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相遇的继续。也给他长久的暗恋画上了句号,他们接吻了。尽管嘴唇间多了一些酸楚,少有肉欲,可毕竟说明,他喜欢她,长久未变;她也喜欢他,此时才懂。他们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得这么近。渴望关爱和竭力关爱自己从小就爱过的人,把这两个人都弄得有些失控。他们都忘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了吗?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这是背弃婚姻啊!
出轨是个可怕的状况。就像乘车的人无法预料火车什么时候出轨、出轨后的情形有多严重一样,生活中的出轨同样是不可预测,也说不准在出轨后的路上能走多远。可但凡出轨都是有原因的,而且,生活中的出轨,对当时的男女双方来说,一定是幸福的、快乐的,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去做的。
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俞月来到上海。这是林东海再三邀请的结果。
当天晚上,他们就住到了一处。
直到最后,俞月也不肯脱下她那件真丝绸缎的大花衬衣。
第二天白天,两个人一同去豫园闲逛。豫园是一座有400多年历史的江南古典园林,它占地面积2万多平方米,由明代四川布政司潘允端为孝敬父母而造,其名取意于“愉悦双亲,颐养天年”。
园林面积虽小,但布局曲折,有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等,景致各有不同,具有以小见大的特色。bsp;进挨着豫园,还有上海老城隍庙,这里供奉着护佑上海子民的三位尊神:东汉名将霍光,元末明初河北大名人秦裕伯,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血染吴淞口、在吴淞炮台战死的江南提督陈化成。
品尝了各式各样的美味小吃,林东海和俞月又来到了工艺品一条街。他要给俞月买个礼物。可左看右选,一时还找不出买什么合适。
在卖雨伞的柜台前,俞月停住了脚步:“你就给我买把伞吧。以后下雨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来。”
林东海觉得很不错,马上就买了送给俞月。
俞月买了一盒红木筷子送给林东海。
林东海不解其意,反复问了几次,俞月不答。
路过一间药房,俞月让林东海进去买避孕药品。林东海方才惊醒,昨晚匆匆忙忙,也没问起俞月的身体情况。
俞月说:“生过孩子以后,夫妻间很少有那种事。就一直没去上环。”
俞月生孩子都快四年了。林东海再次深深地感受到她婚姻的不幸。
可进药房买避孕药的事让林东海很为难。好像只要进去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他们是偷情的似的。
“不然,就不要了吧?”林东海的意思是晚上不要在一起了,当然,也就不需要避孕药了。
俞月只说了一个字:“行。”
林东海看着她,感觉她好像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晚上上床前,俞月一点都没有‘不要’的意思,她甚至还要求林东海把灯关了。在被子里,悉悉索索,她脱下了那件真丝衬衣。
两个人着身子,躺在被子里相吻相拥了很久。
床上的事情对两个人突然变得很陌生,昨晚就是如此。
林东海感到很对不起俞月,不要说关爱她的未来了,他甚至不能给她一个的夜晚。
俞月倒是显得很平静。她说:“这样就很好。我不想身体上也对你难舍难分。”
“可是,我已经舍不得你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
“东海啊,面对现实吧。我们是没有未来的。这短暂的幸福也是偷来的,明天一别,再见面时谁知道又要经过多少个漫长岁月。”
“那你会不会认为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呀?”
“会不会还重要吗,我们都已经这样了。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真的,你别不相信。我会把这段美好永远记在心里。”
“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吗?”
“我愿意有用吗。你是个军人,行动本来就没那么自由,再说,你也是有家的人,又刚刚生了儿子。”
“我的本意是要给你一些关爱。却不想惹来这样的抱怨。”
“我不是抱怨。真的不是。你给我的爱已经让我很知足了。还想知道我送你筷子的意思吗?我是希望你家庭生活幸福、快乐。偶尔吃饭的时候,能想起我来,就足够了。”
林东海再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过一会,又把她的身体放平,上下狂吻起来。
俞月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起身制止,却浑身松软,没有一丝气力。
传说中的凤凰是人世间幸福的使,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恩怨情仇,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样在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轮回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凤凰涅?,浴火重生。
两天的美好时光,真让俞月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在林东海身上,她充分体会到爱情的冲击力和恒久深沉的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她一下子看开了过去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幸,可以无怨无悔了。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如此这样的珍视自己,真是莫大的幸福。这幸福足矣让她应对未来不可知的无边无际的漫漫岁月。
林东海再次关切她是否会怀孕的问题。她摇摇头。心里想说:“都不重要了。所有的事,幸福的、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都要承受,都值得承受。”
可说出来的只是简单一句:“别担心。”
第六十八章独立寒冬
人类有偷情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生在林东海身上了。他把和俞月在南京、上海见面的事仔仔细细、详详尽尽都告诉了肖云。然后,还非常天真地问了一句:“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
一个女人,听说自己的丈夫出轨了,而且还是他主动亲口说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不用再说了吧。
肖云马上就提出离婚。
林东海一下子就从云端摔倒了地上。重重的,跌得鼻青脸肿。
他天真地以为肖云会和他一样为俞月的境遇感到痛心,会分担他心中对俞月的牵挂呢。
可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
更何况,这两样,林东海都拿出去送人了。
肖云并没有大吵大闹,她只是一直在流眼泪,偶尔也会大哭几声。太委屈了。从生孩子到现在快半年了,她基本上没怎么出这个家门。长时间抱孩子,累得她这个高个子女人腰部落下了毛病。她苦熬苦等,就盼着丈夫早日回来搭把手,能让自己轻松一些。没成想,等来的是一个黑了心、移情别恋的人。
他若是和别的她没听说、不了解的女人也还好,这个俞月,早早就让肖云感到是一种潜在的危机。她不明白当初他们为什么没成为夫妻,但她知道,林东海一直就没真正从心里忘掉过她。
第二天早上,说好要去办理离婚手续的。可出了门,肖云又说要先去烫头。
寒冬季节。冰天雪地。肖云执拗着不用林东海搀扶,自己在前面气冲冲地走着。林东海把自己龟缩在呢子大衣里,还嫌冷。尽管穿着解放军的军装,可那副尊容,和打了败仗的没什么两样。
肖云坐在理厅的椅子上烫头,林东海站在一旁乖乖地等候。也不管身边人来人往,肖云用眼睛的余光撇了撇林东海,问道:“想好孩子怎么办了吗?”
“孩子给我。家里的钱都给你。”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家里有什么钱啊?”
林东海低头不语。
“孩子可怜呀。我一个人又带不了。只能交给你妈了。”
“是我对不起你。”
“说这些有用吗?早知如此,当初干什么去了。”
林东海又不吭声了。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跟你一哭,说了句婚姻不幸福,你就来神儿了。”
林东海更是说不出话来。
“好呀。不是初恋情人吗,我给你让位。你去娶她吧,别对不起人家。你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了。”
“她没说过要我娶她。”
“这还用说吗。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傻吗?”
林东海在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和俞月在一起时所有说过的话。他还是坚信,俞月没有那个意思。她需要的只是片刻的安慰。
“说话!不愿意说就到外边呆着去。站在这我心烦。”
林东海悻悻地走出了理厅。
他想点上根烟。摸出打火机,却半天点不着。手又冻得厉害,只好作罢。
外面漫天飘雪。
大雪落地无声。
肖云烫完头,从理厅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头烫得很漂亮,令人满意。她面露惨淡的微笑,对林东海说:“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庆贺你获得新生。”
林东海哭笑不得。又不能扭着她的意思,两个一同走进了一家馄饨馆。
热气腾腾的馄饨也堵不住肖云的嘴,她继续嘲弄着林东海:“我记得上海的馄饨很好吃呀。没请你的心上人去吃一顿?”
林东海实话实说:“没有。”
“那你们那几天都吃什么了?总不会饿着肚子就开工吧?”
“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
“不愿意听了?做都做出来了。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敢作敢当。这种事一般人打死都不会承认,你却主动坦白交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东海此时脑子一片混乱。他真不知道当时说这事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现在,他明白他错了。一个是不应该和俞月生身体上的接触;二是即便生了,也不应该和别人说,特别是不应该跟自己的老婆说。
他从未现肖云是个如此尖刻的人。当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她也有权利这样做。
“你不就是想离婚吗?我答应你。今天办不成,还有明天。不用着急,不会耽误你迎娶新人。”
“我真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还厚着脸皮回来跟我说。你是想向谁示威吗?”
林东海惊愕:“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哼,你是不好直说吧?没关系,我给你面子,我替你说。是我要离婚。行不行啊?”。
肖云不等说完,就推开碗筷,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走得太快了,等注意到林东海没跟上来时,已经走出馄饨馆一大截子距离了。
她知道林东海此时一定是正手脚忙乱地结账。她停下了,在雪地上跺着脚。
恨不得一脚跺死一个:左脚林东海,右脚俞月。
哭闹了一个晚上,林东海的父母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到一大早两个人就不声不响的出去了,两个老人心里一直担心。林妈妈甚至想打电话通知肖云的父母。林父拦住了她。
傍晚时,两个回来了,看到肖云烫了头,林妈妈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她马上迎上前去,把手中的孩子递给她。肖云接过孩子,泪水立即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回到屋里,肖云一屁股坐在床上,自顾抚摸、亲吻着儿子的脸蛋。林东海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爸爸变心了,他不要咱们娘俩了。”肖云低头看着孩子,边说边流泪。
“小云,你……”
“妈妈一个人养不活你呀。你可怎么办呐?”
“小云,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向你保证。”
“你保证什么?”肖云缓缓抬起头。
望着肖云的泪眼,林东海郑重地说道:“我保证,不再和俞月有任何的联系。”
“能做到吗?不用勉强呦。”
“我不想失去这个家,不想失去你和儿子。你就相信我吧。”
肖云用双手托住儿子的腰,把他举了起来:“听到了吗,你爸爸保证了,他保证了……”
林东海从肖云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原地摇晃着。
再看肖云,她已经扑倒在床铺上,身体一阵阵抽动。
第六十九章身高优势
榆林基地政治部组织基层部队篮球联赛,还给联赛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涯杯”。
下属二十几个师团级单位参加。刚刚回到部队的林东海立即被选入防救船大队篮球队。
球队已经集训多时了。林东海随队训练没几天,轮比赛就已经开始。太久没摸过篮球了,手感很生。还好,轮比赛是大循环,对手也不是很强,算是临阵磨枪、实战练兵了。林东海本来就有很扎实的篮球基本功,身体素质也一直保持得不错。只需要尽快恢复投篮的手感就行了。几场比赛下来,很快进入状态,成了场上不可或缺的绝对主力。
队友基本上都是干潜水员的,身体素质极佳。要知道,潜水员平时的伙食标准是和空军飞行员一个档次的。而他们的日常训练,最重要的一向就是体质锻炼。好的身体条件是保证他们能够担当起水下复杂任务的基本保证。篮球运动在全军都很普及,一个连级单位至少会有一个标准的篮球场地。因为普及,也就很难专业。而林东海在海军潜艇学院受过的正规训练此时派上了用场。技术、战术和优异的身体素质结合,球队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前四名。
进入前四的另外三个队中,两个是师级单位,实力相当强。比团级单位真的高出一个档次。另一只是司令部直属队,上场五名球员中有四人是基地球队的队员,也不好对付。
大队领导对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非常满意了。如果说有不满,那只是对竞赛组织安排不满,团级对团级嘛,那样咱绝对是冠军。现在你让团和师打,明显就不符合公平竞赛的原则。果然,两轮淘汰赛下来,两个师级单位都战胜了各自的对手,进入冠亚军争夺。
在榆林基地灯光球场上,司直机关和防救船大队争夺三、四名的比赛即将开始。
双方运动员都在跑篮热身。看台上坐满了观众,也来了不少机关领导,坐在主席台里。林东海不住地看过去,却一个人都不认识。
还想进机关呢,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怎么进?
跑篮结束。队友们在三分线上围成个圈子,做投篮练习。这时,竞赛裁判长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他向林东海招手示意。
林东海只是在这次比赛中才认识他,知道他是基地装备部的,姓左,大家都喊他“老左”。
“老左,有什么事?”
“小林,球打得不错,功底过硬。”
“哪里哪里。今天和你们机关比赛,你的哨子可别吹得太响了。”
“哈哈。哪能呀,一个第三名,输赢都不重要了。我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到机关来。”
“到机关来?什么意思,临阵倒戈呀?”
“打球是一时的事。我是问你想不想到机关工作。如果想,刚好有个机会。”
“哦,什么机会?”
“部里空出个军务参谋的职位,想在基层部队挑一个大个子干部。我看你挺合适。”
林东海眼睛一亮,几分钟前还不知道机关的大门朝哪边开呢,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了。
“想呀。麻烦你帮我推荐一下吧。”
“那边那个胖胖的,就是装备部的李副部长,喜欢打球。等会儿上了场你好好表现,事情就不离十。”
“这样也行?”
“去吧。先别跟别人说。”
哨子响了。“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分钟。”
林东海带着复杂的心情上场了。
司直机关队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虽然体质上不如防救船大队,可打得有章有法,成功率极高。反观防救船大队,拼抢很积极,进攻也异常凶猛,可就是缺少最有力的最后一击,忙了半天,往往无功而返。
上半场结束时,司直机关领先了将近20分。
林东海十分懊恼,他倒是很想努力表现一下,可事与愿违,越想表现就越表现不好。
下半场赛时过半了,离全场比赛还剩下不到十分钟,仍然落后21分。看来也没什么悬念了,林东海也感到灰心。
转机来自一个‘换人’和一个‘暂停’。
大比分领先让司直机关的教练昏了头脑,他一下子就换下了场上四个主力队员。当然,他有他的想法,替补队员也该给个上场机会,领先很多,不至于怎样,实在不行,还可以再换人上去。
大比分落后,已经让防救船大队窝了一肚子的火,这种明显带有轻视、污辱对手含义的‘大换血’无异于火上浇油。
林东海和队友暗暗交换着愤怒的眼色。那隐藏在心中的力量凝聚在手指上,恨不得能把篮球抓破。
“拼了。”
换人后5分钟,司直机关一分未得。而防救船大队连扳17分,其中林东海连突带抢、中投远投,单人独得13分。
场上了。一场本来乏味的比赛,顿时峰回路转,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些已经站起身来要离场的观众又坐了下来。全场异口同声,都在为防救船大队加油打气。
分差只有4分了。离全场比赛结束不足4分钟。司直机关队叫了暂停。
李副部长来到了防救船大队的教练席,他手搭在林东海湿漉漉的肩膀上,对大家说:“千万别松劲儿,把他们的士气压下去。等一下他们肯定要全部主力上场,不管他那一套,还要当成落水狗一样去痛打。”
这话如果出自教练的嘴,大家也就是听听而已,可出自机关副部长的口,却大不一样了。尽管已经是非常疲惫,特别是林东海,刚才的几番冲刺让他有些体力透支。可肩膀上,李副部长的手是热的,一股力量立即涌遍全身。
再次回到场上,比赛打得真是艰苦。对方明显加快了进攻节奏,开始不断地投篮得分,但也明显地暴露出急躁和慌乱的弱点;林东海尽可能多控制球,此时体力的优势已经转移到休息了好一时间的对方球员身上,他们的技术也比我方精湛,只有以慢对快,拖垮他们的意志。
果然,对方出现了几次低级失误,抓住机会,防救船大队快速反击频频得手。进入读秒时间了,对方只领先一分,而林东海站到了罚球线上。
“分,为防救部队的荣誉。”林东海心中默默念道。
手起球飞,空心入网。观众哗然。
“第二分,为我能进机关。”
球出手时就有点重,在篮筐上颠了几下,勉强进筐。全场一片。
总算是进了。
第七十章海阔天高
榆林基地‘天涯杯’篮球赛结束没几天,李副部长就和郭部长谈起了借调林东海到部里来工作的事。
“会打个篮球就往机关里调,是不是我们机关干部都是四肢达、头脑简单的人呀?”
“部长,军务参谋是要有点块头,管起兵来有威严。”
“你们去调吧,这事也不用问我。”
“部长,这个人也不是说的那样头脑简单,他是潜艇学院毕业的本科生。”
“哦?潜院毕业的,那怎么会在防救船大队?”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等等,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他是不是八三年毕业的?”
“是。八三年毕业,辽宁人,和你夫人是同乡。”
“那时没几个大学生分来。我听老参谋长说起过,他好像几次执行海上援救任务都表现得很出色呐。”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不过,看上去,素质不错。”
“我还在海军杂志上看过他写的论文,是拖浅离礁方面的。文笔也满好。”
“那部长的意思是同意借调了。”
“同意。但不是借调,直接给我调上来。而且,也不要去当军务参谋了,你另外再物色人选吧。朱助理提副处长了,再兼任综合计划助理不合适,让这个人来接。”
“啊?我说部长啊,要么你就不管,一管就管出这么多事来。”
“不合适吗?”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
一般机关从基层部队抽调干部都是采取借调的方式,用‘行话’讲,叫帮助工作。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留有缓冲的余地,可以进一步在工作中考察被调人是否胜任机关工作,不行的话,退回去也容易;二是借调比正式调动手续上简便很多,简便到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而正式调动,就要牵扯到各自单位的党委意见、公文行文、个人档案关系的转移等等纷繁的程序。
有多少到机关帮助工作的干部,没几天就又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原单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机关不同于基层,它是更高一级的指挥中枢,需要的是办事有能力、有效率的工作人员。有很多干部,听说要去机关‘帮助工作’,会吓得够呛,生怕没‘帮助’好,被退了回来,那还不如干脆就没去过呢。
一纸调令就把大队‘天涯杯’篮球赛的功臣调走,这让防救船大队的政委很有意见。可装备部的郭部长事先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也不能说反对。满肚子不高兴只能泄在林东海身上了。他将调令压了整整有一个星期。直到林东海听说了这件事,找上门来问到他。
“是有这么回事。可我们党委的意见是不同意。”
当了十几年兵,林东海是有常识的人了,上级的调令都来了,还说什么不同意,骗鬼呀。无非是想再卡上最后一把嘛。可林东海偏偏不买他的帐。他故作无知,轻松地说道:“不同意?不同意就算了。
偏巧就在这时,大队长进来了,他倒是心直口快,见到林东海,开口就说道:“你什么时候去报到呀?到了机关,记得要关照老部队呀。”
林东海心想:“关照,我老婆大肚子的时候,借个车用用都不行。那时候怎么不说关照。”
事情说漏了,政委也就不能再隐瞒,他从抽屉里拿出调令,对林东海说道:“刚才和你开个玩笑。到了机关要好好工作……”
林东海接过调令,不等他说完,敬了礼就扬长而去。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林东海报到后干的件开心的事就是搬家。装备部车很多,林东海偏偏弄个崭新的还没挂牌的北京吉普,自己开去搬家。以前借车借不到,现在有车自己开,惬意无比呀。只是硬着头皮次开车,非常紧张,车子刚上路时,就像是在扭秧歌。幸好吉普车操作起来很简单,路上也没有多少车辆行人。一卡车就能拉走的家当,他跑了三趟。家搬完了,他的车技也差不多练成了。
在基地大院里找了一间住房,别的不说,有水有电,就像是从农村搬到了城里。算是第二个家了。他给肖云写信,让她们母子早点回来。
工作环境比以前也好了不知多少倍。综合计划助理的工作相当于高级文秘,每天收集汇总机关各处、各直属分队的情况,制作简报,重要信息要直接上报海军;起草机关工作计划、总结;给部领导、基地主管装备的领导写讲话稿;以机关名义下公文等等,这事都和写有关。要知道,对林东海来说,写东西和打篮球一样,对他不仅不陌生,而且还算是强项呢。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熟悉机关工作流程,尽快了解装备部的工作业务性质,至于文笔方面,那是不用愁的事。
还有一个职责是没有公开去说,却是历任综合计划助理都必须要做的,那就是要尽可能照顾部长的生活。所以也有人私下里把综合计划助理也叫做部长助理。林东海对这个事有点头疼,可见了郭部长的夫人以后,他一点担心都没有了。她是辽宁人,见了林东海就像亲人一样。
下班没事干,他会到处找地方打篮球。机关大院的篮球场太多了,打球的人水平也参差不齐。他想找高水平的人打球,最后,还是和基地球队的那帮人混在了一起。
原来老左是部机关直属分队的一个所长。再遇到时,林东海对他当时的帮助表示由衷的感谢。老左大大咧咧的:“感谢谈不上,不过,真没想到你这一下子就调到机关不说,还当上了部长助理。以后可得好好关照我老左。”
“有事我一定帮忙,只要帮得上。”
“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你进基地球队,你水平也是够的。”
“打球吗,业余玩玩就好了。你也知道,我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
“嗯,没事玩玩算了。训练也是挺累人的。”
‘天涯杯’过去时间久了,没人再记恨林东海当初那两分致命的罚篮了,基地球队的几个人很快就成了球友。这天,他们嚷嚷着让林东海表演一下扣篮。林东海无奈接过球,在手里掂量着,试着往前跑了几步,却在篮下停了下来。“不行了,跳不动了。十年前吗,还差不多。”
第七十一章苦情夭折
从上海回南京的路上,俞月想了很多很多。
错误的婚姻选择足以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因为在婚姻的围城内,不了解别人家的事,夫妻感情最不具有可比性。所以,大多数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死心塌地守着自己的小家过日子。也会感觉到自己的婚后生活和别人有所不同,可就算是感觉自己的不幸,她也不会立即想到离婚。冲出围城比进入围城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决心,就算是女人有那样的胆魄和果敢,她更愿意选择的是承受、并试着努力扭转自己的生活现状。至少会是以足够的耐心等待,等待丈夫回心转意。而随着时光的流转,哪怕生活现状没有任何改变,却因为失去了逃离围城的最佳时机,也慢慢适应了、接受了所谓的‘不幸’就是‘命中注定’。惰性养成,懒得离婚。
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林东海,如果不是真的做了一回bsp;‘出墙红杏’,她才不会想那么多没用的事。
没有那个女人在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会想着婚后寻机出轨,那无异于自杀,甚至比自杀还严重呢。可等到真正出轨时,女人会认为自己是在自救,墙外的那只手就是把自己拉出感情泥沼的救命稻草。
俞月更看重的是那只手的精神力量,她只需要充分感受到那只手的温暖就足够了。在和林东海的关系问题上,她早已打定主意,要让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在时就立刻收场,不留下任何拖泥带水的尾声。尽管她非常不舍,非常留恋,可她不能不为林东海着想。她爱上他了,毫无疑问。可他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家庭生活美满幸福。她闯了进去,已经很过分了。不能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了。她绝不会那样做。甚至,她都不想给林东海的心理再增添哪怕是一丝的负疚,无论是对他老婆,还是对自己。
从此以后,绝不主动联系他。这是俞月给自己定下的底限。
此刻,儿子就是俞月生命的全部。她可以彻底摆脱对魏东感情上的依赖,她也不再幻想生活会有什么改变,更不敢憧憬还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她只希望儿子能健康平安地长大,他是她此生唯一的希望。
可这希望也是那么岌岌可危。儿子从小到大一直体弱多病,每次跑医院,看着针头一次次扎进儿子的身体中,刺入儿子的血管里,她都像是要疯了一样。回到家里,虚弱的儿子睡了,更虚弱的她却久久不能入睡,呆呆地望着儿子稚嫩的小脸,一看就是半晌,像失了魂一样。这种事周期性地上演着,从未间断。
魏东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他要么就不管不问,要说,就是责怪俞月不会照顾孩子。
从上海回来三个多月以后,小魏星又突然病,经诊断是患了急性肺炎。住院三天,连续点滴用药,高烧就是不退。俞月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魏东才在医院露面。看到儿子躺在床上,鼻子里通着氧气管,额头上插着输液管,小脸烧得通红。他真是心疼啊。看到俞月坐在一旁掩面啼哭,他一腔怒火,气急败坏地说道:“要你有什么用?成天在家不上班,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是我愿意让孩子生病吗?你这个做父亲的,除了指手画脚,还会干什么。孩子病了几天了,你都跑哪去了?”
“我不和你吵。你就等着瞧吧,孩子要是有个好歹,看我怎么对付你。”
“你还想怎么对付我?你这样对付我还不够吗?”
“你瞅瞅你,一分钱不挣,还凶什么凶?”
“你不愿意养家,我也不用你养了。我走还不行吗。”
俞月说完,哭着就冲出了病房的门。
魏东慌了,他瞪着俞月的背影,又看看病床上的儿子,急忙追了出去。
俞月没有跑远,她正在楼梯口抽泣。魏东追到了她。
“你现在真是不得了了。你走啊,走得远远的。”
俞月放声大哭。她往哪里走啊。
“不走了?不走就回去看孩子去。”
俞月一动不动。魏东失去耐心了,他动手去拉扯她。
俞月奋力抵抗,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就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从生理周期有些异样开始,俞月就一直在疑惑和担心中度日。时间慢慢过去,疑惑没有了,她确确实实是怀孕了。孩子是林东海的无疑。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去猜的。
接下来就是担心了。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才好。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东海爱情的结晶,她珍惜他,胜过自己的生命。可她能告诉林东海吗?她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吗?魏东连她都不愿意养,能抚养自己和别人的孩子吗?
从楼梯摔下,手臂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可是,几个月来的担心终于彻底结束了,她流产了。
俞月给林东海写信了,突的事件使她放弃了自己最初设定的底限。
信写得十分平淡,只是请林东海设法、无论如何帮她在海南找一份工作。
她毫不怀疑林东海会帮这个忙的。她也相信他能做到,因为自己对工作的要求不高,只要是一份工作就行。她只想离开南京这个伤心之地。
第七十二章有喜有惊
仿佛是横空出世,林东海调任装备部综合计划助理,令机关很多人感到惊诧。有人猜测是利用老乡关系。前任朱助理就是部长的江苏老乡,林东海和部长的夫人是辽宁老乡。
这种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在部队,特别是边远地区的部队,老乡观念是很重的。同样是远离家乡,同为戍边的军人,比普通战友又多了一层亲情。‘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这种老乡观念在部队从来就没有被明令禁止过,只要不把这种关系搞得庸俗化、实用化,大可不必限制。
一般是按省来划分老乡,如果这个省的兵太多,也会以地区、县市来划分。唯有东北三省的人特殊,他们是按东北地区来划分。辽宁、吉林、黑龙江的人统称为东北老乡,不用再细分省市县。也是口音太相近了,也是约定俗成,特别是在遥远的海南,东三省的兵加一起可能还不如外省一个县的兵多。这就更显得老乡的可贵。东北老乡遇到一起那是格外的亲。
林东海进机关工作后,社交圈子扩大了,陆陆续续结实了很多东北老乡。其中有个人就是宣传处的副处长朱红兵。朱副处长讲一口标准的北京话,但他却是土生土长的沈阳人,而且,说起来,以前住的地方离林东海家还很近。只是他在北京工作多年,口音全改了。见到他时,林东海立即想起了邹婕,当年他们在露天电影场同台演出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但他没好意思马上就问。
朱红兵一直从事军队文艺工作,本人看上去更像一个演员。他长得高大魁梧、仪表堂堂,浓眉大眼,说话声音洪亮又十分动听。他是典型的东北汉子性格,说话直来直去,却不乏睿智聪明。看到又有个东北老乡调到机关,还是沈阳的,还是装备部的综合计划助理,他十分高兴。拉着林东海的手,把他的想问的、能问的事都问了个够,不外乎以前的学习、工作经历,在新岗位上适应不适应;还有就是个人的孩子、家庭,以及沈阳的往事。
林东海非常欣赏他豪爽的个性,这才是真正的东北人。林东海常常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很欠缺,有点缺少东北人的血性。看到这位老兄这样不外道,林东海就放心大胆地问起他和邹婕的事。这一问,还把这个朱红兵给造了一愣。
“邹婕?哪个邹婕呀?”
“全基地都知道的,你的女朋友。那年你们在电影场合唱【望星空】来的。”
林东海觉得自己的提醒真是多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邹婕呢?是故意装糊涂吧。
“啊,我想起来了,这都是哪百年的事了。是有那么回事,一起唱过歌。”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一起唱个歌就成了女朋友,那我的女朋友不得用卡车装啊。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