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低气压更低了,这点从他紧握的拳头上可以体现:“皇上如果是来对臣讲这个的,那皇上可以离开了,臣还有一大堆公文待看。如果皇上太过空闲,就请皇上把臣上个月呈上去的折子签批下来。”
呃……说得你这个丞相比我这个皇上还有忙似的!我想到御书房书桌上堆的三大堆待我盖章就发文的折子,顿时满脸黑线——不是我不发啊,而是同一本折子上提个意见并且没有一个是能用的最终还是要我来裁定加大了我的工作量为此死了多个脑细胞的事件让我身心均非常不爽啊!最重要的是那些折子里写的事无非就是猫跳墙狗爬树之类的!真正重要的东西那帮混蛋直接绕过我这个皇帝去干了啊!
尼妹妹哟,架空皇帝权力也不要这样的明显,姐姐我是非常的不高兴的哟!
内心吐槽完毕,端正坐好严肃地说:“刘卿是否如所说的般效忠于朕?”
或许是我的话题转变得太快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情况,总之刘钰微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沉默了片刻后跪于地道:“臣刘钰誓死效忠吾皇。”
誓言?抱歉,我从来不信这种东西。不过,暂时地还是可以信他一回,因为这件事必须并且只能由他去做。
“朕想要一套全新的选举人才、官员的制度。”我并未让他起身,而是盯着他的面具淡淡地说,“朕有一些大概的想法,具体体制的完善,朕希望刘卿能帮朕完成。而且越快越好,最好年底前能成形,年初时朕就召告天下。”
刘钰并没有立即答应,只是低着头,沉默,沉默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忽地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皇上是想打破仕族执权的局面?”
我扬眉浅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朕只是想广纳贤才。”
作为一个合格的昏君当然不能把所有的时间泡在政务上,而是要用于吃喝玩乐的。所以,刘卿啊,你真的不必把我想得太有政治野心啊,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享受生活,比如每日睡到自然醒,数钱就算了,整个天下都是我的,还愁没钱数?当然,这一切美好的生活的前提是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跑来影响我的心情。
“……皇上认为臣能做到皇上所想的?”刘钰地一步问,似乎极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一般。
“放眼全朝,除了刘卿,朕暂时未想到谁能做到。”我笑,“事成之后,朕自是不会亏待刘卿的。”
“……”
我强顶着射线,笑得面若春风,显然,刘钰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或许他是对我这个人都半信半疑的。“不如刘卿来看看朕的想法是否可行——拿文房四宝来!”
刘钰,在这纷乱的政局是迅速成长起来的人,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哟!
------题外话------
这章字数有点少,但这节的内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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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因此整个皇宫中,最闲的人似乎成了我这个一国之君。
退下跟随的宫人,独自漫步在宫院小道上,信步而行,想到了多年以前看的一些宫廷剧的大众剧情:
新秀女初入宫时总是对宫里的一切充满着好奇心,某天某时某个秀女忍不住地偷逛宫院,自然而然的就迷路了,然后就碰到一个男人,向他问路。至于那个男人,百分之九十七是皇帝,百分之一是王爷或是达官贵人之类的,还有百分之一呢就是太监或是女扮男装但监,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其他情况。
其他暂先不考虑,这里只按着最大众化的路线走。
那天那时那个皇帝因种种事情而烦闷着,甩掉一大堆宫女太监什么的穿着便装独自散心,忽地被一个女人拉着问路,而那个女人呢,(相貌什么的就不提了,能被选为秀女送到宫里来的怎会是丑女?)纯洁的眼神、单纯的思想、新鲜灵动全身充满活力,就像一股清泉一下子就注入了皇帝干枯的心中。
于是,秀女理所当然的成为皇帝的新宠,两人就成了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缠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
到这里,喜欢结局的就可以不往下看了;而喜欢宫斗或是结局的就请继续……
当然,现在的我不会继续想下去,因为我想看的想遇到的狗血场景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公子,请问到储秀宫怎么走?”
我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粉衣秀女——要为我怎么知道她是秀女?很简单,因为宫女的衣服是浅绿色的!至于命妇什么的,唔,因太后“病”了,命妇什么的是无召不能进宫打扰太后休养的。更何况命妇什么的怎么会跑到储秀宫去?储秀宫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储藏秀女的嘛!
此秀女并非生得花容月貌,但很小家碧玉,特别是那双眼,真的跟块翡翠似的藏着灵气,光彩夺目。
“公子?!”
大约是被我盯着看的时间太长害羞了,她脸颊微红,嗔怪了一声。
“呃……储秀宫啊!”我作恍然样。
秀女瞪大眼极为期待地看着我。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的!”
“……我叫吴锦绣。”
“锦绣?灼灼桃花,丽如锦绣。好名字!”我唰地甩开手中的扇子,往她身前靠去,缓言轻语,气若暖流,作风流翩翩佳公子样。
吴锦绣神色几转,恼怒、羞涩,最终变为正常,但红彤彤的脸蛋及扭着手帕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那公子该如何称呼?”
“唔……我只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你问了我的名字,那我就不回答你怎么到储秀宫了。”我以扇遮面,朝她挑眉,笑得暧昧。
“你……”吴锦绣鼓涨着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你告诉我怎么到储秀宫就行了。”
“嗯,那好吧,我就告诉你答案,你可得记好了!”我又唰地收起扇子,朝她得意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储秀宫怎么走呢!所以你就慢慢找吧!”
然后在她愤怒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踏着步子离开——此时我的心中真的很爽啊!忽地我突然明白那些公子哥儿怎么总爱去调戏良家妇女了,看她吃鳖的样子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捂脸,怎么觉得我这思想越发地变态了,难道是装男人装久了装出病了?
转过角,阳光折射下寒光一闪,耀花了我的眼,定眼一瞧,原来是我的左相啊!
“皇上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未待我开口,刘钰先凉凉地开口了。
我一听这话,心中竟有几分尴尬——刚才那情景,肯定是被他看去了。不过,我作为一皇帝调戏我未来的妃子是天经地意义不犯法的事!倒是这个左相,怎么跑到我的后宫来了?见了我连礼都不行,竟然讽刺起我来,真是胆大了!
不过,今天我的心情很好,就暂且原谅他的无礼,把这帐先记下了。
“刘卿有何事?”我负手于身后,笑容满面地问。
“臣有急事求见皇上,等了良久不见皇上,正欲出宫时偶遇冬喜公公正四处寻找皇上,臣担心皇上安危就同冬喜公公分开寻找。”刘钰微微行了一礼,接着说,“皇上若想单独散心可事先交待宫人,皇上是大东皇朝奠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大东皇朝的安危,皇上这样莫名失踪,岂不是让天下人都担心?”
呃……刚才确实是我甩开冬喜及侍卫跑到这边来的,但我又没出宫,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这个刘钰竟然把天下人这顶大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好似我就失踪一小会儿就对不起天下百姓了一样!
不过,今日我确实有点理亏,按着凌统领的意思,无论我上哪里,可以不带冬喜、不带宫人,但不能不带侍卫或者是影卫,这只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必定大东皇朝才立国不久,朝中混乱、各方势力均不安定的情况下,我这颗脑袋还是挺危险的。所以,若今日的事让凌统领知道了,他肯定会用眼光杀死我的。
“咳,刘卿不是有急事么?那随朕到御书房里谈吧。”我摸了摸鼻子,率先离开。
第十二章
御案前,我与刘钰并行而站,翻看着不少于页的手稿。
“回皇上,若要实施这个,首先得没有仕族与庶族的严格界限,让庶族的人也有为官参政的机会。”刘钰侧头看着我解释。
在大东皇朝以前,仕族与庶族有着严格的界限,仕族以世代官僚贵族为主而庶族则包含中小地主、商户、平民、佃户及其他人员,所以庶族人口的基数是很大的。大东朝建立前,两族间的人是不能交往通婚的,大东朝建立后,因战乱两族的人开始来往,也开始通婚,但这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大多数人还是严守这道界限。
我点头同意,有句话说得好,最强大的力量在人民的手中,而大东皇朝的强大力量则是在庶民手中——先不论资产,单单就是人口基数也是仕族的数倍了——人多力量大嘛!
“那依刘卿之见,这个界限可以打消吗?能够打消吗?该怎么做?若有反对之声该怎么办?”我扔下手中的笔指着旁边一堆的折子笑,“他们可是天天瞪着大眼在看着朕呢!”
“皇上可是决定要走这条路了?”刘钰不答反问,语气平淡如问天气一般。、
我不眨眼地看着他碟面,直到眼涩,再扭头盯着烧得正旺的烛火,轻笑:“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只是觉得那群老家伙事事太顺心了,朕看着心里不爽,想跟他们开个小玩笑而已。何况朕已经被人封为昏君了,朕不介意昏过头一点。”
刘钰微微沉默,忽地扬了扬唇角:“臣明白了。臣会想个万全之策以达成皇上的愿望的。”
又明白了?他到底明白什么了?不过说到愿望……唔,现下就有一个——
“刘卿,你说你会达成朕的愿望是真的么?”我一脸严肃地问。
“……自然是真的。”刘钰思考良久才谨慎回答。
“那好!”我嘿嘿一笑,直接走到他的面前边朝他面具伸手边说,“我现在的愿望呢就是摘下你脸上的东西!”
可惜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眼前的身影一晃就退后了十来步,浑身散发的冷气及紧抿的唇都在告诉我左相此时心中的不满。可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于是我用起凌统领教我的三脚猫功夫直逼刘钰,誓在今日要把他的面具拿下来,同时嘴里也嚷个不停:“刘卿,做人呢最讲求的就是一个信字,你躲什么躲,你刚才还说要实现朕的愿望来着,难道你想食言了?”
刘钰不作声,一个劲地往门口处躲去;我紧随不放跑去堵门不达目的就不打算让他走了。偏偏还是慢了他一步,他已经打开半扇门了,我一急直接就扑了上去,哪知他一闪身站到了一旁害得我绊在了门槛上。
然后扑通一声我扑出了门摔在地上,郁闷的是冬喜和秋霜就守在十步外的石柱处,最催杯的是三十步开外正有五个宫女路过!
好吧,丢人丢到家了!
我以手捶地,对着瞪大眼满脸痴呆样的宫人们怒斥:“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调戏男人不成反而扑地的吗?”
众人身子均一晃,又赶紧跪在地上,作一无知样。还是冬喜和秋霜比较懂事,赶紧跑过来将我扶起,拭去我身上的尘土。
“皇上请慎言!”刘钰在一旁隐忍着怒气说。
大约是摔破了膝盖,疼得我直呲牙:“哼!你给朕等着!”又扭头对冬喜说,“回寝宫!还有,叫人来把这门槛砍了!”
“这是御书房,砍了就不气派了。”冬喜小声地说。
“气派顶个毛用!朕叫你砍你就砍,哪有这么多废话!”我斜靠近在冬喜身上,把身体的大半重量交给她扶着我走。
“臣恭送皇上。”刘钰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我心中窝的火烧得更旺了。
“冬喜,回头给左相送只王八去。”
“……皇上,赐这个不大好吧?”
我倪了冬喜一眼:“朕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丫……今天怎么老是跟朕唱反调?”
“奴才不敢。”冬喜低眉顺眼。
秋霜接过话:“皇上,喜公公所说的一切也是为皇上着想。而且奴婢也想着赐只王八给左相似乎太……那个了……左相是朝中栋梁,皇上这般岂对待左相岂不是让左相伤了颜面?”
“秋霜这话说得有理,那暂且就不给他一只王八了。”我很是宽宏大量,“等以后朕寻着了他的不是,朕再送他三十八只王八!”
冬喜与秋霜皆嘴角抽搐,但也识越的不再说什么了——大约是怕我会在撵送左相一百只王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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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发现以第一人称来写有很多方面都无法描述,所以决定再过几章就上番外
第十三章
说实在的,这一天我从来没去关注过这婚礼有多豪华隆重、它是我帝王生活的里程碑什么——我满脑子都在盘旋着以后帝后和谐夫妇生活的问题,特别是在今晚,我该怎么撑过这个洞房花烛夜!
虽然我早就有想过把刘珉晾在一边的,可今晚那个老白脸,就是刘珉的父亲我的师傅居然牛着脾气厚着脸皮说要在宫中住一晚,起初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那个女儿控居然搬出先皇来压我,逼得我不得不同意。
所以,若我今晚不在皇后所居的椒房殿过一晚,那个女儿控肯定会跟我翻脸的。
可是要我一性向正常的女性与一女的洞房……我还真宁愿跟那个女儿控翻脸!
“皇上是不是因为娶到了心仪良久的皇后娘娘高兴得……不知所措?”冬喜第七次替我添上茶水,对着我阴晴不定的脸很是小心翼翼。
“高兴?对!朕高兴得快要疯了!”我一口气灌下茶水,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起身跺步。
“唔,恕奴才斗胆,皇上是不是在担心洞房……的问题?”冬喜越发的小心翼翼了,瞧着我面无表情,微停了停,从袖中掏出一本黄皮书说,“这是昨天奴才带人上阳宫时,安姑姑让奴才转交给皇上的,说是皇上洞房时用得着。”
我好奇地接过,翻了一页后我真想擮瞎我的双眼——那书居然是一本女女春宫图!尼玛!她们扭曲我当一伪男就罢了,现在还想扭曲我的性向,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
“冬喜,这书你有没有看过?”我一把将书拽在手里,倪眼阴阴的问。
冬喜顿时一哆嗦,跪在地上:“回皇上,奴才不敢。”
“嗯。”她不看是为她好,我还想着撵让她意识到她其实是个女儿家而不是一个伪太监。我长呼一口气,走到烛台旁揭开灯罩,点燃那书再丢把它丢到地上,直至那书燃烧尽后才道,“传人来服侍朕休息了。”
“皇上不去椒房殿了?”冬喜惊讶抬头。
“朕累了。”我转身坐于榻上,斜靠在方枕上,闭着眼睛想了想又说,“另外,在新选来的秀女中挑两个不安份的送到刘国丈那里,就说是朕念他独自抚养皇后多年不易,皇后进宫后他身旁太过孤凉,朕送他两个丫头来伺候他。记住,要不安份的!你跟在朕身边多年,应该知道哪种人在朕的眼中是属于不安份一类的吧!”至于上阳宫里的人,暂时还不想理会,即使我现在的心情很糟,很想去抽里面的人。
冬喜扣头答:“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只是该如何对皇后娘娘说,还请皇上明示。”
“你只须告诉她一句话她就会明白的:长姐如母!”
“奴才遵命。”
直到秋霜带着宫人进来替我梳洗再离去合上门后,我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今天真是累死我了,比我早起去上朝还要累!还好我也只打算着大婚一次,不然非把我逼疯不可。
放下床幔,慢吞吞地把里衣解开——自打我能自理个人问题后,我就不再让其他人插手替我更换中衣及里衣——再解开束在胸前的白布,顿时呼吸也顺畅了不少。瞅了瞅挂在胸前的小包子,我泪流满面,上一世我十七岁时已是杯了,而这一世连都不到!更催悲的是我已经十七了啊,居然还没来大姨妈——如果不是在开始发育的胸,我都快认定当年喝下的药已经把我变得不男不女了!
我也有想过要吃些有助于女性生理发育的食物或者补品,奈何我在宫中的处境连吃一块糕点都得先用银针试探,这个念头只得打消。还好上天没让我绝望,虽然发育缓慢些,但至少我能相信我是个女的!
想到这里,我忍了十七年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忽而又觉得很是黄,一个怀疑自己性别不敢确定自己性别的女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悲凉?
辗转到半夜也不能入睡,索性起身随意找了件外衣披上,打开门,越过正打着瞌睡的守夜宫人,独自漫步在漆黑的小道上,并时不时地躲开巡逻的御林军。
随心而走,转来转去,我自个儿也有些晕头了,停下脚步,回想着皇宫地图确认现在的位置。忽地前方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晃过,我心一惊,初以为是御林军转到这里来了,抬头细瞧时又不见火光,再扭头四周看时,我确切地看见一个黑影往我的左后方掠去了。
不经大脑思想,下意识地我也跟了上去——不论如何,深更半夜的皇宫里出现黑衣人总不是一件好事。跟着那人转了数个弯,绕了条道后,我大约能肯定那黑影要往哪里跑了——椒房殿!
黑影的目标的是皇后?不对,今晚是我大婚,按着常理我今晚应该是在椒房殿渡过的,所以,那黑影的目标有可能是我?那么那黑影是什么人,他是到底想做什么,看他样子似乎对宫内的布置了如指撑所以才能找到这些避人耳目的小道?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重重戒严的宫门、宫墙来到后宫的?
我一步也不敢怠慢,但也不敢打草惊蛇,只是远远的尾随其后而行。
第十四章
我站于椒房殿外仰望这块镶金牌匾,思绪却停留在了昨晚。
昨晚我一路随了那黑影往椒房殿来,但那黑影只是在椒房殿外面绕了个圈儿,又调头往上阳宫方向而去,最终消失在上阳宫内。霎时我心中千般门滋味让我没了思考的能力,也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寝宫不理会冬喜与秋霜的焦急关心倒床蒙头就睡,可心中扎着的刺让我全身冒冷汗,最终还是一夜无眠睁眼至天明。
天朦胧亮时我就站在了这里,对着紧闭着的门发了半天的呆,至直椒房殿的宫人将门打开。
“奴才叩见皇上。”开门的小太监惶恐地跪在地上请安。
“皇后醒了没?”
“回皇上,娘娘已经醒了,这会子正在梳洗。”
我点点头:“你去传话给皇后,就说朕在这里等着同她一起去拜见太后。”
那太监领令而去,我自嘲一笑:司徒麒麟,你越来越懦弱了!那里面的那个人可是你曾经很信任待她如闺蜜的刘珉啊!就因为一个黑影在这里绕了圈就打算放弃这份信任了?
可是,我不放弃又能怎样?步步小心是我在这个宫里甚至是在这个皇朝里活命的法宝,我很胆小、我很怕死、我没什么高尚的节操,我只是想活着,即使过着日日惊心的日子。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这附近可种有桂花树?”我闭眼,心随着含着花香的风飘荡。
“回皇上,椒房殿五里外的漪澜殿内有一片桂花林。”冬喜回答。
一片桂花林啊!有时间去看看吧!在秋尽冬初还有桂花在怒放,怎么着也要去看看。嗯,似乎第一次见到刘珉这位冰美人也是在桂花开放的时候呢。
说实在的,我跟刘珉的相识用一首歌的歌词来形容最妙“第一次见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第一次见她是在京城外的十里亭。当时她孤身一人坐在亭内,我带着冬喜在十里亭附近四处溜达。在初见她时的惊鸿一瞥顿时让我起了调戏之心——只她从骨子到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冷若冰霜的气质,而我那会子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神色崩溃的怂样。
其实后来,我也无比后悔,我怎么那时就那么找抽去惹一块毒舌的冰块给自己找罪受啊!
“美女,看你长得还不错,来给爷笑一个!”我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贱笑。
很老套的开场白,很经典的无赖动作哪知在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上下打量我一翻后丢了一记鄙视的眼神轻启娇唇:“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想上女人?你行么?小子劝你还是滚回去等毛长齐了再来!”
当时我被她这话雷得天雷滚滚,原来这位看似文雅的淑女竟是如此的彪悍啊!
我干咳一声轻抚胸口安慰我那颗跳了十四年在此天雷下依旧坚挺工作的心脏,哈哈干笑极为暧昧地说:“行不行你要试过了才知道!”
她没立即答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她的目光又再次扫瞄我的全身,最终目光停留在我下体的某处,半晌后极为不屑地说:“我看不行!”
然后,她在我风中零乱之时轻飘飘的离去。
那时我心中的那个愤啊,直想派人把她抓来扁一顿!到不是因为她伤我自尊——我又不是男人,本来就不行!只因她比我彪悍!作为一个伪男、作为一个男女通吃老少不限风流无下限的昏君,我自认为我是彪悍的,哪知有个女人比我强,三两句话就让我落于下风,叫我这个自命彪悍的人情何以堪?
再见她时,她就成了我师傅的掌上明珠我的师姐,也不知她对白脸老头说了什么,那老头对我防的很紧不让我接近他的宝贝女儿半步之内。我一时郁闷就跟老头唱起了反调,他不让我接近我偏要接近,他不要我光明正大的接近那我就偷偷摸摸接近。
于是,我翻师傅家的墙头就跟我走他家的大门一样正常、平常。
我是个性向很正常的女人,对女人没性趣,就是纯欣赏美的东西而已。所以第三次见刘珉时我只是对她哈哈笑了笑,没什么言语上的冒犯,她也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不发一言。只是引我到小池旁的亭内坐下,泡了一壶茶,焚了一笼香,弹了一曲调。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下午的幽闲,那种真正从身到心上的放松感觉。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也慢慢地熟了起来。刘珉不是个多话的人,基本上都是我在没话找话,天南地北乱扯一通。她只是听着,偶尔浅浅一笑,胜过三月桃花,有时也说几句,说得不多,但字字都能入我心。所以,我引她为知己。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但她是第一次唤我名的人,麒麟,只两个字,对他人而言唤名很正常,但对我而言,却很重要,至少那一刻,我觉得我不是孤独的王,还有一个人,愿意用很平等垢声音喊我的名,愿意当一个与我对等人,而不是我的臣我的民。
然而,这一切,似乎中止于昨晚。那个黑影就是我心中的砍,或许那个黑影与她不关,可在这个气氛微妙的皇宫中,我的信任很有限,即使我曾将她纳为知己朋友,更何况,我对于我认识她的以前的一切并不了解。昨天以前我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因为我尊重她给与我的信息也尊重她的;但在今天,我若再不了解她的一切,我不敢向她伸出手了,即使她是师傅的掌上明珠。
“臣妾来迟了,皇上久等了。”
略有些低的女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神时,刘珉身穿凤袍对我福礼,明黄的衣服越发寸得她清雅无双。
“无碍,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何况是丈夫等妻子。”我嘴角含笑将对我行礼的刘珉扶起。
刘珉脸颊略红,微垂着眼眸说:“谢皇上。”
我收回手,移了移脚,与她拉出三步的距离,仰头对她说:“走吧,别让母后等太久。”
其实对于刘珉的身高及我的身高,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同是女人,怎么那差距就那么大呢!人家刘珉至少一米八,而我踮起脚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虽然冬喜常对我说要宽心,我还能长高的,但对于这点,我真的不抱希望了,想上一辈子,我十六岁后就没再长过个子——一米六就定型了。思及此,我又有点欣慰了,至少这一世比上一世要高那么三四厘米的样子吧!
捂脸,比不过别人,我比我自己,算是自我心理安慰么?
第十五章
太后神采依旧,雍容且高傲。
在太后嫌弃的目光中,我带着刘珉对她行了大礼,接着是刘珉向她敬茶,我则坐于一旁观礼。
刘珉手持茶不半曲膝于太后面前,太后视若未见,反而对我说:“皇儿近来可安好?”
“劳母后操心,儿皇一切均安。”我微点了点头。
“听皇上这么一说哀家也放心了。”太后笑着点头,这才伸手接过刘珉手中的茶杯,揭开盖子轻抿一口,将杯子交于宫人,又细细打量刘珉一番笑道,“难得皇儿这般倾心于你,果然是天姿绝色,比你母亲还漂亮几分呢!”
“太后谬赞,臣妾已记不清家母的模样,虽有家母遗画,但就臣妾愚见,不论是家母还是臣妾都不及太后娘娘的雍容典雅母仪天下之姿。”刘珉未起身,低垂着眼,神色自若的回。
“哟,哀家就一老太婆了,还什么典雅不典雅的!”太后哈哈一笑,又伸手虚扶了刘珉一把,赐她坐下,接着说,“论理呢,你是新妇,哀家不该让你立即掌管后宫的,但哀家这身子也不一天不似一天,所以哀家也就着磨着把这后宫的事交给皇后吧,让你们年轻小辈操心去,哀家也好过几天清闲的日子。”
我心中一震,这太后,她怎会这样自愿的放出后宫的权势出来?就算这几月将她软禁了,但这后宫之事还是由她在处理,而现在她说要转交就转交,完全不给我准备的时间!
或许,这是她唱的一出戏?
“太后,这恐怕不妥。臣妾新入宫,对宫中事务并不熟悉,臣妾有恐太后所托。”刘珉起身福礼一脸为难的推却。
“哎,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有恐不恐的,哀家信不过你难道还信不过你父亲?哀家可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这样,你先试着做做,有什么不懂的就派个人来问哀家就行。”太后拉下脸,似对刘珉的欲言又止有几分不满了,“再推迟哀家可要生气了!”
刘珉低着头,似有几分犹豫不决:“那……臣妾就恭敬不如……”
“且慢!”最后一刻我出声了,将那两人的目光吸引来后,我理了理衣摆,缓缓道,“朕认为这后宫之事还是暂由母后太管理比较好,且不说皇后是新妇,对这宫中之事不是很熟悉,就算熟悉了,朕认为还是待朕封妃后再管,必定皇后除了是六宫之主外还是朕的妻子,朕不希望皇后太累,总得找几个人来跟她分担繁杂锁事。”
太后听后,目光在我身上略停留,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最后平静地说:“那就依皇上的意思吧。”
而刘珉也是身影一僵,即使只有那么一瞬,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其后,她满不在乎地说:“谢皇上靛谅。”
我满意含笑起身:“朕还有事,就先走了。皇后陪母后多聊会儿吧。”
我踏出上阳宫,长吁一口气,自嘲一笑,摇头信步而行。
因大婚,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上朝三天,本想出宫游玩,又想着昨日凌统领为了大婚的事警戒了一日,今日还是不要折腾那群侍卫了。
可在这宫中,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不舒服。说去御花园吧,且不说这几天满园的枯木落叶,单就是那群有事没事往御花园想与皇帝来个意外相遇的秀女们,委实让我招架不住——这算哪门子的事啊,还没选呢,一个两个都在谋未来打我主意了,当我是案板上的肉么,呲着牙就想扑上来撕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意外,一入倚梅园的角门就直接跟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上了,强大的冲撞力逼得我后退了几步,撞倒了冬喜,接下来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后面的宫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在尖叫声中我依稀还能听到最后一个被压倒的人倒在地上时的扑通声。
我站于一旁抿唇轻笑,扶起冬喜笑道:“平日里就给你们说过别跟朕太紧,现在吃亏了吧!”
冬喜急了:“奴才们也是怕再跟丢了皇上,担心皇上安危。”
“得了!”我以扇敲冬喜的头,“胡说些什么话,难道朕在这皇宫中还能走丢了不成?”
冬喜似有不甘地退至一旁,我扭头转身抬脚准备往里走时才发现我的面前跪了两个女人。眯眼一细瞧,竟然是吴锦绣!今日她穿得很是素雅,脸上尤有泪痕,平添了几分我见尤怜之气。至于她旁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大约是她的丫鬟之类吧。
“民女吴锦绣拜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吴锦绣第一时间伏首叩地,“民女无意冒犯圣颜,还请皇上恕罪。”
“大胆!撞了皇上就该拉去打三十大棍!你是哪宫的?”冬喜见我半晌不说话,微移出半步上前厉声斥责。
吴锦绣猛抬头,脸色一白抿了唇不说话,一旁的女人头叩得更低了,直哆嗦:“皇上,我家小姐真不是有意的,请皇上明察。”
吴锦绣伸手扯了扯旁边的女人,再叩头说:“民女是储秀宫新选来的秀女,因姑姑说今日不用训教休息一日,民女因起得早,瞧着天还没亮,就想出来四处走走。”
从储秀宫到这倚梅园并不远,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再看她鞋子上的泥土很新鲜,定然是在那园子里走了一圈子才出来的,而不是特意跑到这里来堵我的。
“走走就把你走哭了?”我以扇轻击左手掌心,漫不经意地说,“朕瞧着你倒像是出来祭拜哪个人的吧,瞧这是什么?”我伸手把她头上的纸灰拿下,递到她的眼前,“难道你不知道在宫中私祭是要被杖毙的?”
吴锦绣铁青了脸,颓然坐于地,喃喃流泪道:“皇……皇上,民女不是故意的,只是昨晚是民女娘亲的忌日,而民女昨晚……所以今早才会到这里来……”
我默然,伸手到她面前,她不解地望向我,我笑:“既是如此,那朕就不再追究了,再不能有下次了。”
她搭着我的手起身,后退一步福礼:“谢皇上恩典。”
我颔首:“你且退下吧。”
主仆两人福礼后离去,忽地我没了去倚梅园的兴致,转而往寝宫走去。
“冬喜,储秀宫里共有几位绣女?”
“原有三十人,后挑了两名送到国丈处,还有二十八名。”
二十八个啊!不知这里面有几个是清白无知绣女,又有几人是他人送来的盯子!呵呵,不管怎么着,大约从今天起,这后宫之中真的不会再安稳了。唔……我要不要煽煽风点点火呢,必定看戏是体会不到演戏的乐趣的哟。
第十六章
不对,细说起来我还是有点疑虑的,就是那老白脸在收到我的大礼后居然没找我闹腾,也不知他是真的被那两秀女勾了魂儿去还是怕我再送份大礼给他。只是单凭我与来十多年的相处,可不曾在他的身上看到怕字!
不过还有一件事值得我欢喜。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在上班后的第二天,也是我正式开始亲政的第二天,我的小腹居然痛了——不是吃坏了肚子不是着了凉,而是那与我离别十七年的大姨妈来看我了!
想当年,每月的那几天时,我都捂着肚子咒骂为毛女人要承受这种无妄之苦,但是现在,我居然以肚痛为喜,乐得我直接赏了二两银子给我寝宫里的当差宫人。
已成为我的专用太医的汪太医在为我号脉后,老脸笑成了菊花:“恭喜皇上,皇上的身体已经调养过来了。现下皇上切记勿食生冷的东西,不可太过操劳。老臣在给皇上开一帖滋阴补血的方子让皇上再调养调养。”
忘了补充,汪太医是这皇城里第一个知道我的真实性别的外人,在我十岁之前他是我和太后的专用太医院,当年我被下药的事他也是参与其中;在我十岁之后,他就是我的专属太医,并着手替我解毒。
对他,我谈不上信任与不信任,留用他到现在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想再让别但医知道我的真实性别,就将就着用他吧。但我并不怕他把我的秘密告诉他人,也不担心他再听丛他人安排,原因很简单——十岁那年我单独召见他问了他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汪太医,这天下是姓司徒还是姓贺或是姓其他什么?”
当时我也没想太多,主要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