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上司耍阳谋

上司耍阳谋第5部分阅读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先出去,啊,不,我先出去,你再找个机会出来。”

    总之,就是别给他家人知道就是了。

    汪云昶点头,“好啊,你先换衣服,然后去我房间帮我拿套衣服来。”

    呃,那不被他全部看去?范成愉为难地揪着他,脸红红的。

    汪云昶打个哈欠,“老实说,我昨晚根本没睡好,现在恐怕也没力气爬回自己的房间。你自己看着办吧,或者,”他状似考虑了下,“我让我妈去拿衣服也可以,她比较清楚我衣服放哪里。”

    他立刻坐起身,范成愉连忙压下他。

    他眨眨眼,“成愉,我刚才已经给了你很热情的一个吻,你现在终于心动准备要饿虎扑羊了吗?”

    “我……我去替你拿衣服。”她咬牙道,脸仍旧很红,这次是给气的。

    要说耍贱,女人什么时候都不是男人的对手。

    范成愉手脚并用从他身上爬下床,顺便很不好意思地在他肚子处滑了一下,压得汪云昶脸色一变,她连忙道歉,汪云昶摸摸肚子,知她报复,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再度激怒她——

    “成愉,你如果再往下滑倒两吋,你的终身幸福就堪虞了。”

    这讨厌的家伙!难怪每年买那么多礼物回来收买人心,还会被堂妹在后面狠狠骂。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拿被子盖住他的头,才找来衣服背对着他换。

    汪云昶在后面评价,“成愉,原来你今天打算穿粉红色内衣啊!我比较喜欢你刚才脱下来那件黑色的……”男人被丢来的枕头砸中。

    “你给我闭嘴啦!”范成愉终于恼羞成怒。

    听到枕头下传来压抑得低低的笑声,她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唇,没出息地肉麻当有趣,浅浅笑了起来。

    出了门,范成愉盯着十指紧扣的两只手,再次被普通朋友四个字打败。

    平安镇虽说不大,但是新年来庙里烧香祈福的人也络绎不绝。汪云昶牵着她,在人潮中从容走进庙,遇到熟人,还能坦然自若地和对方打招呼哈啦两句,显得彬彬有礼。

    范成愉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新年,一直用新奇的眼光看着四周。

    “想试试吗?”汪云昶看她一直盯着跪在佛前祈愿叩首的人,于是问她。

    她抬头看着他,“可以吗?”

    汪云昶抚了抚下巴,“如果你的心愿里有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范成愉瞪他一眼,他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发心,“好啦,随便你!逗你玩玩还这么认真。”他转身,认命地去买香来拜。

    两个人一起跪在蒲团上,范成愉闭上双眼,诚心许愿,然后虔诚地俯拜三叩首。

    师父在旁诵经的声音不绝于耳,又有香的味道撩绕鼻端,身旁人来往如织,她睁开眼,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转头,恰恰看到汪云昶静静看着她,眸光温柔,她霎时心醉,漾出璀灿若星辰的笑。

    汪云昶朝她伸出手,拉她起身,让位给后面祈愿的人。

    “许了什么愿?”他在她耳边轻声间。

    她眸光娇俏流转,“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

    “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愿会实现的,放心。”汪云昶朝她暧昧地眨眨眼,“成愉,你不觉得我们刚才一起在神明前许愿的三叩首很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什么仪式?”她想起的是葬礼。大过年的,真不吉利不是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咦,成愉,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脸红了?”他颇为困惑地看着她,“哎呀,你该不是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吧?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明明是他有心误导她,还敢说!她干脆重重踩他一脚,阻止他继续说。“你看那边是不是可以求签?”

    她快速拖着他往围了一圈人的地方走。汪云昶在后面懒懒地说:“成愉,你应该拖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走才是,这样方便你随时扑倒我,尽快实现你的心愿。”

    “你闭嘴!你再乱说话,我就回去找东西毒哑你!”范成愉忍不住出口威胁。

    他摆摆手,“过年说这种话就让人灰心了,虽然我明白你最终的目的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扑倒我,不过如果我被你毒哑,扑倒我之后,你就会少了很多乐趣了。”

    “闭嘴啦!”她快拿他没辙了。

    挤进人群里,中央是个师父坐在桌后帮人解签。

    汪云昶指了指大殿旁,“成愉,那边才是求签的地方。欸……你走那么快,真要去求啊?”

    “嗯。”没玩过嘛。她兴匆匆地走过去,学别人,跪拜后摇签桶,抽出一支签在掷筊问神,是否是这支签。“你要不要试试?”

    “有何不可?”他挑眉,也学她的样子求得一支签。

    领到签诗,汪云昶抽过她手里的,“说什么?我看看。嗯,‘隐中显,显中微,个中有玄机,参得透了,直上仙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即是所问之事呈现胶着状态,仅凭蛛丝马迹分析,是否突破,就看能否参透玄机。”师父解签解得更加有玄机。

    范成愉默默不语。

    汪云昶瞅她一眼,递上自己的签,“还请师父帮我看看。”

    师父接过,“签诗写着‘贵客相逢更可期,庭前枯木凤来仪,好将短事求长事,休听旁人说是非’,是上上签,今年会得贵人相助,并可得佳偶。恭喜、恭喜!”

    佳偶?他笑瞬范成愉一眼,往师父身旁的功德箱里投入一些钱,道了谢后,牵着范成愉走出庙。

    “成愉,我今年可得佳偶呢。”他看着她道。

    “嗯,恭喜你了。”她心不在焉。

    “成愉,你用这个口气听起来就有些酸呐,”汪云昶微笑着说:“恭喜应该是用很诚恳的口气讲的,来,”他托起她的下巴,“学着我的语气说,我爱你!”

    “我爱你。”范成愉还在想那首签诗,冷不防掉入大野狼的圈套,讲完后才霍地反应过来,“你你你……”

    汪云昶立刻拥她入怀,虽然是拐来的一句甜言蜜语,还是听得很感动。“成愉,我听到了,我就说你为什么说恭喜说得那么酸嘛!”

    “我我我……”她被抱得死紧,透不过气来了。

    “别动、别动,成愉,给点时间让我消化一下我的感动。”他还是不松手。

    大力推开他,她的耐性和呼吸都快被他消磨殆尽!“感动个头啦!你这个……咦?”

    她眨眨眼,看到汪云昶忽然转过身去,她疑惑地说:“呀!汪云昶,你在脸红?”

    他一把牵过她的手,不看她,有些羞恼地说:“回家煮饭给我吃,我饿了!”

    才几点他就饿了?范成愉万分新奇地看着他绯红的脸色,“喂,你不像那么害羞的人啊?”原来上次她没有眼花,他真的脸红!

    他难得沉默,仍旧看也不看她,走得飞快。她在后面被扯得踉跄跟上他的脚步,像是发现什么很好笑的事,一路笑个不停。

    汪云昶听得恼怒,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邪邪的看着她。虽然脸上潮色未褪尽,不过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羞愤。

    又变成那个有点危险,喜欢嘴上占她便宜的家伙了。范成愉顿时反省自己刚才不该笑得那么过分,“呃……”眼睛四下乱瞄。

    “成愉,”他大手一伸,扣住她的后脑勺,胁迫她的脸靠近他,“你刚才对我表白,为表示我的诚意,我们接个吻吧!”

    “啥?”

    还来不及反抗,他的唇就已经压上她的。

    范成愉直觉闭上眼。直到听见周围传来倒抽声,她才记得要推开他,慌乱地睁眸,就看到他深深的目光里有着澎湃的情潮。

    她愣住了。

    然后,他莞尔一笑,眼中情意悉数收拾起来。“成愉,原来我们是普通朋友呢。”放开她,他从她的视线里撤离。

    范成愉这才看到,汪家一票亲戚围在四周,每个人都张大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美淑啊,”婶婆的声音又响起,老调重弹的建议,“要不趁着过年的好日子把小四的婚礼办了吧,人家小姐美丽、温柔又贤淑,我看没错啦,我送大红包!”

    噢!她羞愤欲死,现在她的脸绝对比刚才汪云昶的还要红!

    一整天,范成愉都窝在汪家厨房里当驼鸟。

    经过那一幕,汪妈妈完全把她当自己人,十分高兴地和她分享汪云昶小时候的糗事。

    她这才发现,原来人模人样的汪云昶也和普通小孩一样长大——他三岁前也尿过床;五岁时被邻居家的恶犬追得爬到树上不敢下来;七岁时调皮打破汪爸爸最喜欢的鱼缸,踩死两条汪爸爸最宝贝的金鱼,结果被汪爸爸拿着扫帚满院子追杀;九岁时因为生病被二哥嘲笑而决定离家出走,一个小时不到就被抓回家;十岁时第一次失恋,因为隔壁的小女生说喜欢的是他三哥。

    范成愉笑得差点流泪。拜托,才十岁而已,有没有人情窦初开那么早的?

    “哈哈,不过那女孩后来真的变成他女朋友……”乔美淑一时嘴快,看到范成愉投来的目光,心虚地转开头。

    “啊,你讲什么啦!”一个亲戚插嘴,安慰范成愉,“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分手了。”

    “是啊、是啊,不过,那几年云昶一直没再交女朋友,我还担心他怎么样了呢……”

    两个在旁帮腔的亲戚越描越黑,另一个看到范成愉的眼光变得越来越奇怪,连忙补救,“总之都过去了,人都有过去的嘛,这也没什么,是吧?呵呵……”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几个亲戚点头干笑。

    老实的乔美淑在心里哀叹,她根本没打算说这个的!

    “那个,成愉,要吃饭了,我们端菜出去。”她连忙招呼。

    范成愉垂眸笑笑,还真是欲盖弥彰呢。她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许蔚蓝,汪云昶的前女友,曾经,她最羡慕的女孩。

    第6章(2)

    捧着菜,她跟着乔美淑走出厨房。

    院里照例摆了五、六桌,她帮忙将菜一一布置好,假装没看到那些亲戚投递过来的眼光。

    “咦,你果然在这里!”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范成愉认出是昨天拉她玩国粹的小堂妹,“是你啊。”她甩开盘旋脑海的纷乱思绪,露出笑容。

    汪弄晴走到她面前,一脸遗憾的表情,大眼眨啊眨地看着她,“喂,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想不到汪小四这么猛,竟敢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吻你!”

    早知道就不那么贪睡,错过本年度最精彩的一幕大戏啊!就说嘛,汪小四那种个性,怎么可能带个普通朋友回家过年!差点被骗了。

    她喳喳呼呼的声音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接触到那些带笑的眼光,范成愉顿时脸爆红。

    乔美淑连忙过来解围,“好了,小睛,快去叫小四下来吃饭。”人都到齐了,就差他,一整天也不知跑哪去。

    “三婶,汪小四在睡觉啦!”刚才去叫他,本来想打听一下早上的事,结果他睡得和死猪一样。汪弄晴挑了一桌坐下来,拉着范成愉,“成愉姐,你来,我们一起坐。”

    范成愉看看这一桌,都是汪家年轻一辈的成员,汪家的三个儿子,昨天和她打麻将的另外两个堂妹也都在。而长辈们就坐在隔壁桌。

    “他睡了一天了!”汪云煦蹙了下眉。

    汪弄睛一边夹菜,一边大刺刺地说:“他说昨天晚上被某人利用得太彻底,所以今天要补眠。”

    利用?大家都看向范成愉。如果小堂妹说这话时是纯洁无邪的口吻,那么现在大家的眼光显然就不是那么回事。

    “昨晚小四没有回房睡。”老二汪云桓懒懒地说,美目瞄了下范成愉。

    “我有看到他很晚的时候去了楼下的客房。”老三汪云睿正经八百提到。

    “楼下只有一间客房。”老大汪云煦再补一句。

    只听到这句的乔美淑恰好端菜过来,“对啊,那间客房是成愉在住。”

    全场安静,目光再度全集中在范成愉身上,大家的眼睛里都写着“了”这个字。

    “汪小四!”婶婆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没结婚,你就敢占人家小姐便宜!忘记汪家的家训了吗?!”

    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又道:“美淑啊!你一定要小四负责!我下午特别看过黄历,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赶快把喜事办一办,再这么下去,就要大肚子进礼堂了!你不用担心红包,我一定包最大的啦!”

    范成愉再度羞愤欲死。

    而汪云昶在楼上的kgsize床铺上惧意地翻了个身。大家都知道了吧,他和范成愉,真的是“好普通”的朋友呢。

    春节假期就在普通朋友的纠缠中结束。离开的前一晚,许蔚蓝当着众多亲戚包括范成愉的面约了汪云昶出去,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才回来。

    这好像有点过分吧?婶婆很不赞同的谴责,倒是范成愉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了汪云昶一眼。不过,汪云昶回来看她的眼光更奇怪,明明蹙着眉,却又似笑非笑。

    表情很算计呐。范成愉闷闷地想。

    第二天一早,汪云昶载着她回台北。

    “今年有很多好日子,想结婚打通电话回来就好,我给大红包。”临行前,婶婆还抓着范成愉的手不肯放,顺便瞪了汪云昶一眼。

    那个嚷了好多天的红包还是没有成功送出去。

    车里还是环绕着那首歌,“只要你轻轻的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看着车后座堆得快放不下的礼物,汪云昶口气很不平衡,“成愉,你很厉害嘛,几天不到,就把我所有的亲戚都收服了。”

    范成愉弯着眼笑得开心,很谦虚地说:“没什么啦,做人成功而已。”还很小心地双手合十拜了拜。

    她不过是某天和汪妈妈一起窝在厨房时顺手炒了几道菜,从此汪家亲戚全部倒戈,偏向她这边。

    “得了便宜还卖乖。”汪云昶笑斥了声。他看看她,欲言又止。

    范成愉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看看你去我家几天有没有被养胖。”他打哈哈。

    范成愉直觉他想讲的不是这个,可是又猜不出。难道与昨天他和许蔚蓝出去有关?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昨天晚上去吃什么了?”

    因为红灯,汪云昶停下车,长指敲打方向盘,转头看着她,“成愉,你打算和我交心了吗?”

    “嗯?”她愣了愣。

    他微笑着凑近看她,“通常,你是不太会问我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在介意蔚蓝的事吧?”

    范成愉真想一巴掌拍掉他脸上的邪恶笑意。“没有。”

    “啧,诚实一点不吃亏,你脸上明明就写着‘我介意得要死’!”他心情飞扬,单手搁在方向盘上支着下巴笑看着她说:“我没有想过要跟你隐瞒我和蔚蓝的关系,我跟她之间已经升华为家人,不会复合也不可能复合。”

    好啊,那就诚实一点。“我是在想,你明明就有话想要说,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他微笑,“那是因为我知道问了你也不会有结果,除非……”他顿了顿,迎上她探究的目光,“你做好要和我交心的准备。”

    交心?又听到他提到这个词,她微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交心,”他长指邪恶却不带任何暧昧地滑下,停在她心房处,“把藏在这里的,属于你所有的秘密统统告诉我,让我看看,住在你心里的那些大小鬼怪究竟有多么邪恶。”

    范成愉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话语而轻轻颤抖一下。她呐呐地说:“不。”

    汪云昶微笑着收回手指,“所以我说,问了也不会有结果,不是吗?”

    然后,发动车子,朝住处大厦开去。

    他的脑中,一直不停倒带回想的,是昨晚蔚蓝告诉他的那番话。

    云昶,如果范成愉真的是毓希的姐姐,那么她是结了婚的。

    蔚蓝甚至带来几年前的八卦杂志,那是香港的一份八卦周刊,关于香港连家一个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还附上当年的结婚照,照片上巧笑倩兮的新娘赫然就是这段时间他心心念念的人。

    “是的,我几年前在香港的社交宴会上也见过她。”昨晚,他并非和蔚蓝单独吃饭,大哥也在,点头证实了蔚蓝的话。

    所以,那时大哥才诘异地问:“是吗?是姓范?”

    所以,她那时才说:“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蔚蓝亮出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她消失了两年,这是最近被狗仔拍到的,云昶,这个背影,你应该不陌生吧?”

    不陌生,那个男人背影就是他的,而且那些背景他也不陌生——正是那天他拉着成愉去的百货公司门前。尽管成愉跑得快过神力女超人,最终还是没有逃出狗仔的镜头。

    难怪她说得一口流利的广东话,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出门总要将自己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是,不对……他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有个环节一直扣不上——

    隐中显,显中数,个中有玄机,参得透了,直上仙梯。

    该死的,她求的那首签诗,最后难道是求来考验他的吗?

    忽然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汪云昶急忙接转方向盘,车子斜斜地和前方失控的一辆车擦身而过,范成愉被车子的大力旋转抛得头晕目眩,“咚”的一声,头撞到车窗玻璃上。

    汪云昶连忙停下车,抓过她查看,“有没有受伤?”

    范成愉揉了揉头顶,“没事,就是有点痛。”

    他抿唇,将手覆盖上她撞到的地方,轻轻帮她揉了揉,口气很不好地道歉,“对不起。”

    她怔楞了下,忍不住笑了,“你有点诚意好不好?”哪有人道歉还这么一副对方欠了自己几百万的模样?

    “还嫌,我肯讲就不错了。”他看看她,“还不是怪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害我分心,我怎会没看到那辆车?”

    还是她的错了?“你那张脸比今天的天气还寒冷,我话都没敢和你多说两句,怎么会害你分心?”

    他瞪看着她,阴沉开口,“你还没有害我分心吗?我追你都追得快心力交猝,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可是你呢?除了你叫范成愉,我还知道关于你的什么?”

    他他他他有追过她?明明一路都是霸道地介入她的生活,把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好不好?

    “你还知道我父母双亡,妹妹也过世了,不是吗?”她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然后呢?”他轻哼,“成愉,你我都清楚,和我相比,你不够坦白,或者,是因为你不愿意对我说的缘故?”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我”字,然后推开她。

    范成愉却抓住他的手。

    他一怔。她难得这么主动啊!

    “别、别这么说。”她咬着唇,脸色苍白,“就像你很早以前就清楚我不够坦白却什么都不说破,我又何尝想要伤害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你面前呢?”

    我又何尝想要伤害你——这是她迄今为止,说过最流露情意的话了。

    汪云昶恨恨地想着。去他的结婚!那解不开的谜团他早晚会厘清,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爱上她的普通男人,怎么可能在她眼里看到那期盼已久的情意后,还能冷静自持!

    “范成愉,你听好了,我爱你!不管你隐瞒了什么,不管你有多少问题要解决,我当着汪家所有人吻了你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和你错过!你最好也有这个认知!”

    说完,汪云昶吻上她的唇,同时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递给她。

    范成愉闭上眼,耳边还回响着那首歌——只要你轻轻的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第一次,她热切回应他的吻,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听到,离别的钟声已然敲响——而她,不知道他们会分离多久。

    一个月后,范成愉和汪云昶在十七楼的电梯口分别,“真的不必我送你上去?”他问道,倾身亲吻她。

    “就一层楼而已,明天见。”她微笑挥挥手,走入电梯。

    范成愉走到自家门前,掏钥匙开门,背后,忽然有人轻柔地唤她,“毓宝。”

    她手里的东西悉数掉地。

    半个小时后,汪云昶想起有东西要找范成愉拿,却在她家门口看到那堆散落在地的东西,包括她的钥匙。

    范成愉消失了。

    第7章(1)

    “准备好了吗?”洪凤恩拍了拍站在身边发楞的好友,苏毓宝收拾思绪,点点头。

    洪凤恩挑眉,“那么,走吧!”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苏毓宝挽着“昔日情敌”,回归衣香鬓影、航筹交错的香港上流社会。

    她挺直背脊,假装没有看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更假装没看到连家的大家长一脸铁青地怒瞪着她。

    她相当明白她和凤恩这样出现会造成什么后果,明天的娱乐头条她几乎都能猜出内容——第一是震撼她的重新出现,第二是点明她和连允康夫妻不和,第三是影射她和凤恩有染。

    真可惜,她的丈夫连允康现在不在场,无法欣赏到这种表面光鲜、内里暗潮汹涌的精彩场面。

    “走,我们去和连老太爷打声招呼。”洪凤恩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不避嫌地在她耳边窃窃低语,“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气到中风?”

    “这样诅咒老人家不好吧?”苏毓宝说归说,一双漂亮的大眼却一点愧疚的意味都没有。

    她永还不会忘记连老太爷那句话——我们连家从来没有出过这么丢脸的媳妇!

    既然是你们苏家人犯下的错,就休想,由连家来买单!离婚门儿都没有!

    那是两年前,她第一次和连允康摊牌谈离婚时连老太爷揖下的话。这位老太爷甚至更改了遗嘱,一旦连允康和她离婚,连二少将丧失财产继承权。

    那一刻,她绝望得只想远远的逃开,她深切明白,除非连老太爷死,否则连允康永远也不会考虑离婚。其实就算连老太爷死,连允康也不见得会同意离婚——做为香港的望族,连家丢不起这个脸。

    “连老太爷,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洪凤恩笑嘻嘻地打招呼。

    “老爷子。”苏毓宝欠了欠身。

    连老太爷“和蔼”地看了看洪凤恩,碍于洪家更胜于连家十倍的家大业大,而洪凤恩是洪家最受宠的长孙女,再多的牙齿被打落,他都只能和血吞。

    他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凤恩呐,几年没见,出落得益发漂亮了。听说你回国自己开了工作室,哪天我让连家的所有女眷都去你店里坐坐,教她们也沾点你的才气。”

    洪凤恩笑逐颜开,“那我先谢谢连老太爷了!有了您的这番话,我下手痛宰也不会那么虚伪了。”要比虚伪,谁也不输谁。

    连老太爷转头看了苏毓宝一眼,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

    洪凤恩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热切地拉着苏毓宝,“连老太爷,您看看,毓宝身上这件礼服还是我为她量身做的呢,不错吧?”

    连老太爷上下打量了番,不置可否,转开目光。

    还真是无聊呢。苏毓宝选了个角落站着,看着满场的所谓上流人士。他们戴着面具,力持笑容,故作优雅,姿态高傲,将所有情绪隐藏,说着无谓无聊无趣的废话,依凭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为资本,彰显自己的不同凡响。

    比起这些,她更怀念那小小的套房,中,两人互相依偎,一蔬一饭里地久天长的情意,抑或者满满一大家子,在庭院中搭七、八桌,热热闹闹地相聚欢笑。

    家人呵……她眼脸垂下。

    “连允帆来了。”跳罢一支舞的洪凤恩跛回她身边。“走,我们过去打声招呼。”拉着她先一步走到连老太爷旁边。

    “爷爷。”连家长孙连允帆走到三人面前,外表俊秀挺拔的他,是连家孙字辈中目前最有能力的一个,可惜因为是庶出,所以即使再优秀,在连老太爷面前也永远没有连家二少爷吃香。

    他看了看洪凤恩,有礼地点头,“洪小姐、弟妹。”

    “难得啊,连大少今天没有携女伴前来,倒是和男人凑到一起?”洪凤恩取笑他。

    今天的宴会有意思,她和毓宝凑一对也就算了,一向身边美女如云的连大少也收心了?洪凤恩眼中笑意明显。

    “今天宴会里最美丽的两位女士都已经在这里了,我实在不好带别的女伴过来,免得人家精心打扮一番也不过沦为绿叶角色。”连允帆巧妙地恭维,望着洪凤恩,眉眼间有一抹快得让人抓不住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侧身介绍一起进来的两位男士。

    “爷爷,容我为您介绍,这是之前向您提过的汪云煦先生,最近两年我们和汪先生有很多业务上的往来。”

    汪云煦?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洪凤恩忽然侧过头看着苏毓宝——她没有讲话,只是怔楞地看着汪云煦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来?!

    握着酒杯的手指发颤,苏毓宝躲到阳台上大口喘息。

    脑子里千百个念头转过。他怎么会来?为什么来?是巧合还是人为?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都知道了吧——知道她欺骗了他的感情,背负着那些不光彩的过去!

    “云昶……”她将手贴在胸口,心痛低语。

    “你可以当面叫我。”

    温润的男人声音忽然响起,她惊跳了下,手中的酒杯落地,红酒洒一摆在她的裙尾。

    “你……”

    汪云昶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她很少见他这么正式的打扮,且严肃。

    他微笑看着她,连微笑都是严肃的,口气嘲讽道:“怎么,连二少夫人,看到我这么意外吗?”

    她咬牙,稳稳站直身,“是很意外,毕竟这里是香港。”

    “我常来香港出差,这次,也不过是借家兄的光,到这类上流宴会来开阔眼界。”他挑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很好,她没有装作不认识他。

    他的口气里有刻意的生疏!真不敢相信,他们分开也不过才短短的三个星期,竟巴人事全非。

    “希望这类上流宴会没有让你失望。”她淡淡地说,哀痛想着,他最后对她说的话是——真的不必我送你上去?关切而真诚。

    想不到,尽管今天的两人和那天一样,不过相隔半步的距离,却感觉咫尺天涯。

    也是,她还能冀望什么?他没有指死她已经很有风度了。毕竟,她欺骗他在先。

    可是……不该这么平淡,不是吗?她甚至希望他能够愤怒点。

    “不会,很有趣。”他轻阎明一口酒,移开了目光,凝望着清冷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香港的冬天向来算不上冷,但她只穿了一件长礼服,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阳台上,寒气沁人。

    汪云昶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有三天的时间待在香港。”

    呃?她愣了下。

    “明天下午两点,置地广场见。”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抛下一句,“好冷,我先进去了。”

    苏毓宝看着他走进去的背影。他什么意思?

    位于中环毕打街的置地广场,云集了世界上所有顶尖品牌,开阔的大庭中央设计了可以变幻灯光效果的喷水池,内部亦十分宽敞,是富豪名媛的购物热门地点。

    她不懂,汪云昶为什么约她来这?

    苏毓宝将自己掩藏在墨镜后,从凤恩的公寓出来后,她花了一番工夫甩掉昨晚彻夜守在公寓外的狗仔,搭地铁来到中环。

    在地铁上,她瞥见两个女学生拿着今天新出炉的八卦报纸,那些狗仔果然了无新意,不脱她的思路在撰文——和洪凤恩有染?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但是,叫她来这里的那个人跑哪去了?

    她从一楼走到三楼,还是没有看到汪云昶的踪影,约在这地广人杂的商场,果然不是好主意,尤其她痛恨这种地方。

    信步晃进一家精品店,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商品,时而瞥,同门外来往的人。店员叽叽喳喳在她耳边介绍着,可她眼中了无兴趣,直到听到店员说起“领带”两个字,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家男装店呢。

    记得上次逛男装店,是和汪云昶一起,为他大哥买领带。叹了口气,她快快走出这家店,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是没有出现。

    苏毓宝折身,朝电梯方向走。忽然,旁边一股大力迅速拉过她,她只觉得耳边有风呼啸,脚下步伐不停,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

    “呀!”她刚要出声,一只长指压在她唇上。

    “嘘!”是汪云昶的声音。

    她惊喜地张眸,他眼神幽黯地看着她,声音很轻,“身后跟着那么多记者都没有发现吗?”

    “有吗?我以为我已经用掉了。”她眨眨大眼,“这是哪里?”

    “你刚才停留的那家男装精品店的试衣间。”汪云昶回道。

    她错愕。“那你……”

    “放心,这家店我很熟。”

    这么说,她还瞎猫碰到死耗子走对地方了?“你怎么来香港了?”

    “昨天不是告诉你,来出差的。”抵死也不说是专程来找她的。他眼神森森地看着她,“你呢?”

    “我?”她怔了怔。

    “是啊,你为什么又来香港?”

    苏毓宝苦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两手撑在她的身侧,克制自己不去碰她——毕竟她现在不是那个他熟悉的范成愉,而是一个香港闻名的有夫之妇,连苏毓宝。

    “不管我知道什么,那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成愉,我期待的,是你亲口告诉我的答案。”

    他唤她成愉!她看着他,试衣间里灯光昏黄,他的脸看不真切,她却明白感受到,他的眼中有一丝她熟悉的殷切光芒。

    “你觉得会有不同吗?我是苏毓宝,五年前飞上枝头,嫁给连允康,变成连二少夫人,一直到今天,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结婚了,并非戏弄你,那个叫做范成愉的女人,或许可以以未婚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但回到香港的我,的确是个已经结婚的女人。”她淡淡地说。

    “而且,你还是个父母双亡,两年多前唯一双胞胎妹妹也离开人世的可怜女人,是吗?”他缓缓道。

    她别开脸。

    他扯出一抹笑,“成愉,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生气的时候特别可爱?”

    嘎?苏毓宝呆了下。

    “你不肯说实话呢,看来我们要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了。”他望着她,深深的,“要知道,别人给我什么答案我都不在意,但是你不行。”

    她不语。

    “或者,在进行这场谈话之前,你应该先想想,希望我怎么称呼你,连苏毓宝?范成愉?”他一顿,轻声道:“或者苏毓希?”

    她脸上血色褪尽,震惊地看着他。“你……”

    门板上传来敲门声,是那个店员。“快走吧,外面安全了。”

    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带她回他下榻的酒店!

    关上门,汪云昶扯掉领带,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两颗钉子,打开音响后又走到吧台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紧张坐在沙发上的她,“喝一点放松一下。”

    她接过,一口喝掉,顿时被呛得咳嗽。

    汪云昶失笑,“拜托,你这种喝法,我很难不担心自己的清白。”

    她拍着胸口,瞪他一眼,“我没那个爱好。”

    “我有总行了吧,”他懒懒打个哈欠,只手支颐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副闲聊的姿态,“准备好说实话了吗?”

    “我……”

    “先讲清楚,你究竟是谁?”他很执着地要这个答案。

    “我……”

    “记住,我要听的是实话。”

    她深吸了口气,迎上他的目光,“苏毓希。”

    “那个因为行为不检而死亡的妹妹?”他的眼里有小小的火苗。

    “死的那个,是毓宝,我只是受人所托暂时扮演她,却没想到最后不得脱身。”她颓然坐在沙发上,又看了看汪云昶,“可是,你怎会知道的?”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点,真不知是她扮演毓宝扮演得太成功,还是全世界的人眼睛都瞎了!

    “我怎会知道?”汪云昶微笑,得到她的亲口承认,心情忽然轻松下来。他其实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第三者这个罪名可不轻!

    只是现在的情况,他爱上的是一个未婚女人,但她的身分却是已婚。这有点让人头痛啊!

    “没有理由,我爱你,却不知道你是谁,你说对吗?”汪云昶温柔地说。

    她的脸一红,垂下头不看他。

    “你听到这首歌了吗?”他轻声问。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