下舞台,任由留下些个残垣败瓦不知要让谁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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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肿肿的,好几天了,一直不见好。桑心咧,大家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哦。
彭茵
盛夏的天际是惨白的颜色,在以石头森林为主旋律的n市,那些刚硬的建筑物并未发挥绿色植物吸收温度的功能,而是储存满满的热量,毫无遗留的反喷向空中,以牙还牙的报复着上天赐予的灼烧。
而校园里的大树上寄居着嘶鸣的蝉,它们隐藏在枝叶之间不满地宣泄着那毒烈的阳光对万物无情的炙烤,终日乐此不疲。
田甜坐在教室里双手托腮,认真地听课。虽然黑板上那些简单的知识她都已经掌握地很熟练,但还是孜孜不倦地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她把头发清爽地梳在脑后,扎成长长的马尾辫,露出白皙的额头。
尽管是高温蔓延的盛夏,脸上也看不出一点汗渍,与那些玩耍过头满身都是臭汗的小朋友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望向窗外,绿荫重重,她很满意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些绿色的植物,有一种很开阔的感觉。
她不时在想着几日前玫瑰园惊悚事件,她让司机老张查过彭家的底细。彭家末代共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彭似泽,另一个是已经25岁的彭茵。
这女子很是不简单,她除了是花都总部的财务总监之外,还有一个举足轻重的身份——n市的地下皇帝,听起来就很是令人咂舌。一个年轻的女子如何能立足一群嗜血男子中间,还能使他们俯首称臣,这其中不只是有钱能解决的。
黑道上,就算腰缠万贯,若是地头蛇看你不顺眼照砍不误,所以,田甜想象不出这女子多有权势,多么狠毒,多有手段,只记得当初老张给她讲过这女子的一件事情,让她至今记忆尤深……
那是在酒吧,彭茵坐在吧台前喝酒,这时,过来一个喝醉的男子搭讪,彭茵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玩弄手中的酒杯,男子看到她不动声色,以为她对自己也有意思,接着兀自用手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用挑逗的眼神看着彭茵,“小妞,今晚要不要陪爷啊,爷不会亏待你的……”
彭茵终于把头转向男子,嘴角勾勒一抹笑,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邪气玩味地盯着那男子,手中的血腥玛丽闪烁着耀眼的红色光芒,在众多鸡尾酒里她唯独喜欢这一款,让她感觉有血腥般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转,犹如怒放的罂粟花般噬人心骨,她把酒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纤细的手指灵巧一转,把剩下的酒液全部泼到了男子的脸上。男子即刻站起身来,瞪大眼睛,擦拭着名贵的西服,破口骂道:“你这疯女人!”
彭茵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男子,火红的短发在灯光下绚丽无比,她的头微微歪了一下,叫道,“阿虎,把他抓起来。”就在说话的同时,一个叫阿虎的大汉和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了过来,扯住男子的衣领。
为首的阿虎硕大的拳头戳到男子的脸上,那脸立刻血流喷溅,破开三厘米长的口子,阿虎在他右脸上又来了一拳,那男子的颧骨青肿一大片,男子登时吐出一口鲜血,却依旧在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你们给……老子等着……”
话还没说完,又一拳砸在鼻梁上,那鼻血流到嘴边,染得牙齿都血红得惊人,显得尤其狼狈。此刻已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只看到他满脸的鲜血滴到地板上触目惊心。
当然在这种地方发生斗殴事件是根本没有人去理会的,跳舞的年轻人仍然疯狂地摇晃着脑袋,调情的男人继续面不改色地把手塞到女人的内裤里,调酒师依旧优雅地托着酒盘,把花花绿绿的鸡尾酒放到客人面前,用手指捏过小费塞入口袋,人们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阿虎低沉地声音传进男子的耳边。
“不必对他说这么多。”彭茵点燃一支烟夹在手指之间,向男子吐了一口烟,温柔地说道,“你不是说今晚让我陪你么?”
男子低着脑袋已然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彭茵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我说话的时候,还没人敢不看着我的眼睛。”
男子被迫望着她那如利剑般锋利的眼眸,恐惧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浑身柔软无力,双腿剧烈颤抖,软绵绵地跪倒在地板上,但是,彭茵并不打算放过他,她弯下腰,在男子耳边吹了一口香气,用女性特有的略带磁性的声音缓缓地说:“怎么?不需要了么?”她直起身板,面部表情尤见冰冷,如万年冰封的雪山,“阿虎,把他的那东西割下来。”
话音刚落,男人脸色苍白,随即下意识的往后退,阿虎与几个健壮的大汉把男子推倒,动作利索地扒下了男子的裤子,杀猪般凄厉的叫声随之而来,在地板上痛苦地翻动着打滚。
他的下体血流如注,双手捂着痛处,却依旧止不住往外冒的鲜血,阿虎把那东西放在一只盘子里递给彭茵,她只是简单地瞟了一眼,吐出一口烟说道,“我要它做什么,让他吞下去吧。”
男人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如死神一般的女人,他顾不上疼痛,跪倒彭茵脚下,抱着她的腿,语无伦次地说:“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还不快动手?”彭茵语气里明显有些不满。
阿虎抓住男子的头发,把他拎起来,其中一个人用力撬开他的嘴,另一个人抓住那东西塞向他的嘴里,男子却是想要咬紧牙关,坚决不吞,但却是回天乏术,他的反抗只能换来更猛烈的击打。
他呜咽着,挣扎着,在健壮的男人的束缚下他根本动弹不得,而彭茵冷眼旁观着男子,嘴角挂了一抹轻蔑地笑,最后男子终于吞了下去,他的力气耗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尸。“给他灌一杯水,别让他吐出来。”彭茵说完这句话抽身离去,身上名贵的香水味与空气中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诡异的味道,酒吧依旧如最原来那般的人声鼎沸……
纸团
想得正入神,一个纸团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后背,田甜轻蹙柳眉,打开纸团,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青涩的大字:田甜,我喜欢你。
她回头扫了一眼,角落里那个鼻涕流到嘴边的男生痴痴地对她笑,并且还用脏兮兮的小手托着腮帮,他注意到田甜正瞟向他这边,立即正襟危坐。紧张地清了清嗓子,砸吧砸吧嘴,一个不小心,把鼻涕吞到了嘴里,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生硬的用手抓着毛毛躁躁的头发,从抽屉里翻出小镜子,使劲照了两眼,觉得形象可以示人了,须臾抬起头做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的时候,却发现田甜早已把头扭了过去,不禁大失所望,拿着镜子的手悬在了空中。
偏巧正在讲课的老师注意到男生痴傻的表情,和那只正对着他的镜子,不禁怒从中来,道“赵磊,你给我站起来!”
男生心中大惊,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反应了半天,终于把小镜子塞进了抽屉里,一脸无辜。
“上课照镜子干什么?镜子里有知识吗?”老师竖起眉头,手持教鞭棍,严肃地批评道。
还没等赵磊张口,有一个女生插嘴说道:“镜子里有田甜。”
全班学生哄堂大笑,老师的脸色刷白,不自觉地在讲台上踱步,“田甜?跟田甜有什么关系?”
女生嗤笑一声,“刚才赵磊还给田甜扔纸团了呢。”
老师把目光转向田甜,问道:“有这回事吗?”
田甜默不作语,并未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她也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分别扫了目光呆滞的赵磊和幸灾乐祸的女生一眼,然后,又把头扭向老师,乖巧地把纸条递给老师。
老师看后勃然大怒,把纸条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用雷霆般的声音吼道:“还是小学生啊……就这般……这般……不知检点!成何体统!出去,现在就出去!站到太阳底下,两个小时!”
赵磊本就胆小,哪里见过老师这暴怒的架势,立刻灰溜溜的跑了出去,经过田甜座位的时候,还用余光瞟了一眼。
而田甜依旧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站在原地,老师眉毛往上一挑,“怎么?你不站出去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田甜反问,她面色冷静,脊背挺得绷直,“第一,我没有照镜子,第二,我没有传纸条,照理说来,我还是受害人,因为我在认真听课的过程中被纸团砸中,第三,这件事还会影响我一整天听课的心情。”她慢条斯理的摆事实,说完,不忘用无辜的眼神包含泪珠地凝望老师。
老师顿时无语,只得转移话题,他敲了敲讲台桌,又是大吼一声,“接着上课!”
一节课就这么草草结束,田甜把所有的课本井井有条地放进书包里,顺便戴上耳机,音乐瞬时充盈耳廓,当她把书包拉链慢条斯理地拉上的时候,班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余光中,那女孩正在座位上抄写笔记,田甜把书包挎在肩膀上,走到女孩座位跟前,兀自抽出她的笔记本,平静地拿在手心一页一页的翻看,仿佛本子的归属权是她的一样,女孩也未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挑衅地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还有精致的小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半晌,田甜把笔记本重新放回桌面,笑着说道:“你的字真丑。”说话的时候,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尖刀射入女孩的肌肤内。
女孩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斜着脑袋,水润润的大眼睛在田甜身上流转,她绷紧嘴唇,“你是在找茬么?”细小的嗓音略带尖锐,还有微微的颤抖。她细小的锁骨随着胸口的波动而细碎的浮动,白皙的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柳涟漪。”田甜弯下身逼视着女孩。
“哦?”田甜的呼吸近在耳侧,柳涟漪忽然紧张了起来,眼前地这女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欺负,她清丽的眼眸中隐藏着满满的刀锋,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周遭都是锐利的杀气,空气都凝成了固体,甚至让她喘不上气,她轻咳一下,以缓解此刻的紧张的心情。
“装傻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纸团是你写的吗?同学,如果是我哪里招惹到你了,你明刀明枪的来,打架都成,大不了我跟你去操场斗几个回合,你把我的胳膊拧下来我都不会多说一句话,我敌不过你认栽,但是,你若是在暗处捅人一刀,我会把这刀插到你胸口上,让你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田甜纵了纵肩,她双手扶着桌面,死死逼仄着,以一种完全的气势压倒柳涟漪,这年幼的女孩想跟她斗,还差很远,田甜无视她苍白的小脸,继续说道,“还是你看那个傻乎乎的男生不顺眼,想虐他于无形中,你想怎么搞他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别把我拉入你的浑水,我嫌脏。”
柳涟漪“啊”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些微小的汗珠,刺得她脑皮发麻,“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赵磊他没有否认啊。”
田甜冷笑一声“赵磊的座位离我这么远怎么可能会扔得那么准,必定是另有其人了,况且,你没发现你笔记本上少了一页么?那个缺口和那纸团的缺口正好能重合在一起,况且我刚才瞄了一眼你写得字,字迹是骗不了人的,你在装什么?做过的事情就应该承认。”
柳涟漪猛地站起身,双目紧视田甜,“是的,就是我做的,我知道赵磊那个傻蛋不会否认那个纸团不是他所为,我也知道他喜欢你,我就是看不惯你,看不惯你那副自作清高的模样,看不惯那些男生围着你转的恭维样子,看不惯你每次都考第一名,看不惯你把这些都当做理所应当的,你知道别人流了多少汗水,掉了多少眼泪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你这里就一文不值!”
“我的东西我怎样对待它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你不觉得你是在狗拿耗子么?我希望你从现在关心起你自己,关心你家的屋顶在暴雨天气是不是还漏水,关心冰箱里的番茄有没有发霉,关心你妈的关节炎的老毛病还犯不犯,还有你家是否有闲钱供你接着念书,之后,再来想其他的吧!”田甜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是满满地不屑,如果柳涟漪连这些困难都无力解决,那么拿什么来与自己斗。
柳涟漪的眼睛里早充盈满了泪水,似乎一开闸就会喷涌而出,她白皙的脸在此刻早已红透,她握着笔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绷紧的神经在下一秒钟就有爆裂的可能性,她在愤怒,她每个毛孔里充斥的火爆因子随时都会把她燃烧起来,柳涟漪觉得她的大脑似乎不再受控制,因为胀痛,因为刺激,“走……”她说。
田甜站在原处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没有丝毫想要走开的意味。
“走啊!滚!”柳涟漪终于咆哮了起来,她的泪水如同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流到了嘴里,她尝到了那苦涩的味道,就如同她阴霾的生活,是的,田甜说的没错,她不只要关心这些,她还要苦思吃完这一顿,下一顿的温饱如何解决,母亲因为着装寒酸,又受到邻居花姐的奚落,院里的小孩又玩着谁能用小石子从背后砸准自己的无聊游戏……
每次期末,第二名的她安静地把擀面杖交到母亲的手中,然后乖乖地抓着试卷趴在破旧的沙发上,等待着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暴打。
谁说上帝是公平的造物主,上帝那双眼睛只是在盯着那些住着豪华小区,开着跑车,穿着名牌的高贵人们,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农民的土地由于今年降水量出奇的少而血本无归,也从未关注过农民工又被老板拖欠工资,家里的妻儿吃糠咽菜却依旧在希冀那少得可怜的回报,所以,上帝兀自以为这世界是美好的,在他的意旨下人们的生活幸福安和,世界一片大同……
“我求你,你走吧……”声音变得无力,柳涟漪歪倒在凳子上,喃喃自语,“走吧,走吧,让我自己清净会。”
“嗯。”田甜终于回应了一声,她亦不忍再多说什么,自从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柳涟漪的家庭状况,她对这命苦的姑娘一直很同情,班主任告诉她,就连柳涟漪这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她原来叫柳小芳,没受过文化熏陶的父母也只能为她取这种名字,她怕是被同学嗤笑,就取名叫涟漪,她长得清秀,校服洗得干净,就连成绩都名列前茅,所以,在班级也没多少人了解她的家庭情况。
田甜走到半路,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话语,在空旷的教室里犹显清冽,“我希望你别告诉别人。”
田甜脚步停滞在原地,没有转身,她挺着孱弱脊背,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柳涟漪有没有看到,也并不关心,然后,稳步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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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时光
后来的柳涟漪只记得那天黑板上满满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数字,电风扇转动地很慢,就好像在吱吱呀呀地低声私语,班级的玻璃上全是污渍,望向窗外的时候,连树叶都沾染上了尘埃,不知道是谁的纸飞机从天空中直线滑落,不留一丝痕迹,桌面被照射进来的阳光割得棱角分明,金黄|色的粉末在光线里活跃地跳动着,无任何桎梏。课本卷曲着页脚,一本本不规则地堆叠在桌子上,她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眼泪打湿了半个袖子,当那个邋遢的少年走近她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听见,只是专注在自己的那片小天地里,直到少年犹豫地把洁白干净的纸巾递到她跟前,憨憨地说:“呶,擦下吧。”
柳涟漪缓缓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依旧滴着泪珠,她不解地看向少年,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那种羞愧的感觉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脑袋,她犹豫的说出口,“你为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我知道是你啊,我都知道。”
“你不是应该恨我的吗?为什么还这样。”
“我相信人都是善良的啊,”赵磊说得一本正经,“如果我没有承担下来,倒霉的就可能是别人,还不如大事化小,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况且,”他顿了顿说,“我本来就喜欢田甜。”
“我还以为你是傻子。”柳涟漪苦笑一声。
“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是傻子,如果哪次你真的侥幸骗了一个人,那也只是他在装傻罢了,田甜跟我不一样,她不喜欢装傻。”赵磊说道。
“原来是我在自作聪明,最后还骗了自己。”柳涟漪无奈地说,她搭下的睫毛遮住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别这样,柳涟漪,你很好,学习成绩优异,长得清秀,又讨人喜欢,你应该自信些,不是吗?”赵磊说。
“是啊,你说的都对,”她苦笑一声,“但是我成绩没田甜优秀,长得没田甜漂亮,没有田甜在男生里的人缘好,她是天生的佼佼者,从一开始我就注定被她踩在脚下,有她在的地方,我永远都是黯淡无光的,就连恶作剧地整她一下,也被她反击地一无是处。”她胸腔里满满的都是苦涩,就像被人捏破的胆汁,全部喷洒在肝脏上,那是如同杂草丛生的荒凉感。
赵磊词穷,他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安慰这女孩,可,当他看到柳涟漪那梨花带雨的面孔,又有些许不忍,于是他犹豫着,纠结着,进行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他挪动了下脚步,干干地咽了下口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触碰到柳涟漪的脑袋后,往后猛地缩了一下,进而,又鼓起勇气放了上去,生疏而稚嫩地拍了拍,说道:“你如果这样想就永远都不会快乐,柳涟漪,当个幸福的姑娘吧,做你自己,只要你足够强大,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少年柔和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舒适。
“赵磊,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柳涟漪抬起头,嫣然一笑,眸中似乎有耀眼的钻石在闪烁,她说,“我还没有朋友,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赵磊楞了一下,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赶快擦下你的鼻涕吧,都要流到嘴里啦。”
赵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傻地笑了。咯咯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脆、空灵。两个小孩坐在板凳上,用手撑起脑袋,分享彼此的秘密,就像把自己最心爱的糖果分给对方吃,不掺杂任何欺骗,愤怒,争吵,笑得那样单纯,彼此心照不宣,就如同一张纯净的白纸,无任何杂质,多年后,当他们想起当年那个夏末,那蔚蓝的如同湖水的蓝天,还有那张大大的脏乎乎的笑脸,心里的感动足以溢于言表。
教学楼的另一边,田澄背着小书包站在教室门口张望着,那个期待的身影还未出现,田甜告诉过他,放学后只能在教书门口等她,哪里都不许去,田甜的话,他一直当做圣旨来执行,嫩白的小脸上有些许焦急,今天姐姐都晚了半个小时了,他时不时的跺着脚,看着往来的小朋友,没有一个是那熟悉的面孔,“嘿!田澄,还不走?”林灵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我在等姐姐。”田澄继续注视着来往的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林灵搭着话。
“田甜今天不会来接你了,”林灵撇了撇嘴,表情略带悲伤地说,“你难道不知道她跟那个市长的儿子去约会了吗?”
田澄的神经猛地一紧,他扭过脑袋终于把注意力转向林灵,“你在胡说什么。”
“啊!田甜居然都没有通知你?真是可恶呢,自己去约会,把你丢在这里,喷喷……亏你还等着她。”林灵一只手抱着手肘,一只手点着下巴摇头晃脑地叹着气。
“姐姐没说她有事情,就一定会来接我,你还不走吗?不要妨碍我等人。”田澄冷冷地说,转过身,不再去理会林灵。
林灵从背后跑到田澄面前,在他跟前晃了晃,嘟着嘴说,“用不用我找司机送你回去啊?我还可以请你吃饭哦,你想吃什么?去那个餐厅?或者去兜风也可以……”
“姐姐!”田澄的眼神越过林灵,望向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她校服的裙摆在风中微微飘动,他甚至能看出田甜脸上那若有似无的微笑,如同碎汞般,在阳光下是如此的耀眼,顿时,周围的人群都仿佛是摆设,黯淡了原本的颜色,田澄一把推开眼前的林灵,向田甜跑去,丝毫不去理会林灵错愕的表情。
林灵望着田澄欢呼雀跃的样子,他在班级闷不吭声,坐在座位上不像别的小孩跑闹的厉害,总是那副冷冷淡淡的面孔,从未见过如现在这般的眉目如星。田甜指着她的方向似乎在询问什么,田澄摇了摇头,随后,田甜拉着田澄的手渐渐从视线里消失,林灵的面孔冷峻下来,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小澄,你到底在和林灵说些什么啊?她有没有欺负你?”田甜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啦,她问问我今晚的作业是什么。”田澄低着头说道,他不习惯对田甜说谎,他不想让田甜费那么多心,她已经够累了,每天不单要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在考试前辅导着他复习,还要绞尽脑汁地想着带他到哪里玩,保护他不被欺负,有时候,他真想让自己强大点,再强大点,直到拥有强健的臂膀可以把她牢牢地圈在臂弯里。
“那女孩心眼挺多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啦!”田澄使劲点头,说着,他便把田甜的手更紧地攥到手心。
运动会前奏
日子一天天往前推移,随着四季的交替,叶片的枯黄和转绿,花朵的盛开与凋谢,车辆的疾来疾往,白云的翻卷舒张。
时光轰轰烈烈的从云间奔腾而下,把往事远远甩到了历史的长河里,那些揪心刻骨的岁月早已成为河床里的一把淤泥灰烬。
没有关系,没有人关心着悲伤感秋,他们尖锐的目光死死盯在股票的涨落与推动城市生产力的发展之上,把那些绵薄之力汇集在一起,滚成一个巨大的雪球,逼迫着城市的脚步,那些大楼的高度就彰显着一个城市的发展程度,盘踞在神州大陆的最东边,眺望着湛蓝无垠的大海彼端,盘算着再一次的超越。
而在那个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沉默了整个燥热夏季的万物在此时胀满着整个脑袋,马蚤动着,越发的想要增加表现机会,n市二中的同学们更是活跃难耐。
刚步入初中和青春期的男生们正是拥有无限活力的时候,他们不放弃任何为女生献殷勤和聚伙评论哪个女生最漂亮的机会,他们的身高开始急速增长,脸蛋在黑夜里不知觉的长了几颗青春痘。
他们开始关注自己的发型着装,开始大量的体育运动,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挥洒汗水,也因叛逆期的到来而暴躁,校园后的那条小巷经常有少年聚伙斗殴,屡教不断。
空气中弥漫着青春荷尔蒙的浓烈味道,男女生的关系开始特殊、神秘而敏感,有女生不经意间在书缝里发现了一封折成心状的信,脸颊瞬时红得像天边的云霞,她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小心的,轻轻的打开那信纸,阅读着少年懵懂的心事……
n市二中的戴着啤酒瓶底般的眼镜的校长好像读懂了少男少女们的心事,大张旗鼓的召开了规模前无古人的运动会,美其名曰:让我们的梦想飞奔,让我的青春张扬!矫情程度不亚于举办一场校园明星演唱会。
学校还大张旗鼓的挑选了一些长相端正的女生充当拉拉队,邀请本市n市市长,也就是宗宏卿,要说为何学校会有如此大的面子,区区一所中学就能请动派头极大的校长,这自然是功臣宗中敛在其父面前软磨硬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最终,宗父实在不忍拒绝爱子的盛情邀请,光荣的出席了这场二中盛会。当然,出席的还有n大校长,陆连军。赞助商花都集团的董事长,彭似泽的父亲,彭青云。甚至还邀请了当红歌手绿漫演唱开场曲。
这一切的焦点新闻让二中的同学们瞪大了眼球,这些离他们很遥远的光鲜亮丽的人物突然聚堆出现在学校,怎能令心潮澎湃的他们不惊奇。于是,少年们为了取得骄人的成绩,各个生龙活虎,在运动场上狂洒汗水。
田甜实在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当老师询问各自要参加的运动项目的时候,她依旧保持沉默,百无聊赖的把笔在手上飞快地转动着,这时,她刚步入初中部,没什么欣喜,亦没有什么失落,也没有心思去观察周围的人群。
她有时觉得自己过于早熟,没有其他少年的心潮澎湃,对任何事物都缺乏一定的好奇心,只是,旁边那个叽叽喳喳的男生很令她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男生是她新班级的同桌,叫姚乐桐,这次的运动会,他报了至少三个项目,此刻,他还在疯狂地举着手,大声吼着:“我要报接力赛!接力赛!接力赛!”
田甜皱了皱眉,说道:“你再大声叫,我就把你的门牙敲下来。”
姚乐桐一个巨大的翻身,趴到桌子上,夸张地张着嘴说,“美女,你不要报项目吗?啊,听说当红女星绿漫要来,我得好好表现啊!说不定,她会看上我呢,哈哈……”说着,他攥着拳头,把手臂伸到田甜跟前,以显示他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