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玫瑰小铺

七十五、入住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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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舒去赴许惠的私宴虽然没有刻意的张扬,但那天发生的事还是不胫而走,各种版本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事实的真相除了当事人,又有谁真的在意,只是乐此不疲地当作个消遣的话题罢了。

    苏丽珍当笑话似的说给颜舒听,还取笑颜舒,不论他嫁不嫁人,关于他的传言永远不会少的。

    此时玫瑰小铺已经开始营业了,颜舒原本是不急的,倒是武二夫郎在家里坐不住,一定要来铺子里守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把生意等来。

    颜舒也就随口说了几句,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苏丽珍。

    苏丽珍听了反笑了出来,“你说许惠怎么总是学不乖,吃了你多少次亏了。”

    颜舒淡声说:“也许正是因为吃亏吃过太多次,越发想要找回面子来。而我也不是没有吃过他的亏,还一次吃了个极大的,险些再也没有翻过身来。所以说,老天总是公平的,不会让谁永远吃亏,也不会让谁永远占便宜。”

    苏丽珍称是,然后又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颜舒想起谷凡,微微地笑了。如果说他当初吃了那样的一个大亏,就是为了让他遇到谷凡,那么老天的确是眷顾他的。

    而且老天的眷顾似乎没有到此为止,玫瑰小铺的生意竟然慢慢地好了起来。久久卖不出去的玫瑰面脂与玫瑰纯露,也卖出去不少。

    武二夫郎乐得合不拢嘴,心情好了,面色越发好看起来,前些年的愁苦尽数从脸上抹了去,佝偻着的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挺直了起来。

    兴安府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宣传推广的,除了正常的订货外,又追加了一些,如此到了三月份的时候,原本估计有剩的玫瑰却不够用了,新玫瑰四月才能下来,这下子可愁坏了谷凡。玫瑰小铺也就罢了,可是兴安府那边的货却是万万断不得的。

    谷凡不得不打起了周家的主意,她琢磨着以去年的玫瑰产量,周家那边只做玫瑰酱的话,玫瑰一定是用不完的。只是周家虽然不跟她对着干了,但也不代表会帮她的忙啊。

    谷凡想了想,把潘老六找了来,让她去跟周家买起玫瑰回来。

    潘老六闻言差点吐血,前段时间,她一直同周家顶着干,周家早就恨得她牙痒痒,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收拾她罢了,现如今倒让她自己送上门去。

    潘老六苦着脸说:“我说东家,不带这样的。不说我去了,买卖能不能成,我若登了周家门,只怕不能囫囵个儿回来见你了。”

    谷凡搓了搓下巴,“确实如此,也真是为难啊。”

    潘老六方松了一口气。

    谷凡又说:“你说,你自己送上门去,能不能解了周家的气,让周家把玫瑰花卖给我?”

    潘老六被噎得直翻白眼,“我说,我签得是用工文书,不是卖身契吧!”

    谷凡白了潘老六一眼,“二十两的月银,你随便到蔚县里转转,有没有这么高的工钱?你当银子是那么好赚的吗?”

    可是也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是有生命危险的啊!潘老六在心里嚎叫。

    所谓拿人手短,领人家的工钱就得忠人家的事,哪怕潘老六再心虚,也只得领命前去。

    最后,潘老六也的确没有辜负谷凡的期望,果然买了玫瑰花回来,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潘老六也说了,周家也是有条件的,他日若是周家也遇到同样的情况,谷凡这边也得伸出援手。

    谷凡哼了一声,“你倒什么也敢答应,若真有那么一天,咱们的玫瑰花也必是吃紧的,自己够用也就不错了,还能挤给她?”

    潘老六嘿嘿笑,搓搓手,“这个我早就想过了,今年是不成了,但明年新开的那二百亩花田也就要开花了,那时玫瑰的量可不是翻了一倍两倍的。咱们的生意再好,哪里又用得了那么多,不如卖给他们,让他们帮咱们卖。”

    谷凡想想,确实如此,拍拍潘老六的肩膀,赞道:“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能干的!”

    四月中旬,新一年的玫瑰开花了。三年的时间,果然如当初的约定,谷里已经开满了玫瑰。

    谷凡陪着陈县令一同看众人采摘玫瑰。如今谷凡这里的人手比较足了,对玫瑰的采摘也有了细致的要求,盛开的、半开的、含苞的,都要分开,采摘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陈县令看了一会儿,对谷凡说:“你的承诺已然做到,那么我的承诺也会实现。从今天开始,这谷里的花田尽数归你所有。”

    谷凡诚恳地说:“大人,当年的确是我手里没有余钱,方应承了大人这件事。现如今,我并不缺这点银子,还请大人允许我补上当日欠下的银钱。”

    陈县令哼一声,大步往回走,“你现在是在同我摆阔吗?”

    谷凡追了上去,轻声道:“大人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我说了是给你的奖励,便是给你的奖励,我若这么收回,哪里还有威信可言?你是要我威严扫地吗?”陈县令不悦地说。

    谷凡俯身低头,“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的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

    陈县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多言了。”

    “是。”谷凡说。

    至此,谷里那三十五亩三分的花田,真正归了谷凡所有。

    六月份,谷凡带着颜舒去了兴安府,既是送货,也要商谈续约的事。

    本来冬子也是要跟去的,奈何她的亲事已经一拖再拖了,男方家里已经不高兴了,所以只好留了下来,准备亲事。

    颜舒本来想着家中只有颜父一人,放心不下,便说不去了,还是颜父开口,说自己还没成了老废物,用不着这样,三两句就把颜舒打发走了。

    到了兴安府,谷凡直接把货送到了脂宝阁,待点清了货,才领着颜舒找了间客栈住下。

    本来同脂宝阁的徐掌柜约定好了,明日一早再与郭垣商谈,谁知郭垣一听说谷凡来了,就兴冲冲地找上门来,不由分说地让谷凡去她家里住。

    谷凡这次来,除了要商讨以后的合作事项,还有就是领颜舒在兴安府里玩玩。去郭家住,到底不比在客栈自在,行动自由,心里便有些不乐意。

    郭垣有些不高兴了,“哟,我诚心相邀,你还拿起架子来了。”

    谷凡只好说:“郭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我并不是自己来的,我的夫郎也来了。我准备领他在兴安府里转转,住在客栈里便宜些,省得进进出出,扰得府上不安。”

    郭垣闻言更坚持谷凡他们去她那里住,劝说道:“若是只有你一人便罢了,你也不想想,还有妹夫在身边,客栈是便宜些,可是到底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鱼龙混杂,比不得我家里清静。听姐姐的劝,到我家里去住,你们想出去,随时可以出去,我还能限制你们不成!”

    盛情难却,谷凡只好答应,进里面同颜舒说。

    颜舒把东西收拾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问谷凡:“我这样能见人吗?”

    谷凡失笑,“够漂亮了!”

    颜舒不好意思地说:“我怕给你丢人。”

    谷凡叹道:“你这样的还怕丢人,别人干脆连门也别出了。”

    颜舒低下头,“你是我的妻主,自然捡好听的说给我听。可到底,我是小县城里出来的,只盼着不扯了你的后腿就好。”

    “相信我,就是在兴安府这样的繁华之地,想找到个及得上你的,也是件不容易的事。”谷凡拉着颜舒的手,一同往外面走。

    颜舒握紧谷凡的手,稳定一下心神,思及有谷凡在,自己有什么好怕的,顿时为自己刚刚的忐忑感到好笑,跟着谷凡的脚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郭垣没有料到谷凡会带了夫郎来,如今只有一辆马车,却如何是好。想了想,吩咐车娘就近再租一辆车来,不拘好坏,能坐就行。

    等车娘租回车来,郭垣一看,嘴角抽了半天。

    车娘也很无奈,事出突然,又要近,又要快,能租到就不错了,哪里轮到她挑挑捡捡。

    这时,谷凡和颜舒走了出来,谷凡唤了声“郭姐”,郭垣回过头来。

    早在第一次接触时,郭垣就知道谷凡是个疼夫郎的人,那时她就在想谷凡的夫郎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谷凡那般花心思。明明也不是多富裕,来了兴安府一趟,大包小包的尽是买给夫郎的东西。

    如今见了,郭垣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一个是对的。她想过谷凡夫郎会是一个好看的人,但也只是好看而已,远远达到不漂亮的境地,不然也不会嫁给谷凡这样没有多少身家的人;性子可能很温柔,才会把谷凡的心拴得那么紧,也许还带点小性子,会撒娇,让谷凡时时哄着,所以谷凡才会买那么多东西逗他开心……

    可现在站在郭垣面前的年轻男子,无疑是个漂亮的人,不仅漂亮,还很夺目,是那种站在一群人当中,也能一眼看到他的那种耀眼的漂亮,很艳丽,很张扬;长成这种相貌的人,性子不可能很柔软,可是在自己不着痕迹的打量下,也只是沉静地不动声色,显然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郭垣心里很诧异,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不是她看不起谷凡,就目前来看,这个男子绝对有嫁得更好的本钱,也难怪谷凡会这么疼夫郎了。

    郭垣冲颜舒施了礼,唤了一声:“妹夫!”

    颜舒还礼,不徐不急,不惊不惧。

    郭垣请颜舒上了她来时的马车,自己拉着谷凡坐了租来的那辆。

    租来的那辆马车着实太过简陋,坐着硌得慌不说,还很颠。

    谷凡苦笑道:“郭姐,我从来不知道你竟抠门到如此境地了,你若舍不得这点车资,小妹来出就是了,犯不着这么折腾自己。”

    郭垣也觉得丢了面子,咬牙道:“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你带了夫郎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至于临时找这么一辆车来吗!”

    谷凡诧异地说:“徐掌柜是知道的啊,我夫郎还在脂宝阁里坐了会儿呢。”

    郭垣暗恨徐掌柜也不说清楚,却不想徐掌柜怎么会特意提起别人的夫郎呢,郭垣怪得好没理由。

    好在路程不算远,很快就到了郭家。

    郭垣和谷凡赶快下车来,付钱,打发那车走了。反观颜舒,神清气爽的。

    郭垣心里赞叹颜舒风度绝佳,见了那粗陋的马车也没有露出任何异色,谷凡却分明从颜舒的神情中看出了揶揄,自己想了想,也觉得好笑。

    郭垣给谷凡和颜舒安排了一处清静的院子,等他们安顿下来了,稍稍休整,才领着他们见了家里人。

    郭家的人口颇众,谷凡看得有些脑壳子疼,颜舒倒是一一地认全了,与郭垣的夫郎也很聊得来。

    值得一提的是,郭垣的父亲似乎很喜欢颜舒,第一次见面就送了颜舒一只玉镯子,还道颜舒行事大方。

    回到院子里,颜舒瞅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若有所思。

    谷凡问颜舒:“想什么呢?”

    颜舒悄声说:“你说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呢,这镯子虽不是特别名贵,但也是上好的,就这么给了我——该说郭家财大气粗呢,还是别有所图?”

    谷凡想了想,笑道:“是了,老爷子在打亲情牌呢。这一年来,玫瑰面脂的销量一直很好,老爷子肯定不想咱们和他们的合作出现什么岔子,利润给够咱们,也要在人情上尽量地拉拢咱们。当初郭姐玩的也是这一手,如今可知是从谁那里学得的手段了。别说,我还真就挺吃这套。”

    听谷凡如此说,颜舒也就放下心来,“老爷子执意要给,我也不好推却,生怕收了这镯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给你惹麻烦。若是如此,那就不怕了,反正咱们也没有再找别家的意思,只求顺顺利利地延续下去就是了。”

    “只怕也不光咱们这么想,不然郭姐也不会这么急冲冲地把咱们接到她家里来住,恐怕就是是防着别的脂粉铺与咱们接触。咱们住进来了,他们也就安心了。不然他们若是存了疑虑,反而不美。”这也是谷凡同意搬进来住的另一原因。

    颜舒叹气,“这么多弯弯绕,若非你说,我还不明白这从天而降的热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谷凡安慰道:“这也没什么,生意场上这些事总是难免的。而且这一年的合作,其实也看得出来,郭姐虽然也使些小手段,但总体来说,行事光明磊落。纵使想要拉拢咱们,也光明正大地卖好,咱们受得也安心。”

    “旁的事我也不懂,你既然说这位郭大小姐值得一交,那么我也会诚心相待。以真情换真情,只求你们可以不仅仅是合作伙伴,也能成为朋友。”颜舒认真地说。

    谷凡点点头,“虽然交往不多,但我还是觉得我和她的确可以成为朋友。”

    不说别的,就冲那份周到,那份认真,就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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