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玫瑰小铺

四十六、品质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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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得有罐子上的标记,才没让找上门来的客人动真怒,但玫瑰酱的生意还是受到了冲击——既然有更便宜的,为什么一定要买你家的?

    谷凡她们花了些功夫打听了一下,知道仿品的卖家并没有像她们这样开铺子,只是在挑着担子卖别的东西的时候,捎带着卖玫瑰酱。至于那人是谁,她们一时还不得而知。

    谷凡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些实力强劲的商家,她就还有一搏之力。

    谷凡跟冬子说:“这几日,你留心一下村子里的动静,我琢磨着那个货娘应该是村子里的人。”

    冬子一拍大腿,大声说:“一定是。只有村子里的人知道咱们每天都做什么了,必是看咱们收集刺玫花,也跟着采了。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咱们才卖了不足一个月,她就跟着仿出来了。她这个事做得可不地道,等找到她,我一定要和她说道说道。”

    谷凡安抚道:“你也莫急,先找到那个人再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见面也要留一分情面,弄僵了就不好了。”

    冬子哼道:“谷凡,你就是太好欺负了。人家都欺到门上来了,你还要好言好语的,也不知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谷凡心里苦笑,这种事情是吵得明白的吗?你还想跟人家讲专利权不成?

    谷凡摇头,“冬子,这不是我好不好欺负的事,而是既然有利可图,你凭什么挡人家财路?咱们想赚钱,人家也想赚钱,人家一没顶你名号,二没偷你方子,还不许人家自己琢磨啊!不说这个了,你先留心着就是了,找到了那个人,你告诉我,我再和她交涉。”

    冬子嘟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晚上,颜舒给谷凡泡了一杯玫瑰酱水,递给谷凡。

    谷凡喝了一口,甜是挺甜,玫瑰的香味却极其淡,微微皱了一下眉,悄声抱怨道:“舒儿,我知道你这两天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你也不能这么刻薄我啊,一杯玫瑰酱水而已,你是拿勺子蘸了一下子,就端给我了吧!”

    颜舒嘟了一下嘴,眼角瞄了谷凡一下,“我什么时候刻薄过你!那可真是一大勺子。”

    谷凡跳了起来,笑道:“这个我却不信,你再泡给我看!若是真的,我给你赔礼道歉,若不是,你也要赔我!”

    颜舒笑了,“那你看着,我可是等着着你给我赔礼道歉呢。”说着站起身来,拿过一个罐子,挖了一大勺子出来,放入杯中,冲入温水,端到鼻端,嗅了一下,才递给谷凡。

    谷凡接过,大大喝了一口,然后愣住了,还是同刚才一样,挺甜的,就是不很香。

    谷凡放下杯子,不解地同颜舒说:“可是咱们的玫瑰酱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会这样?”

    颜舒笑而不答,只拿着那个罐子冲谷凡摇。

    谷凡伸手拿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喜道:“舒儿,这可是那仿品?”

    颜舒点点头,说道:“今天下午有一个客人拿着这罐玫瑰酱找上门来,说是咱们的东西越做越差了,只顾着赚钱。我好一通解释,现场给她打开一罐,请她品尝,她尝过了之后,才说以后再也不图便宜了,走前倒是把这个仿品留下了。我尝了一下,别的都还好,就是刺玫的香味淡了许多,失了味道。这不,拿回来让你也见识一下。想不到你的嘴倒是刁,只是香味淡了些,你就不干了呢。”

    “不是我嘴刁,是舒儿做的酱香,习惯了舒儿的味道,再品什么,都觉差了些。”谷凡轻笑,说到舒儿的味道,语气不自觉地变得轻柔绵长起来。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颜舒嘴角上翘。

    谷凡眨了眨眼,看来舒儿没有听出来,不然可就不是光是笑了,脸也一定会红起来,不由心里笑笑,舒儿的心思实在是简单得可爱。

    颜舒把那仿品又挖出来一些,放在碗里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推到谷凡面前,对谷凡说:“我下午就在琢磨这个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刺玫花放得少,可是碾开一看,份量用得倒是同咱们的不相上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香味却差了那么多。”

    谷凡用勺子左右拨了拨,果然同颜舒所说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颜舒突然说道:“当初我帮你采刺玫花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你,用干花使得吗,你说可以是可以,就是不如鲜花的好。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用的是干花,所以香味就淡了?”

    谷凡听颜舒这么一说,才想到这一层。干花经过晾晒,本身的香味一定会跑散不少,做玫瑰酱的时候,再把玫瑰干花用水泡开,香味又会再淡一层,所以尽管仿品的玫瑰放得并不少,但香味却淡了许多。

    谷凡拍手赞道:“舒儿,还是你厉害,脑子转得就是快。是了,肯定是这个原因。那人见咱们收集刺玫花,就猜到咱们必然有用处,只是却不知做何用,鲜花不好保存,自然是晾晒成干花方好。后来咱们做了玫瑰酱,那人自然知道了所谓的玫瑰就是刺玫花,所以也就仿做出来了。”

    “只是她不会想到,香味会差这么多。”颜舒接着说,“这样就给了咱们机会,既可以同客人解释清楚,又可以让客人充分认识到我们的东西比别人家的品质要好,如此天长日久,我们的信誉就慢慢建立了,到那时我们就不必怕客人不来了。”

    谷凡点头,“正是如此。看来这仿品出来的倒也不全是坏事。”

    困扰了他们许久的问题,总算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谷凡与颜舒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两人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你不是说要同我赔礼道歉的吗?我可是等着呢!”颜舒追着谷凡问。

    谷凡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颜舒一揖,“是我错怪你了,夫郎大人,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颜舒先是被谷凡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一愣,但听到后面谷凡的声音里分明带着笑意,打趣的味道明显要重于道歉的意思,不由瞥了谷凡一眼,“没有诚意!”

    “我这样还没有诚意?”谷凡直起身来叫屈。

    颜舒一条胳膊支着桌子,手撑在脸颊上,手指轻点,笑道:“来点实惠的吧!”

    “实惠的……”谷凡想了想,打了响指,“你等着!”

    颜舒见谷凡一扭身出了房,诧异地站了起来,看着谷凡的背影,有些不解,又有些懊恼。他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她怎么样啊,两人说说话也挺好的,做什么丢下自己一个人,独自跑出去了。

    颜舒郁郁地坐下,背对着房门,打定主意,这回谷凡要是不能说出个道道来,自己也要同她怄怄气。

    谷凡倒也没有出去多长时间,很快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盆,盆里的水热气腾腾的。

    谷凡将盆放到床边,这才回过身来,就见颜舒瞪圆了眼看着她,不由笑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颜舒指着那盆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谷凡一把抱起颜舒,将他放到床边坐下,“做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颜舒扶着谷凡的肩坐好,两只水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谷凡。

    谷凡半蹲着身子,抬起颜舒的脚,去了他的鞋袜,放入盆中。

    热水没过颜舒白皙的足背,暖暖的、麻麻的,很是舒服。

    谷凡轻轻地按揉着颜舒的足底,帮颜舒舒解着乏累。

    颜舒怔怔地看着谷凡,看着她低垂着的头,躬着的脊背,好似在他面前俯低身子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女人会做这种事!

    颜舒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

    谷凡仔细地帮颜舒一个脚趾一个脚趾洗过,再用布子擦干,然后抬起他的脚放到床上,笑道:“你就好好呆在床上吧,鞋袜我都要拿走了,让你想跑也跑不了!”

    颜舒斜倚在床头,侧着身子看谷凡,“我为什么要跑?”

    谷凡垂下眼帘,唇线弯着一个上扬的弧度,“这可是你说的,别一会儿不好意思了,又说我使坏!”说着,抬起眼,亮亮地看着颜舒。

    颜舒笑了一下,躺下来,手肘枕到耳边,“你就是使坏,我也不跑!”

    谷凡凑到颜舒身边,俯身亲了亲颜舒的嘴角,“我一会儿回来!”

    颜舒抚了抚谷凡颊边的发丝,笑着不说话。

    —

    没过两天,冬子就一脸兴奋地跟谷凡说:“可是让老娘找到那个做假货的家伙了,你道是谁,就是那个老是斜眼看着咱们的潘老六!我还道她有多大本事呢,一脸瞧不起咱们的样子,原来也不过就是个偷人手艺的东西!”

    谷凡听到是潘老六,愣了一下,暗想:这个人倒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东旺村并不大,谷凡她们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不敢说全村的人都有交情,但至少各家是个什么情况,也有个大致的了解了。

    潘老六家是东旺村里少有的家里没有地的人家。四年前娶夫郎的时候,仅有的两亩地抵了出去,后来情况一直不太好,就再没能赎回来。农忙的时候给地多的人家做做短工,闲的时候,也去蔚县城里找找活计。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开了货娘。

    “她这个人不是个好说话的,你没有与她起什么冲突吧,咱们到底是外来之人,真有什么口角,村子里的人还是会向着她的。”谷凡知道冬子有时候脾气很急,生怕她一时不快,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冬子撇了撇嘴,“你不是说你去交涉吗?我只管找人,找到了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倒是不怕她,就是怕坏了你的事!”

    谷凡点头,“那就好,我们去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冬子答应着,跟谷凡一齐去了潘老六家。

    冬子上前敲门,就听里面粗声粗气地说:“谁啊?”说着门便打开了。

    潘老六看见门外站着谷凡与冬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们的来意,嗤笑了一声,“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谷凡摇头,“兴师问罪谈不上,就是想同潘姐聊聊。”

    潘老六扫了冬子一眼,见冬子一脸的愤慨,又是一声冷笑,大打开门,让她们进来,“我既然做了,也不怕你们找上门来,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谷凡坦然地跟着潘老六走进去。

    潘老六的夫郎见有人来了,忙迎了出来,见到是谷凡和冬子,脸色白了一下,畏缩地后退了一步。

    潘老六一见她的夫郎胆怯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还不去倒水!”

    潘老六的夫郎忙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端了两杯水出来。

    谷凡与冬子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接过潘老六的夫郎递过来的水,道了谢,潘老六的夫郎僵笑了一下,躲回了厨房。

    谷凡打量了一下潘老六的家,同村子里别的人家一样,院子里种了些时鲜的菜,角落里围了个鸡窝。收拾得还算干净,可是一眼看去,就能看到这个家里还是比较败落的,墙上还能看到露出的茅草。

    潘老六整理着货担上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我马上要出去卖货了。”

    谷凡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想到做那个玫瑰酱的?”

    潘老六哈哈一笑,“这又什么难的,这两年我没少在县城里帮工,县城里有什么新鲜事,我总是知道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听说过那个什么玫瑰酱,再看到你们神神秘秘地收集刺玫花,也就猜出个七八分了。花了我不少时间,满山地跑,摘了不少刺玫花。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你们都没有动静,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可是到底还是让我等到了。等你们的玫瑰酱一出来,我托人买了一罐,尝了尝,琢磨了一段时间,也就做出来了。”

    这潘老六的脑子倒是转得快,舍得下本钱,也敢干。寻常的贫困人家,就是猜到了,怕是也舍不得那一两钱子去买玫瑰酱,来印证自己的想法。

    “那你打算就这么做下去?”谷凡又问。

    潘老六反问:“为什么不?”看了看谷凡,又扫过冬子,“这可是个赚钱的东西!如果你们是来让我收手的,那么我只好说声‘抱歉’了,不可能。”

    冬子怒道:“你偷学别人的手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刺玫花是我自己摘来的,方子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就算是你们先做出来的,怎么——还不许别人也做?”潘老六扫了扫货担的灰,上了肩,“好了,我要走了,你们有闲功夫,我还没有呢。”

    谷凡站起身来,冲潘老六说道:“不知潘姐有没有意同我们一起干?”

    冬子急地一拉谷凡,“你说什么呢,糊涂了吧!”

    谷凡没有理会冬子,只是看着潘老六。

    潘老六也是一愣,然后失笑道:“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卖那玫瑰酱赚了多少?整整十五两!这是我从前一年也赚不来的。我跟你干,你能给我多少工钱?有我卖玫瑰酱赚得多吗?”

    谷凡知道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服潘老六的,特别是此时她正得意,也不再多劝,“那随潘姐的意,等潘姐有了别的想法的时候,再来找我。”

    潘老六不在意地摆摆手,“就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谷凡点头,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冬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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