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只看见留在桌案上的纸条,心中窝火:这先斩后奏的套路倒是用的爽快。突然想起那个逸锦,眼神凌厉:走了也好,正好趁此赶走这个家伙。
郁非走进逸锦的房间,逸锦略有些意外:“怎么,郁非公子突然大驾光临,恐怕这里玷污了公子你啊。”
郁非只是冷眼相对,无意中扫见逸锦床上的那块红绸,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敛儿的肚兜,快步过去抓起,对逸锦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逸锦看着郁非勃然大怒的面容,暗中感慨:比自己想来的反应还要大啊。挑衅的魅然笑道:“你说呢?自己看不住自己的妻主,还好意思来问我。”
郁非咬牙切齿的厉声喝道:“你给我滚!”
“我是女主的人,你管得了我吗?”逸锦低头调笑道。
郁非阴冷道:“你试试看我管得了管不了!”又道,“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给本公子收拾东西滚蛋!”
逸锦懒散的倚倒在榻上:“本少爷偏不走!”
郁非冷哼一声:“来人,将他丢出去!”
逸锦直起身来,随即笑道:“女主回来,你可没办法交代。”
“你觉得,我用向她交代吗?”郁非嘲讽道。
“公子……”尤砂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两人剑拔弩张。
郁非回头:“尤砂,你来得正好,和你的逸锦少爷一起滚!”
尤砂一愣,慌乱的低下头:他知道郁非早晚会赶走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个时刻到来的时候,他真的不想走。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谁的人吗。”郁非冷冷道,“不过你也够厉害的,我一开始还只以为你不过是失去了旧主子,为保地位想爬上来做主子而已,直到你偷偷弄走房里的马桶,我才发现你竟然是飞素的人!我竟然像傻瓜一样被你耍了这么久!”
尤砂愧疚而慌乱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公子……”
郁非心烦意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滚!”
云散远看着临窗而坐的冷敛儿,轻步走过去,将握着拳的手伸到冷敛儿眼前,然后趁着她好奇的将目光定在他的手上的时候,张开手掌:“赔你的紫玉簪。”
冷敛儿错愕的抬眼看向他:“是你?”随后又摇头,“我说过不用赔的。”
云散远却反手将簪子插在冷敛儿的头上,爽朗的笑道:“我说过要赔,说话算话。”说着,大气的坐在空位上,然后才问道,“你们不介意吧?”
“你都坐下了,我们怎么好说介意啊。”冷雅儿有几分不满道。
云散远生性豪爽,不拘小节,对冷雅儿的嘲讽只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而过,伸手抓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然后含糊的感慨:“不错,朱华楼的点心果然好。”
冷敛儿不知所措的看向冷雅儿,冷雅儿也是皱着眉,毫无办法。
“怎么了,你们?”云散远奇怪道,胡乱的摸摸脸,“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啊,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我们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纯属好奇而已。”冷雅儿慢慢道。
“你说话真刁。”云散远似乎丝毫不知道婉转。
冷雅儿顿了一下,又道:“我怎么觉得你老是跟着我们?”
“谁说的。”云散远正吃着点心,含糊道,“我是跟着女主的,没你的份儿。”
冷雅儿被噎的有些恼火,不再理睬他。
云散远吃得欢快,可也太欢快了,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饿了好几天了。云散远突然对冷敛儿道:“对了,差点忘了,你得娶我。”
“咦?”冷敛儿意外不已,“我已经……”
云散远毫不在意的一挥手:“我知道啊,要不你怎么是女主呢。我又没要求做平妻,做妾室就行。”见冷敛儿满眼的不愿意,不满道,“怎么,我一个刑部尚书的儿子,给你做妾室还不够格吗?”
冷敛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就觉得头疼:“你干嘛非要嫁给我啊?”
“我为什么就不能嫁给你啊?”云散远反问。
“我姐姐人这么好,你怎么不要她啊?”冷敛儿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霸道吃醋的家伙,才不敢纳妾呢,更何况她也不想纳妾。
云散远看了一眼冷雅儿:“我知道,官场上的人都说冷大人是相才,那个赵瑟是将才,两大人才,怎么就托生在邻国了,幸亏是来了这里,不然,都白生了。可我偏就喜欢你这么笨的。”云散远调侃道。
“我就那么差啊。”冷敛儿失望不已。
“你以为呢。”云散远直率的让人伤心,“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好你这口。”云散远两手一摊,感叹道,“怎么办……生来命苦啊。”
冷敛儿气恼起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恶言相向的人:“是你自己要往火坑里跳的,又没人逼你。”
“那你是答应了?”云散远一脸的期待。
“谁答应你了!”冷敛儿连忙反驳。
云散远失望的摸着脸:“我虽然比不上郁非公子或是逸锦,可这张脸也不难看啊,你怎么这么嫌弃啊?”
云散远还真是不难看,而且称得上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
冷敛儿记恨他刚刚说自己一无是处,故意哼了一声别开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反驳:“谁说不难看,真是难看死了,我才看不上呢。”
云散远好笑的盯着冷敛儿,突然笑得天昏地暗:“还不承认,连反驳的话都这么孩子气。”
冷敛儿既尴尬又无奈,却又忍不住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毕竟她是长久的混迹在郁非的阴影下的,在她的身边还真没有一个这么开朗的人。
云散远指着冷敛儿开怀大笑:“你完了,你看上我了。”
“谁、谁说的!”冷敛儿羞恼的喝道。
“还用说,都写在脸上了。”云散远得意道,“刚刚不是还说我难看,你看不上吗,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啊。”
冷敛儿蓦地红了脸,张大眼睛无言以对。
“既然如此,娶我吧。”云散远爽快的笑道。
“那我不就死定了。”冷敛儿嘟囔着别开脸,“我才不要你呢。”
“啊……”云散远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哀叹道,“你可真无情啊。”又伸手扯着冷敛儿的袖子,摇来摇去,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啊?”
冷敛儿费力的一点一点的扯回袖子:“你才知道啊。”
云散远失望不已:“你还真的看不上我啊。”
“她家里的可都是绝世的,自然看不上你了。”冷雅儿插嘴,“你要是特别想嫁,我可以考虑。”
云散远不感兴趣的冷言冷语道:“怎么,女主和吏部尚书给你当靠山还不够,还想借我得到刑部尚书这座靠山啊,你还真是适合官场。”
冷雅儿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云散远仍旧纠缠冷敛儿:“你就收了我吧,有好处没坏处的。”
“你干嘛老缠着我,非嫁给我不可啊。”冷敛儿哀叹道。
“我看上你了。”云散远一本正经道,“所以,你非得娶我不可。”
“这叫什么道理啊?”冷敛儿苦恼的皱眉。
“哪那么多道理。”云散远道,“娶我吧。”
“哪有你这样追着人娶的。”冷雅儿冷然道,“该不会有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云散远一拍桌子:“说什么呢你!”
“你听不出来吗?”冷雅儿冷笑道。
云散远当然听得出来,抬手就要掀桌子,冷敛儿忙拉住云散远:“别,掀了还得赔。”
云散远好笑的停了下来:“你是女主啊,这点儿钱都掏不起啊。”
冷敛儿两手一摊:“我现在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真可怜……”云散远有些幸灾乐祸的摇头道。
“说的真没诚意。”冷敛儿嘟囔着。
“真是可怜。”云散远大声的重复一遍,笑道,“别要郁非公子了,给我做妻主吧,省的这么没地位。”
“大逆不道。”冷雅儿冷冷插嘴。
“谁问你了!”云散远不耐烦道。
冷雅儿终于忍无可忍,随手丢下一块碎银子,扯起冷敛儿:“我们走!”
冷敛儿忍不住回头有些留恋的看了云散远一眼,只见云散远却笑得爽朗的冲着她摆手:“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甩掉我的。”
被牵扯出的往事
因为云散远,冷雅儿的庆祝可谓全盘尽毁,只得悻悻的将冷敛儿送了回去。
冷敛儿一回来便见到逸锦和尤砂被阴沉的郁非强行扫地出门。
“怎么了?”冷敛儿困惑道。
逸锦深知冷敛儿不在时,郁非是拥有绝对权力的人,但冷敛儿一回来,郁非便只能服从冷敛儿的决定,立刻拉过冷敛儿的手,魅惑而又伤感的哀求:“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你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只要不赶我走,怎么样都可以。我无依无靠的,一旦离开这里,必然又会回到观绮轩,求你,只要留下我,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逸锦十五岁接客,一直因为容貌而被人想宝贝一样捧着、供着,所以因为稚嫩也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纵然为妓,也是高高在上,世人都要顺从于他的。
但十七岁的时候,他去一个高官家陪酒,那时她们五个人聚宴,用他来找乐,将他像盘菜一样按在桌上凌辱,逸锦不过稍有微词,她们便不屑的斥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任人玩弄的下贱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纯洁不可玷污的啊。”
之后,逸锦不但被那五个女人折磨透了,还因为自己的抗拒,被她们招来几个男侍,让他们在她们面前强暴他,以此取乐。事后,也不过是多给了他几十两的银子罢了。
自以为是的逸锦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不愿为妓,因为即使是再有身价的名妓,也逃不过被人玩弄、欺辱的命运。
所以,他发誓,在观绮轩,他要用尽自己的魅惑的本钱迷惑世人,叫那些家伙心甘情愿的恭维,只要能出观绮轩,他便一定要攀上高枝,成为真正高高在上人,让那些胆敢欺负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郁非冷眼看着逸锦用与对抗自己时完全不同的柔弱魅惑来搅乱冷敛儿的心,更加坚定的要求赶走这个祸水:“冷敛儿,你想好,这座府邸,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冷敛儿夹在他们俩之间左右为难,只得转向尤砂:“怎么还挂上你了?”
尤砂无地自容的低下头,哀伤道:“我活该……”
冷敛儿什么都不知道,反驳道:“你人那么好,才没有什么活该呢。”
郁非厉声喝道:“你闭嘴!”
冷敛儿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放尤砂离开,反驳道:“那个时候你病了,要不是尤砂,我都不知道该怎们办才好了……”
“那是他该做的!”郁非显得有些声嘶力竭。
“才不是呢,那么多的下人都站在那里不动,只有尤砂帮忙,而且,平时他又……”
“你住口!”郁非歇斯底里的怒吼。
“妻主大人……”尤砂淡淡的出声,“不怪公子,都是我的错。”
郁非缓缓的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无力的摆手:“走……你给我滚!”
尤砂用力的咬着嘴唇,狠下了心,夺门要走。冷敛儿立刻扯住尤砂,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哀求道:“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冷敛儿死命的用力,第一次拼命也要争取。尤砂无声的啜泣着,失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冷敛儿感觉到尤砂不再用力,更加拼命地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突然跑了,困惑道:“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尤砂身子一晃,无力的跪倒在地,许久才缓缓道:“我是飞素公子安插在这里,破坏妻主和公子关系的人……”
冷敛儿登时呆立在哪里,喃喃道:“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为什么到底问的是飞素为何这么做,还是尤砂为什么这么做。
尤砂语气呆板,毫无起伏:“飞素公子与郁非公子积怨很深。飞素公子恨郁非公子,他不能容忍公子找回一个称心满意的妻主,他要破坏……”
“我们想听的不是这些!”郁非突然怒吼道,“你为什么会听从飞素!”郁非愤怒的冲到尤砂面前,抓着他的衣襟将无力的他拉扯起来,“你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帮助与我,现在为什么却会投向飞素!”
尤砂痛苦的闭上眼睛:“飞素公子……已逝的镇国将军那时助无依无靠的我脱官妓籍,帮我逃离火坑,飞素公子便以此胁迫我报恩,我……”
郁非只知道尤砂是一直跟随他之前的妻主的下人,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过去,手一松,尤砂便又跌回地上,尤砂知道郁非对自己的过去并不知情,缓缓道:“我曾经也是官宦之子,因为官场争斗,母亲被陷害致死,父亲为防受辱,也自尽而亡,我那时年纪虽小却也被没为官妓。将军曾与母亲有些交情,我前脚被没,后脚她便将我赎出,免得我受人凌辱,后来更是把我留在府中,好生对待。这对我而言,是没齿难忘的大恩大德。飞素公子以此威胁与我,我也只得……”
“你是好人。”冷敛儿小声的打断尤砂,“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你还想要报答恩情。”随即又奇怪,喃喃道“可为什么是报答给飞素?那个将军,不是郁非的妻主吗?”
尤砂看向郁非,一言不发:这种事,还是由郁非自己告知冷敛儿的好。
“尽管如此……”郁非虽然霸道,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心中有些动摇,深吸口气,“我的身边不留飞素的爪牙!”
尤砂绝望的慢慢的低下头:“对不起……公子……”
他虽然并不是为了能够留下才道出自己可怜的往事,但心中确实是有着期待的。
“郁非。”冷敛儿不依,“有什么错是不能原谅的啊,更何况尤砂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管怎么说,背叛就是背叛!”郁非喝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固执!”冷敛儿忍不住大声起来。
“你愚蠢!”郁非厉声反驳,“若是飞素一直以此威胁尤砂,他还是会背叛!”
冷敛儿无言以对,无助的看向尤砂,可尤砂此时羞愧难当,哪里有心思为自己辩解,眼看尤砂便要留不住了。
逸锦知道现在他和尤砂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他们肯留下尤砂,那也就没什么理由赶走自己了,便道:“尤砂此次败露,就算是飞素公子再命令与他,你们也不会上当,飞素公子不笨,想来也不会这么做了。”
冷敛儿立刻拉扯着郁非的袖摆:“就是啊,你就留下他吧。”
郁非心中也并不想尤砂离开,那时他被之前的妻主恶意刁难、欺辱,都是尤砂偷偷相助,所以在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留下了作为近侍的尤砂,仍旧留在自己身边——他郁非并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他也是被逼的啊。”冷敛儿口拙,实在是不会说服人,但即使笨拙,仍旧是不甘心放弃。
尤砂却在此时摇头道:“就算是公子肯原谅我,可我,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
“少废话,别蹬鼻子上脸!”郁非喝了一声,拔腿便走。
冷敛儿一头雾水:“这……是留还是不留啊?”
“当然是留了。”逸锦松了口气,对冷敛儿魅然一笑。
冷敛儿欢快的蹲在尤砂面前:“起来啊,都没事了。”
尤砂愧疚的看着冷敛儿:“你因为我的挑拨,在公子手里没少吃苦,你不怪我?”
冷敛儿摇头,甜甜的笑开:“你也帮过我,就算是功过相抵了。”
尤砂苦涩的笑了。
冷敛儿满心欢喜的回到房间,却见郁非仍旧是一脸愁容,困惑道:“你不高兴啊?”
郁非抬眼,语气波澜不惊:“你的肚兜为什么会在逸锦的房间?”
冷敛儿没想到郁非这么快就知道了,受惊不小,差点儿夺门而出,畏缩的不敢回答。
郁非因为尤砂的背叛、逸锦的争宠、飞素的使坏、冷敛儿的摇摆不定再加上外事的干扰,终于身心俱疲,疲惫的无力道:“不要再接近逸锦。”说罢,倚在榻上闭目。
冷敛儿对郁非这样的轻描淡写意外不已,怯懦的小心翼翼道:“你没事吧?”
郁非缓缓的睁眼,捂着心口苦涩的笑道:“我累了,你折磨的我,太累了……”
冷敛儿犹豫了许久,终于乖巧的坐在郁非身边,信誓旦旦道:“我不纳妾,真的!”
郁非温柔的揽过冷敛儿,轻轻的抱着她,语气仍旧是那样的霸道:“连尤砂也不可以。”
冷敛儿迅速的点头,然后费力的从郁非的怀里抬起脑袋,怯生生的抬眼看着郁非:“你还觉得累吗?”
郁非不禁发自内心的笑出来,搂紧冷敛儿,轻轻道:“小笨瓜。”
冷敛儿到底还是小白一只,丝毫不知道就这么静静的呆着是多温馨美好的画面,非要好死不死的刨根问底:“为什么尤砂要报答的是飞素,而不是你?”
郁非刚刚转晴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既然她早晚会知道,那不如由自己亲口来说。
郁非和飞素并非天生不合,反而因为都是男子无发继承皇位而感情不错。
女皇无女,只得从皇亲国戚中挑选能够继承大典的人,而女皇的妹妹安华王的两个女儿子墨郡主和流鸿郡主便是最好的人选。
争夺帝位必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且她们都不是女皇的亲子,想要得到女皇的垂青也只有依靠女皇的两个儿子的进言,所以,子墨选择依附了飞素,而流鸿则自然而言的依附了郁非。
真正使飞素和郁非的关系僵持到对立的却也正是子墨和流鸿的夺权。
飞素的妻主是当朝的一品大员,而郁非的妻主则是世袭镇国将军,所以在朝堂之上,子墨更占优势。流鸿不禁打起了扳倒飞素女主的主意,却因为飞素女主形式端正而毫无办法,便多次求教郁非。
那时郁非与飞素关系尚好,不愿因为外人的夺位之争与亲兄弟搞得势不两立,并不曾指点她,但后来实在是因为流鸿的一再求教感到过于厌烦,有一次终于忍无可忍,便含糊道:“那个女主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贪财。”
飞素女主生性谨慎,就算是贪财也能做的丝毫不露,郁非也是听飞素曾经抱怨过才知道,更不要说尚没有实权,无法插足官场的流鸿。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流鸿才使毒计让飞素女主坐实了贪赃枉法,问罪致死。
飞素不是傻瓜,深知是因为郁非的关系,流鸿才害死了自己的妻主,从此便恨定了郁非,疯狂的报复,事事与郁非针锋相对,后来甚至勾引郁非的妻主。郁非本来就霸道,不够温柔,那个镇国将军也因此并不怎么喜欢郁非,但之前却也默默忍受了。可自从飞素与她有了私情后,成日挑拨她与郁非的关系,教授她如何刁难郁非,她也真的听从飞素,时时不忘折磨郁非,郁非无法反抗,敢怒不敢言,吃尽了苦头。
郁非知道是飞素的指使,痛苦的同时也怨恨上了飞素。
从此,郁非和飞素的关系便是真正的水火不容了。
“飞素看似温和无害,其实很是歹毒。”郁非淡淡道,“以后他若是找你,千万不要理睬他。”
冷敛儿听着郁非过于轻描淡写的诉说,没什么感觉:那里就那么大的仇怨啊。
郁非何曾不知道,但仍旧是默默的抱紧冷敛儿:有些话,他不能说。就像那个女人在床帏之中对自己的刁难、侮辱,他说不出口;就像她并不是传闻那样是在狩猎时误杀,而是因为女皇认为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辱没了皇室名声而故意暗杀,他不敢说,因为这会吓到单纯的冷敛儿。
冷敛儿趴在郁非怀里仍旧是疑惑:郁非看起来并不是世人口中的那个样子啊,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说?
冷敛儿终于抓到了消失了很久的尤砂。尤砂正端着茶案,被突然横冲出来拉扯他的冷敛儿吓了一跳,茶案上的茶杯也都被带倒了。
“对不起啊……”冷敛儿愧疚的放开尤砂。
尤砂温柔的笑道:“没关系。”整理好茶杯,“妻主大人有事吗,这么急?”
冷敛儿尴尬的咬着嘴唇:“我……我就是,好几天都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偷偷走了,一激动……”
尤砂闻言似乎很开心,放下茶案,温柔的盯着冷敛儿看。
冷敛儿被看得心慌,羞涩的低着头,偷偷抬眼,见尤砂仍旧没有转开眼睛的意思,只得开口:“为什么外面的人要那么说郁非?”
果然,尤砂皱起眉头,略有些不安的别开眼睛:“这个……妻主大人还是问公子吧。”
“他要是肯说,我还问你干什么。”冷敛儿不满的嘟囔着。
她还真的壮着胆子问过,但每次都被郁非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混了过去。可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说,别人就越好奇,冷敛儿也是,现在她是真的好奇的难受,早就憋着问尤砂了。
尤砂重新拿起茶案,想要逃离开冷敛儿。
冷敛儿不管不顾的扯着尤砂的手臂:“你要是也不说,就别想走。”
尤砂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的回头,有些伤感:“你相信那些传言吗?”
冷敛儿一直只想弄明白是郁非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从没认真想过自己是否真的相信,苦恼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尤砂立刻紧张道:“你不要相信那些流言。”尤砂再一次放下茶案,“那些都是飞素公子和将军故意对外宣扬,诋毁公子名声的。”
他本想着若是冷敛儿并不相信,他也就不必说了,可冷敛儿却是在犹豫,虽然她现在可能并不相信那些传言,但没有人告诉她实情,早晚她会在留言的包围下信以为真。
“公子一直是干干净净的,迄今为止,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将军,另一个,便是你。”尤砂深深地看着冷敛儿。
“可是……”冷敛儿犹豫着,“那个将军为什么要怎么做?”
明明是自己的相公,却故意败坏他的名声,给自己戴绿帽子,冷敛儿不懂。
“她恨公子,她恨公子阻碍了她和飞素公子。要知道,想要休掉一位皇子,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为了迎娶另一位。”尤砂叹息道。
冷敛儿惊讶不已:这……这不是莫名其妙嘛。
尤砂叹了口气:他现在说的这些,以郁非的性格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白惹得冷敛儿猜疑,倒不如由他都说出来。
“那个时候,将军真的像疯了一样,接二连三的纳妾回来,三天两头的去找飞素公子,扔公子独守空房。后来,将军不知为何终于肯回来,与公子同房,那个时候公子是那么高兴,早早的就沐浴准备下了。”尤砂苦涩的笑道,“可当晚,将军却在欢爱中途,突然把不着寸缕的公子赶了出来。这座府邸没有厢房也是将军故意的,为的就是这个时侯让公子无处可去。之后,将军便经常这么做,或是强迫公子在她面前自慰,还必须浪叫出声……”
冷敛儿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啊。
尤砂却突然弯身拿起茶案,笑道:“我去换茶,这可是公子要的。”刚走几步,停下来回头道,“妻主大人可知道,公子素来喜欢用茶盅,怎么突然要换茶杯了?”
冷敛儿猛地想起那时的那个茶盅,羞赧的别开脸,磕磕巴巴道:“我哪知道。”
尤砂却大大的笑开了:“我记得那时候公子尴尬十足的说,因为你不喜欢。”
冷敛儿愕然的愣在那里。她其实很想反驳: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但却被心中突然涌起的暖意困住,无法张口。
“对了,别告诉公子你知道那些,不然,公子会掐死我的。”尤砂偷笑着温柔的叮嘱道。不过,就算她不说,公子眼尖,也定然也看得出来。尤砂笑着摇摇头,这蹚浑水,也只有他才能去趟、才敢去趟,只是希望公子不要动怒才好,公子真的生气起来,可真是够吓人。
闺中秘事
冷敛儿手里托着空空的茶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它直笑。
郁非烦躁的踹了冷敛儿坐着的矮凳一脚:“你发什么傻,干嘛笑得那么吓人。”
冷敛儿身子往前一栽,回头,抱怨:“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郁非眼神闪烁一下,低下眼睛,沉默的继续百~万\小!说。
冷敛儿却调皮的跳起来,一屁股坐在郁非身边,扯着他的胳膊:“看什么呢?我也要看。”
“走开,别烦我。”郁非冷冷道。
冷敛儿委屈的看着郁非,郁非却丝毫不理睬。冷敛儿只得失望的一蹭一蹭的退到一边,可怜兮兮的盯着郁非。
郁非尽管一眼也没看过冷敛儿,但还是感觉得到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暗自苦恼,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终于抬眼,但一看见冷敛儿那怯生生的犹如无害的食草动物一样的眼神,忍不住笑起来,冲她摆手:“过来吧。”
冷敛儿立刻兴冲冲的依偎到郁非身边,郁非一手揽着她,一手把书送到她眼下,看着她大力的瞪着眼睛看着书,费力的直皱眉头的摸样,笑道:“看得懂吗?”
冷敛儿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得摇头,失望无比。
“小笨瓜。”郁非笑得很开心,“你也就是看《三字经》的本事。”
冷敛儿很不满意的翻了个白眼:“我哪有那么笨啊。”
“哼,你以为呢。”郁非淡淡的别开脸,偷偷笑着。
冷敛儿气恼的干瞪眼。
尤砂敲门。
冷敛儿立刻从郁非身边弹开,在软榻的另一边故作淡定的一本正经的坐着,但那拘谨的姿态和红红的脸,明明说明着刚刚有过亲密。
郁非忍不住放下书,别着头无声的笑。
尤砂心中明了,并不戳破,对郁非笑道:“公子要的茶。”说着,放下茶壶。
郁非看了一眼紧张、羞涩的冷敛儿,险些撑不住笑出声来,因为怕说话时会笑出来,只得抬手示意尤砂退下。
尤砂退后,突然对冷敛儿笑道:“公子憋得很辛苦呢……”
郁非被尤砂一引,登时撑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继而狂笑不止,还不忘骂尤砂道:“就你事多。”
冷敛儿莫名其妙:“你突然笑什么?”
尤砂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冷敛儿更加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人。
温柔的尤砂止住笑,委婉道:“妻主大人,你的表现太做作了。”
冷敛儿恍然大悟的更加羞涩,又羞又恼的瞪着他们两人。
尤砂未免冷敛儿过于尴尬,也为了给她留一点儿向郁非发泄火气的时间,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冷敛儿立刻恼火的坐回郁非身边:“你怎么那么可恶啊。”抓起郁非修长纤细的手指虚握着的书狠狠地敲在他头上。
郁非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错愕的瞪向冷敛儿,冷敛儿见闯了祸,丢下书慌忙站起来,畏缩的站到一边,怯生生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书掉在郁非的脚边。
“把书捡起来。”郁非语气里透着几分恼怒。
冷敛儿后悔不迭,畏惧的蹭回来弯下腰去捡书,郁非抬脚踩在书上,冷敛儿的手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委屈的抬头,可怜巴巴道:“我知道错了……”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公子!”郁非使劲儿憋着笑,面上却丝毫不露,装作暴怒。
冷敛儿吓得直发抖。
“捡起来!”郁非喝道,偷偷的微微抬起脚。
笨笨的冷敛儿丝毫不知道,十分用力的去扯那本书,一屁股便跌在地上。
郁非只有拼命的咬着嘴唇才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冷敛儿委屈的站起来,把书递给郁非。郁非故作冷淡的白了她一眼,慵懒的往后一靠:“拿近点儿。”
冷敛儿无奈,只得往前靠了靠。郁非突然迅速伸手用力一拉冷敛儿递送着书的手,冷敛儿绊在榻上,跌倒在郁非怀里。郁非笑得浑身直抖,抱着冷敛儿:“你这个小笨瓜,我真怀疑把你种在地里,无论怎么浇水,你都不会发芽。”
“我才不是瓜呢,当然不会发芽了。”冷敛儿费力的抬起头反驳。
“你就是块朽木。”郁非感叹,看来得换个通俗的比喻她才听得懂。
“朽木也有朽木的用处。”冷敛儿小声道,“不然你干嘛追着嫁给我。”
郁非愕然的愣了一下,意外不已:“你不傻啊。”
“我本来就不傻。”冷敛儿气恼的皱着眉,又补充,“我也不是瓜。”
“是,是,小笨瓜。”郁非漫不经心道。
冷敛儿气恼的拽着郁非的衣襟。
“对了,那个逸锦,你想怎么办?”郁非突然道。
冷敛儿犹豫不决。
“赶他走,我说过,有他没我。”郁非严肃道。
“可是……”冷敛儿皱着眉头,“他那么可怜,无依无靠的,要是赶走他,他可怎么活啊。”
郁非不屑道:“观绮轩出来的男人,还能活不下去?”
冷敛儿瞪着眼,微微抬起身:“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他还算是‘良’!”郁非明显已经醋意横生,“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没有,没有……”冷敛儿立刻反驳,“他现在好不容易从良了,你又把他逼回去,那不是太过分了吗。”
郁非手上用力,勒紧冷敛儿:“那个肚兜,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冷敛儿心虚的垂下头。
“你还真和逸锦不干净!”郁非眼见冷敛儿有事瞒着他,大为恼火。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冷敛儿慌忙的解释,“那时我以为是你……我……”
郁非拼命地强压着打从心底想要伤害冷敛儿的欲望,他曾经因为暴怒伤害过她,做出了不能挽回的事,一次,还可以弥补,但要是再有第二次,冷敛儿便再也不可能能够这样毫不畏缩的趴在自己怀里了。而且,他相信冷敛儿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冷敛儿看着郁非面色不善,心中害怕,轻轻的挣扎着,想要离郁非远一点儿,郁非察觉到,更加用力的抱紧冷敛儿,冷敛儿拼命地缩着身子:“疼……”
郁非一翻身,将冷敛儿压在身下,点着她的鼻尖:“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过逸锦,你得给我赶走。”
“怎么赶走啊,说是因为飞素的人?可尤砂你也没赶走啊,怎么好赶逸锦,总不能说因为你容不下他吧,传出去多难听啊。”冷敛儿怯生生道。
郁非愣愣的看着冷敛儿,看得冷敛儿无助的咬着嘴唇,吓得直抖,才缓缓道:“你还真的不笨……”
“我本来就不笨。”冷敛儿再一次不满的纠正,然后小小声道,“都是你老这么说,好像我真的很笨一样。”
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有冷雅儿那么个聪明的姐姐,冷敛儿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是因为冷敛儿生性怯懦,与世无争,看起来比争强好胜、拔尖儿要强的冷雅儿差了很多。
郁非却有些担忧的皱眉:他并不想要聪明的妻主,他喜欢冷敛儿也是因为她一直那么怯怯、笨笨的,可她现在的这句话,却让郁非看清,这个女人看事情却是无比透彻的,他害怕终有一天这份聪明会使冷敛儿踏入官场,而官场,却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轻而易举的让天真纯净的女人变得争权夺利、世俗不堪。
冷敛儿困惑的看着郁非,小声道:“就让逸锦留下来吧……”
“留着他干什么,像祖宗一样养着?”郁非不满道。
“那就……让他像尤砂一样,干些活?”冷敛儿建议道。
郁非冷哼一声:“收着观绮轩的招牌做下人,亏你想得出来。”
冷敛儿没了主意:“那你说怎么办啊?”
郁非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却对于冷敛儿一定要留下逸锦烦躁不安:“到底为什么,你非要留着他不可?”
“他很可怜啊。”冷敛儿叹息道,她想起了那个观绮轩里被人欺负的无助少年,她是小地方出来的,也见过被卖进妓院的女子是多么痛苦,她心软,她怜惜,送逸锦回去,她于心不安。
郁非无可奈何的叹气:“是不是凡是倚楼卖笑的,你都怜悯?”
冷敛儿点头。
“那就好。”郁非放心的笑了:只要不是看上逸锦便好。
逸锦仍旧是这么不主不仆的留在了公子府。
尤砂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笑道:“温度正好,不过天有些凉了,水凉的也快了,若是需要,叫我添水就可以。”说罢,退了出去。
因为一直都是郁非先洗,冷敛儿动也没动。郁非却反常道:“你先洗。”
冷敛儿愣了一下,乖乖的脱了衣服,郁非一直直直的看着冷敛儿,看的冷敛儿一脱光便立刻跳进浴桶,羞涩道:“你……别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