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啊!”
韩靖昙冷哼:”不是你,还有谁?”
”什么叫不是我还有谁?本来就不是我啊!还有,你不要含血喷人,你说的蚯蚓在哪里?你把蚯蚓叫过来问一问,看一看是我放的嘛!”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了之后,韩靖昙就认为他纯粹是狡辩,更加坚定蚯蚓就是他放的。他皱皱眉:”你在我枕头下放蚯蚓做什么?”说实话,他倒隐隐希望是梅荷清放的,因为他笃定梅荷清不会伤害他。
梅荷清被人这么误会,急得跳脚:”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就这么冤枉好人!”
”我没有冤枉你,只是在陈述事实。”韩靖昙冷静地说。
梅荷清的种种表现看在韩靖昙眼里,似乎都在说:”就是我放的,但我也要狡辩到底!”他眼中的梅荷清确实也是这样的人。
梅荷清反而平静下来,嘻嘻笑道:”跟你说不通,我叫个明白人过来。”说完,放下书,快步走了出去。
韩靖沧正要出门去铺里,被梅荷清拦在了门口。
梅荷清穿着一身抢眼的大红缎道袍,口里叫着:”韩大哥,你要给我做主!”
韩靖沧被他这架势惊住了。
他把梅荷清从门口拖回院子里,梅荷清一身红装站在粉红的桃树下,兀自拉着韩靖沧的袖口:”韩大哥!”
韩靖沧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把袖子抽出来:”梅贤弟有什么事?”
梅荷清把韩靖昙冤枉他在枕头底下放蚯蚓的事说了一遍。
”我虽然以前在他被子底下放过大粪,但蚯蚓绝不是我放的。韩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梅荷清苦着脸:”那一次还是我二人打赌,他赌输了,又赖着钱不给,我才出此下策。”
原来上次在被子底下翻出大粪,是他放进去的。韩靖沧想,终于找到主了。
但是,枕头底下发现蚯蚓,韩靖沧突然有种不安。
”你说是在枕头下面发现的?”
梅荷清点头:”我听韩新说,用一个灰布包包着,有一包的样子。”他疑惑地看了韩靖沧一眼:”韩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放心,雪蓬没有事。”
韩靖沧深吸一口气,他笑笑:”我没事,只是刚刚头有些晕。”他按住梅荷清的肩膀:”雪蓬错怪你,韩大哥代他向你道歉,你长他几个月,他有什么差错,还请梅贤弟多多担待。”
梅荷清不好意思地笑道:”韩大哥说的哪里话,我根本就没有怪他,若是怪他,早就拂袖走了!”
”雪蓬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韩靖沧沉吟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自从韩靖昙结识了梅荷清,五年来,梅荷清没有少给韩家帮忙,两人也隔三差五地斗嘴,但从来没有反目过。
”呵呵”梅荷清傻笑:”还是韩大哥有慧眼。”
韩靖沧也笑了笑,但这笑容并不能掩盖他的心事,他语速有点快:”贤弟稍等,待我去和雪蓬说明白吧。”
梅荷清十分赞同:”韩大哥出马,我就放心啦。不过话说回来,是谁在雪蓬枕头底下放的蚯蚓?”
韩靖沧微微别过头:”不管是谁,待我慢慢查清楚罢。”
梅荷清还想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猜测,见韩靖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他又因这事担心雪蓬,便忍不住道:”大哥若是不放心,先去看看雪蓬。”
韩靖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匆匆告了辞,慌忙走到韩靖昙住的院落。
他和韩靖昙其实是住两个院,中间隔着一道角门,往来甚是方便。
到了天井,小原儿捏着一条蚯蚓走过来,帽子上的小金铃叮当直响。
”大爹爹快看!”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蚯蚓,”可好玩了!”
韩靖昙四下扫了一眼,就看到月季旁边那一个脏兮兮的灰色小包,正是无念和尚给他的那一个。
他心中叫苦不迭,同时又恨那和尚欺骗他,早知道那和尚给他一包蚯蚓,他何必花十两银子的冤枉钱!
小原儿见自己大爹爹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悻悻地跑了回去,继续在门前玩蚯蚓。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恶心不恶心,而小原儿又出了名的调皮,他一点都不嫌弃那些蚯蚓,反而和它们玩得很好。
韩靖沧推门进去,穿过外间,走到里屋。韩靖昙依旧在看书,他这几天没事干,除了陪小原儿念书,应酬宾客,就是在炕上看书。
在韩靖沧眼里,韩靖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人。
清俊侬丽的脸庞,修长挺拔的身姿,温润如玉的肌肤,萧散淡漠的气质……没有一处不是美的。
以前的时候每次想到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自己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如今这个人慢慢放下书,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望着他:”大哥。”
韩靖沧的心中猛地一跳。
简单的两个字,就让他的心微微发热。
”有什么事吗?”韩靖昙问,他记得韩靖沧说过今天要去铺子里一趟,怎么现在又到这里来了。
韩靖沧静静地望着他,”那一包蚯蚓,是我放在你枕头底下的。”
”什么?”韩靖昙下意识地问。
”你枕头下面的那包蚯蚓,是我放下去的。”韩靖沧重复了一遍,又低声道:”昨天晚上,你睡着后,我放的。”
韩靖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梅荷清放的吗?怎么变成了韩靖沧?
韩靖沧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是你错怪梅贤弟了,这件事与他无关。”
韩靖昙努力坐直身体,还是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想不出韩靖沧为什么放蚯蚓在他枕头底下。难道又是什么驱邪的招数不成?韩靖沧是真想把自己驱走啊!
”金医生说,拿些旧物叫你看,或者给你讲讲过去的事,或许你能想起以前的事,但我试了,你还是没能记起来。金太医说这件事不能急,可是,雪蓬,我如何不急?”
”怕是我做的还不够吧,”韩靖沧叹了一声:”我想慢慢地,慢慢地给你讲过去,不想一下子都说出来刺激你。但我还是觉得太久了,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他立在韩靖昙前面,有些懊悔,有些无奈:”迫不得已,我找了一个和尚,那和尚给我了这包蚯蚓,叫我偷偷放在你枕头底下,四十九天之后,必有奇效。”
”我在等着四十九天后,你会重新喜欢上我,记起往日的情意,没想到这才一晚,就被你发现了。”
韩靖沧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看来这是天意,想来那和尚也知道这感情之事不好复合,所以拿了这包蚯蚓唬我。”
”这种事,果真是不可勉强的。”
”雪蓬……”韩靖沧就那么微笑着看着他:”我好想回到过去,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做梦,梦到很多很多好久以前的事。梦到你小的时候,我悄悄带你出去玩,把你戴的银项圈典当了买糖吃。又梦到你在学堂里读书,我扒着墙偷看,有一次向里面给你扔桔子,还把先生的头打到了。”他两只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可醒来后看到你,就会觉得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没有了。这些事,这些我们两个人曾经经历过的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韩靖昙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雪蓬……”韩靖沧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没有,”可不可以重新接受我?”
”可以吗?”他问。
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声音都在发颤,那么地极力隐藏他的恐惧,可还是藏不住声音里的小心翼翼。
有那么一瞬间,韩靖昙是想点头答应的。
他的感情生活很苍白,他没喜欢过男人,也没喜欢过女人。
他以前一直感觉跟女人生活在一起会更合拍,更顺利,可他没有找到一个和自己生活合拍的女人。当然也没有找到一个和自己生活合拍的男人。
但来到这里之后,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即使他刻意回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每天的生活中都会有韩靖沧的名字。
和韩靖沧一起生活,他并不排斥。
这是一个令他十分不安的现象。这种不安来自他内心越来越明显的焦躁。
即使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天,他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韩靖昙”付出了太多太多。
现在这个男人把那份沉重的爱放在自己身上,他害怕的是自己能否抗地动。
最令他害怕的是,他越来越沉溺于男人对他的温柔与照顾中。
即便是男人的死缠烂打,他竟也慢慢变得习惯。
对一个人从陌生到有了感情,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或许更短,一见就已钟情。
虽然韩靖沧偷吻他,对他装傻,撒谎,死缠烂打甚至扒他的裤子,他都没有真正生他的气。
他一直归结为这具身体的潜意识在作怪。
但真的是这样吗?
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韩靖昙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你习惯了某个人之后,就永远也戒不掉了。
”如果我答应你,我或许不可能像你……为我付出一样,去对待你。”韩靖昙像是在自言自语。
男人怔住,随后竟然高兴地抓住韩靖昙的手:”你知道吗?以前,你也是对我这样说的。”
韩靖昙不自然地把手往回缩,没想到韩靖沧竟紧紧攥住,他把韩靖昙的手放在嘴边,胡乱地亲吻,高兴地像个孩子:”我好开心,雪蓬,你又对我说了这句话,我好开心!”
他这种近乎天真的行为,连韩靖昙也不忍心阻止了。
”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这句话。”韩靖沧用脸蹭着韩靖昙的双手,韩靖昙突然感到手上沾了什么sh漉漉的东西。他刚想仔细看一下,男人却把脸埋进了他的手掌中。
他就像一个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突然遇见了可以拯救生命的绿洲。
韩靖昙的心脏一阵紧缩。
”喂,”他想活跃一下气氛:”你又找医生,又找和尚,为了我,费了不少银子吧?”他从梅荷清口中听说韩靖沧十分爱财,就这一样是那个梅妖精看不上的。
韩靖沧慌忙抬起头:”你可别乱想,为了你,花多少银子都值得,没有你,我要那些银子做什么?”
这句话十分受听,韩靖昙浅浅笑道:”真的?”
”真的!”韩靖沧坚定地说,之后又小心地看了韩靖昙一眼:”就是有点便宜了那个无念和尚。”
得,这厮还是挂念着那几两银子!
不过,韩靖昙看着一脸惋惜的韩靖沧,不禁忍笑道:”他也没有完全骗你,我以前也从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古方。但那个方子要蚯蚓,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