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冷焰焚情

冷焰焚情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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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涛无法圆满达成任务?

    “并未到‘’谈判破裂‘的地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端看我们的抉择是什么而已。”

    “哦?”东方崩云冷笑,“宙斯的最高领导者转性了吗?宙斯的决定绝不会留下任何余地,他的决定就是准则!而今天他竟然肯让我们有选择权,这倒是相当不寻常的情况。”

    樽月笑笑。

    “你说的没错,事实上,我刚刚才得到消息──‘宙斯’的领导人在半个月前‘驾崩’,现在的‘宙斯’领导者,据说是个年轻、出色的后起之秀。”

    北堂千雪点点头,接下去说道:“新任的宙斯与上一任宙斯没有血缘关系,该组织的制度是强者为王,谁有能耐,谁就能坐上宙斯之位,所以,这个新任领导者绝不是省油的灯,他有本事在短短半个月之内摆平所有异议,接下宙斯的位子,而且之前的行动步调丝毫没有停顿,可以说,他一坐上领导者的地位就掌握了组织里的所有情况。像这样的强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他是个比上一任宙斯更危险百倍的恐怖份子。”

    东方崩云沉默片刻道:“那么,这回新上任的宙斯开出什么条件为难我们?”

    “他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在做与不做之间很难拿捏分寸。”北堂千雪慢条斯理地说道。

    东方崩云眯起双眼道:“是什么?”

    “宙斯提出一个要求──他要你亲自赴纽约分部,为他的妹妹执行心脏手术,而且保证你安全无虞;他希望你今天之内给他答覆。”

    北堂千雪将一份晶片插入电脑中读取,并开启墙上的大萤幕。萤幕上很快地出现一张x光片。东方崩云修长的手指按著enter键,将存在晶片中的x光片逐一读过。

    x光片上心脏的右心室有肥大现象,肺动脉的移位非常明显,标准的fl型心脏病

    “fl型心脏病。”在东方崩云看见患者病历上的年龄之后,淡淡地一笑,“她能够活到十七岁真是奇迹。”

    心脏手术最困难的部分莫过于肺动脉主干。一般的医生不见得能做到完全根治的地步,而宙斯会提出要东方崩云操刀的要求,表示对东方崩云医术的肯定,同时,也代表患者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樽月看著崩云,问:“你想怎么做?”

    接受与拒绝是同样困难的决定。

    崩云若拒绝手术,患者很快就会死亡,而遭受丧妹之痛的新上任宙斯,还不知道会有怎番可怕的举动;也许发动一次世界性的战争也不一定。

    倘若崩云应允这次手术,崩云便必须单枪匹马到“宙斯”的纽约分部去,而崩云的安全就成为“四方罗刹”最担心的问题。

    若宙斯信守承诺也就罢了,万一宙斯扣住崩云不放人,远在台湾的其他三人根本远水救不了近火,少了“冷面罗刹”,四方罗刹也就不再完整了。

    此时他们的处境进退两难。

    “崩云?”北堂千雪亦看向东方崩云,端看他如何做决定。

    东方崩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他向来不是个会接受威胁的人,而且,要找他操刀还必须付出庞大的代价,如果宙斯知道要他动刀的行情,就应该知道,除了不能将七星交给独立国协外,他还会收取其他的报酬。

    没错,他心中是有个打算。

    三年前“宙斯”中曾有人为了毁了樽月而打魅罗的主意,结果害得魅罗中了一枪,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这回,他要这件事的主谋得到应得的下场。

    “我想──”

    东方崩云正要说出他的决定,一个爽朗悦耳的声音硬是杀风景地插了进来,完全破坏了严肃的气氛。

    “嗨!大家都到齐啦?这么说,又是我迟到最久啰?”听见这个乐天又聒噪的声音,东方崩云的俊脸迅速沉了下来,转过身,眼光凌厉的盯住刚进门的南宫涛。

    “南宫涛!”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囗。南宫涛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倒楣,一早就踩到东方崩云那个地雷。

    “怎么啦?昨晚欲求不满是不是?”他随囗回了一句。

    虽然已经清楚的接收到崩云不悦的高压电,不过,他跟崩云相处的时间也不只一天两天了,别人或者会被他的怒气吓得腿软,不过,他南宫涛可是一点都不会受他影响的

    “你还敢提昨晚的事?!”该死的!如果不是南宫涛这个多嘴的家伙,他今天的心情也不会这么糟。

    “昨晚?”南宫涛的脑袋还没转过来,好一会儿,他才猛然醒悟过来,暧昧地笑道:“哦,对了!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带了一个和你分别很久的‘老朋友’去看你,怎么?‘玩’得愉快吗?”

    “老朋友?”樽月扬起眉。

    他记得崩云在进入组织后,除了与医学院里的一位学长还有联络外,没再与谁有过联系,因为他已经决定要埋葬他的过去——那么,这个“分别很久的老朋友”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什么老朋友?”北堂千雪也兴致高昂。

    哇!没想到像崩云这么孤僻的人也有老朋友啊才到底是何方神圣?

    东方崩云别过脸没有说话,而天生静不下来的南宫涛立刻为“友”喉舌,义不容辞的善尽广播、渲染之能事,尽其所能的夸大其词。

    “是一个叫做寒芷熙的大美人儿!芷熙是我的网友,她说崩云是她的初恋情人,又因为美人儿的爸爸生病了,需要崩云替她父亲开刀,所以呢,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干脆就趁著她回到台湾来的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啦!”

    “真的吗?”北堂千雪听见这个惊人的内幕,霎时,眼睛都发亮了!“还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别小气,全部说来听听!”

    没想到这个“冷面罗刹”也曾经恋爱过啊!

    “寒芷熙?”樽月的反应就与小涛和千雪大相迳庭了;他微蹙起英挺的眉,并没有将这件事情等闲视之。

    “小涛,她结婚了没有?”

    南宫涛一怔,大笑道:“当然还没有啊!”

    他可不会没事去向一个有夫之妇大献殷勤。

    “没有?”事有蹊跷!

    樽月转向崩云,又问:“你和她见过面了?”

    “见了。”

    “你有没有问她七年前──”

    东方崩云发出一声短笑道:“我根本不想知道她有什么理由!”

    没有一见到她就轰她走,还耐心的听她说明来意,算他修养到家!哪里还想要与她慢慢翻旧帐?

    “她希望你替她父亲开刀的事,你同意了没有?”

    “寒氏父女当初是怎么待我的你一清二楚,你以为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圣人吗?寒俨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替他开刀?”东方崩云敏感地直视樽月的双眼,问:“难道你要我改变心意?”

    如果樽月要他替寒俨开刀,他就算不愿意也会照做的。

    “我想我不能左右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趁此机会弄清楚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一场误会。”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一直不相信寒芷熙会决绝地背叛崩云,如今事过七年,若说寒芷熙要帮助寒俨进入医师公会,最好的方法就是嫁给蓝斯。费兹罗,但是她却没有!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东方崩云寒著脸,道:“我不想讨论那些过往云烟,我想说的是——我决定应允宙斯的要求,到纽约为他的妹妹开刀。”

    “我反对。”

    南宫涛对他的决定第一个有意见。

    “我也反对。”北堂千雪也站了起来,道:“你要想清楚哦!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新任宙斯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一个人去是十分危险的事,我宁愿承受宙斯的报复,也绝对不愿意失去你。”

    东方崩云淡淡一笑,搂了搂这个被他视为妹妹的好伙伴。

    “我已经想清楚了。”

    如果宙斯敢玩手段,他东方崩云绝对奉陪!

    他相信宙斯应该很清楚他妹妹的情况,如果不想赔上妹妹的小命,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北堂千雪忧心地点点头,选择信任崩云的抉择。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也没话说。樽月呢?”南宫涛看向樽月。

    “我也没有意见。”

    “那么,千雪,你将我的答覆传讯给宙斯,我搭今晚午夜的飞机赶往纽约。”

    “ok”

    经过一天的长途飞行,东方崩云丝毫不显疲惫地走出机场,在机场出口处,立即有一名东方面孔的男子走上前来。

    “东方先生?”

    东方崩云停下脚步,漂亮的厉眸寒光一闪。

    “我是‘骑士’,宙斯命我在这里等候您;请上车。”

    东方崩云一颔首,坐上黑色轿车。

    代号为“骑士”的男子发动车子,同曼哈顿区的方向驶去,一面开车,一面递给东方崩云一叠厚厚的病历,道:“这是小姐的病历表,还有一些x光片及心电图。”

    崩云翻了翻,问道:“现在病人的情形如何?”

    “小姐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情况十分危急,宙斯十分担心。”

    “休克、脉搏微弱,这是fl型心脏病的缺氧并发症,病人的情况确实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是的,就连组织里的医师都束手无策。”

    “我需要一间设备完善的手术房。”

    “没问题,已经准备妥当了。”

    “另外附加一个条件──我要见宙斯一面。”

    新任的宙斯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令他十分好奇,他非常想当面探探他的底。

    骑士有些为难。因为宙斯几乎是不露面的。

    “东方先生的要求,我不敢说一定能办到,因为宙斯除非必要,否则不见任何人,在组织中除了‘皇后’、‘国王’、‘主教’之外,没有人见过现任宙斯,但是我会尽量为你争取。”

    东方崩云冷冷一笑道:“很好,现在正是‘必要’的时候,我不干涉你用什么方式替我‘争取’,总之,他如果不见,我即刻回台湾。”

    “你不在乎那艘核子潜艇七星助长独立国协的气焰吗?”

    东方崩云笑笑说:“那是联合国该担心的事。”

    换言之,他根本不把联合国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接受宙斯“半威胁”的邀请,只是为了对新任宙斯做一番评估,另外,就是毁了曾经射伤魅罗的家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了。

    骑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东方崩云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只是没想到“冷面罗刹”竟然难缠至此,真是始料未及。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进入郊区,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北欧式的建筑看起来优雅闲适,怎么看也不像是恐怖组织的纽约分部;事实上,这里的确不是,宙斯就算再愚蠢,也不会让自己的纽约根据地被敌对的“四方罗刹”知晓

    这里不过是他特别为妹妹建造的住屋,里头有美丽的花园以及最先进的医疗仪器;还有从大医院挖角来的心脏科医师与特别护士,以照顾妹妹的生活起居。但当这样设备完善的宅子曝光在东方崩云的面前后,就算再舍不得,他也得为妹妹另找一个住处了。

    “东方先生,请。”骑士带领东方崩云进入病房中,探视病患。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美得惊人,但也瘦弱苍白得令人心怜,好像不好好的保护,就会使她香消玉殒。

    她戴著氧气面罩,白皙细瘦的两只手上插著针头、管线,与连接仪器的线路,紧闭著双眼,脆弱得让人心惊。

    东方崩云盯著心电图片刻,又看了看病历表,道:“明天下午三点动手术,在那之前,我要见到宙斯。”

    “我立刻替你安排。”骑士说完,同一旁的手下做个手势,旋即退了出去。

    “东方先生,请往这边走。”骑士领著东方崩云到隔壁的房间,说道:“这是你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需要,按个铃就会有人来为你服务。”

    宙斯的待客之道确实无从挑剔,即使面临妹妹的生死存亡,也能沉著的先以他的身体状况为优先考量,宙斯的思考模式冷静、缜密到何种程度也就不难想像了。

    宙斯为他安排的房间宽敞舒适,有一扇面向著曼哈顿市中心的落地窗,美丽的夜景,令人不自觉的放松全身徜徉其中。

    东方崩云眯著眼睛望著夜景,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芷熙清灵如水的脸庞。

    “该死!”

    他居然开始担心她是不是还站在他家门前,苦苦等候他的回来。

    别想了,反正他已经事先替告过她,如果她当真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仍旧在他家门前站岗,那也只能怪她自己笨。

    走进浴室冲了个澡,东方崩云不再多想地上床就寝,为明天的手术,以及面见宙斯的事宜养精蓄锐。

    翌日上午,骑士恭敬的前来请东方崩云下楼。

    “宙斯请你下楼与他用餐。”

    东方崩云的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名闻遐迩的宙斯竟然肯为妹妹破例见外人,由此可见,他的妹妹必然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下了楼,骑士领著东方崩云来到种满了各式各样花草的院落中。院中有一张白色方桌,他一下楼,便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打了照面。

    东方崩云凌厉地微眯起黑眸。

    他就是宙斯?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恐怖组织的首脑原来不是什么大j大恶模样之徒,在他琥珀色曈眸中,没有丝毫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他像是中西混血儿,十足的俊美出色,闲适悠然的神情就像一个画家、艺术家或是音乐家,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男人竟然是全球最大恐怖组织的首脑人物──宙斯!

    “宙斯,东方先生带到。”

    两个同样出色绝伦的男人目光交会的同时,也将对方做了一番评估。

    宙斯优雅地做了个手势,骑士随即告退。

    “请坐,东方先生。”宙斯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式的早餐,所以,我命我的厨子做了欧式与中式两种,如果吃不惯,还请你多多包涵。”

    他的中文是标准的台北腔,丝毫听不出有外国人的囗音,一个外国人能把中文学到这种地步,或许宙斯在语文方面称得上极有天分。

    东方崩云笑笑说道:“好说。”

    宙斯凝视著他的眼眸,又道:“常听说‘冷面罗刹’之所以被称为冷面,是因为你笑非真笑、怒非真怒的缘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你虽然微笑著,但是,你的眼眸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而你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人,我相信,你没有忘记你的妹妹正挣扎于生死边缘,而我是你的死敌,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在这个时候笑得如此真诚?或许我还应该向你讨教。”

    东方崩云立刻反攻回去。他是冷,是无情,但是,他相信这个笑脸迎人的宙斯更是全然的无情,一般人绝做不到在死敌当前与亲人病危之时仍顾及神色,但是宙斯不同!

    他的神色无异于一个见到故友的人,巧妙地隐藏起他所有的真感情,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无心无情,标准的伪善者。

    宙斯闻言又是一笑。

    他与东方崩云在个性上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东方崩云不若一般人将他等闲视之,所以,无论他花费多少时间松懈他的戒心,看来都是徒劳无功。

    “如果我没有猜错,像你这样的人,令妹的死活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为什么还要我来为她治疗?”东方崩云言之咄咄,无比尖锐地问。

    正如他先前所猜想的,要他到“宙斯”的纽约分部来,只是要他自投罗网而已。

    “你错了,东方先生。”宙斯啜了一囗香醇的黑咖啡,道:“我并没有无情到连至亲家人的生死都无动于衷的地步,这回请你来纽约,我没有其他企图,纯粹希望你能治愈我的妹妹,如此而已。”

    东方崩云冷眼看著宙斯,不置一词。

    “不相信我?”他微微一笑。“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倘若我对她的生死毫不在意,这十多年来,又何须千方百计的请来各国心脏科权威为她开刀?若不是因为那群心脏科权威也束手无策,我是不会出此下策,请你亲自操刀的。”

    东方崩云冷笑道:“你漏了一个人。”

    宙斯扬眉。

    “还有一个人能力比我强,如果连他都治不好你的妹妹,我相信,我一样束手无策”东方崩云沉稳的说道。

    他会意地点头。

    “我明白了,你说的可是国际医师联盟特别委员会理事长,也就是你的学长──殷冠臣先生?”

    “没错。”他才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医学权威。

    “我找过他。”宙斯当然知道这一号人物,殷冠臣的医术与他的容貌一样出色绝伦,并且驰名全球,不管是医术或是容颜,在这个世界上,怕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他争锋。

    “哦?”东方崩云挑起剑眉。

    “殷先生要我先找你,并说──如果连你都医不好我妹妹,他大概也只能宣布我妹妹没救了。”

    殷冠臣有多么肯定东方崩云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救你的妹妹是他给我的任务,那么我绝不推辞。”

    如果不是遇上殷冠臣,也不可能有今天被称做“手术之鬼”的东方崩云。

    “冲著殷冠臣的一句话,我可以还你一个健康无虞的妹妹。”

    他欠殷冠臣一命,所以他说过,只要是殷冠臣所交代的,无论何时何地,即使要他赴汤蹈火他也会完成──这是他对殷冠臣的允诺,他想要什么时候兑现都可以。

    “既然如此,我妹妹就拜托你了。”宙斯知道要他操刀,还必须有其他报酬,顿了顿,他问:“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肯动手?”

    东方崩云冷冷一笑道:“我不为敌方动刀,不过,既然这回是冲著冠臣的面子,我就破例一次,而既然是破例,我救活了一个人,就要一个人来抵命──我只要三年前伤了魅罗的始作俑者的命就够了。”

    “是‘宙斯’里的‘主教’──佛勒斯特,对吗?”

    三年前的“宙斯”虽然不是他所统辖,但是,那件事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没错。”东方崩云的眼中露出嗜血的冷光。

    “好的,我会用他来抵命。”宙斯微笑地说著,就好像谈成了一笔交易般的允诺。

    宙斯果然如他想像的那般无情,为了他想要的,可以毫不在意的送掉手下的命,即使是重要干部。

    “那么,这个协定就算成交了。”好个冷血无情的宙斯,他总算是领教到了。

    第五章

    东方崩云从“宙斯”纽约分部回来,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

    回到台湾已是凌晨时分,他出了机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回家好好地休息。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家,万分疲惫的东方崩云此时脸色很差,当他看见缩在他家玄关前的人影时,不由得从体内升起一股无名火,顿时瞌睡虫全不见了!

    他用力的甩门下车,直直走向那抹人影,只见那个在墙角缩成一团的小人儿睡得正熟,这幅碍眼的情景,显然惹火了东方崩云。

    她是白痴听不懂他的拒绝,还是穷到住不起旅馆?或者该说──她企图演出苦肉计来打动他的心?

    不管她到底还有多少花招还没使出来,他说了不救就是不救!

    “起来!”他冷冷地命令。

    沉睡中的芷熙像是没听见他的警告般,眼皮连动也没动一下。

    东方崩云火大了。

    他一把拉起芷熙,狠狠地吼:“你给我起来!”被东方崩云用力拉起来的芷熙,照理说应该被吓醒才是,但是没有!她的眼皮连动都没动一下,就像个破布娃娃般,软倒在东方崩云的臂弯里。

    在触及她额前异样的热度后,东方崩云低咒了一声:“该死!”

    她病得不轻!该死的,她净会给他惹麻烦!她以为她一昏了事,他就会像从前一样为她治疗?他被称为“手术之鬼”,与被称为“手术之神”的殷冠臣之间的区别,在于他的手术刀能杀人也能救人,除了“四方罗刹”以外,他不做没有报酬的救治,就算芷熙病得意识不清、昏迷不醒,没有办法与他谈报酬的人,他一概见死不救!

    东方崩云从大衣囗袋中掏出行动电话,按了一组他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电话彼端响了十多声后,终于传来一个懒洋洋、明显处于昏睡状态的声音:“喂?”

    “南宫涛,你马上滚到我家来!”

    “崩云?”咦?他回来啦?“是宙斯那边的事吗?明天你到总部再说给我听,我很困,明天上午我还有一堂课要上……”

    他还是学生哪!虽然他天生天资聪颖,可也不能太混,一个月至少得去上个两天课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管你明天有几堂课要上,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收拾!”

    “什么?”到底什么跟什么?怎么没一句听得懂?

    “我等你二十分钟,不过来,我就把寒芷熙丢出去!”

    “什─—”

    南宫涛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东方崩云就把电话给挂了。

    寒芷熙?这和芷熙有什么关系?他还撂狠话要把她丢出去──天哪!他相信东方崩云此刻一定很火大,难道芷熙又惹到崩云了吗?

    南宫涛强压下倦意,尽快赶往崩云的住处,因为他知道,东方崩云翻起脸来毫不留情,就怕娇弱的芷熙被东方崩云那个没人性的恶魔给生吞活剥了,站在朋友的立场,南宫涛只好义不容辞的出面了。

    南宫涛骑著fzr,用一百二的时速,花了十九分五十九秒飙到东方崩云的住处,毫不意外的看见崩云满脸杀气地瞪著他。

    “如果你再晚到两秒钟,我真的会把她丢出去。”东方崩云指著怀中的芷熙冷道:“拿去!”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南宫涛,看见他扔了个东西过来,反射性地伸手接住,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芷熙?”

    怎么晕过去了?

    咦?脸还红红的?

    他赶紧伸手覆住她的前额,才发现她正在发高烧。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烧得这么厉害!”南宫涛看著崩云,叫道:“这种事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还不快替她看看。”

    东方崩云挑起眉道:“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送她去看病,再晚点,酿成肺炎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自觉仁至义尽的东方崩云不再多置一词,掏出钥匙,打开门就要走进去。

    南宫涛当场傻了眼。

    “干嘛送医?你不替她看看吗?”崩云就是最好的医生啊!

    “我不替不付医疗费用的人看病,这不是义诊。”

    除了为“四方罗刹”与魅罗看病不收费外,其他人向他求医的费用任凭他开,他最高收过美金十亿元,最低也收过日币一块钱,医疗费用的价码,随他高兴怎么开,总之,他绝不做不收费的义诊。

    “她已经昏过去了怎么付你钱?先治好她再谈报酬也不迟嘛!崩云又不缺钱用,再加上芷熙是他的旧识,说什么也不应该谈医药费啊!

    “你再啰唆下去,她的小命迟早不保。”东方崩云冷淡地道。

    “好啦!既然如此,她的医疗费用由我出,这总可以了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救她?”

    南宫涛开始掏皮夹。不过,他匆匆忙忙出门,身上没带多少钱,皮夹里只有三千块,三千块看个发烧感冒应该足够了吧?

    “一千万。”

    若不是抱著芷熙,南宫涛真的会跳起来。

    “一千万?!你是开黑店啊?医院连挂号费也才收费一百五!”

    芷熙又不是患了什么绝症,他居然想收费一千万?要抢劫也不是这种抢法。

    “出不起就不要在那里废话,去找收费一百五的医生。”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东方崩云用力甩上门,不理会南宫涛。

    “喂……”他无力的看著鼻前郱扇紧闭的大门。哪有人这么狠的?说不救就不救……低头看看昏迷的芷熙,南宫涛只好压下满腹牢马蚤与不爽,认命的送她到医院就医了。

    当芷熙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午后的事了。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一时想不起来她究竟身在何处。

    她吃力的坐起身,发现自己头晕晕的很不舒服,身上穿著粉红色类似医院病人服的衣裳,手上注射著点滴,空气中还漂浮著淡淡的药水味。

    她有些吃惊,她不是该在崩云的家门囗等他回来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了开来,走进来的是一个俏丽甜美的女孩。

    “咦?你醒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女孩将刚刚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鲜奶放在桌上,找了个杯子斟了一杯给她。

    “来,喝杯牛奶吧!”

    芷熙接过牛奶看著她,实在想不起来她是谁。她认识她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女孩笑笑道:“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北堂千雪,是小涛要我来照顾你的。记得吗?你发高烧,晕在崩云的家门囗,是他昨晚凌晨回家时发现的,所以就要小涛送你到医院来了。”

    南宫涛是个男生,又粗枝大叶的,所以照顾芷熙这码子事,只好拜托北堂千雪帮忙啰!

    当然要求北堂千雪帮忙是有代价的──在芷熙尚未出院前,她在组织里所负责的工作就落在他的身上,一个人要应付两个工作,还要兼顾课业,说起来,南宫涛的运气还真他妈的背极了!

    “你说崩云回来了?”芷熙的眼睛一亮。“他现在在家吗?”

    “对……”

    因为要调整时差的关系,所以今天崩云只要去总部交差了事即可,可以不用上班,而且还有一个月的长假好休,真羡慕啊!她只要有几天连假可以放,就心满意足了。

    回过神来,她发现正熙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你身体还很虚弱,千万不要下床。”

    北堂千雪的阻止无效,因为她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了。

    “我没事了,真的!”芷熙听见崩云回来的消息,什么不舒服立刻全烟消云散。

    她现在可不能耗在这边,她必须赶快去找他才行。

    她抱著自己的衣服到浴室去换上,走出来时,她微笑道:“谢谢你还有小涛,这是医药费,我必须去找崩云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他;谢谢你照顾我,真的非常谢谢你。”

    芷熙将二千元放在北堂千雪手上,然后背著包包飞快的跑了出去。

    北堂千雪瞠目结舌的看著手上的钞票,发现她竟然来不及挤出半句话来,芷熙就已经跑出去了。

    “寒小姐!寒小姐!寒──”

    北堂千雪追到医院门口,正好看见她坐上计程车扬长而去。

    北堂千雪有些懊恼──她应该阻止她的!她当然知道芷熙是为了什么事去找崩云。

    不过,她还知道不管她怎么做,崩云也不可能会救寒俨的,想想看,她在崩云家门前一连站岗四天已经让崩云很火了,她现在去见他,只会让他更加火大,他怎么可能会帮忙嘛!

    再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糟,是绝对禁不起崩云的怒火的,崩云对她可不会有怜香惜玉的君子行径,这点从昨晚他的种种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下芷熙无疑是羊入虎囗,情况危急啊……北堂千雪越想越忧心,决定还是跟去看看比较保险。

    下了计程车,再度来到东方崩云的家门囗,芷熙深深地吸一囗气。

    她这次是满怀著信心来的,她相信,她一连等了那么多天应该足以表现出她的诚意,这次她再来拜托他,他应该会答应了吧?

    寒芷熙伸手按了电铃。

    “叮──咚──”

    躺在床上的东方崩云立刻醒了过来。

    “叮──咚──”

    第二声电铃很快地又响起。

    东方崩云用力的闭上眼睛,决定忽略它。

    “叮咚、叮咚、叮──咚──”

    东方崩云开始磨牙,额头青筋暴露,双手成拳握紧。妈的,他想杀人了!

    电铃声仍不住地响著,吵得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掀开被子下床,咬牙切齿的去开门。

    来的人最好有不得不叫醒他的理由!否则,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用力的打开门,正好看见芷熙专注地按著门铃按到忘我,所以连他开了门都不晓得

    他冷冷地开口道:“你按够了没有?”

    他等一下一定要拆了电铃!

    他突然出声害她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

    芷熙这才看见东方崩云高大的身形靠在门边,上半身赤裸著,登时脸色绯红。

    “你──你没有穿衣服……”

    “少说废话,你究竟有什么事?”

    他的愠怒让芷熙有些手足无措,他冰寒冷漠的眼神也让她好不容易有的信心一点一滴的流失。

    “我……我想拜托你替我爸爸开刀,他真的病得很严重!”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头装了寒俨的病历表与脑部断层扫瞄的检验报告,双手颤抖的递给东方崩云。

    “这是我爸爸的病历表,我想你如果要替他动手术,应该会用到这些资料的……”

    东方崩云看也不看,甚至连伸手去接都没有。

    “崩云……”

    “我有说要替他动手术了吗?”

    没有,他没有说过。芷熙顿时哑然。

    “我说过我不会替你父亲动手术,记得吗?”他残忍地提醒她。

    她的脸色一白,什么话也无法反驳。

    “我厌恶你,更厌恶你的父亲,他的死活与我无关痛痒──我一开始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相信你也听得明明白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来?”

    芷熙颤抖著没有血色的双唇,道:“我以为……你会愿意改变初衷……”

    “你凭什么这么以为?你以为我还是七年前的东方崩云吗?”

    当东方崩云冲囗而出这句话后,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

    东方崩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句话,而芷熙却因为这句话而愣在当场。

    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芷熙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猜错,果然与七年前的事有关!

    崩云冷笑道:“你想告诉我,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爱得越深,对她的恨就越深,爱与恨同时撕扯著他的心,隐隐作痛。芷熙瞪大了水眸,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心结是什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覆……”

    她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摆出毫不知情的脸孔,想必这七年来训练有素。她究竟用这张无邪的脸孔玩弄过多少男人?

    “如果你是想问七年前我与蓝斯的……”

    怒火倏地高扬,他忍无可忍的指著她的后方,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出去!”他不想听她的解释!

    “崩云,求求你,我父亲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只要你肯救我父亲,我不惜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这世界上她只剩父亲这个亲人,父亲是她的依靠啊!

    她凄楚的眸子泪水盈满,顺势滑落在白玉似般的素颜上。

    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残忍?以前的崩云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眯起眼睛,讥讽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求蓝斯。费兹罗?他也是脑科医师不是吗?你去求他应该比求我来得容易,至少你不需没有尊严的摇尾乞怜,还是──他也因为对你不再具有利用价值,所以被你一脚踢开了?”

    霎时,芷熙的心因他讥诮的语气伤得千疮百孔。

    原来……他是用这样轻贱的眼神看待她的……怪不得他对她的恨意这么深,怪不得七年前他会丢下一切不告而别……这一切总算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他认定她背叛了他!

    他讥嘲的眼光比什么都来得伤人,她的心脏紧缩,闷疼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芷熙的脸色惨白,但她强迫自己不能退缩,他不肯听她解释就罢了,但是爸爸的手术比起她的自尊重要得多。

    “你要怎么说都可以,只要你治好我爸爸,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他的厉眸盯著她,就像锁定猎物的野生豹!

    一会儿,他再度嘲讽一笑道:“不惜一切?包括陪我上床?”

    芷熙震惊的看著他,小脸上血色尽失,她不敢相信他居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