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拜师
(31+)
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闭。见有人骑马飞奔而来，守城的将士立即上前拦阻。待看清来人之后，两个将士齐齐跪地，“叶将军。”
小姑娘的肩膀瑟缩了一下。也不知是被夜晚的风吹的，还是听到了叶将军三个字。
南朝近几年睦邻友好，可不代表大家就忘记了这位当年屡战屡胜，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若不是叶采微那些年的征战，挫败了邻国的一些狼子野心，哪来的南朝近年的安宁。
叶采微进了城，驱着马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家客栈门口，才轻拉缰绳。赭耳停下，叶采微将小姑娘扶下马。小姑娘看了一眼头顶悬着的招牌，“常来客栈”，不由得有些疑惑。
叶采微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将钱袋交到小姑娘手里，说道，“你今夜先在这儿住一晚，明日我会派人再送些银两过来，并且会替你安排一个去处，你且不用担心。”下山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安置她。听她爹的意思，她在这世上已再无亲人，他不想多管闲事，可她才经历了丧父之痛，他实在做不到抛下她独自下山。
小姑娘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服，面露哀求之色，“我听刚才那两位看守城门的士兵叫你将军，我知道你就是叶将军，我可以去府上当丫鬟，我什么都会做的。”
叶采微拉开她的手，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听我说，你留在这儿会更好。”
小姑娘只当他要抛下自己，又上前一步，“将军，洗衣做饭，劈柴扫地，我都会做，求你不要丢下我。”
叶采微脸上没有什么波澜，“我府上不需要丫鬟。相信我，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叶采微这话并不是敷衍之语，他府上除了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英婶儿，其余全是男人。他早已习惯如此，如果要多了她，他反而会不自在。
小姑娘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我爹让我跟将军一起。”
叶采微看着她，不忍心伤害她，却又不得不说，“我并没有答应。”确实，虽然老汉说得凄楚，把他当成托孤的对象，可是他自始至终，并未点头同意。
小姑娘的脸又白了几分，突然，她后退了一步，再后退了一步，等叶采微留神看的时候，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小姑娘用匕首抵住自己的手腕，笑得凄凉，“既然将军这么说，我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以免给将军造成困扰。将军就当今天从来没有见过我吧。”
叶采微皱眉，“你要做什么？”
小姑娘扬起脸，眼角泪光闪烁，“我爹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死了，一定很孤单寂寞，我现在就去陪他。”
叶采微眼尖，分明瞧见那匕首的刀锋有一抹殷红，当然，他也瞧见了她拿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叶采微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眼眸发黑，“你威胁我。”
小姑娘咬咬嘴唇，“我没有。”
她这个小动作落在叶采微眼里，显得她有些心虚。他是在沙场上征战杀伐的人，最忍受不了别人的这一套。他的声音有些冷，“你死与不死，于我何干？”
小姑娘看着他，“将军一定见过很多死人，所以我爹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同样，我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可是将军，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在我爹死的时候，陪了我那么久。”那是她人生最难过，最黑暗的时候，虽然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但还是谢谢他，那个时候他在。
小姑娘双膝跪地，给叶采微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她说，“将军，请保重。”说完，她握紧匕首用力一划。
叶采微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一幕还是让他觉得震撼，以致于此生难忘。
小姑娘依然跪在地上，只是她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冒血的口子，而那把行凶的匕首掉落在她脚边，刀锋已经被血染透，闪着寒光。
叶采微是习武之人，这一刀他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小姑娘并非做戏。这世上有很多狠绝的人，有的是对敌人，有的是对亲近的人，而对自己这样狠绝的，叶采微不常见，不免一时震惊，这小小姑娘，心里竟有这样的力量。
叶采微站在原地，语气有些凌厉，“你疯了！”
小姑娘看着他，突然笑了，这个时候她竟然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太苍白无力，“我没疯。将军以为我在威胁你，可是，你知道吗？别人如果要威胁你，手中必然是握住了你的什么把柄。而我，一无所有，所以，我说的都是实话。”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叶采微还是没有动，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以后，你还是叫我先生吧。”
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叶采微瞧见了，继续说道，“我从不收女徒弟，所以你要是想留在我身边，日后都只能打扮成男装。你可愿意？”
“愿意。”
“你先不要急着答应，我话还未说完，若有一日，你想恢复女儿身，那你我的师徒关系便随之断裂。”
“好。”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虚弱，她腕上的伤口还在滋滋往外冒着血，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泊。
叶采微见她答应了，上前蹲下身子，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帮她止血。在她昏死前一秒，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阮……阮……”
顾阮阮慢慢闭上眼睛，她听见先生说，“以后你叫顾阮。”
顾阮阮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也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和温度。只是她可以看见天空，今夜的天空好黑啊，像是有人泼了好多好多的墨，不过，好在有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