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公子,朕不是断袖

公子,朕不是断袖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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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物即出,概不退换。另老夫闲来无事,外出游历,归期不定。(注:谢皇上送的两丫鬟,为师正愁没个洗衣做饭倒马桶的粗使丫头。)”

    所以,刘老头儿,你是故意的吧,故意送只伪娘到我宫里去的!我在你眼中是个男的吧,你送个男的到我宫里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把我掰弯?虽然传言中我跟我的二姐夫有一腿,但是,我要告诉你,朕不是断袖,真的不是!

    “你在这里做什么,蹲在雪地里不冷么?”

    明朗的声音传入耳,带着几许好奇几许笑意,有种暖暖的感觉。下意识地我抬头寻声望去,转头之间,一名着深蓝色棉衣的男子映入我眼帘。

    “你在跟我说话?”我边问边打量他。他大约二十多岁,身材修长结实,额宽鼻挺,眉粗唇薄,另我眼睛一亮的就是他的眼——居然是丹凤眼!丹凤眼长在女人身上很漂亮,但长在男人身上总会给人几分轻佻小家子气的错觉,偏偏今日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大气与阳光。

    “当然,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男人笑弯了眼,“多年未见你还是跟当年一样迷糊,真不知你是怎么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平安长大的,小四子公公!”

    小四子公公!

    我脑袋懵了,这个称号只有当年的小医徒庄祥之知道,所以,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庄祥之?!

    “庄……庄……庄祥之?”我颤着手指着他,有些结巴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呢!”庄祥之走到我的面前,蹲下,瞧着满地的圈圈摸着下巴点头,“还跟以前一样,不高兴时就画圈圈。”

    靠之!前两天你汪太医还在我面前提过你,怎么会不记得?哼哼,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项上人头早就没了,哪还有你今天在这里嘲笑我的份!

    “不告而别的家伙还有脸提以前?”我捌过脸,绝不承认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当年要是他敢来跟我告别,那他在七年前就没命了。

    “那年走得太过突然……对不起。”他低下头满脸诚挚。

    我得意一笑,哼哼,就算过了七年,这个小医徒还是被我吃得死死的!“哼,看在你是我儿时的玩伴的面子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对啦,你从外面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

    想当年,我还不能自由出宫时,靠的就是这位小医徒从宫外给我带些吃的玩的东西。

    “当然有啦,不过没带在身上,下次我拿给你。”

    “这还差不多!”我哈哈笑着站起身,哪知蹲得太久,脚软了——于是在这个月里,我第二次被男人抱了个满怀,打破了前世二十年还没跟男人牵过小手的记录。

    “蹲的时间太长造成下身气血不畅,站起后有头晕脚软腿麻的症状……”庄祥之扶着我的肩念个不停。

    只是我的脑子还处在被男人抱这个认知里,条件反射地推开他,后退几步后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踢踢发麻的腿说:“别跟我说这个,说了我也听不懂。不如说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怎么又回到宫里来了?”

    庄祥之呵呵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顿时神采飞扬起来:“这七年我四处拜师学医,走遍三川四水,找到了很多珍贵的药材;见识各地风俗人情,也治过不少疑难杂症,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若是待在宫里肯定是不能学到的,当年师傅要我出宫游历也是这样对我说的。现在我学有所成,想回来看看师傅,最重要的是,我的梦想就是跟师傅一样当上太医院的首席太医。”

    “嗯,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是个好苗子,相信你会成功的。”我拍着他的肩鼓励。

    他看看我的手愣了愣,随后笑了:“小四子公公还是跟当年一样,以前我说我想当天下第一相时,你也是这样鼓励我的;后来我又说我想当一名武将时你还是鼓励我,现在我说我想当太医,你依旧鼓励赞同我……你会不会觉得我擅变,总是找不到自己想要走的路?”

    “呃……”我收回手挠头,如果我告诉他那些鼓励什么的只是我随口说的,他会不会失望?“其实吧,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但不管怎么样,有一个奋斗目标总比没有的好,即使那个目标并不适合自己——至少你还能撞着南墙不会糊涂一生。待发现这条路不适合自己时再改道,再向下一个目标前进。等到老来不能再动时,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所做,你能摸着良心地说这一生我没白活至少奋斗过、追寻过了。而你现在经过七年的游历,我想你已经找到你要走的路了吧!”

    庄祥之诧异地盯了我良久,认为我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最后他笑了,如冬日的暖阳:“小四长大啦,不是孩子了。”

    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老娘今年的心理年龄三十又七,说出这类话很正常的好不好!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一辈子都没得选,明明就是撞着南墙了,偏还要一辈子这样撞下去,直到头破血流而死。”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近日来乱七八糟的事让我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使,就连蹲个墙角画个圈圈都不得安宁还要当别人的心理治疗师。

    庄祥之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歉意十足地说:“抱歉,小四。同你相较,我比你幸福……”

    “是呀,你比我x福!”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请让我这个出来打混太久的不幸人继续回去做我不x福的事!”

    “哎,小四,你生气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小性子,以前跟你玩的时候你也爱生气长大了还是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在宫里这种地方师傅常说的要忍……”

    庄祥之追在我身后边走边说,我在心中长叹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庄祥之是个话唠的事实?

    “停!”我带了三分不耐烦地说,“第一,我不爱生气,今天只是心情不好但跟你没有关系;第二,我现在马上得回去办事了,否则我的麻烦就大了;第三,如果我没记错这快到后宫了,小医官是不能入后宫的除非你不想活命了;第四,如果你的记性够好就请明天的老时间在老地方等我,我来拿我的礼物。明白吗?”

    “明白。”庄祥之愣愣地回答。

    “好,那,再见。”我朝他挥挥手转身就跑——我宣了刘钰进宫来见我,这会子只怕他已经到了吧。转过墙角后隐隐听到有个声音——“我回宫还有一件事就是娶……”

    第二十二章

    刘钰用力地敲打着桌子将我不知飘了几千里外的魂魄拉了回来。

    “呃,麻烦刘卿再讲一次。”我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对明显处于暴走边缘的刘钰说。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臣没有记错,这句话皇上已经说了五遍了。”

    哈,有吗?我……我不太记得了。低头翻看折卷,整洁刚劲有力的字带着淡淡的墨香再一次让我赞叹刘钰的书法。“刘卿习的是哪种字体,很好看。”

    “这就是皇上所看到的所关心的?”刘钰紧抿着唇,紧盯着我的眼似乎要在我的身上盯出一把火来。

    “……开个玩笑而已,刘卿家别这么严肃嘛。”我打着哈哈,暗地里甩了甩手心,鬼知道我怎会在他的目光下冒冷汗,我可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我的臣子,我怎么可能怕他!

    “如果皇上将国家大事当作玩笑,那恕臣告退!”刘钰后退三步,揖一礼甩袖就走。

    我愣了足足三秒——他,他一个臣子居然对我这个皇帝甩脸子!胆大了,想反了?还是我对他太过纵容让他觉得我这个君王对他来讲没什么威信可言?

    “给朕站住!”我砰地拍在桌上,见他只是停下了脚步没转身,我赶紧把手拿到嘴前呼呼,丫的,太用力了,手心好疼!

    “皇上又想开什么玩笑?”刘钰未转身,笔直地站着,冷淡地问。

    “刘钰,别以为朕给了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了,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了,给你瓶伟哥你就壮……”猛地停下话,啪啪嘴巴,最后一个字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总之你今天要是跨出这门,朕跟你没完!”

    突然发现,我不是撒泼的料,想了半天居然只想到了句“跟他没完”!怎么个没完法,抄他家?还不如去抄宫里的浣衣局抄到的东西多!把他流放出朝?这念头还是不要想了,且不是现在的他算是亲帝一派,更重要的是他是我选定借种对像之一啊,就算是要流放也得等我把种借了后再说!

    “皇上想对臣怎么个没完法,臣随时恭候!”刘钰转身对我抱手施礼,嘴角上挑,目光坦荡,似并不把我我威胁放在眼中。

    “你、你、你!”我气急败坏走到他的面前,围着他转圈,他居然不把我这一国之君放在眼中,枉我还把他当作亲帝一派!以他现在的这种态度说不准撵他就背叛我了!思至此,我伸出手指擮在他身上,“气死我了!你要走就走,我绝不拦你!靠之,天下有才的人多的是,少了你一个刘钰算个屁,老……子我照样当皇帝!”

    哼,有貌的男人也多的是,后宫里面不就有一个?还是明媒正娶的!哼哼,大不了撵夜黑风高时老娘去把他j了再把他甩出宫去!

    哪知,刘钰竟然乖乖地站着等我擮,那不卑不亢惮度及轻蔑的眼神逼得我内出血,好似我跟泼妇似的在无聊骂街。我气急,干脆坐在一旁瞪他,即使我对他发火没用,那我就眼神瞪死他总可以了!

    刘钰也回视着我,深不透底的眼神让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良久他幽幽地道:“臣对皇上很失望,也是臣对皇上抱有太大的幻想与期待,现实的落差让臣对皇上更加的失望。”

    对我失望?失望什么?我没给他信任与权力还是没给他荣华富贵?“朕不解刘银卿家的意思。”我冷笑。

    “皇上是真不解还是假不知?”刘钰淡然反问,好看唇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朕该知什么该解什么?刘卿家有话就明说,朕不喜欢跟人绕着肠子说话!”朝廷内外宫中上下所有的人都有着七八颗玲珑心,说的每句话都是绕来绕去并且没几句是真话,每日这般与他们虚与委蛇都快把搞得胃出血了!

    “一直以来,在臣的眼中皇上是位少年明君,隐忍不动、出其不意、快速掌权、敢破旧俗创新制,就在臣以为臣满腹经纶会有实现的一天时,皇上却沉迷情爱美色,不理朝政不问国事,这和前朝的亡国之君又有何不同?”刘钰直视逼问。

    “朕什么时候沉迷情爱美色不理朝政不问国事了?”我拍椅而起,只觉气血冲脑,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张合合,“朕喜欢看美女美男不代表朕就沉迷其中,朕性向正常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也没兴趣,朕现在一心只为国事,对于情情爱爱什么的永远不会不在朕的考虑范围之内。你们当朕是什么,真的老少通吃男女不限风流无下限?告诉你,若非朕所爱若非两情相悦朕宁愿守身如玉当一辈子的老处……男也不会跟人男女关系!”

    一口气说完后,我就后悔了,怎的说出这种话来了,如果我不去男女关系这大东皇朝下一代君王谁来当?难道要我去领养个孤儿什么的来当继承人?但是真要我随便跟人上床借种……我首先考虑的不是被借种人选的问题而是克服我自己的心理障碍。

    “……”刘钰不语,只是以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盯得我心虚,盯得我全身发毛,盯得我气焰直降。

    “看什么看!”我扬扬拳头,咬牙切齿道,“别以为这几天朕精神不济没理会那群天天吵架的老东西,过两天朕慢慢跟他们算帐就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还有你,刘钰,朕说的跟你没完就是没完!还不过来继续把这折卷上的东西再讲一次还等什么!”

    刘钰忽地垂下眼帘,躬身道:“臣谨遵圣意。”

    我眉头一紧,怎的我觉得他是在嘲笑取笑我?算了,男人的心思我还是别猜了,前一刻还跟我针锋相对、在我发了一顿脾气后又和颜悦色起来,这算什么?难道他有受虐的倾向隐藏的属性?唔……我猜得头晕了!

    第二十三章

    最后一句话是对刘钰说的,而且我也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只是顺口问问而已。戴着面具的刘钰让我永远也不能抓住他的表情,只见他平淡地躬身道:“谢皇上赐宴,臣谨遵皇上旨意。”

    我收回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接着对冬喜说:“这天开始冷了,围着桌子吃东西怪没意思的,你去将小锅、炉、水及厨房里的调料都拿来,再拿些肉类菜类一并送到花厅,记住肉和菜都要生的。酒要黄酒,甜汤就银耳汤,再来点桂花糕、核桃饼就行了。”

    冬喜疑惑看了看我终究没说什么立即就去吩咐照办,而我在刘钰不解的目光下笑道:“偶尔心血来潮,朕想动动手,就算撵流落在外也不至于饿死。”

    “皇上鸿福齐天,自然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刘钰平淡地接过话,干巴巴的声音似在透露他的波澜不惊。

    我莞尔而笑,不置一语,转身前御花园走去。刘钰的脚步紧随我身后,一路无言走至御花园花厅时,见厅内的梅花盆景居然开花了,红红的花朵娇艳夺目生机盎然。我欣喜地走至前去细赏一翻后随口道:“这花怎会这几天就开了?”

    “回皇上,这是花匠经过五年新培育出来的早梅,前几天奴才就瞧着有了花苞,今天下午都还未开放,今天晚上皇上来时就怒放了,定是这花知道皇上要来赏看便心花怒放了。”一个宫人回答。

    “嗯……好好好!赏!花匠也赏,着重赏,回头种几棵到倚梅园去。”我摘下一枝梅花拿闻了又闻,梅香沁入心脾,幽幽回荡不散去。转身将梅枝递到刘钰面前,笑道:“这枝梅,朕赐给你。”

    刘钰并未伸手只是与我对视,如墨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流动,而我只是加深笑意却不收回手。

    “它很慎重,皇上真要将它赐于臣?”

    “你不敢接?”我挑眉。

    忽地刘钰淡然一笑,似乎有几分释然,单膝跪于地道:“……臣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我心咯噔一响,愣愣地问:“为何?”忽地想到宫人还站于此,立即对他们挥手示意其退下。

    “恕臣不愿说。”刘钰正声答,“但臣对大东皇朝的忠徐地可证!”

    对大东皇朝的忠心?我轻轻一笑,原来他不是忠于我而是忠于大东皇朝!也就是说,他今日可跪在我的面前当我的左右手是因为他认可我,如果撵他不认可我了或者我被他人取代了,他追随的也是其他人了。

    真是个聪明人,不论朕是成还是败,他始终只走他计划好了的路,做他想做的事,上位者是谁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真是个独善其身的妙招!

    莫名地心中憋了一股气,即使我知道背叛一开始就存在,但还是不愿它被人这样直白地提出来。

    蹲下身与刘钰平视,盯着他坦荡的眼眸笑了:“好!但愿刘卿家记得你所说的——朕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的一生只能追随朕!”我收回手,将梅花插入另一个空花瓶中,既而入坐对外喊道,“来人,将东西全都搬进来!”

    刘钰起身坐至我的左下手方,沉默地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摆桌放碗,却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当宫人将一切摆设妥当后,我把他们全都打发下去——包括冬喜和秋霜,原因很简单,做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国之君亲自动手做吃的怎么看怎么让人胆颤。

    我起身走至桌前,把调料细看了一遍后才将锅放于炉上,倒入些许清水开始熬制火锅底味。

    现在的大东皇朝还没有火锅,同时我也没有把这它传播出去的想法,更想知道阔别十七年的厨房手艺是否已经忘干净了。

    当锅内飘来阵阵香味时,我得意地笑了——事实证明学到手的手艺是不会忘的,虽有些生疏,但总体感觉还不错,至少这个汤还能入口。

    回头看了眼还坐在一旁发愣的刘钰招手笑道:“哎,你坐着干什么?过来围着炉子坐,另外想吃什么菜、肉就到那张桌子上去拿来煮在这里面——要自己动手才有得吃!”

    刘钰动也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起身走至放菜的桌前拿了些菜放入锅中,即后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边替自己满上一杯温热了的黄酒边自言自语地说:“以前无聊时就喜欢在宫里瞎乱溜达,跟着御膳房里的人学了不少东西,可惜的从来没有实践过,今天也算是一圆夙愿了。”

    “这也是一种情趣。”刘钰接过话也接过我递给他的酒壶,“平凡的百姓都是自己做三餐,皇上这样一来也算是体验了一次平凡百姓的生活。”

    “呵呵。”我应景地笑了笑,端起酒一口饮下,顿时一股暖流沁入全身,忍不住又饮了第二杯。

    “皇上这般喝法只怕还未吃菜就已经醉了。”在我倒第五杯酒时刘钰出声拦住了我。

    我略停了停瞧了他一眼后继续倒酒,再将壶放下,端着酒杯至唇边笑道:“朕的酒量不错,何况这酒喝着很暖和,不如刘卿也多喝几杯。”

    语毕仰头饮下,又闻菜香飘起,我举箸笑道:“可以开动了!好香,希望吃起来更香!刘卿随意些,别太拘束哟。”

    刘钰略有些迟疑地举箸,正欲夹菜时,一道娇笑声传来:“好香,不知臣妾有没有福分尝尝皇上的手艺?”

    第二十四章

    在大东皇朝后宫中,能在我面前自称臣妾的只有一人,我的皇后刘珉。

    举着筷子的手忍不住地抖了抖——若是在以前我会认为这声音听着正常,可在我知道他是个伪娘后,原谅我无法欣赏带有磁性低沉的伪女低音。

    今日刘珉着牡丹锦绣外衣,发髻也很随意,只戴了一只金凤钗插了三朵珠花,整个人明而不媚,艳而不俗,配合她的气质两个词来形容最好: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我呆呆愣愣地看着刘珉行完礼,抽搐着嘴角盯着刘钰对她行礼,僵着手指了指我右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然后思考一个困扰了我良久的问题——他装女人怎么比真女人还女人?他就没一点点别扭不自在?我装男人是被形式所逼,他装女人又为的是什么?难道他有变装癖或是他厌恶男人想当女人碍于这个世界还没有变性手术只好穿女装自我内心安慰么?

    “皇上面部得癫痫病了?”

    “什么?”我下意识地追问。

    “臣妾见皇上一会儿眼抽一会儿嘴抽的很是担心,皇上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刘珉以帕掩嘴轻笑,只是淡漠的声音里除了讽意外我还真未听出其他的来。

    我只觉眉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深吸一口气边为自己添上一杯酒边淡淡地说:“近来宫中得风寒的人很多,朕是瞧着皇后脸颊苍白似染了风寒,因此朕正在思考要不要请太医来替皇后把把脉、开个药方什么的。对了,朕想起一件事,昨天朕特意问了太医院的管事说是还未给皇后安排御用太医而这几个月来由于太医院的疏忽还未给皇后请过脉,朕正思量着什么时候给皇后安排个管用的好太医……嗯,择日不如撞日,恰好皇后不舒服,就马上宣来太医来吧。”女

    刘珉先是一愣,随后将帕子眉拢回袖中平静地答:“臣妾身体甚好,不牢皇上操心。”

    见她吃鳖我心中一乐,这几年来都只有她囧我的份,咱今晚终于翻身把歌唱了!“如此甚好,皇后千万要保护好‘凤’体,万一得了风寒之类的小病而非得请太医不可时就不好了,要知道太医开的药总是很苦的。”我举杯先向刘钰后转身刘珉再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放于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扮成了女人并得到了老白脸的默认混进了皇宫,我只要做到一点就好——但凡他有一丝不轨之心,除掉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只是,我真能当他是一只蚂蚁看待么?如果能,那我这几天躲着他的原因又是什么?刘珉,为什么你会是男的,你又为何要欺骗我?

    思及此,我心乱如麻,一口气憋在胸中吐不出来。“你们且吃着吧,朕出去走走。”不理会他们的反应,放下箸起身就往外走去。

    刚转出门刘钰也急速走了出来,我略带几分诧异地看着他,他施礼道:“臣忆起还有一重要事未做,臣先告退。”

    我点头同意,反正这会儿我也没心情吃东西了,但不知是不是我喝多了酒眼花了,刘钰一反万事从容的常态,步履蹒跚却又要急急地跑开,似要逃离什么东西一样。

    我敲敲头,揉揉眼再看时,已不见刘钰的人影了。我怔了怔,大概他真有什么急事吧!忽地身上一暖,回神是才觉是有人为我披上了斗篷。

    “天冷了,皇上这般站在风口中仔细着凉。”刘珉的声音由背后传入耳中。

    “谢谢珉姐……”我下意识地开口又警觉地闭上了嘴,不知道私下里该如何称呼他甚至对待他,到最后只能僵着脸道,“天凉了,你也回宫去歇着吧,另外若无他事你不要出椒房殿了……”朕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忍不住将你拿下打入天牢——这句话绕在我的口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刘珉未离去,只是站在我身旁,良久,久到我的腿麻木时,他轻叹一口气幽幽道:“你……在生我的气?”

    “……”

    “如你所知,我是个男人,假扮成了女人嫁给了你……我知道你打内心中将我当成了姐姐所以你在生气,气我欺骗了你……但是,麒麟,如果我不是故意想让你知道我的性别你认为你会知道吗?”

    “……”他说得没错,那天早上的一切看似平常,可又何尝不是他计划好的?他将我带到椒房殿完全可以把我安置在其他地方,但他选择的是与我同床——只是,他为什么想让我知道他的性别?

    “如果你要问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在你眼中当一辈子的女人。”他还是同以前一样知道我内心中的疑问。

    “为何?”我回头,与他对视,在那张倾城的容貌上寻找一份安心,就如这三年来看着他就很舒心一样。

    他扬唇一笑,如春风如彩虹:“因为麒麟不喜欢女人呀!”

    霎时我黑了脸,这算什么理由?“朕是男人,且朕不是断袖,朕不喜欢女人喜欢什么?”我拂袖作势要离去,却被他拉住处了手臂。

    “麒麟生气了?”他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挑起我的下巴,一如三年前我初遇他时挑起穿着女装的他的下巴一样贱笑,“麒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麒麟喜欢的人哟!”

    我心咯噔一跳,连呼吸也紧了紧,盯着他流光飞扬的眸子面无表情地道:“如果朕喜欢的是太监呢?”

    接着刘珉黑了脸,在我暗自得意他始终彪悍不过我时,听到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我就自宫了当麒麟喜欢但监!”

    顿时我脚一滑,身子往后歪了歪,靠在了柱子上——苍天在上,我,司徒麒麟发誓再也不和刘珉比彪悍了,我司徒某人甘拜下风!“可惜朕喜好正常,你别白废心机了!”为了我那颗扑通了十七年的小心脏,我还是快点闪吧!

    可惜还是不能如我愿,走了五步后,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臣妾恭送皇上,臣妾会让皇上明白臣妾的心意的,臣妾等着皇上回心转意哟~”

    我背脊一凉,打了个寒颤,快速离去——娘亲啊,那男人太恐怖了!

    第二十五章

    在朝臣颇有争议的脸色中,我打着呵欠坐在龙椅上,冬喜例行吼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然后开始了一天的早朝。

    最先提出来的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当然提出这些事的官员大多为副职;接着是文丞相,提了提明年推选孝廉的事;然后是贺侯爷,主要是打击弹劾站在刘钰一线的人,而被弹劾的人也出来为自己辩解,然后双方又开始争论不休。

    我靠在椅子扶手上揉着太阳,大约是酒后遗症,就算是喝过醒酒汤还是有点头晕。“好了!”我打断他们的吵闹,以手托头闭眼道,“若无其他重要的事就退朝吧,朕被你们吵得头疼,什么事都拿在这朝堂上来吵,当这金鸾殿是菜市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怕人弹劾就知分守纪些!另外,贺侯爷你喜欢纠人毛病那朕就派你个差事:严打白日喧滛的京官。侯爷你得记住,这朝中官员有哪些白日喧滛者朕的心中还是有个大概的数。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下个月朕要在御案上看到你弹劾他们的折子!”

    贺侯爷脸色几变,似有几分不愿,我扬唇冷笑起来:“怎么,贺侯爷有难处?”

    这句话我没问错,但凡爱白日喧滛者大多为文丞相一派或者贺侯爷一派,因此我也算给他出了个难题——叫他自己弹劾自己人。

    “回皇上,老臣认为就单是白日喧滛这点还不能构成弹劾官员吊件。”贺侯爷中气十足强调。

    “弹劾条件?”我单手靠于膝上,微倾身向前笑道,“说到这个,朕记得本朝尚无明确的规定官员犯了哪些错就会受到弹劾来着?另外,弹劾官员不是御史台的事?什么时候贺侯爷任职于御史台而朕却不知了?刘卿家,你说说本朝的御史台是怎么来的职责有哪些——这分工还是得分清该干什么的就去干什么,朕可不想养只吃饭不做事的人!”

    贺侯爷憋着脸退回队,刘钰上前一步躬身施了一礼后道:“御史台乃我朝首创,昔先皇得天下称帝后感于前朝官员贪赃枉法欺上瞒下而无人监督告知皇帝,因此增设御史台以监察朝廷官员是否有违法犯罪行为。但由于先皇逝去,御史台设立后一直未规定御史台具体的职责范围,与之有关的律法也不齐全,因此御史台如同虚设并未起任何监察作用。”

    “既无作用,那不设立也罢。”贺侯爷上前一步与刘钰并肩,“这样既可减免冗官也可节省开支,老臣奏请皇上将御史台取缔。”

    “老臣认为取缔御史台须从长计议。”文丞相站了出来,揖首道,“御史台不仅是先皇亲设,而它的存在也是一种必要,老臣认为御史台此时未发挥其职责只因它未受到重视,现在皇上已经察觉到御史台存在的缺陷,老臣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御史台定能发挥其作用。”

    这算什么?贺侯爷与文丞相向来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今日怎会有不同意见了?难道是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或是为了红颜美色闹翻脸?看来得细探探了。

    我微微一笑,端正坐好继续听他们的辩驳,其间刘钰不时插上两句却多是不痛不痒的中间派,偏又惹得贺侯爷与文丞相的争执加剧。从设立的必要性到取缔的必要性、从官员滥权到闲职官员过多朝政开支过大、从分工细明到一人多职,吵吵闹闹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两人都争得面红耳赤之时,我轻咳一声让两人都禁了声听我的话。

    “其实呢,朕只是随便提提,两位卿家不必太过认真。”心情很好的我有节奏地轻敲着椅子,“这御史台的留与取暂且不在讨论的范围之内,但朕还是要贺侯爷暂时代职御台史职责,监察朝中官员是否有白日喧滛者,下月朕就要看到折子。贺卿家,这件事你得认真办好哟,否则朕可治你个怠职之罪,法不认亲,到时别怨朕对舅舅你不敬哟。”

    贺侯爷不甘心地瞪着我揖礼道:“臣……遵旨!”

    “另外,朕还有一件事要两位丞相去做。新年将至,除年未最后一日朕要与民同乐外,朕欲办国宴与朝中官员及家属共渡新年第一日。故烦两位丞相将朝中官员及家属统计予朕,朕也好作个计较让内务府早日做好准备。”

    此话一出,朝臣均小声议论起来,文丞相与贺侯爷对视一眼后又相互哼着鼻扭头转开,刘钰对我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点头大有赞同之意——他的这一举行顿时让我的心情跌入低谷:喂,你可不可以别用那种‘我明白你想做什么’的眼神看我啊,你不是我肚子的蛔虫,这个念头是我临时起意的,别搞得跟我心有灵犀不用点都能通的样子!

    对刘钰翻了个白眼再扫视众朝臣带着三分抱怨七分委屈地说:“众位卿家不赞同朕这个提议?朕只是想众卿家一同过个年,众卿家辛苦一年朕自然得慰问慰问大家,卿家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朕么?”

    “臣等不敢,臣等谢皇上。”众朝臣揖礼齐道。

    “那就劳烦两位丞相了。”我乐呵呵地道,“众卿家还有其他事吗?若无就退朝吧。”

    在朝臣的恭送声中我离开,在门角处又想起一事立即让冬喜喊住了贺侯爷:“近日太后气色较好,让表妹进宫来陪陪太后。”前几日去了一次上阳宫忽然觉得太后苍老了不少,并表明想见见贺圆圆,在得到她不会将宫中之事告诉贺圆圆后我同意了。

    贺侯爷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我数秒后才欣喜称谢应允。莫名地,我心中一酸,拂袖离去。

    ------题外话------

    女主要开始夺权谋政了,其间恩怨无数,这章主要还是个铺垫作用,希望亲们看着不会觉得无聊

    第二十六章

    我并不怕被人认出来,实际上,以我这十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当我换下那身龙袍穿着普通的宫装在宫里行走时,除正和殿内的宫人外还真没几个能认出我的宫人。

    每当与宫人擦身而过或是被某个微有点身份地位但监指挥去跑跑腿拿点东西什么的,我总会告诉我自己,脱下龙袍的我也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而这份平凡让我感觉到真实与心境的平和,没有看不完的折子、没有斗不完的阴谋、更没有防不完的暗算。

    我徘徊在上阳宫附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徘徊。站累了,坐地石头上,石头很冷,可我依旧盯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呆,放空脑袋的发呆。

    “小哥哥你瞧那边!那个小太监傻里傻气的,大冷天坐在地上,脑子肯定有病!”娇滴滴的嘲笑声让我的思绪回来了几分,并未寻声看去我也知道是贺圆圆来了——十几年可是没白天的,只是没想到贺侯爷的办事速度这样的快。

    “圆圆,你还是这样莽撞!对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是在宫中不是在家中,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宫中的人都不能得罪的,你忘了上次你骂了个宫女就被皇上责怪的教训了?”明明是教训的话偏用着无限宠溺口气根本不能达到教育的目的。而且这个声音我也比较熟——贺宽,字敏之,贺家最小的儿子,贺圆圆的小哥哥,也算是我的表哥了虽然我们见过的次数伸出一只手也能数清。只是他怎么来了?似乎我并未宣他进宫吧!

    我撇撇嘴,继续当一个合格的傻呆观众路人甲。

    “小哥哥,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宫女!”贺圆圆跺脚咬着牙警告,“听宫里人说那个下贱的宫女不知道对皇上表哥施了什么术,让皇上表哥专宠于她,夜夜红帐……”

    “圆圆!”贺宽厉声打断了贺圆圆的话,“宫闱之事岂是你我可以评说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前我也是这样说的就可以现在怎么就不可以了!”贺圆圆哽咽争执。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贺宽也沉下了脸,声音明显提高了几个分贝。

    “你!你居然凶我!我去告诉姑妈、爹娘大哥二哥三哥。”贺圆圆红了眼框,跺脚扭头就跑,任贺宽在后面喊也不听。

    被人宠坏的纯真少女!我打了个呵欠扭扭脖子站了起来准备换个地儿继续神游外太空。可惜在我低下头拍衣服上的尘土时,一双脚停在了我的面前。微微一愣,心下顿时明白那双脚的主人是谁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贺宽冷淡的声音如同这天气一样寒。

    他对我起了杀意!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哼,既然敢说敢做又何必怕人知道!心下冷笑,却低着头尖着嗓门回答:“庆元宫的小四。”庆元宫,大公主的母妃冯太妃所居,而大公主的驸马是文丞相的侄子。现在的我则是期望因这层关系而让贺宽把我当作一个不能随便除掉的路人甲——其实路人甲也是一门挺危险的职业,瞧那些电视剧中路人甲总是轻易被炮灰,而主角比打不死的小强还要坚强,直往死里去的折腾法都能活着蹦达到剧终。

    “庆元宫?”贺宽低声重复,半晌不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死亡射线直扫在我的头顶上,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在我的头上瞪两朵花儿出来。“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