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让他在死前看清了恐惧,和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相同的恐惧,”不灭法王肃容道,“这并非简单的害怕,而是让灵魂战栗的感觉。”
“如果只是简单的害怕,我有一百种法子来让他体会。”不灭法王补充道。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乞颜弘义颤声道。
“我用了猛鬼断头斩,让他在脑袋与躯干分离的时候,不会立刻死去,而让他在一瞬间体会了死亡的感受,只有一瞬间,但足够他恐惧了,一瞬间之后,他的意识完全消失。”
“娘的,你以为你说得玄乎其玄的,老子就会真的怕你吗?”乞颜弘义怒道。
“不要企图用愤怒来缓解或是消除你的恐惧,这是徒劳无功的,这在乞颜亮身上已经得到验证。”
“杂种,老子现在就剁了你!”乞颜弘义喝道,“兄弟们,给我一起上,拿他的脑袋来祭奠死去的乞颜亮!”
上百铁骑追随着乞颜弘义cháo水般的冲向不灭法王,就算他是恶魔,他有“猛鬼断头斩”这样凶狠、恐怖的招术,但他也不可能把这一百颗人头全部砍下来,就算是站着给他砍,他也会有手软的一刻,只要他一手软,长刀就会切断他的颈椎。
不灭法王突然逃了,面对凶悍的蒙古铁骑,他终于还是退缩了,他并没有因为痛快的杀一个乞颜亮而冲昏头脑,他需要保持冷静,他骑着马飞奔向马场,跃过栅栏,闯入马场,那上千的马匹没有因为不灭法王的突然闯入而乱作一团,而是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然后继续保持着有序的奔跑,就好象这个人本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员,甚至是他们的领袖。
蒙古骑兵也跟着冲入了马场,撞毁了栅栏,乞颜弘义高喊道:“别伤了这些马,我要把这些马都带回去,献给皇上,作为我大元王朝的战马。”
他们扫荡了三河镇,来到这马场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抢掠这些马
不灭法王在马群的另一段停下来注视着乞颜弘义和他的蒙古骑兵,奔流的马群将他们清晰的隔开,法王两指含在口中吹了一声悠长而凌厉的口哨,马群立刻躁动起来,愤怒起来,感受到了那些蒙古入侵者的威胁,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将他们团团围在了马场中。
乞颜弘义一时间惊慌了起来,他舍不得杀了这些彪悍的马,但马群已准备向这群入侵者发起攻击,那些铁骑中的很多马和这些马本就是同种,因为这突然的暴动,或者说是马的共鸣而发狂,如果你是个驯兽师,如果你懂得倾听马的语言,你一定可以听到这些马发自心底的声音。
马其实是一种感情鲜明的动物,他虽然很容易服从于主人,他的忠诚也毋庸质疑,但是任何动物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憎恨被奴役,憎恨于被套上沉重的枷锁和盔甲,都是渴望ziyou的,因此那些暴动的铁骑齐声嘶鸣着将背上的骑兵抛了下来,然后朝着不灭法王的方向奔跑着,在奔跑中践踏着那些蒙古骑兵,骑兵们用来践踏汉人的铁蹄,却落到了自己身上,他们有的被踩断了肋骨,有的被踩烂了脸,踩破了肚子,腑脏都流了出来……
其之十八血洗大马营(三)
一匹彪悍的蒙古马的体量有的超过了三百斤,这四蹄踩下去的力量本就可想而知。
乞颜弘义也被他的战马扔到地上,但他在混乱中逃到了马场外,他看到了惨死在他脚底下,他的身边的那些士兵,这些士兵平ri里与他情同手足,但当一个被踩烂了一只眼睛的骑兵惨嚎着向他伸出求救之手的时候,他却假装没有看到而溜之大吉。
平静的观望着这一切的不灭法王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到半个时辰,蒙古兵已经死伤过半,即使勉强爬起来的,也再度被奔腾的烈马迎面撞翻,一顿践踏之后再也爬不起来,不灭法王在马奔跑的方向将栅栏的门闩大大打开,马群完全汇成了一个整体,在这个由人这种高等动物所统治的世界里,他们知道只有汇成一体,才能与之抗争,奔跑就是一种抗争,他们一刻不停歇的涌出了栅栏,跑向草原的远方,朝着ri落的方向。
不灭法王只用绳索留下了四匹雄xg柏布马,套在了马棚边,他下了马小声的凑着那些柏布马的耳朵说道:“放心吧,你们很快就会ziyou的。”
接着,他迈着悠闲的步伐回头朝空旷的马场中走去,他检查着那些尸体,有一些受了重伤还没有死去的,挣扎着要站起来,不灭法王望着他们道:“需要我帮忙吗?”
那些士兵怒吼着举起刀企图作最后的一击,但不灭法王的刀却率先切断了他们的咽喉,然后将那些脑袋宰了下来,因为颈椎的结构不一,有些还费了不灭法王不少力气,最后几个幸存的士兵恐惧至极的望着不灭法王,用尖锐的声音哀鸣着、企求着:“别杀我们好吗?求你了!”
不灭法王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道:“知道你们最欠缺的是什么吗?”
“什么?”受伤的士兵茫然道。
“恐惧。”
“恐惧?”
“没有人让你们恐惧不安过,所以你们才肆无忌惮的向那些汉人挥动屠刀,是这样的吗?”
“我们……”
“看啦,你们看到同伴都掉了脑袋,你们现在才知道害怕了,知道恐惧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这也太迟了。”
那些士兵拖着伤残的躯体向后退缩着,他们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脚,他们自知绝不是不灭法王的对手,连乞颜亮都是被这个人一刀就砍掉了脑袋,他们怎么能够和与之对抗呢?
“我们投降也不行吗?”那些人都快给不灭法王跪下了。
不灭法王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太晚了。”说完闪电般使出“猛鬼断头斩”,在他已斩首的蒙古人中又增添了几个。
确定这帮蒙古铁骑兵没有活口后,他才慢慢的转身,望着仓皇逃向远方的乞颜弘义的背影,他收刀、跨骑,追了上去,人的双脚怎么比得过快马的速度?乞颜弘义很快被拦了下来,不灭法王在马上俯视着他道:“你的兵都死光了,你还要逃到哪里去,你就没想过留下来为他们收尸吗?或者说你从来不干收尸的活儿?”
乞颜弘义看到了不灭法王杀人的场景,他的浑身都在颤抖,道:“你不是人!你简直就是魔鬼!”
“魔鬼?如果蒙古人称我为魔鬼,我倒很乐于接受。”
“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千千万万的蒙古人会为我报仇的。”
“报仇?假如你的人都死了,报仇有意义吗?你下了地府,被你杀死的那些冤魂厉鬼又会不会在等着你呢?你能够想象吗?”
“你自己不就是在为那些汉人报仇吗?”
不灭法王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常做为别人报仇的事,我只是把自己的工作当作是为阎王执法而已,这是我唯一的行事准则。”
“为阎王执法?你说什么?”
“你不觉得那些深居地府的阎王有些形同虚设吗?他们根本管不了阳间的事儿,平等王虽然公正无私、嫉恶如仇,但他却管不了阳间的事儿,这是个问题——所以我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解决的法子就是在阳间找人来替他执法。”
“这个人就是你吗?”
“这个人不一定是我,别人也可以,但目前至少我把自己当成是他们中的一员。”
乞颜弘义有些戏谑的惨然笑道:“你怎么不去考科举?你可以去做官,名正言顺的做个执法者。”
“你是说去做你们蒙古人的走狗吗?然后反过来对付汉人?就好象秦雄那样?”
乞颜弘义沉默。
“说吧,你准备选择怎么个死法。”
“你如果不杀我,我保证你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你要钱吗?你要珠宝吗?或者你喜欢女人吗?你要当个大官儿我也可以替你设法,我在朝中有亲戚……”
“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选择,否则我就要替你决定了。”
乞颜弘义在绝望中怒吼着拔刀,他的长刀一出鞘就带动凌厉的劲风,这把刀的铸功一定非比寻常,但他还是很难和不灭法王手中的妖刀对抗,只是两把刀之间就有着很大的差距,更何况于挥刀的速度、力量和准确xg,不灭法王的刀先是切断了乞颜弘义的手筋,长刀落地,然后又切断了他的脚筋,他跪倒在地上,表情痛苦。
不灭法王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时间到了,我替你决定吧——车裂。”
“车裂?”乞颜弘义万念惧灰。
“我们也许缺少一些工具,但我保证效果绝对是一致的。”
乞颜弘义凄然道:“你杀了老子吧,砍头也行!”
“你不是一天就砍了一千个脑袋吗?你想拿自己一颗脑袋就草草了事吗?”
“我会在最后扯下你的脑袋,并且保证你比乞颜亮的弥留时间要更久一些。”
“狗杂种,你会下地狱的!”
不灭法王漠然笑了笑,拖着乞颜弘义,走向马棚,走向他为这个人设定的刑场。他将乞颜弘义的双手、双脚叉开,五花大绑的固定在研磨马料的巨大磨盘上,然后将他的双手、双脚由双股的绳索牵引着,加固了绑在马腿上,然后把套在马脖子上的缰绳的一端打了个死结套在他的脖子上,他想看看马和人的颈椎哪个更牢靠一些,现在乞颜弘义被五匹烈马摆成了标准的“叉”的形状,不灭法王干完了这些活儿走到乞颜弘义面前,低头望着他的脸,道:“你准备好了吗?”
乞颜弘义发自内心的诅咒道:“你会不得好死的,我保证!”
不灭法王笑了笑,道:“那好吧。”说完突然一刀划破了他的肚皮,乞颜弘义惨叫着,肠子都冒了出来,不灭法王向两匹马的屁股上同时重重的拍了两掌,那两匹马立刻向前狂奔,扯断了乞颜弘义的双腿,这并不费事,他双股的断端血流如注,不灭法王又在乞颜弘义失血昏迷前鞭打了另外两匹马的屁股,于是这个骑兵头领的双手又被扯掉了,强大的张力让他的胸、腹完全敞开,内脏全都爆了出来,连肠子里的屎都给爆了出来,弄得臭气熏天。
乞颜弘义的脑袋还在,他还没有马上死去,他因为这活地狱般的痛苦而咬断了舌根,但他还是没有立刻死去,不灭法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他们会很乐于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的。”
乞颜弘义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因为他看到了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他现在终于看到了,在他惨痛的弥留之际,他看到了——这是他最深的恐惧,也是他对于不灭法王的最后印象,但当最后一匹马跑出去不远便慢慢扯掉他的脑袋,在中间留下一段红线时,一切又都结束了。
不灭法王望着他剩下的那些杂碎,他认为这个人也只配留下点杂碎,开始回忆儿时那血腥的屠杀场面:蒙古铁骑攻入了拓拔不灭流浪的南宋城镇,一个元朝将领所率领的军队遇到当地人顽强的抵抗,经过三天三夜的强攻后终将城攻下,那将领就下令把全城的儿童集中起来,在他们的父母眼前用这把刀将他们的头一个个砍下来以示jg告,拓拔不灭亲眼见到有十几位母亲当时就哭死了,他是躲在尸体堆里装死才侥幸活了下来,他在狭小的、让人窒息的空间里通过缝隙看到了这令人发指的场景,看清了这个没有公正可言的世界。
他在骑着马离开马场的时候,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如果活人的世界没有公正可言,他就打开地狱的大门,让牛头马面更便于挑选那些符合条件的人。
丹青在没有光亮的屋子里透过门上的小孔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她推测这些小孔是主人刻意造成的,这个小创举能够让他们免受敌人的侵扰,丹青目送那些蒙古骑兵远去,她紧绷着的神经松弛,却又立刻紧张起来,因为她无法相信不灭法王能够从这些恐怖的铁骑手里存活下来。
她转过身背靠着门,不规律的呼吸着,她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着,这起伏随着她在黑暗中看到两双眼睛而更加明显。
“唔……”那黑暗中有人发出声音。
“有人在?”丹青惊道。
“你是什么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汉人。
“很冒昧我直接闯了进来,我见门开着,就没有敲门,但是鉴于情况紧迫,但愿我没有吓到你们。”丹青道。
现在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好象是蒙古语,那个女人依偎在男人的身边,丹青可以想象他们正在睡觉,但现在是大白天,也并不是午睡时间,那么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丹青已经因为想到了这种可能而耳后发烫,她能够想象黑暗中他们的身体应该是完全的,他们的肌肤是灼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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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十九血洗大马营(四)
“你是在躲避那些蒙古骑兵吗?”男人问道。
“是的,他们杀了马场管理员,他们还想要杀了我。”
“他们走了吗?”
“他们已经走远了。”
女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丹青道:“你们是夫妻吗?”
男人想了想道:“算是吧。”
“算是?”丹青怔了怔,“那么你们是情人吧?她不是汉人,听起来她是个蒙古人,对吗?”
“她是蒙古人……但她没害过汉人,她也从没想过要害汉人,是真的!”那个男人提高了音量,也表现出了jg惕。
“放松一些好吗?我对蒙古百姓没有敌意,只是对那些蒙古刽子手恨之入骨。”
女人又“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男人也用蒙古语和她交流着。
丹青忍不住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男人道:“她说她打开窗户和门,让光线进来,以便穿好衣服,她问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或者说这也是我的意思。”
丹青想到了不灭法王的告诫: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开门,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草原上,宁愿把信任完全交给不灭法王,因此她没有开门的意思,也没有出去的意思。
男人轻叹了一声,他从那微弱的光亮中看到了丹青美丽的脸庞,他的心中满是欢欣,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了衣服,站起来,想去打开窗户,他想要借助光线看清丹青的全身,但丹青立刻亮出短刀在空中虚砍了几下,明晃晃的刀光吓退了那个男人。
“你有刀?”男人声音有些害怕。
“别怕,只要你们躺在床上不乱动的话,我很快就会离开,很快的。”
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急迫、有些颤抖,丹青感到了她的手抓紧了男人的手,在恳求着什么,催促着什么,她能够感到,她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她就算不用眼睛,也可以感受得到。
男人忽道:“姑娘,你可以过来坐会儿,你好象很累了。”
“谢谢,不用了,我就站在这儿就好了。”
“那么……”男人忽然点燃了灯,看清了丹青的全身——这是他不能够想象的绝美的身子,光是那脸蛋,那双眸子就足够令他窒息了,更不要说她那丰腴的躯体了,男人痴痴的望着她,喉结的部位在蠕动起伏着。
丹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对男人突然点亮了灯烛也感到有些诧异,同时她也趁此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一对年轻的男女拥在床上,男的穿好了衣服,女的则用被子裹住了身体,男的看上去有几分清涩,但他的眼睛里却充分的显示出对异xg的渴望,而那姑娘在蒙古人中已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她有几分姿sè,有一些吸引力,但她与丹青相比就有点相形见拙了。
年轻男人和蒙古女人又用蒙古语交谈了几句,丹青听不懂其中的内容,但从那个小姑娘偷偷瞟着她的眼神里,她看到了细微的憎恨和嫉妒,她想说点什么,但那男人却主动站了起来,尝试着接近丹青道:“那么,姑娘,我可不可以……”
丹青意识到了自己被什么蒙在鼓里,这个男人迷离的眼睛里闪现的是yu望和诉求,他在看到丹青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她迷住了。
“等等,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你和你的情人都说了些什么?她究竟是不是你的情人?”
男人道:“我们彼此相爱,但因为蒙汉有别,我们的父母不能容忍这门婚事,所以我们只能跑出来……”
“跑到这草原上筑起爱巢吗?”一个人在窗户边道,这是不灭法王的声音,丹青一阵惊喜,赶紧搬开了那些桌子和椅子,开了门,现世的阎罗站在门口,温情的望着丹青,既而又冷冷的望着那个接近丹青的男人,他的额、他的脸、他的唇都是滚烫的。
“法王,你已经来了一阵吗?”
“不,我刚来,不过碰巧听到了这对男女的谈话,我被吸引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个男的想要和你睡觉,在征求姑娘的同意,不过我们的蒙古姑娘好象并不十分介意,很抱歉我说得有些过于直接了,但我只习惯于对蒙文直译。”
丹青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蒙古姑娘道:“你……你真的不介意他这么做?你不为他感到羞耻吗?”丹青并不对男子的想法感到震惊,因为她对于年轻男人的轻浮是司空见惯的,她甚至联想到了宋义,她觉得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这么想有点过分,但她很清楚这样的一个事实:假如宋义没有妻子,他是会毫不犹豫的诉说对于自己的渴求的,他会为得到自己的身体而竭尽全力。
蒙古姑娘的眼圈都红了,她虽然听不懂,但一定也读懂了丹青和不灭法王的表情,这是讥诮与鄙夷的表情,她忽然去拉男人的手,但男人却意外的将她的手甩开。
不灭法王道:“刚见了新欢,就立刻忘了旧爱吗?”
“我……”男人的目光就像被粘在了丹青身上一样,他的表情复杂而矛盾,他在挣扎,但吸引力却又是那么无可抗拒。
“我看出了你内心的纠结,你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但你又觉得她有些遥不可及对吗?”
男人很无力的道:“是的,你是她的什么人吗?”
不灭法王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她的什么人。”
丹青惊讶的望着不灭法王道:“法王,你说什么啊?”
不灭法王道:“丹青,交给我处理好吗?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到外边去等着。”
男人忽然道:“先生,她是你的女人对吧?”
不灭法王的瞳孔在收缩。
男人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他终于叹道:“你故意不承认,是想试探我对吧?但她看你的眼神我却猜得出个所以然来,我承认第一眼就被她给迷上了,但我并不是个爱挖墙角的人……”他说着,不灭法王则在考虑着,男人注意着法王考虑问题的样子,突然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以这么意想不到的方式和奇快的速度刺向眼前这个倒霉蛋眉心的死|岤,他想要一家伙就要了这个倒霉蛋的命,他也认定这是个倒霉蛋,但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被yu望冲昏了头脑,他忽略了不灭法王腰间的那把夺命妖刀。
妖刀出鞘,丹青看到不灭法王的手去摸刀柄的时候,就忍不住惊呼了出声,她想要阻止法王杀人,但是已太迟了,就在丹青的嘴张开的时候,妖刀的锋芒抹过了男人的咽喉,这把妖刀已经夺走无数人的xg命,但丹青却还是头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人。
年轻的男人倒下,虽然不灭法王还不知道他的xg命,床上的蒙古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扔掉了裹在身上的被子,不再顾及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扑倒在男人身上,他的鼻孔停止了呼吸,他颈部的大动脉停止了搏动,他的心跳也嘎然停顿了,他的血还在流,蒙古女人嘴里低吼着什么,她已经失掉了少女的矜持,她不是chu女了,她的身体也完全的暴露在别的男人面前,她拽过男人手中仍旧死死握着的匕首,骤然起身,刺向不灭法王的心脏。
不灭法王突然闭上了眼睛,丹青吼道:“不要!”但匕首已刺出,一旦有人想要终止现世阎罗的生命,那么妖刀就势必回击,血溅起,就溅在不灭法王的脸上,眼睛上,他没有睁眼,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身体前倾,情绪激动,脖子上的动脉切断,血一定会喷到他的脸上。
他也不愿意睁着眼睛看见妖刀割断一个少女的喉咙,他并不是个献祭主义者。
“她是个蒙古人,但她并不是那些草菅人命的蒙古骑兵!”丹青眼看着少女倒在她的年轻情人的身上,再也忍不住朝不灭法王吼道。
不灭法王没有急于拭去脸上的血迹,他平静的道:“可她想要了我的命。”
“那只是因为你杀了她的男人,这个任何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就好象他们想要伤害我一样!”
“不,丹青,不要拿别人和你相比,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人,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伤到你,这一点你心里是很清楚的!”
不灭法王很认真的望着丹青因为愤怒而cháo红的脸,道:“那么,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杀的人里有大部分都是非杀不可的人,但有些人却罪不至死,而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另外一件事情是——宋义也一定死在了你的手里,就在你独自出去的那天夜里,对不对?”
不灭法王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道:“是的。”
丹青终于将愤怒与她的悲天悯人化为与爱人翻脸的决心,她可以因为那些十恶不赦之徒死在妖刀之下而拍手称快,但同样也会因为法王为了一己私yu杀人而痛恨不已,一想到宋义,一看到地上的两具年轻的尸体,一想到ri后还有可能为此而死的那些人,她突然用力扯掉了法王的一缕头发,攥在手里,冲了出去,解开套在柱子上的缰绳,翻身上了马,朝着ri落的方向飞快的走了,没有回一下头。
不灭法王并没有去追,他只是怔在那里,他轻抚着头发被扯掉的位置,将妖刀缓缓收回鞘中。
其之二十销金窟
骆白龙接手入云城已经有五个年头了,在这五年里,他所做的除了继续打理各种招牌事业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为这座威名远播的城堡尽快找到一位继承人。
任何举足轻重的事业想要具有延续xg,就必须未雨绸缪,就必须坚定“预则立,不预则废”的原则,因此入云城在骆白龙逐渐老去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有力的人物站出来,将这个令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城主位置继承下去。
骆白龙现在就坐在这个宝座上,大厅极其宽敞、明亮,但摆放的东西并不多,挂在主座背后广阔的墙壁上的是王曦之的《兰亭序》、《乐毅论》和《快雪时晴贴》,左面墙壁上的是北宋的清明上河图,这幅画卷长达两尺,右墙上的则是骆白龙自己临摩黄庭坚的《婴香方》、《王长者墓志稿》及《泸南诗老史翊正墓志稿》,摆放在四个角落里的依次是商周时代的青铜器司母戊方鼎、人面纹铜鼎、豕形铜尊和立象兽面纹铜铙,剩下的就只有几个空空的紫檀木椅摆在客席的位置,这是骆白龙想要努力营造的一种风格——那些物件件件都是真品,件件都是价值连城、而令进入大厅的人感到这有些空荡荡的空间里流动着一股非凡的力量,这股力量,也许就是骆白龙想要促成的效果,他不喜欢繁琐,他做事一向力求简捷,但同时又要保证力度,现在,这个他的专用办公大厅与此完全契合。
他坐在那里是一种享受,他用于装饰的东西不多,剩余的空间看起来甚至有些多余,有些过于空旷了,但这就是他的口味,他正欣赏着他的口味——他不能容忍狭隘与拥堵,他要拥有充分的行动空间,但同时又不能让人感到一丝的寒酸,无价的古玩是永远不会让人与寒酸联系到一起的。
骆白龙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思考着,在享受的环境里思考着难缠的问题,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他的额头上勾勒出的是掩饰不掉的皱纹,这副样子看上去几乎有些憔悴,然而他考虑的问题无非只有一个——谁来继承他的这个位置?谁?
“爹。”随着一声清脆、银铃般的呼唤,一个白衣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打破了大厅里庄重有力、却难免落入俗套的沉闷气氛。
“真卿,你又跑来烦你爹了。”骆白龙虽然嘴上带着不悦,但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只要看到他的这个宝贝女儿,他额头上的皱纹就会很快消除,就好象一剂延缓衰老的良药,但当他又一认真下来思考问题的时候,烦恼就又钻出来了。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骆真卿调皮的坐到城主宝座的扶手上,就像她的儿童时代常坐在父亲肩头或是膝上一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我知道。”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入云城最近的麻烦事多了起来,而你却一点点变老了,虽然我每天都在祈祷你能永远都不要老去,但事实却是爹你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你必须考虑继承人的事情了,谁能接手这个摊子?我不知道是谁,但我明白我是肯定不行的,我说得对吗?”
骆白龙笑了笑,道:“我的乖乖,你说到爹心坎上了,你最了解爹的心事,但只可惜……”
“只可惜我是个女儿身吗?姑娘家是决不能插手入云城的事务的,这是你的原则。”
骆白龙握住骆真卿的手,道:“我的心肝宝贝,你在怪爹吗?”
“不会的,”骆真卿感受着这双手上的温度和力度,“真卿明白爹是怎么想的,你不让我管入云城的生意,其实是在保护我,不让我涉足到那些诡谲复杂的江湖事里。”
“是啊,和入云城打交道的都是江湖人,这偌大的城池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小江湖,就好象别人给这里起的别名一样,江湖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里边发生,所以爹是决不允许你卷到其中的。”
“对,对,可是爹,女儿倒是想到了个主意。”骆真卿那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在不停的转动着。
“什么主意?”
“要不……要不你给我找个后娘再生一个吧?”骆真卿假装认真的说道,但她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臭丫头,”骆白龙用食指的关节敲了骆真卿的脑门,但只是很轻的一下,“我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你还开我这种玩笑,我还连孙子都没抱,难道还要自己先添个儿子吗?你这个调皮jg。”
“爹,我和你闹着玩儿的嘛,你要找后娘,我还不许呢。”骆真卿撒着娇道。
“好了,真卿,你现在站好了让爹好好看看你。”骆白龙抬起头,望着女儿道。
骆真卿立刻站直了,泯着嘴,踮着脚,扭动着裙摆:她身着一身白sè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紫sè的纱带,jg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娇媚妖娆,而她此刻又在松散的数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间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仿若透明般洁净,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让人不得不喜爱,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sè,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仙子下到凡间。虽然她的表情永远是那样调皮、不羁,但她的美貌却是不会因此而打上丝毫折扣的。
骆白龙长久以来忙碌不堪,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和骆真卿单独呆在一起,他仔细打量着真卿,好象是现在才猛然发现:那个喜欢坐在自己肩头上唱歌的小女孩儿已经出落成多么俏美的大姑娘了。
“真卿。”骆白龙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爹,怎么了?”
“你快十八了吧?”
“是的,还差两个月。”
“我想抱孙子了。”
“你说什么呀,爹……”骆真卿转过身去,假装不愿再和父亲说话。
骆白龙抓住女儿的手道:“真卿,爹是认真的,我觉得是时候给你考虑亲事了,我想假如你娘泉下有知,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有点事先走了”骆真卿脸上起了红霞,说着说着就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一缕带着淡香的清风。
骆白龙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赌场,但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在这里玩到天亮,无论多大的筹码都行。
这里不是ji院,但只要你有钱,你就能享受到做梦也想不到的服务,无论你要多美的姑娘。
这里不是黑市,但只要你出手阔绰,你能在这里搞到天南地北的各种玩意,无论你要的东西有多么冷门。
这里不是兵营,但这里的武装人马足以震慑任何一支正规蒙古骑兵,这里是弱小者的庇护所,也是江湖中少有的令蒙古人也望而生畏的地方。
骆真卿望着镜子里脱下女装,换上男装的自己,觉得颇为满意: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她就以这样的装束来到了入云城鱼龙混杂的“小江湖”里,这是她的父亲骆白龙告戒她不能涉足的场所,但她却总是打扮成个公子哥来这里寻求自己,她对自己的乔装功夫很是自信,她相信没有人看得出来她是个女的,而且就是入云城的大小姐。
骆真卿进了“销金窟”,这里并不没有写明赌场,但只要你一看到大门口两边吸引财气的貔貅,就立刻明白了。
今天“销金窟”里热闹非常,骆真卿一走进去,立刻有两个满脸堆笑的男人上来招呼:“罗公子,好久没来玩了啊!”
骆真卿当然认识他们,高的一个是王猛,矮的一个是郑烈,他们两个一齐走过来,会让你心中有一种不太协调的感觉——通常高的人会偏瘦一些,矮的人则偏胖,但他们两个在胖瘦上却没有区别,都是宽皮大脸,肚皮大得下垂。
骆真卿道:“今天人真多啊。”
“是啊,玩什么呢,今天?”王猛道。
骆真卿道:“今天玩点简单的吧,就玩大小。”
两人齐声说好,便把骆真卿带到了玩大小的区域里边,这是一张偌大的赌桌,今天的闲家是个带刀的猛男,他一身灰衣,有一张看上去总是一本正经的脸,尤其是放在赌桌上的那把刀让庄家和那些散客都多了几分忌惮,但狡猾世故的庄家却更愿意把带刀进场看作是壮胆。
骆真卿当然认识庄家,这人叫做赵守义,他在这里坐了多年的庄,还从未被人给撼动过,毕竟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帮“销金窑”吸金嘛,吸金的结果就是让那些企图来此地牟利的人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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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十一蛊与刀
灰衣人已经连赢了六把,都是买的大小,十点以下算小,十一点以上算大,一赔一,赵守义的脸sè有些变了,因为灰衣人下的注数目很大,搞得那些旁观的散客都蠢蠢yu动,想要来跟他几把。
“换个玩法怎么样?”赵守义眨了眨眼睛道。
灰衣人道:“随意。”
“那买点数吧?我看兄台是此中高手。”
“这个全凭运气,与手法无关。”
“兄台过于谦虚了,那么还是一赔一吗?”
“可以。”
两人又搞了三把,结果三把又都是庄家输,而且三把都被灰衣人中了两倍。
赵守义的表情有些难看了,王猛和郑烈都忍不住赶了过来,就站在赵守义身边,似乎要和这个灰衣人形成对峙的局面,也似乎要看清这个陌生的闲家究竟搞的是什么鬼。
“兄台应该没来过吧?”赵守义眼看着灰衣人把筹码揽到自己的面前问道。
“没有。”
“你可是个生面孔。”
“算是吧。”
赵守义还想说什么,骆真卿突然走到赵守义身边,道:“赵老大,不如让我来陪他玩几把?”
“哦,罗公子?”赵守义有些惊异的道,“你今天这么有雅兴要来坐庄?”
骆真卿笑道:“玩玩而已嘛,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行吗?”她说完掏了一大叠银票摆在桌上,道:“这里是五百两,可以到汴京的任何一家票号兑换。”
赵守义稍微迟疑了一下,立刻笑呵呵的道:“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