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惧意。
呼延唤向钱承锦淡淡笑道:“钱公子,现在你是否还认为有资格教训我呢?”
钱承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钱继通忙强笑道:“陈公子,有话好说,咱们慢慢商量,别伤了和气。”
呼延唤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很多计划未曾实行,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磨蹭,你做还是不做,只需一句话便可。”
钱继通见识了呼延唤的神奇武功,自知绝非对手,又见他眼中寒光闪现,随时可能再发出一指,像击穿墙壁那样将自己『射』个透心凉,不禁冷汗直流,但若是如此轻易答应了他,自己一世英名不免尽毁于此,委实有所不甘。便迟疑道:“陈公子,这个……似乎有待商榷。”
呼延唤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暗自运起黑暗之能。
奇景突然出现,聚义堂里蓦地涌起一股巨大的黑『色』气流,在这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显得分外醒目,但也格外诡异。气流缓缓旋转,越聚越多,直至形成一个极大的黑『色』漩涡,缓缓流动翻涌,其核心处便是凝立不动的呼延唤。衬着无尽的黑暗异能,他脸上笑意不改,显得极其邪异,如魔神降世,令人『毛』骨悚然。
钱继通、霍宏机、钱承锦三人刹那间犹如身临地狱魔境,无穷的恐惧和畏惧瞬间充满全身心,望着前方那个黑暗邪恶的魔神,吓得浑身颤抖,无法说出只字片言。
“要么答应,从此合作愉快。要么拒绝,今日我血洗城皇帮。你们只有这两个选择。”
呼延唤缓缓、冷冷、森森地说;
……………………
第五章运筹
半月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整个杭州城。
——聚珍堂、城皇帮、湖墅郁家结为战略同盟,展开全方位密切合作。已故大商人赵仲珩之外甥陈唤接掌聚珍堂,由两位舅妈冯巧帘和郁新香辅佐,继续经营聚珍堂产业。
杭州百姓议论纷纷,这几日均在谈论那个年方十三便已接手庞大家产的幸运男孩。各路商家更是密切关注,静观聚珍堂下步举动,以期做出反应。
果然,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聚珍堂连续做出大动作,每一次出手皆引起业界一片惊呼。
第一步,聚珍堂租赁郁家房产,继续经营信义坊聚珍堂新店,但改为交易中低档货『色』,同时在孤山脚下的庄园外围开出一家极尽奢华的聚珍堂精品总店,经营所有顶级珠宝玉器。
第二步,聚珍堂通过郁家人脉交情,获得官家印刷造纸经营许可,并与郁家联合买下一个印刷厂和一个造纸厂,开始生产市面上极为紧俏的纸张,以及大规模经营活字印刷,取名为“郁翠印务”。
第三步,聚珍堂投资城皇帮,为城皇帮发展多处产业,其中包括镖局、赌场、『妓』院、酒楼、客栈、码头等重要业务,聚珍堂投入资金,城皇帮投入人手,双方亲密合作,各取所需,实现互惠双赢。
第四步,聚珍堂购买杭州南郊一座矿山,吞并杭州最大铁器商行“本塘兵器铺”,独资建立全杭州地区规模最大的炼铁铸器厂,并在信义坊开设铁器商行,又在孤山开设精品店,命名为“天珩制铁”。
走完四步棋,杭州商界无不震惊,每个杭州商人心中均有一个巨大的疑问:
为何赵仲珩去世之后,聚珍堂反而越做越大了??
◎◎◎ ◎◎◎ ◎◎◎ ◎◎◎
这些日子最紧张繁忙的就数冯巧帘、郁新香、赵峻三人,几乎恨不得将自己分身为十,才有空隙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而呼延唤和赵月奴却成了最轻松悠闲的人,呼延唤偶尔还要出去会客,或者去郁家和城皇帮走动议事,赵月奴却根本无事可做,整日里除了百~万\小!说写字,就是弹琴作画,最多只是每天修习一遍暗黑之能,委实清闲之极。春节将近,孤山别墅要准备过节,冯巧帘三人实在抽不得空闲,赵月奴便自告奋勇地将此事接手过来,开始筹备安排,才总算有事可做,稍微充实了一些。
这日呼延唤离开孤山别墅,来到城皇帮。如今城皇帮与聚珍堂结为盟友,上下千余帮众已无人不知陈唤大名,当初对他厌恶之极的城皇帮少帮主钱承锦更早已改观,视他如亲兄弟一般交好,当即热情无比地接待了他。寒暄过后,呼延唤便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钱承锦立即答应,于是两人率领二十余名帮中高手,气势汹汹往吴山脚下的清河坊商街而去。
这是呼延唤计划已久的一步新棋——找汇宝斋算帐。
进入清河坊,来往走动的除了外地客商以外,大多是呼延唤自小熟络的街坊邻居,见他到来,无不亲切招呼问好,更有几位大嫂上来搂着他嘘寒问暖,询问近况,呼延唤也不着急,一一招呼问候,待众街坊回去,才率同钱承锦等人大步来到位于街心繁华地段的原聚珍堂总部、现汇宝斋分店的大门口。
几名汇宝斋知客看见呼延唤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着无比猛恶的二十余条豪汉,顿时吓了一大跳,一名知客连忙命旁人前去禀报掌柜的,他则迎了上去,笑道:“陈少爷别来无恙?今日光顾我汇宝斋,不知有何贵干?”
呼延唤也不说话,夹手一个耳光打去,只听“啪”的一声,委实清脆响亮,那人惨叫道:“啊呦!”当即捂着脸蹲下身去。
呼延唤骂道:“我『操』你个狗奴才的老娘!老子今天回家,怎么成光顾你们汇宝斋了?你他妈的给老子说清楚,这里究竟是我家还是你汇宝斋?”
那人这一耳光挨得着实不轻,将手拿开时已是满脸红肿,嘴角也溢出血来,他见呼延唤如此凶恶,心中虽不服气,还是强自陪笑道:“陈少爷,这聚珍堂的宅子如今已卖给了我们掌柜的,全杭州无人不晓,您不会不知道吧?不如回去问问您小舅妈,这可是她一手经办的。”
呼延唤尚未开口,旁边的钱承锦已一把扯住那人的领口,骂道:“他妈的!我兄弟说这是他家,你没听见么?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说着用力一推,那人又“唉呦”一声叫喊,腾腾腾往后跌出七八步,一跤跌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有几名年轻伙计刚来汇宝斋不久,不认得呼延唤,更不知他以往事迹,见状纷纷冲将出来,指着众人喝道:“干什么?想闹事啊!这里是汇宝斋,不是你们耍流氓的地方,快滚回去!”
钱承锦顿时怒起,喝道:“几个小王八羔子作死啊!”言罢看了呼延唤一眼,见他微一点头,做了个动手的手势,当即大喜,挥手对身后众人道:“给我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小赤佬!”
那二十名帮众皆是爱寻衅闹事之辈,闻言大笑起来,将那几个伙计团团围住,便是一顿痛打。那些伙计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脚,起初还能遮拦挡架,到后来却只剩惨叫哀嚎,最后连叫也叫不出了,个个扑倒在地翻滚闷哼。便只听到那些帮众的打骂声:“小兔崽子,还不老实啊!”“球囊的,怎么不叫了?再叫几声来听听嘛!”“『操』你妈!不许躲,再躲老子一脚踢烂你的老二!”……
左近的商家听到响动,纷纷出来观看,将这汇宝斋大门外挤得水泄不通,见那些恶汉毒打汇宝斋伙计,本要出言阻止,但看见呼延唤站于一旁含笑观看,便即明白他是存心来找茬的,谁敢招惹这个小霸王,便只在外围观战,再也无人出声。又过一阵,那些伙计已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有几个更已痛晕过去。
突然间,一个愤怒的童声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呼延唤挥挥手,那些大汉便停下手来,向前看去,只见人群中挤出四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两男两女,当先是一名小胖墩,方才便是他发声叫喊,正是呼延唤的老朋友——汇宝斋少主罗金键。
罗金键大步走近,见那些伙计个个身受重伤,严重的几个甚至口吐鲜血双眼翻白,不由吓了一跳。这时先前那名知客跌跌冲冲地跑过来,带着哭腔喊道:“小少爷,这些人寻衅挑事,我这脸都让他们打肿啦,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罗金键向呼延唤怒目看去,呼延唤自小到大不知打过他多少回,是他平生最怕之人,此时一对眼,心中便不禁胆寒起来。这时他身边那三个孩子也走了过来,其中两个呼延唤曾经见过,正是当日与他谈论十八般兵器的那小男孩和小姑娘,另一名小女孩却不认识,长得脸蛋圆圆十分甜美,紧紧依偎在罗金键身边,看样子关系极好。这小女孩看看那些受伤的伙计,面『露』不忍之『色』,轻轻说道:“这些恶人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打人?”罗金键本正躲避着呼延唤的眼神,听闻此言,也不知怎么一下,似乎立即有了勇气,胸膛顿时挺了起来,又向呼延唤怒视而去,眼光咄咄『逼』人。
呼延唤淡淡一笑,道:“罗阿胖,好久不见了,这几个小朋友怎么称呼,怎不给我介绍介绍?”
那小男孩冷冷地看着呼延唤,道:“我叫章凌军,这位叫宋千红,那位是罗阿哥的表妹王静波,这下你记住了吧。”
那名叫宋千红的小姑娘回忆起那天被呼延唤恐吓要拿她试鞭的事来,心中更感不忿,冷哼道:“你不务正业,整天四处惹是生非,将来长大除了做流氓强盗之外,还能做什么?”
“哦?”呼延唤怪有趣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怎么不务正业了?”
宋千红冷冷道:“你舅舅不幸遇刺,聚珍堂遭遇大变,你作为聚珍堂少主,也不去好好学习,将来继承家业,却来此胡作非为打人闹事,不是不务正业又是什么?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我看聚珍堂就要彻底糟在你手里了!”
她年纪尚小,平日只知玩耍,自然不知杭州商界近来发生的大事,如此振振有辞说了一阵,心中还颇感得意。但见身边观看的大人们个个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似乎正在笑她胡言『乱』语,不由又奇怪起来,便问旁边的章凌军:“怎么回事,我说错了吗?”章凌军也是不知所以,茫然摇了摇头。
旁边一位认得宋千红的汉子笑道:“宋家小丫头,这回你可真看走眼了,陈少爷最近不但没有不务正业,还连番做出许多大手笔,连杭州城鼎鼎大名的湖墅郁家和城皇帮都做了他的盟友,最近杭州商人都在谈论他呢,谁不夸他有本事?我看过不了几年,陈少爷的名头肯定比他舅舅在世时还要响亮!”
宋千红大吃一惊,与章凌军对视一眼。章凌军心中却对“城皇帮”三字格外敏感,因他少年气盛,最崇拜那些江湖豪杰,平日里也常与罗金键等人评论城皇帮等江湖势力的事迹,此时听得城皇帮之名,不禁向呼延唤等人看去,只见钱承锦等人衣衫上所绣的正是城皇帮最著名的玉皇山标记,他吃了一惊,顿时脱口叫道:“你们……你们就是城皇帮的人?!”
呼延唤笑了笑,拍拍钱承锦的肩膀,向众人大声道:“各位乡亲,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城皇帮的少帮主,杭州第一高手钱继通的儿子钱承锦公子,这几位都是城皇帮的高手,今日随我同来探望各位乡亲,以后大家多多亲近。”众人听说钱继通之子在此,无不惊叹出声。钱承锦见城皇帮有此威望,心下得意,向众人拱手道:“各位好,在下钱承锦有礼了。”众人见他身为堂堂城皇帮少帮主兀自如此谦逊有礼,无不赞叹,纷纷回礼示好。
罗金键和章凌军听说城皇帮之名,早已吓得怕了,一时不敢出声。那名叫王静波的小女孩却十分不服气,冷笑着对呼延唤道:“你以为仗着城皇帮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就连寻衅闹事也不敢自己动手,要别人来帮你!”
哪知话一出口,钱承锦和一干城皇帮众却哈哈大笑起来,满面荒唐可笑之『色』。
王静波不明所以,但被人嘲笑终究不爽,怒道:“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一名汉子大笑道:“个小娘皮当真失了眼了,唤少要存心找事,还需要咱们帮忙么?”另一人笑道:“就是,唤少如果出手,你们的宅子可就保不住了,他让我们代为教训这些小鬼,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又一人笑道:“城皇帮上下谁没见识过唤少的手段,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一个还没发育的小娘们居然也敢小瞧唤少,哈哈,说出去还不笑破了帮中兄弟的肚子!”几人笑成一堆,连番嘲弄不止。
王静波从未和江湖草莽打过交道,被几人小娘小丫地说了一通,语句无不粗俗之极,羞得几乎便要哭出来,心中更是恼恨无比,狠狠瞪着呼延唤,怒道:“有本事就使出来看看啊,躲在一边算什么男人!”
钱承锦拍拍呼延唤,笑道:“兄弟,看来你不出手是不行的了,我看还是满足了这个小丫头吧,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王静波冷笑道,“我看是第九流的武林低手吧。”
钱承锦和二十名汉子怔了怔,随即又“哈”的一声捧腹暴笑起来。
呼延唤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本想尽量低调行事,哪知偏偏遇上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娘皮,唉……各位大哥,小弟今日只好献丑了。”众人连连笑说无妨。于是他走到对面汇宝斋正门口,此乃汇宝斋原总店,他拆起来也不心疼,对旁边众人大声道:“各位乡亲,请退至安全部位,以免我拆了这宅子时误伤了大家。”众人见有好戏可看,便纷纷嘻笑退开。王静波却冷哼道:“又在胡吹大气,我看你能拆一根木条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呼延唤回头看看罗金键,笑道:“罗阿胖,这可是你表妹『逼』我的,待会要是有何损失,你可别怪我,我肯定连一个铜板也不会赔给你。”罗金键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又不知如何应答,正思索间,王静波又『插』话道:“你少罗嗦,有能耐就拆给我们看看,别净在这儿废话连篇。”
呼延唤大笑道:“好!我恭敬不如从命。各位乡亲,看我今日如何砸了这汇宝斋!”
言罢突然拔地而起,一跃三丈高,已跃至汇宝斋楼顶招牌处,旁观者吓了一跳,不料他竟跃得这般高,顿时喝起彩来。只见他挥出一拳,向那硕大的招牌砸去,“砰”的一声,立即碎片纷飞,随后又是一拳,击中招牌底端,拳风席卷处,竟将整块招牌掀飞起来,轰然落地,发出一阵巨响,那招牌便即摔得粉碎,木屑碎片四溅,众人纷纷惊呼躲避。
钱承锦等人大声叫好,罗金键四人却看傻了眼,王静波更是脸『色』煞白,罗金键料想大事不好,连忙大喊道:“住手,快住手!我们相信你啦!”
呼延唤长笑道:“还没完哪!”说着伸脚一点墙面,又飞了起来,运起得自书生的那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半空中双拳连连击出,“砰砰砰”连声巨响,只见他的拳头有如铁锤一般,每一拳必带出一片木屑纷飞,将那汇宝斋富丽堂皇的门面打得一片稀烂,一通狂砸猛打下来,也不知共打出多少记拳头,待他缓缓落下地面站立时,那门面已是千疮百孔。
这下所有人皆看得呆了,万万没料到几个小孩子的戏言,竟招来这等后果,汇宝斋树立清河坊十余年的招牌、堪称杭州最奢华的门面,居然在转眼间被呼延唤打成了一个破烂的门框。
哪知呼延唤仍未收手,走回到先前的汇宝斋分号门前,回身面对那破烂门头,大笑道:“各位,看我一拳打破汇宝斋!”忽然挥手一拳向前击去,他此时距离方才的门面足有五丈之遥,本绝无可能将拳劲击到门面处,但不知怎么一下,众人只觉眼前似乎闪过一道诡异的黑气,居然一掠五丈,猛然袭中那破损不堪的门面。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便是碎片四溅和框架倒地的声音,以及所有人的惊呼声,那道拳风如飓风肆虐一般,将汇宝斋整个门面席卷起来,半空中猛然碎裂,轰然倒地,掀起一片尘土。
这一击委实太过惊人,不止众商人游客惊骇之极,就连钱承锦和二十名大汉也看得瞠目结舌,心中均感恐惧,暗道与呼延唤交好实乃明智之举。
三次出手过后,汇宝斋整个门面就此彻底毁灭。
呼延唤笑眯眯地站回原位,但此时众人看他的眼神却已完全改变,已不将他当作是凡人了。
罗金键、章凌军、宋千红、王静波四人面如死灰,呆呆注视着那比世上最穷困人家的木棚还要破烂不堪的门面,还有青石墙面上留下的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深深拳印,一时也不惊异、也不恐惧、也不心疼、也不恼怒,脑中只有一片空白,皆对着眼前景象发起了呆。
钱承锦毕竟有过一次经历,首先恢复过来,不由拍拍呼延唤的肩头,叹道:“兄弟,你这一手神功实在惊人,杭州城里只怕再无对手,以后可一定要教教我,让我也能像你一样威风。”
呼延唤笑道:“自家兄弟,一切好说,哥哥放心就是了。”
这时众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二十名大汉当即奋力鼓掌,大叫道:“好!唤少果然神功盖世,咱们今朝又开了眼界!”旁边围观者跟着喝彩叫好,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震动了整条清河坊。
呼延唤哈哈大笑,向众人摆手道:“各位乡亲过奖了,我在此多谢大家捧场。”
有几名好事者向王静波看去,笑道:“小姑娘,这下你服气了没有啊?”
王静波浑身一颤,看了看前方正满脸坏笑的呼延唤,实不知如何是好,到后来只有跺了跺脚,道:“你拆坏人家的房子,我……我要报官去告发你!”
众人顿时起哄,笑道:“小姑娘这就不对了,刚才是你一心要看人家的本事,人家也早说了一切损坏概不负责,现下怎能反用报官作威胁?如此说话不算话,可不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风度呦!”
王静波生平从未遭过这么多人耻笑,一张漂亮的圆脸顿时涨得通红,心中又急又怒,大声道:“我又没说不去报官,又没说不让他赔偿,只不过让他显显手段罢了,就算现下要他赔偿我表哥家一切损失,也没什么不对的,你们……你们就会瞎起哄!”
那些围观者大多是左近邻居,若换作章凌军和宋千红,大家看在街坊小辈的份上,还能忍让过去,但王静波却是外来探亲的,众人也不认得,自然不给她面子,纷纷讥笑起来,连番数落她言而无信、蛮不讲理。不过其中叫嚷得最起劲的,当然还要数那二十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城皇帮汉子。
王静波哪里吵得过这么多人,旁边章凌军和宋千红也默不做声,不来帮她说话,她心中气苦,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头扑进罗金键怀里,哭道:“表哥,他们……他们都欺负我……”众人见她哭了,便纷纷住口,只见罗金键兀自木然,也不理会怀中的表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呼延唤何等精明,如何会被小丫头的眼泪攻势击倒,当即站出来大声道:“众位乡亲,我身后这间宅子乃是聚珍堂产业,在这清河坊立足十余年,大家自然全都知道。那次我家遭遇贼人,我舅舅不幸身亡,我又被劫持走,绑架了整整四个多月,才终于安全归来。哪知回来一看,这宅子竟然已被汇宝斋买走,做了它的分号。各位不妨想想,赵家经营聚珍堂数十年,从来扎根在这清河坊,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绝不会变卖这里的产业。再说我聚珍堂也不缺钱,近来我们不但开设新店,还投资建造印刷造纸厂和炼铁铸器厂,还和这位钱公子的城皇帮展开联营,合作经营多处产业。大家仔细想想,我们聚珍堂会为了区区几万贯钱财变卖这处宝地旺铺么?我今日来到清河坊,不是为了寻衅闹事,而是想回来看看我的家,这里就是我的家,不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了什么手脚,我绝不承认这里现已成为别人的产业。不止我不承认,我家人也都一样不承认,这里以前是聚珍堂,以后还是聚珍堂,就算挂了别家的招牌,也一样是聚珍堂。乡亲们,你们都是我十几年的老街坊,从小看着我长大,你们倒是给我评评理,换作你们是我,会不会接受这样的情况?换作你们的家莫名其妙被人占了,你们会不会像我一样愤怒?”
众人一直以为聚珍堂搬家是因为赵仲珩逝世,冯巧帘和郁新香两个寡『妇』无力维持,只好变卖房产去租金只及清河坊十分之一的信义坊重新经营,此时经呼延唤一说,才知其中另有隐情。而对照了聚珍堂近日种种手笔作为,也确实不像落魄到要变卖家产的地步,看样子汇宝斋一定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众人『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开来。
这时,一名城皇帮汉子十分适时恰当地开口问道:“唤少,那么究竟是谁这样陷害聚珍堂呢?”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无不凝神屏息,翘首以盼,就等呼延唤说出那个早已心知肚明的名字来。
呼延唤心中得意非凡,见一双双眼睛均牢牢盯着自己,众人无不一脸悲愤,大有揭竿而起为自己平冤昭雪的势头,暗自忖度:徐抿雅啊徐抿雅,当年你骂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今天我让你做个乘人之危背后捅刀的卑鄙小人,大家就此扯平,谁也不欠谁!于是轻轻咳嗽几声,将所有人的情绪都吊了起来,附近二十丈范围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便要开口说出那个答案——
突然,前方头顶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
“陈唤,你闹够了没有?”
众人被打断,无不气恼万分,纷纷抬头看去,正要破口大骂,但一见那发话之人,便都住了口。
呼延唤暗叹一声,寻思:『奶』『奶』的,这娘们真会选时机,坏了老子的好事!也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汇宝斋二楼的窗口『露』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那里本被汇宝斋的巨大招牌遮挡住,毫不透光,但此时招牌已被呼延唤击碎落地,便『露』出了其后的窗台,那女子正站于窗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只见这女子年约三十出头,体态丰腴、脸如银盘,似乎胖了一些,但五官却极为端正,美丽得令那些左近女子皆相形失『色』,且风韵内藏,虽只淡定漠然地站在窗前,却还是能感受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无尽魅力,这时再仔细看她,便会感到她不可再瘦一分,也不可再胖一分,如此正好,不仅匀称协调,且自有一番诱人的风情,实是个妙不可言的绝『色』佳人。
一个女人可以让人忽略传统审美观,而去欣赏她的胖,更为此改观,认为她的胖是一种令人倾倒『迷』醉的韵味,这样的女子世上能有几个?
“别闹了,进来说话。”
她淡淡甩下一句,便转身离开窗台,留下了一众兀自失魂落魄的男人。
呼延唤纵然对这女子再有心结,此时也禁不住暗暗赞叹,心道:谁也不能否认,徐抿雅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没有一个男人面对她时能不动心……
——这个魅力无穷的丰满佳人,自然就是汇宝斋的当家人、现今杭州商界第一富豪徐抿雅。
第六章恐吓
呼延唤和钱承锦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汇宝斋会客厅,也不用人招呼,就此大大咧咧坐下,各自喝起茶来。那些伙计侍女大多认得呼延唤,提心吊胆地在一旁伺候,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徐抿雅不知为何却不现身相见,呼延唤料她故意试探自己,便也不着急,一味与那些汉子嘻笑,对身边几个侍女评头论足调笑戏弄,羞得她们满面通红,险些便要哭出来,他们却哈哈大笑,极是粗俗不堪。
过不多久,罗金键四人也走入客厅,罗金键和章凌军期期艾艾地走到呼延唤面前,抓头挠耳一阵,罗金键鼓足勇气开口道:“唤阿哥,我……我想跟你学武功,你教我好不好?”
呼延唤停止嬉闹,看着罗金键那滚圆肥胖的身段,还有那张本相当俊美现却憋得通红的小脸,不禁失笑道:“阿胖,我才刚拆了你家大门,你不来找我赔钱,怎地反而要跟我学武功?”
罗金键其实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只是他做事喜欢考虑周全,因此说话总比别人慢了一拍,别人老是笑他呆头呆脑,却不知他早已将后面该说的话也盘算好了。此时也是一样,他习惯『性』地顿了一顿,说道:“唤阿哥,今天的事不怪你,我们前面就说好了的。你知道,我和军军素来崇拜江湖中的那些侠客,做梦都想练就一身好本事,将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刚才你施展的武功实在太厉害了,不止我们从未见过,就连我家那些武师也自认比你差得远。我想了想,觉着还是跟你学功夫比较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都答应你,你看可好?”
呼延唤大笑道:“阿胖,你可别胡『乱』应承,你老妈现下正在里面听着呢,要是我开口向你要还对面的宅子,她可第一个不会答应。”说完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又道,“当然了,不把我『逼』急的话,我是不会提出那种令你为难的要求的,这点尽可以放心。”
罗金键正『色』道:“唤阿哥,我是真心求你来着,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闹着玩儿。”呼延唤笑道:“那么你倒是说说,为何一心想学武功?理由要好一点。”罗金键认真地道:“其实一个方面也是因为你,以及你们聚珍堂。”呼延唤奇道,“哦?说来听听。”
罗金键道:“前阵子你家出了大事,一夜之间死了二十多人,赵叔叔也遇刺身亡,你和月奴姑姑被掳走,我们都以为你们两个也凶多吉少。唤阿哥你别生气,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呼延唤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他继续说道,“那时清河坊每户人家都很紧张,生怕贼子也来光顾自家,我家也雇了许多武师来负责安全,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有一身厉害的武功,就不用怕那些贼子,就算闯进我家来杀人抢劫,我至少也能招架还手,不让他轻易得逞……”
呼延唤回忆起书生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暗忖即使以自己此刻的身手,若不运用黑暗之能,也绝无可能在书生手下走过二十招,不禁摇头苦笑道:“阿胖,你太天真了,世上高手不计其数,你以为那么容易对付么?那贼子一人力敌我家十多名武师,那些武师的本事你也知道,个个都是杭州城有名的硬手,却连招架之力也欠奉,一个照面就被他杀了。若非我运气好,跟他勾心斗角连番使诈,他又有把柄在我手里,只怕我也早已一命呜呼,今日怎能在此和你喝茶聊天?”
罗金键道:“唤阿哥,你是咱们清河坊的霸王,从小到大你不知打过我多少回,我虽怕你,但心里一直都是佩服你的,这次你平安脱险归来,也正说明了你的了不起。以前我常被人欺负,但是只要跟着你出去,就没有任何人敢动我一下,你比我只大了一岁,分量还没我重,打架却比我狠得多了。我妈妈常说我太老实懦弱,太胆小怕事,我也知道,可就是改不过来。所以我想跟你学,让你来教我,从此和你一样威风,再也没人敢招惹我,如此就再好不过。”
呼延唤失笑道:“你个小鬼,说话还挺有水准,先夸我一通,让我心里头欢喜,再来跟我提要求,好当堂答应了你。嘿嘿,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
罗金键却不笑,正『色』道:“唤阿哥,我是真心诚意求你教我,过不了几年我就长大了,妈妈辛苦了这些年,也该好好休息,那时我就要接手汇宝斋,再也没时间打基础练功夫了。现下我还小,如果把武功练好,将来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保护我妈妈,不让她被坏人欺负。唤阿哥,你如今已是高手,见识手段也与众不同,我和你学个两三年,一定抵得上跟那些武师学十年八年。今天我求你了,请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呼延唤忍不住伸手『摸』『摸』罗金键的头,点头道:“阿胖,你对你妈妈一片孝心,倒也确实难得。你的这番话让我联想起自己,前阵子我也对赵月奴和舅妈说过同样的话。现如今我身怀高明武功,自然有能力保护她们周全,只可惜当初亲眼目睹那贼子杀害我舅舅,却没有能力出手阻止,眼睁睁看着舅舅死于非命。唉……阿胖,你我同病相怜,以后你若有何请求,我自会尽量帮助你。”说着不由回忆起那个充满了血腥的杀戮之夜,心中一阵黯然。
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这样抚着罗金键的脑袋老气横秋感慨一番,情形实有些滑稽,但他个头颇高,与常人相差无几,语气又分外老成,词义也真挚感人,旁人看在眼里,却也无多少突兀出格之感。
罗金键与章凌军对视一眼,登时满脸喜『色』,罗金键喜道:“唤阿哥,你肯教我们啦?”
呼延唤摇了摇头,道:“我的武功与众不同,你是学不来的,并非我有意藏私,而是确实难度极大,我也不懂怎样教导,你学了反而只有坏处。”
罗金键一颗心立即又沉入谷底,章凌军也哭丧着脸,心中满是失望。
哪知呼延唤下一句话却又让他们听到了希望,只见他指指钱承锦,笑道:“我教不了你们,可是却有人能教你们。这位钱公子有三位师父,一位是他父亲,杭州第一高手钱继通钱帮主,一位是城皇帮大总管霍宏机,还有一位则是城皇帮首席大长老卢海定,这三人可算是杭州城里武功最高的三大高手。你们只要和这位钱公子打好关系,让他去给你们说说,我再帮你们美言几句,也未必不能求得三大高手传授你们最高深的武功。”
罗金键和章凌军又惊又喜,登时向钱承锦看去,满是恳求之『色』。钱承锦却措手不及,有些呆了,向呼延唤投去一眼,心中极为诧异。只见呼延唤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颇有含义的手势,他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呼延唤这是在帮城皇帮和汇宝斋拉上关系,他心中一阵激动,对呼延唤更是感激不尽,向他连连点头,又对罗金键笑道:“练武是很辛苦的,小胖你坚持得住吗?”
罗金键和章凌军跨上一步,大声道:“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呼延唤指指两人,对钱承锦笑道:“阿胖的志愿是成为一名剑客,这位军军小朋友则希望成为一名刀士。我见霍总管就是使剑的高手,卢长老则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教导这两个小子倒也正合适,哥哥你看怎样?”
钱承锦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父亲不用兵器,又是家传武功,祖训有令不可外传,因此我钱家的拳掌功夫是学不成了,霍总管和卢长老的功夫却正好合适。”又对罗金键和颜悦『色』地道:“小胖,我们霍总管的剑术堪入杭州三甲之内,最是凌厉『逼』人,练起来绝不轻松,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料章凌军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孩,身份背景远不及罗金键,便只和罗金键说话,却对章凌军毫不理会。
罗金键喜滋滋地道:“钱大哥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不怕吃苦受累,不将剑术练好便不罢休!”
钱承锦呵呵直笑,对呼延唤赞道:“这孩子根骨清奇、资质过人,又如此坚毅自信,倒也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材料,我回头跟霍总管说说,他一定也会欢喜。”
呼延唤险些笑了出来,忙低头喝茶掩饰过去,抬眼偷偷看去,只见旁边那二十名大汉正仔细端详罗金键,随后纷纷点头赞叹,『露』出良才难得的神情来,更是暗中笑破了肚子。随即不禁大感佩服,暗叹自己终究只是个小孩,无论平时多么机灵狡猾,一到这种时候,却还是显得稚嫩了,远远不及这些老油条应付自如、圆滑嬗变。
这时,旁边厢房里传来一个女声:“金键,既然你结识了这些城皇帮好汉,不妨多多亲近,带大家去后花园坐坐吧,也好讨教一些功夫,长长见识。”
罗金键怔了怔,便笑道:“妈妈说的是,几位好汉,这就随我去后花园吧。钱大哥,唤阿哥,请。”
那女声又道:“陈唤留下,进来说话。”
呼延唤笑道:“小胖,我跟你妈妈叙旧去,你可要好生招待我的兄弟,知道么?”
罗金键连连点头,热情之极地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章凌军、宋千红、王静波也紧随其后,钱承锦向呼延唤使了个眼『色』,便也跟着去了。
呼延唤随侍女来到一间厢房门口,大声道:“我的雅姨啊,唤儿想死你啦,快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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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抿雅让呼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