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浮生之惑

浮生之惑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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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成功……”,霍汐举起酒杯,打破了静谧的场面,向宁凝表示祝贺。

    “哦,也没什么好得意啦。我大学是学艺术史的,又没什么特长,只是上学时参加了摄影社团而已。正好有个学姐回国后在一家外媒出版社当执行出版人,我们一直关系很好,今天她看了我的作品集,就决定聘我去她那里当签约摄影师,工作很自由,又可以做喜欢的事情,算是相当不错啦。而且,国庆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样,出资给我置办了设备,总之,一切都很顺利。估计是我之前太倒霉了,这也算否极泰来,不想了,重新开始吧!干杯!”,宁凝一股脑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举起酒杯,和霍汐轻轻碰了碰,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嗯,恭喜,等出了作品,再让我看看……”,霍汐耐心聆听,轻轻点点头,“你之前,为什么说太倒霉?”,对于宁凝的过去,他忽然,就起了好奇心。

    “还能有什么?就是,我之前在德国的男朋友出轨嘛,然后,国庆又突然抽风,什么时候不选,偏选我伤心欲绝的节骨眼上捣乱,告诉我不是他亲女儿,还让假结婚,又说他遇到困难,不够糟心的了……”,对于霍汐,宁凝倒是没有太多隐瞒,她一直觉得两人像是战友,又像是被宁国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同舟共济,患难之交。

    “伤心欲绝啊……”霍汐喃喃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的用叉子搅着盘子里的面,“宁凝真可怜!”,半晌,他抬起头,咬住嘴唇,像是极力忍住笑意。

    “幸灾乐祸,抽你好吗?”,宁凝冷下脸色,目光阴沉的瞪了霍汐一眼,“对了霍汐,我们谈谈吧……”,她将手中刀叉放下,正襟危坐,似是有大事相商。

    看宁凝忽然正经起来,霍汐也不敢怠慢,放下餐具,危襟正坐,“请讲……”。

    “霍汐,虽然,我们两个是协议结婚,谁都有和异□往的自由。但是,至少目前这个房子,我们两个算是共同居住者,谁要是带异性回来,至少要提前声明!不能一声不响的就叫个人回来鬼混,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响极坏!我倒是不在意的,但你要想想周围邻居们会怎么看?!”,原来还是为了祁嫣的事情,宁凝这一整天都在思索,越想越不对劲,她决定主动出击,让昨晚的‘悲剧’不再重演。

    “你干嘛跟小学教导主任似的……”,霍汐严肃不起来,他看见宁凝假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严肃点!”,宁凝疾声厉色,拍了拍桌面,以正视听,“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我拟定了一份协议,你好好看看,为保证我们今后能够正常平和的相处,一式两份,把这个协议签了。首先,我们彼此都不能让异性留宿,带朋友回来,要事先打招呼,征得对方同意之后,方可……”,看霍汐没什么兴趣,宁凝举起三页4纸,字正腔圆的朗读起来。

    可未等她读完,霍汐就把所谓的拟定协议拽到手边,刷刷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少爷,你也不看看?这要是卖身契,你现在都到非洲侍奉女土著大王去了”,宁凝盯着协议目瞪口呆,惊讶于他的草率。

    “不用看了,我签一天合同了,饶了我吧”,霍汐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他觉得筋疲力尽,心里有些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跟宁凝开口。

    “哇,要早知道这样轻松,我应该写一份巨额借条,让你签字画押……”,宁凝不禁咂舌,心里哀叹可惜。

    “巨额?多巨啊?还不起的话,肉偿可以吗?”,霍汐转身看着宁凝,挑眉浅笑,嘴角扬起弧度,露出藏在里面的尖尖虎牙。

    “你要脸不要了?我找居委会张大妈以耍流氓罪逮捕你哦,还有昨天带不明异性过夜等等,数罪并罚,关你个天都不嫌多……”,宁凝知道他又在趁机挑衅,嘴里没半句正经,索性也板起脸,佯装愤怒。

    “人家居委会不管两口子拌嘴的事儿,没准还当成情趣看热闹呢,这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哎,对,国庆今天催你和我尽快领证结婚,你怎么想?决定好了吗?”,这次却是霍汐郑重起来,他收敛起玩笑的神色,望着宁凝的眼睛,等待她正式的决定。

    “哦,成啊,我们家户口本都在我手里,你哪天不忙,提前通知我就可以了。哎,要不要找个良辰吉日啊?我去上网算一下!晚安啦”,她倒是显得毫不在意,和霍汐摆摆手,轻快跑上楼。

    嘭一下将门关紧,宁凝靠在门上长吁口气,房间里没有开灯,无尽的黑暗将她淹没,今天是她生日。在德国的时候,秦霄会把煮好的长寿面和点着蜡烛的蛋糕,放在她面前,从背后抱着她一起许愿,说一生一世,都会陪她过生日。

    往昔的恋情被宁凝刻意淹没在心底深处,她不愿回想,也一度疲惫的决定彻底放弃。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总有些东西,如同细密的针尖,刺入她的皮肤和骨髓,把痛苦回忆挑起来,时隐时现,鲜活可辨。

    就好像现在手机亮起的屏幕,‘宝贝,生日快乐’,宁凝把头埋在腿上,握住手机的指尖发白,陌生号码清晰显示着,可她根本没有去触碰的勇气。

    有些事情,是不是尘封之后,一旦开启,就会触犯命运的禁忌。

    周末是个艳阳天,宁凝卷着被子,以找到工作就要忙碌为理由,昏睡到了日照三竿,快到中午。

    若不是手机铃声催没没完,谁知道她会不会一直睡到夕阳西下。

    “喂!喂喂!宁少爷,你干嘛呢?我沈亮!晚上我和特天真约好了去吃‘三哥烤肉’,就在德胜门那家,超级有名我跟你说,光定位的电话没一个小时都打不进去!这次庆祝你生日,还有找工作自力更生,哥请客,晚上六点!说好了啊,不见不散,挂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洪亮清澈,语速干脆利落,也不管宁凝有没有反对意见,就冲击炮一样叙述了自己的指示,简明扼要,好不拖泥带水……

    “沈亮?沈经病啊!我还没睡醒呢……”,宁凝略带哭腔的翘起屁股,后退着从床上滚下来,摔到地毯上的时候,她都还神智模糊。

    12意料之外

    在沿中国美术馆往西,起于东皇城根北街,南通著名的五四大街,明属保大坊、清属正白旗的弓弦胡同里,曾经住着形影不离的三剑客。

    沈亮、宁凝、夏天真,同年生人,同一个大四合院里长大,同念一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同班同学。

    若不是因为宁凝被国庆安排出国念书,三人本来是约好要继续念同一所大学,为这件事,宁凝和父亲撒娇打滚闹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战胜一向处事决绝的宁国庆,去了遥远的德意志。

    后来,沈亮以好男儿志在四方为理由,南下考取了上海那所全国皆知的著名大学,一度成为街坊四邻的骄傲;可宁凝觉得,他只是想去看看南方的美女而已,才没有那么高尚的志向。

    夏天真舍不得离开北京,考去了位于海淀区的一所重点大学念考古学。沈亮和宁凝听闻这个消息,捶地狂笑不止,说夏天真最终走向了挖坟掘墓、灭绝师太的不归路。

    气的夏天真拿树枝追着满院子跑,声称要先把这两个人做成化石,贡献给组织。

    十八岁的夏末,牢不可分的三剑客,从此各奔东西。

    “哎哎,这边这边!”,沈亮拿着手机,抬手冲宁凝使劲挥着,示意他的方向,“想不到宁少爷还挺守时,特天真今天加班堵在路上了,说是晚点来”。

    沈亮穿着evisu款型松垮的水洗牛仔裤,彰显着放荡不羁,潮牌bthgpe概念图案设计的夹克外套开敞着,露出desgrnsply的t恤上的招牌大红心,sterdjpn与visvi限量合作款的鞋子上,银色的骷髅闪着光彩。

    见宁凝跑过来,他又笑着招了招手,翘起的菱角口衬着洁白整齐的牙齿,剑眉修长,睫毛浓黑,目光仍然是清澈坚定,笑起来似是藏着晶亮的星辰,显出清秀的尖下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配着干净清爽的短发,颇像个新生代偶像明星。

    “你不是说你现在是个律师吗?负责什么业务?古惑仔业务?”,宁凝是个近视眼,走到跟前,才看明白沈亮的装束,指着他狂笑起来。

    “怎么了?律师就不能时髦了吗?!我吃个烤鸡翅还得打领带?没天理了!告诉你,给你长长见识,开开眼,爷负责的是金融业务、涉外非法律诉讼业务、合同纠纷诉讼!听得懂专业名词吗你!”,沈亮急赤白脸的和宁凝辩驳,他考取了律师资格证书后,先是在上海一家外资证券公司担任法律顾问,今年才回北京,在律师事务所当实习律师。

    “不就是个实习的吗……”,宁凝撅起嘴,鄙夷的把脸扭向一边,懒得听沈亮的夸夸其谈。

    “实习怎么了?谁没实习过?实习也是律师!你不就是个拍照片儿的吗,专给人拍一寸证件照的……”,他凑到正在看菜单的宁凝身旁,嘿嘿的嬉笑着开始挤兑她的新工作。

    “哎哎,别看了,专业挖坟倒腾古董的来了……”,宁凝才要回嘴,却被沈亮制止,他兴奋的拍着宁凝肩膀,让她往门口方向看去。

    烟熏火燎的餐馆门口,夏天真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熟人的身影,她五官柔和,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茶色的卷发柔软的垂在肩头,米色的羊绒大衣显出纤细的身材,足下穿着细跟靴子,极其端庄淑雅的装扮。

    “哎嗨!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可一张口,却打破了温良柔美的假象,她望见了宁凝和沈亮,边招手边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餐厅最里跑过来,嘴上笑的弧度很大,完全颠覆了外形的限制。

    “你看看她,穿成这种灭绝师太的样子来吃烧烤,那才叫违和,又不是去听歌剧,搞这种不亲民的装扮,是种失礼!”,看夏天真跑过来,大衣飘逸,沈亮一脸不屑,摇晃着宁凝找同盟。

    “我加了一天班,很辛苦的,会没开完就偷偷溜出来,容易么我?春拍快开始了,我们最近忙的要死……”,夏天真毫不淑女的把背包拍在桌子上,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拍卖行做助理,所以被沈亮称为职业挖坟和倒腾古董的。

    “天真,沈亮说你是职业挖坟和倒腾古董的……”,宁凝首先发难,为报沈亮方才的挤兑之仇,赶紧向夏天真告密,“他还说我是拍照片儿的,明明叫摄影师!”。

    夏天真脱了大衣,往椅背上一靠,冰镇的可乐一口气喝到底,“啊,畅快!”,她得意悠闲的瞥了瞥沈亮,不屑的笑了笑,“就他好!就他工作最高端!搁着古代这叫什么来着?打官司那种?京城大状师!周星驰的电影知道吧?《算死草》!他就是里头的陈梦吉!啊哈哈哈哈……”,说罢,她又丝毫不顾忌形象的大笑起来,弄得沈亮一脸窘迫。

    “夏天真,我跟你说,你再保持这种没溜儿的样子不出几年,就得成为资深剩女!没男人敢造次!你这种不饶人的个性,就是你单身的原因!你看人家宁少爷,刚吹了一个,这又找一个,虽说是她爸给找的吧,那也快结婚了,是吧……,哎,宁凝,哎,你怎么了……”,沈亮本是为了和夏天真斗嘴,才毫无遮拦的大放厥词,他本想抬举宁凝来贬损天真,却不想,话没说完,宁凝却先变了脸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都脸颊发烫,面色绯红,炭火炉子仍旧在滋滋作响,烤的人头脑发昏,话也逐渐多起来。

    “后来就分手了啊,还能怎么样?他自己提出分手的,连个解释都没有;其实我是想挽回的,但他都不接我的电话,在学校也躲着我,然后,我爸就突然叫我回国,反正都过去了……”,时隔多日,宁凝终于肯开口和挚友们讲起自己与秦霄分手的原因,才回国的那段时间,因为发生了太多错愕突然的事情,也怕触及伤心事,不管外人怎么关心,她都不肯讲与秦霄分手的真正原因。

    “我擦!这姓秦的,就是个禽兽啊!气死大爷了!”,沈亮听闻了秦霄背叛和出轨的详情,怒不可遏,愤而拍桌,就差一跃而起,“不成!这也欺人太甚了!宁凝忍得了,我还不答应呢!不把咱兄弟放在眼里啊这是!你等着,我非得找几个哥们儿,约丫在小胡同里见面,给他几板儿砖尝尝滋味儿!”,因着大家太过熟识,沈亮已经完全抛弃了律师的素养和尊严,满口京腔,口吐妄言,肆无忌惮的叫嚣着要给宁凝报仇。

    “成了成了啊,咱别现眼了,旁边儿那桌的人直瞅你,以为神经病呢”,宁凝脸上挂不住,左右打量了周围众人,生怕惹麻烦添乱,赶忙安抚着沈亮,“算了吧,他都失踪了,我后来打电话给德国的同学问他境况,结果,他们都说不知道,只有一个熟人说,秦霄好像回国了,因为无意中看了他电脑里的查票记录。但是,他也没有再和我联系,哦,昨天发过一个祝福生日的短信,陌生号码,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好了,过去就过去了,就算他现在找我,我都要结婚了,也没办法回应……”,说着,宁凝怅然起来,总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陷入了迷雾中,半点找不到方向。

    “秦霄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给你发信息?想旧情复燃?你后来给他回电话了吗?”,还是夏天真冷静,她根本不理会沈亮的义愤填膺,支起手臂,慢条斯理的逐一问出心中疑惑。

    “谁知道秦霄什么意思,他在暗中躲着,我既然没办法改变局面,索性就拖着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证明一切……”,宁凝叹口气,讲着貌似哲理深厚的话。

    “回电话,快回,把他约出来,让哥好好揍他一顿!”,沈亮仍是愤愤难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成了,少添乱,宁凝,你现在的结婚对象是个什么人,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呢,以宁叔叔的眼力,给你挑的对象,肯定是非富即贵,估计是个高帅富什么的吧?宁凝这么漂亮,他肯定被你迷倒了,哈哈哈……”,看宁凝情绪低落起来,夏天真冲沈亮挤挤眼睛,示意他不要再提不开心的事;赶忙又笑着换了话题,促狭的用手肘推着宁凝。

    “高富帅?谁啊?霍汐啊?!呸!才不是!”,提起霍汐,宁凝的话顿住了,她脑中极速运转着,目前,既不能告诉好友霍汐和自己身世的真相,可又不愿去隐瞒。

    霍汐霍少爷,宁国庆亲儿子,宁宏集团现在的业务总监,高、帅、富倒是都占齐全了,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哟,瞧把你激动的,不好意思承认吧!宁凝找到了如意郎君,我们也就放心了,希望对你痴情专一……”,夏天真笑的隐晦,目光中别具深意。

    “别胡说八道了,什么如意郎君?前两天还不认识他呢,都是我爸决定的,凑合过吧。专情?专情个p,前天晚上还带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回来过夜,大吵大闹,搅得人不安宁……”,想起那天与祁嫣的争执,宁凝撇撇嘴,心中一万个不乐意,总觉得心口堵得慌,她想,大概是被人平白骂个狗血喷头的缘故吧。

    “什么?!你这遇见的都是什么狼心狗肺的货色啊!这种人你还敢和他结婚?!不成,你肯定是被逼迫的,我改天找宁叔儿去谈谈,不能为了生意,连闺女都给卖了啊!我跟你们说,最特么看不上富二代,花天酒地,玩女人!气死了!”,沈亮再次不合时宜的挤进两个女人的对话,怒不可遏,毫无根据的痛诉别人。

    “你别跟着裹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夏天真倒是不把沈亮的愤怒当回事,冷静理智,想弄清事情的缘由。

    挚友三人组各有事忙,久未曾见面,话匣一开,时间就飞速流淌起来,转眼,夜色渐深。

    “宁凝,宁凝,你手机好像响了好久,大少爷来电……”,还是夏天真眼尖,推了推还在和沈亮大放厥词的宁凝,提醒她有电话来了,捂着嘴极力忍住笑意。

    宁凝愣了下,不明白夏天真表情为何如此纠结,低头去看,才发现屏幕上不断显示着‘给少爷请安’,这是她存的霍汐名字代号,一张‘尔康伸手图’不断显示着,催促着主人尽快听电话。

    再看旁边的夏天真,已然快要被来电显示画面和名字逗的笑喷过去……

    “喂,霍少爷,什么事?”,宁凝懒洋洋接起电话,不明白霍汐为什么突然如此急迫的找她,“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算了,你再说几次,我的回答都是,不行!”,好端端的,宁凝突然愤怒起来,眉头紧皱,拍案而起。

    “算我拜托你,我现在在和客户应酬谈合同,喝了不少酒,今天不能开车了,麻烦你先把祁嫣带出来,等下就回去,好不好?”,这头,霍汐借故离开餐厅间,跑到走廊尽头,压低了声音,对宁凝好言央求。

    “你这是强人所难,无理取闹你知道吗?霍汐,我该你欠你的,还是该她欠她的啊,她前天晚上莫名其妙把我骂个狗血喷头,我躺着也中枪,心中郁愤难平,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你真大言不惭,要不要脸,要不要脸?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我凭什么要去声色场接你情人?!如果这就是真爱,劳烦别叨扰别人!”,宁凝越说越生气,她想不明白霍汐为什么对祁嫣如此迁就,还要把自己也扯进来;而霍汐,现在到底是何种态度。

    “什么情人真爱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胡说八道!现在客户在旁边,我又喝酒了,实在走不开。而且,这是私事,我不好让公司的司机麻烦,所以……。不过,既然你为难,就算了,没关系,早点回去……”,或许是感受到了宁凝的怒火,霍汐口气柔和下来,忙和宁凝解释着缘由,并表达了歉意。

    听见霍汐小声叹了气,宁凝怔了怔,觉得他或许真有苦衷,自己未免也不近人情,显得小肚鸡肠,“我,我去找她,单独相处多尴尬,就像让你去接老夯货钟显达一样,可怕……”,她确实心软,可又不好意思承认,嘴硬的别扭着。

    “嘘,你小声点,钟显达就在旁边!他今天也来了,因为机场项目的大客户都在,估计怕功劳旁落吧。”,霍汐望了望不远处,钟显达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假意离场,为的就是怕霍汐私下搞小动作,不着痕迹的路过霍汐旁边,装腔作势的和秘书交待着事情。

    “我替你接情人,算你欠我个人情,地址说来!”,到底,是宁凝不忍心,先败下阵来,倔强问霍汐要了祁嫣所在的地点。

    “什么人情情人的,她不是我情人!祁嫣前天来的时候,已经和家里闹翻了,我不知道她后来都没回家。她刚才烂醉如泥,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的给我打电话,让我救救她;我现在合同签到一半,焦头烂额,求你先带回去再说吧。不然,你先来找我好不好?算我欠你两个人情……”,霍汐不自觉笑出来,他放低了姿态,柔声试探着。

    “你个大男人少撒娇耍赖,得寸进尺!我是顾全大局,慷慨就义!”,只是宁凝懒得搭理,气冲冲着挂了电话。

    “天真,亮仔,我今天,有点事情……”,看夏天真和沈亮都在眼巴巴的等自己挂电话继续聊,宁凝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说出扫兴的话。

    “不是,我想问问,你未婚夫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为难?”,沈亮不为所动,冷下脸色,抬眼质问着宁凝。

    “他说,让我帮忙去接个朋友……”,沈亮不了解她和霍汐的婚姻真相,未免事态严重化,宁凝的口气有些吞吐犹豫。

    “我听出来了,是不是他那个相好?!欺人太甚!气死我了!这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走,哥陪你一起去,我揍这花心萝卜富二代一顿!赶明儿腾出功夫,再收拾你那负心汉前男友!一个个儿的,寡廉鲜耻!”,沈亮挽起袖口,以万夫莫敌的架势,拉着宁凝往饭店门口冲,一副誓要将霍汐揍个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的劲头。

    “哎哎,亮爷,亮爷,你息怒,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我自己去就成了!天真,天真,你劝劝亮爷……”,宁凝踉跄着脚步,被沈亮拖着快步疾走,又担心真会起冲突,转头向夏天真求助。

    “沈亮,人家的家务事,你别起哄凑热闹!我跟你们一起去,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夏天真抓起椅背上的大衣,小步跑着跟了出来,拍着沈亮的肩膀,让他不要冲动。

    经过夜色迷离,灯光璀璨的长安街,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宁凝开车载着沈亮和夏天真赶到了霍汐和客户谈生意的会所,远远望见,霍汐已经送走了客户,正在门口等待她的到来。

    “这,这两位是……”,看宁凝的车子过来,霍汐迎上前,才要招呼,却瞥见了背后面色不善、气势汹汹,黑脸阎王一样的沈亮,和神情玩味,笑容不怀好意的夏天真。本能的,霍汐打了个冷战,感觉这二位,都不算好惹的善茬。

    “我保镖,身怀绝技,怕了吧?别造次啊……”,宁凝冷着脸,故作严肃的瞪着霍汐,提醒他今天的过分之举。

    “你好,我叫夏天真,他叫沈亮,是宁凝的好朋友……”,夏天真莞尔一笑,朝霍汐走近两步,友好的伸出手。

    “幸会,我是霍汐。今天实在抱歉,打扰你们聚会,改日赏光吃饭,算我赔礼道歉,务必赏光……”,霍汐会意的笑起来,没有理会沈亮的怒意,大方道了歉,上前逐一握手问好。

    “我觉得他不错啊,温和礼貌,有教养,人又帅……”,趁霍汐和沈亮寒暄的空当,夏天真凑到宁凝耳边,小声的评价着。

    “都是装的……”,宁凝依旧冷淡,瞥了眼一脸八卦的夏天真,将她推开了半尺远。

    虽是冬日,后海边上的酒吧街依旧热闹喧嚣,几个人在歌声舞曲震耳欲聋的一家夜店里,将醉倒不省人事的祁嫣从陌生人堆里拖了出来,扶进了车中。

    宁凝当司机专注开车,霍汐坐在副驾座位,支起手臂望着窗外发呆,后座上,沈亮一脸不耐烦,夏天真面色难堪的照顾着醉醺醺的祁嫣,几人一时无话,陷入凝固尴尬的气氛当中。

    车子沿鼓楼西大街一直奔北,经景山前街路过景山与故宫神武门,夜色中,护城河水如凝住的墨色玉石,静谧无声,巍峨的角楼显出别样的神秘肃穆气质。

    “看,皇城!咱们小时候经常来玩儿的,对吧?”,望见紫禁城,宁凝语带得意的偏了偏头,呼叫着后排座上的两个同盟。

    “嗯,长大之后反倒不怎么来了呢,上学在海淀离得远,现在上班了,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再没闲情逸致过来玩皇上大臣的游戏了,还记得小时候咱在太和殿门口,你扮皇上,我演皇后,让沈亮演侍卫的事儿吗,哈哈哈哈……”,谈起往事,夏天真爽朗的笑起来。

    “我真是性格老实厚道啊,任由你们欺辱。现在想起来,明明我是皇帝,你们两个扮演宫女才对……”,沈亮摸摸下巴,假装遗憾的摇了摇头,末了,也忍不住笑起来,怀念着一去不返的童年时光。

    “其实,我在国外的时候,经常想家,想你们,想筒子河,想后海,想弓弦胡同里咱们长大的四合院,想那棵海棠树……”,宁凝陷入回忆,声音忽然惆怅起来,“不过,我经常梦见紫禁城的,梦见红墙黄瓦,还有甬道影壁什么的情景,我看我上辈子一定和这里有缘,八成是个皇族!”,猛然间,她察觉到自己情绪的低落,怕被朋友窥见心事,急忙说起玩笑话,来缓解气氛。

    “你梦里有我吗?比如,我是皇上,你是干粗活儿粗使宫女,正下跪求饶什么的……”,谁知,一直沉默旁观的霍汐来了精神,坏笑着转过头,拿宁凝打趣玩笑。

    心知自己又被他嘲笑戏弄,宁凝哼了口气,歪头瞪了霍汐一眼,“有!我梦里当然有你,咱俩好着呢!我是慈禧,你是李莲英啊……”。

    本以为霍汐受了侮辱,会大发雷霆,至少也是心生不悦,谁知,他却不着痕迹的偏过头,玻璃上映出他反手捂住嘴,静静偷笑的样子。

    “霍汐,你是受虐狂啊,居然还笑!”,宁凝被他笑的手足无措,赶忙假装强硬的继续发难。

    “其实,宁凝梦里我才是皇帝,她不好意思告诉你而已,她是皇后,你嘛,就当李总管挺好……”,不知是想替宁凝出口气,还是被祁嫣的事情弄得心生芥蒂,沈亮对霍汐的态度一直不友好,借这个话头,他又言辞讥讽了几句。

    霍汐倒也没恼,他挑眉望了一眼沈亮,却没有接话。

    周末的夜晚,路上车子不少,才开过长街,又赶上红灯,众人被堵在路口。

    “宁凝”,不知为何,霍汐突然叫起宁凝的名字,他抿起嘴角,长长睫毛落下影子,辨不清眼中的神情。

    “嗯?嗯……”

    还未等宁凝回答,却被霍汐一把揽住肩头,捏起下颌,凑到近前,低头吻了下去。嘴唇轻柔的触感,让人感到无比真实,微醺的酒气迷惑了心神。

    此时,宁凝感到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霸道强势;她心跳快的发疼,脑中一片空白,双手酥麻麻的潮热起来,无法拒绝,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沉沦在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之中。

    “我爱你……”

    13相去几何

    霍汐的吻来的毫无道理,且没半点预警,整个后座上的人,都目瞪口呆,不知眼睛该往哪摆。

    直到后面排成长龙的车队喇叭声刺耳鸣叫,宁凝才意识到红灯早已变绿,急忙一脚油门踩下去,猛地冲了出去,差点让坐在后排的沈亮脑袋磕在前座上。

    “好端端的抽什么风?”,宁凝脸色绯红,不时拿眼睛瞪着霍汐威胁,她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霍汐此举作何用意。

    “我和自己太太表白,需要理由吗?”,霍汐倒是一脸无谓,神清气爽的靠在椅背上,假意装傻。

    “你少来这套啊,油嘴滑舌的!别以为你和这醉鬼女人鬼混的事儿,我们做朋友的能轻易饶过你,就算宁凝被你蒙蔽,我们旁观者眼睛是雪亮的,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沈亮看不惯霍汐的做派,觉得他是有意卖乖,讨好宁凝,来掩盖花心玩弄女人的实事。

    “你说谁鬼混!哪个女人!你算老几!”,谁知未等霍汐辩白,一直呈昏睡状的祁嫣,在听见沈亮的责斥之后,却突然双目圆睁,愤怒的扯起了沈亮的衣领;晕开的睫毛膏如同给她化了烟熏妆,夜晚看来有些狰狞。

    “哎哟妈呀,吓死爷了!女鬼诈尸啦!”,沈亮被突如其来的发飙吓的不知所措,屁股使劲往后挪着,却无奈何车子地方小,人又太多,实在没有富余位置可躲。

    听闻后头的动静,霍汐赶忙回身制止,“祁嫣,你既然醒了,我和宁凝就把你送回家去,省的你胡闹,你看看你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还乱伤无辜!”,他眉头蹙起,口气烦躁,想来对于自己朋友的失态,心中十分难堪。

    “你凭什么凶我!我看见你亲她了!你才认识这装清纯的大小姐几天,你别告诉我你是真心爱她的,你滚!我不回家!”,不承想,一贯跋扈强硬的祁嫣在被霍汐训斥之后,却大声哭了出来,眼泪汪汪,楚楚可怜,一脸的心酸委屈。

    “哎,我觉得,霍汐训祁嫣,好像主人管宠物犬……”,趁乱混乱的时刻,方才一直冷眼旁观不出声的夏天真,悄无声息的凑到宁凝耳边,低声说着她的感想。

    “就你嘴损毒舌,别烦我,开车呢!我还大小姐,我现在就是个奴才?后边哭天喊地的才真是活祖宗……”,宁凝已经燥郁到了极点,好端端和朋友出来寻开心,怎么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她觉得脑袋疼的已然快要开裂。

    “我亲谁要你管!别闹了,宁凝,调头,给她送家去……”,大概是霍汐被祁嫣的无理哭闹弄得实在不耐烦,他的火气也涌上来,两个人小学生斗起嘴来。

    “你真以为我是你司机啊……”,宁凝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开车急速转弯掉了个头,大概是车头甩的太猛,只听哇的一声,祁嫣吐了……

    “我这条裤子昨天才从东京寄过来……”,这下轮到沈亮要眼泪汪汪了,他捏起鼻子,忍住气味,把头埋到了手臂中,再也不肯抬起头。

    最终,大家还是回到了霍汐和宁凝的家,收拾妥当已近午夜一点,夏天真说明天还加班,今晚要准备材料,拖着满脸愁苦的沈亮和宁凝挥手告别,宁凝和霍汐执意把两人送到路边的出租车站。

    “天真,给你们添这么大乱子,都是我不好,改天我请你们吃饭,还有亮仔,你不要伤心了,我赔你一条新裤子还不成吗……”,宁凝实在不忍心给两个朋友惹麻烦,愧疚的快要哭出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都赖那醉鬼女,让她给爷登门道歉……”,沈亮愤愤难平,他倒不是心疼裤子,只是实在看不过祁嫣的嚣张。

    这时出租车已经到了,夏天真赶忙把沈亮推进了车里,回身和宁凝与霍汐告别,“宁凝别内疚了,就像亮爷说的,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朋友就该互相帮忙的,我赶紧回去,明天下午加班,沈亮会送我到家门口,你放心吧”。

    “我说今晚咱们就该住下,你看那母夜叉疯婆子的样子,欺负宁凝怎么办?”,沈亮不放心的往窗外探头,生怕宁凝受了委屈,一脸担忧。

    “欺负宁凝有她老公护着呢!你就别操心了,人家夫妻的事情,咱们外人搀和什么?别当电灯泡,是最好的眼力见儿!”,夏天真捶了沈亮一拳,想敲醒他的不开窍。

    “她老公?那男人多不靠谱啊……”,车都驶出老远了,沈亮还在向后张望,看来霍汐给他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拭目以待吧……”,夏天真长吁口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靠在后座上,望着窗外不再言语。

    宁凝是干脆利落的性格,她看不过眼的事情,很难留到第二天。所以,等擦好了车,洗干净衣服,收拾妥当祁嫣创下的全部残局之后,她和霍汐已经累得腰酸背疼,疲惫不堪,晕头转向了。

    “霍汐,洗衣机的定时器响了,你去关一下……”,她用脚踹了踹酒意未过,趴在地毯上装死的霍汐,命令他去干活。

    “我睡着了……”,为了逃避任务,霍汐假意发出鼾声,伸手抓住宁凝脚踝,阻止她继续踹下去。

    “放开手,你这个臭流氓!我还没得空问你,今天到底要干嘛?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就踹死你,耍流氓是要付出代价的……”,宁凝自己也困倦不堪,她头脑混乱,眼皮打架,可想起霍汐在车上的亲密之举,还是强撑精神问个清楚。

    听宁凝问起这个,霍汐猛然惊醒起来,他把眼神瞟向一边,躲避着宁凝的瞪视,“谁让他骂我是太监……”,他不乐意的撅起嘴,低声抱怨着沈亮方才的欺辱。

    “就为了这点芝麻小事儿!霍少爷,你是三岁孩子啊!就为这个你就……,你就,踩死你,踩死你!”,宁凝怒火攻心,敢情霍汐亲吻表白都是意气用事,她坐起身,使劲的踢着霍汐。

    “我今天是酒后糊涂,不然,你也亲我一下,算是报仇了好不好!”,他滚了几滚,躲到了茶几后,一脸无辜的望着宁凝,嘴上说的话,却毫无悔意。

    “我今天就结果了你,算是为民除害,臭流氓,自作孽,不可活!”,宁凝哪肯罢休,飞身冲下沙发,掐住霍汐的脖子,想要做个了断。

    “快,快,快报仇,你也亲我一下……”,霍汐攥住宁凝手腕,扬起头,嬉皮笑脸的不肯认错。

    “你!给!我!滚!”

    午夜两点的钟声敲响,宁凝家的客厅里,还在发出打斗的声音,争持不下的影子,不时映照在墙壁上。

    清晨的时候,宁凝是被祁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吵醒的,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柔软的深海蓝色羊毛毯,毯子上是霍汐常用的香水味道,青梅花混着檀木的柔滑香气像是要从鼻息钻进人心里去。

    “你到底怎么想的?到现在你都告诉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要结婚了!”,祁嫣的声音带着哭腔,纠结着伤心事。

    “我结婚是个人自由,没必要事事都和朋友汇报,再说,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们了,还要怎样?”,霍汐倒是不急不恼,声音平缓温和,耐着性子和祁嫣解释。

    “你爱她吗?她甚至在一个月前还不曾听你提起过半个字,现在你要和一个近乎陌生的女人结婚,你敢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