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劫色不成之后引发的武林爱情故事/楼高入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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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他又一次看到了在树桠间迎风招展的发带。

    满眼的翠绿,衬托得那一抹枣红,在余暮里格外鲜艳。

    他明明一直往前走,可却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楼牧终于停下来,出神地望着。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山,除了远远传来的野狼嚎叫声,四周静得吓人。

    楼牧伸手,将背上的云栖抱到胸前。

    云栖被惊动,倏然睁开了眼睛。

    楼牧对他笑了笑,十分镇静地道:“云栖,我觉得我们似乎遇上了一点麻烦。”

    楼牧将云栖的头微微侧转过去,将树桠上的半截发带指给他看,道:「你别睡,瞧仔细。」然后他就带着云栖又跑了两盏茶的功夫。

    果然不出意外,枣红发带再一次出现。

    楼牧停下,扶了扶怀里的云栖,低声问:「你可看明白了?」

    云栖微微点头,道:「这是山泽通气阵。」

    山泽通气,指的是八卦中的艮兑两卦。艮为山,兑为泽。此阵依山傍水,只有一条生路可走,一旦误入,山水天然地势复杂,若不得布阵之人的指引,极难逃脱。

    楼牧点头道:「我以为八卦四阵已经在中原武林失传许久,不料白画怡竟然会其中的山泽通气,这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云栖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噗嗤一笑,不屑道:「就凭白画怡这种不入流之徒?」

    楼牧听出他话中有话,追问道:「难道你会?」

    云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会。」

    楼牧呸道:「你不会还嘲笑别人?」

    云栖也不恼,只冷冷道:「我虽然不懂八卦四阵,但我现在知道怎么破了它。」

    说完他突然手腕发力,从楼牧怀里翻了下来,轻轻落在地上。

    楼牧见状吓坏了,伸手拦道:「你找死?伤没好就想强行蛮力闯阵出去?」

    云栖却顺势翻腕反握住他,一双眼睛难得有了几分缱绻神采。

    「你听!」他轻声而坚定地道。

    楼牧竖耳聆听片刻。

    四周明明只有野狼「嗷嗷」的叫声。

    「我听到有只公狼在唱走调的情歌。还唱得特别大声。」他没好气白了眼云栖。

    云栖有些奇怪地望了望他,突然恍然道:「是了,你如今修为太差,听不见它。」说完他已经拉起楼牧的手,往树林深处慢慢走去。

    楼牧狐疑地跟着他。

    他们一前一后走了片刻。

    天色越来越黑,月亮与星辰慢慢爬上苍穹,给原本阴森的山林逐渐渡上了柔和的光。

    然后楼牧突然听到了。

    有人在吹箫。

    箫声极远极轻又极为柔和,可里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霸道,即便被山风一阵一阵地袭过,依旧不紊不乱,直接冲入楼牧的耳内。

    楼牧听得心口激荡,似乎是箫音染了魔咒,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云栖却浑然不觉,依旧顺着箫声往前走去。

    楼牧一把拉住他:“这箫声里有鬼。”

    云栖头也不回,低道:“这箫声是指引此阵出路的,因此才特别霸道。你如今修为太差,觉得不适就忍忍。”

    楼牧三番四次被他小瞧说修为糟糕,气得鼻子也歪了,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么?”

    这一回云栖终于回头,不满看了他一眼。“你说话轻一些。”他直接打断道,“否则我听不清箫声里给出的讯息。”

    楼牧的鼻子已经气得直不回来了。

    云栖视而不见,只仔细听着箫声,带着楼牧小心翼翼地走。

    两人披荆斩棘,走了半个时辰。

    箫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高越。

    高到不能再高的时候,箫声骤停。无数的蝙蝠顿时被惊动,带起树叶纷纷,哗啦啦飞上漆黑的天空。

    楼牧正感惊讶,眼前却突然变得一片豁然开朗。

    浓密的山林不见了,只有一大块的空地。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山涧细流涓涓,时不时追打上从岸边垂下的稀疏柳梢。

    楼牧愣了一愣,随即转头看了一眼云栖:问:“我们这算是……出阵了?”

    云栖却没有回答他,只静静盯住不远处的一棵柳树。

    他的瞳仁漆黑,完全隐藏了底下的情绪。

    楼牧不由回头,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然后他愣上加愣。

    柳树下遥遥地站着一个持箫的男子。

    黛眉秀目,长身玉立。

    月光润如水,静静地流淌,可那人看上去,却比满地的月光还要温润。

    楼牧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失口道:“柳……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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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对面的男子早已经将手中竹箫一挥,卷下半根柳条,凌空就朝楼牧面门狠狠甩过来。

    楼牧瞧得真切,想躲偏偏武功不够。眼见柳条快要蹭上鼻尖,非把他打个头破血流不可。一旁的云栖突然伸手,一把就将柳条抓在掌心里。

    对面的男子黛眉一挑,道:“你护着他?”

    那声音和先前的箫声一样,既是如玉般的温柔,又隐隐透着难以抗拒的霸道。

    云栖依旧没有说话,只把那根柳条面向对面的男子缓缓举起,随即突然发力,瞬时便将捏在掌心里的柳条捏成粉碎。

    对面的男子平静地看着碎絮纷飞,沉吟片刻后只道:“既然你护着他,这次我不追究。不过云师弟……我看你最好教教他规矩,我的名字他也敢直接叫?”

    楼牧听对方虽然声调柔美,却偏偏语气高傲,刚想插嘴讥讽几句,却猛然见云栖回头,朝他做了个“不要开口”的眼神。

    楼牧怎会不识时务,当即乖乖闭嘴。

    可他的心里却犯了嘀咕:想当年他与柳蓉两人,花前月下,缠绵无数。就算不知心,自己没有穿衣服的样子,柳蓉没看过千遍,也应该看过百遍,闭上眼睛都能背出来。

    可眼前这个柳蓉,怎么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一般?

    不仅不认识自己,就连他的气势,似乎也完全和楼牧记忆中的不同。

    楼牧记忆中的柳蓉,是温存而妩媚的,就如江南绵绵的细雨一般。

    楼牧正思忖着,对面的柳蓉再一次开口。

    “云师弟,”这一回他俊秀的脸上终是堆了浅浅的笑容,“你我好久不见,既然碰了面,不如比试比试?”他说着便伸手摘下根柳条,缓缓举过头顶,续道:“你受了伤,我理该让你。二十回合内我若不能取胜,就算我输。”

    他说这话的时候措辞十分客气,可语调里却完全没有商量的口气。

    说完这句他猛地将柳条往空中一抛。

    与此同时云栖已经往他飞扑了过去。

    柳蓉长袖迎风一甩。两人当即无声在月光下交起手来。

    楼牧站在远处看着。只见两人似乎都对彼此十分熟悉,见招拆招,打得行云流水一般。那被抛在半空中的柳条被两人的真气所激,竟然迟迟不能够落地。

    楼牧虽然没有了武功,眼光却还是有的:这两人使出的招式虽变化繁复各有千秋,却显然师承同一宗。楼牧心中更加纳闷:看这个柳蓉的功夫,应当不是白画怡所假扮,为何他却对自己这般冷淡?

    他越想越蹊跷,突然只听云栖低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