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玫瑰小铺

九十四、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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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舒把从姜燕那里带回来的点心、炸鸡分了分,自己留了些,给颜父那里送了些,其余的都给身边人了。

    谷凡现如今的嘴比从前刁多了,不合心的一口不动,比小孩子还难伺候,看着那油腻腻的炸鸡,嫌弃地扭开了头。

    颜舒劝道:“尝一块嘛。”

    谷凡勉为其难地张了张嘴,示意让颜舒喂她。

    颜舒瞪了谷凡一眼,还是如了谷凡的意。

    谷凡满意地啧啧嘴,“油了点,也不很脆,勉强可以入口吧。”

    颜舒见谷凡对炸鸡不敢兴趣,也不勉强她了,夹了一块,送到自己嘴里。颜舒觉得还好啊,哪像谷凡说得那么差。

    “对了,冯相公请你去做什么?”谷凡看着颜舒吃了两块,放下了筷子,才问道。

    颜舒有些困惑,“我还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要说是我们关系好吧,也平常,可是我同他从前无甚往来,并不算亲近,却不知他找我闲话是个什么意思?哎,他还同我说起,李家运米的船翻了。”

    谷凡愣了一下,待明白过来,嘴角不由地微微上咧,咳,幸灾乐祸不好,不好!谷凡轻咳了一声,“就说了这点事?”

    颜舒点了点头。

    谷凡不由沉思起来,那位冯相公特特地说这事做什么,试探舒儿的反应吗?试探,咦,对,就是试探。

    谷凡冷笑了声,“怕是那位冯相公在试探你呢。”

    颜舒不解地说:“试探我做什么,看我会不会帮他们吗?他们当初做出那种事,还指望我帮他们?”

    谷凡呵呵一笑,伸手掐了颜舒的脸蛋一下,“舒儿,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他哪是在试探你会不会帮忙,而是在试探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颜舒瞪大了眼,“他们不会在怀疑是我把船弄翻了吧?”

    谷凡拍拍手,“答对了!”

    颜舒哭笑不得,哼了一声,“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谷凡笑道:“可他们不会这么想。亏心事做多了,难免疑神疑鬼,也属正常。”

    颜舒点点头,表示同意。过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谷凡,“这事同你没关系吧?”

    谷凡微怔,继而好笑地摇头,“你也知道,我忙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里顾得上找他们麻烦?”虽然心里不是没有想过,但毕竟没做不是。他们想怀疑,就怀疑去,反正查来查去,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颜舒稍松了口气,“管他们怎么样呢,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谷凡知道,颜舒心里不是没有怨,不是没有恨,只是不愿意为了这些怨和这些恨,毁了现在平静安好的日子。所以谷凡能做的,就是把现在和将来的生活都经营好,让颜舒快快乐乐、轻松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谷凡看了眼桌面上颇受冷遇的炸鸡,笑问:“你怎么想起来买炸鸡了?还不如咱们自家做呢,刚出锅,味道也好。”

    颜舒就把遇到姜燕的事,同谷凡说了。

    虽然没见过那个姜燕几次,但谷凡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第一次知道颜舒的日子并不好过,就是由那个姜燕身上来的。可印象深归印象深,谷凡着实不大喜欢姜燕那个人,听了几句,就没了兴趣。颜舒说什么,谷凡就应付地点点头。

    颜舒如何看不出来,见谷凡不想听,也就不说下去了,只是叹道:“其实阿燕他也苦。”

    谷凡哼哼着,“他苦,他就来欺负你?这是什么道理!”

    “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怨他了,你也别怨他了,好吗?”颜舒握上谷凡的手。

    谷凡看看自己手上覆着的白净的手,“你怎么对他那么好?”

    颜舒失笑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怎么就对他好了?”

    谷凡心不在焉地反手握住颜舒的手,拨拉着颜舒的手指,“你不是买他的炸鸡了吗,还说什么也没有做。”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还能天天买啊,于他不过是杯水车薪,不是长久之计。”颜舒就事论事,他自问没有为姜燕做什么。

    谷凡不理会,只是执拗地问:“他欺负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颜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是同病相怜吧。我现在日子好过了,看着他那样,就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你不知道,我是只有爹爹一个人的,他却还有个妹妹,日子比我难得多。从前不是没有气过他,好歹也是旧识,做什么别人迫我,他也来迫我。可是今天看到他,恍惚似看到了从前的他,一瞬间好像什么怨也没有了。”

    谷凡听完颜舒的话,半天才说,“说吧,你又在打我什么主意?”

    颜舒眼睛一亮,另一只手也握上谷凡的手,“你不是弄出个玫瑰鸭吗?我吃着味道甚好,教给他们呗!”

    谷凡恨恨地甩开颜舒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扭过身子不理颜舒。

    颜舒挨过去,碰了碰谷凡,“给谁不是给啊,你就拉他们一把呗。”

    谷凡回头冲颜舒说:“给谁都是给,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

    颜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谷凡,谷凡有些受不了地又扭过头。

    颜舒轻轻推了推谷凡,谷凡不理会。

    颜舒又坐了会儿,见谷凡还是不理他,就起身要往外挪。

    颜舒这边刚站起来,就被谷凡一把搂住,揽坐在自己的腿上,嘟了嘟嘴,“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我又没说一定不给!”

    颜舒笑眯了眼,亲了谷凡两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可不是好嘛,到手的银子非要往外推。”谷凡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平的,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长着翅膀飞了,心口就淌血。

    颜舒点点谷凡的脑门,“哪一行你都想掺一手啊?做得过来吗?银子赚得完吗?总得给别人留点余地啊!”

    谷凡先是一怔,接着就像是有什么突然被捅破了,眼前豁然开朗。

    的确,这段时日她赚银子赚得有些疯魔了,想到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做,有那么多条路子可赚钱,一时之间主次不分,什么行当也想伸伸手。却不知面铺得太广了,却又都只浮于表面,最后被拖垮的只能是自己。

    手伸得太远,就招人恨了。自己赚,也要让别人赚才是。

    谷凡郑重地冲颜舒点点头,“舒儿教训得是,一切谨遵舒儿的教诲!”

    颜舒以为谷凡又在打趣他,气得一口咬到谷凡的下巴上,“逗着我很好玩吗?”

    好玩,好玩,当然好玩!谷凡在心里道,可是却明智地没有说出口,惹恼了颜舒,苦得还不是她!

    过了两日,谷凡把玫瑰鸭的方子整理好交给颜舒,“我也是试着做的,可能有什么地方也做得不到位,你让他们着情改吧。再有玫瑰鸭偏寒凉,不宜多吃,你别忘了告诉他们。”

    颜舒点点头,把方子收好,准备找个空闲,亲自送了过去,免得不小心遗失,或是出了别的问题,反而不美。

    又过了几日,玫瑰小铺那里找到了合适的人接手,武二一家准备搬过来住了,县城里的院子还留着,就是回了蔚县,也有地儿落脚。

    颜父得了准信,很是开心,一边拉着武淳的小手,说:“这下淳儿便可以经常来陪爷爷玩会儿了。”

    可是颜父越高兴,颜舒就越不安,他不敢想自己的父亲见到了武二夫郎会是何种反应。震怒是一定的,只盼着身子千万别出了问题,不然、不然……

    谷凡也看出了颜舒有些不对劲,问了两次,颜舒总说没事。谷凡心里颇为怪异,总觉得颜舒有事瞒着自己,因而更为留心。

    可观察了几日,却没有看出颜舒有做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事,又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这一日,武二一家总算是正式搬了过来。按理,武二夫郎应该是要去拜见一下颜父的。

    颜父怜武二夫郎怀孕辛苦,让他休息几日,缓过身体,再过去玩。

    武二夫郎却想此事宜早不宜迟,只休息了一日,便咬着牙同颜舒一起向颜父的院子走去。

    到了此种境地,颜舒反而不紧张了,是好是歹,全在今天了。可回头见武二夫郎面色苍白,不由担心地说:“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就是。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还有一个需要你照顾,知道了吗?”

    武二夫郎点点头,稳定一下心神,暗想: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不然不仅对不起武二,也对不起颜公子了。

    颜父的院子阳光最好,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武二夫郎因为自己今天要过来,便让武淳去别处玩,有些话他不想让武淳听到。因而他和颜舒一起进了屋子的时候,颜父正无聊着呢。

    颜父见颜舒带着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男子进来,就知道那必是武二的夫郎了。曾听冬子的夫郎提起过,武二夫郎生得一付好相貌,又见武淳长得清秀可爱,就知道冬子的夫郎所言不虚。

    此时,那男子微低着头,小步地走在颜舒的身旁,进前向颜父施了一礼。

    颜父忙让武二夫郎起来,“快坐快坐,你如今可是受累不得。”

    武二夫郎谢了坐。

    颜父疑惑地看向颜舒,怎么这位相公是个羞涩的性子?进门了半天,连头也不曾抬起。

    颜舒心里苦笑,他是打定主意,若是颜父认不出来,就打死不承认,便只拿旁的话说笑两句。

    颜父见武二夫郎一直不大说话,又低着头,性子闷得很,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烦了。可是武二夫郎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自己连人家的模样也没有瞧清,说出去怕都是个笑话了。就耐着性子,同颜舒说话,眼睛一再往武二夫郎那里扫。

    最后,颜父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笑着说:“武相公,来了这半日,我竟没有看清你的模样呢。我的眼神不大好,你可否往前来些,让我瞧瞧你?”

    武二夫郎的身子一颤,略抬起脸,目光向颜舒处一扫,颜舒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武二夫郎只好站起来,向前两步。

    颜父笑看着武二夫郎,待武二夫郎缓缓抬起脸庞,眉眼全部印入颜父眼帘时,颜父竟有些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武二夫郎。

    武二夫郎眼皮颤了颤,不禁又微微垂下目光。

    颜老爷子这个样子,到底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颜舒的手心里尽是汗,一声不出。

    好一会儿,颜父稍稍移开目光,看向颜舒,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你觉不觉得他有些像一个人?”

    颜舒的嘴唇颤了颤,刚想开口,却听到颜父凄厉地说:“不,不对,你就是那个人!吴成的夫郎!我见过你,我见过你的,我怎么可能忘了呢?说,你怎么又成了武二那孩子的夫郎?”

    颜父猛地转头看向颜舒,不敢置信地说:“舒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瞒的了。

    颜舒走到颜父身前,双膝一弯,跪下。

    颜父仿佛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明白,只是盯着颜舒看。

    颜舒咬了咬唇,把前情过往向颜父诉说了一遍。

    颜父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死死地盯着颜舒,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最后用手远远地点点颜舒,想说点什么,却只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我的、好儿子、好儿子啊……”

    颜舒心头一慌,唤了一声,“爹!”

    颜父没有理会颜舒,又看向武二夫郎,有些想发作,可是目光触及武二夫郎凸起地腹部,又强压了下来。

    武二夫郎弯了弯膝盖,也准备跪下。

    颜父喝道:“不必,你不必跪我!”又转眼看向颜舒,口里的话却是对武二夫郎说的,“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这位相公回避!”

    武二夫郎迟疑地看向颜舒,颜舒点了点头,“姐夫,你先走吧,我和爹还有话要讲。”

    武二夫郎不敢走,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颜老爷子怒火一发,万一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那可如何是好?

    颜舒见武二夫郎不肯走,便看了眼他的肚子。

    武二夫郎知道颜舒是在提醒他小心肚里的孩子,想起颜舒先前说的话,咬了咬牙,冲颜父施了一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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