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汉宫:美人心机

汉宫:美人心机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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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翰林神情严肃,“听什么人说的?”

    几个人吓得魂不守舍,宫中众所周知,翰林大人对主上忠心不二,对待下人更是赏罚分明,若是做了错事,越是求饶他便越是加倍惩罚,现下几个宫婢自知有错,便只好乖乖坦白,一个宫婢道,“回大人,是一个眼生的宫婢,十七八的样子。”

    翰林回头唤来侍从,道,“去记档室查,凡是十五到二十之间的都给我找出来,再叫她们几个去认,必定得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找出来!”

    翰林风风火火来到杂役房,却见兰褚正从里面走出来,便忙不迭的迎上去,一把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轩逸死后,你做了掌事大娘,这些事该叫下人们去做。”

    兰褚盈盈笑着,起手捏捏酸软的肩膀,“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对于主上而言,我们不过都是下人罢了,倒是也奇了,杂役房甚少有人来,这几日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尽是些有头有脸的,梁王,顾美人,襄美人身边的沁儿,今儿又是你。”

    翰林颔首一笑,“我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不过是借着梁王的面子,我见你倒是瘦了,轩逸和你当年一同入宫,情如姐妹,想必她的离世你也忧思不少吧。”

    兰褚低眉不语,翰林又道,“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可是为了梁王册封湘尔一事?”兰褚直截了当。

    翰林怔住良久,“都传到杂役房了?”

    兰褚幽幽叹口气道,“宫中的传言一向是无风不起浪,既有人说了,那便有一半是真的,今日又见你过来,我就更加肯定了,你是最顾着梁王的,你来,左不过是要我去帮你劝那姑娘?”

    翰林不由得感叹连连,“除梁王殿下之外,这宫里也就属你了解我。”

    兰褚一阵尴尬之色,低了头并不接翰林的话,翰林也察觉自己说话唐突,急忙转了话锋,“哎,梁王殿下有意,可奈何湘尔姑娘无心啊,她说着宫里只有你还算真心对她,这不,我就来找你了,要不是梁王如此看重此事,我也不会毫不避嫌的跑过来。”

    兰褚见翰林一脸苦闷之色,忍不住发笑,“好啦,看把你急的,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把翰林手中的食盒盖子打开,露出一碟饼饵,道,“我正要去建德殿找你,谁知你就来了,这些饼饵是做给湘尔姑娘的,我也正要为此事去劝她。”

    翰林不禁摇摇头显出一副赞许之态,“我还真想不到你会和我不谋而合,不过……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为了轩逸?”

    兰褚眼神忽然变得凄然,望着远处因为入冬的天气而败落的花草,到处是惨淡的景象,“轩逸当年所犯之事我最清楚不过,我不会让她就这么白白冤死,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替她报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谣言出处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轻盈的脚步声传进,湘尔内心一怔,急急闭了眼,兰褚笑盈盈走了进来,轻轻掀了被角,见湘尔的腰间定是被缠了厚重的纱布,衣衫微微鼓起,不禁唉声叹气。

    湘尔听闻是一女人的叹气声,这才回转了身子,“兰褚姐,怎么是你?”

    兰褚找了软垫放在湘尔背后,好让她坐的舒服,湘尔心里不觉疑惑,方才和翰林才提到了兰褚,怎么兰褚这么快就到了?难不成是翰林安排的?

    “看见你受这么大的罪,我便想起刚入宫时的我……”兰褚声声感叹道。

    “怎么兰褚姐曾经也受过很多苦么?”湘尔道。

    兰褚轻笑一声,“宫中的女子,哪一个没有受过苦,你只看那些娘娘荣华至极,却不知她们也大多是从苦水里浸泡出来的,更别说我们这些宫婢了,要想结束这种生活,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死了便不会再受苦,另一条便是自己做上娘娘,那才便是苦尽甘来。”

    兰褚话里的意思不难听出,湘尔也更加确定了起初的猜测,兰褚这一遭必是翰林的主意,她将饼饵放回食盒中,道,“兰褚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宫中,也并不一定只有姐姐说的那两条路。”

    兰褚好言道,“湘尔果真是机灵的,那我也直说了,翰林大人与我也算是旧识,他交代的事我总要与你说上一二,不过你说的对,宫中未必只有那两条路,你有自己的心思,我便不再勉强你,只是……你对梁王,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湘尔为之一愣,两手不知所措的纠结在一起,兰褚又紧接着说道,“梁王若想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也奇了,他非但不直接下旨,还要先于你商量,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梁王可是出了名的狂傲,现在竟也学着尊重别人了。”

    兰褚有意观察湘尔的神色,见她一味的默不作声心中便有了数,轻轻拍拍湘尔肩膀道,“你好生将养着,我若寻了机会还会来看你。”

    刚出了殿门,等在一旁的翰林就急急迎了过来,“怎么样?可说动了湘尔姑娘?”

    兰褚走远了几步,道,“湘尔是个有心性的女子,但也很执拗,旁人的劝说对她是根本没用的,我倒有个主意,不如干脆放任自流,人只有被逼上了绝路才会有还击的能力。”

    翰林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句,“你是说宫里还会有人害她?”

    “宫里的女子若是不斗,那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梁王必定有意还她清白,到时随便找个差事给她,宫里已有梁王要册封的传言,想来她到了哪都会是娘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只要找人小心留意着,这样做之为顺水推舟给她个警醒,可别真的伤了她才是。”

    翰林道,“嗯,让她尝尝苦头也好,总之为了梁王殿下,我也豁出去了,只怕梁王殿下他舍不得呀,好不容易才从火坑里救了出来,殿下这会儿还后怕呢,一个劲的说要是昨晚的歌舞声再大点,他一个不留意,那湘尔姑娘就真的和他阴阳相隔了。”

    兰褚笑道,“至于怎么叫梁王舍得下,就看你怎么去说了。”

    梁王在太后处用过了午膳,回了建德殿,为怕扰着湘尔,直接去了偏殿休息,将自己的寝殿让给湘尔,这时翰林的徒弟悄悄来报,说宫里岁数相当的宫婢都一一指认过,却没有一人相符,翰林不禁愁上眉梢,他的徒弟又道,调查期间有一个年十七的宫婢暴毙,细查了才知是哪个宫的。

    翰林渐渐有了一些心思,伺候了梁王午睡,便摒开了左右,独自去了涟漪宫。

    柳夫人正要午睡,闻听翰林大人求见微微一惊,翰林怀着笑意进来,正要叩首却被柳夫人唤起,道,“大人是梁王身边的随侍,常礼就免了。”却并不主动问来意。

    翰林直了直身子,有意瞥了柳夫人的左右,柳夫人倒也会意,将左右人手退去,翰林这才笑道,“夫人身边的宫婢都是懂事的,还是夫人平时调教有方。”

    柳夫人慢条斯理斟了一杯茶,端起来却不喝,“下人们跟的久了,自然会洞察主人的眼色,知晓主人的心意,翰林大人伺候梁王不也如此么?”

    翰林不置可否,而是带了胜算,冷不丁道,“听说夫人宫里刚刚死了一个宫婢?”

    柳夫人脸上略显惊诧之色,但毕竟经过宫中大小是非的历练,更用一抹轻笑掩盖过去,“大人这是听谁说的,本宫可是最忌讳生死之事的,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要信口雌黄。”

    “娘娘宫中确实没有少人么?那许是臣搞错了,今日臣在查一桩造谣生事的案子,有一宫婢竟胆大妄为,说梁王要将湘尔姑娘纳入后宫,臣查了一遭,依然没有眉目,只听说夫人宫中有一宫婢暴毙,所以便来问问。”

    柳夫人轻笑,“大人在本宫面前不必这样遮遮掩掩,不过就是说本宫让人放出了谣言,又将此人杀人灭口?”

    翰林急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或许是那宫婢畏罪自杀也未可知啊。”

    柳夫人轻“哼”一声,纤纤玉指略整了一下头上的饰物,“本宫昨儿还去看了湘尔,见那姑娘水灵可人,心中十分喜欢,还劝了梁王殿下收入后宫,可惜殿下并没有此意,敢问本宫又何来的胆子出去乱说梁王欲封新宠呢?”

    “诺,娘娘说的是,是臣冒犯了,还请娘娘一定要治臣之罪,不然臣心中不安啊。”

    柳夫人倒被翰林这一句话给说懵了,“无妨,大人事务缠身,偶有疏忽也是难免的,本宫不予计较就是了。”

    翰林跪安,柳夫人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觉得翰林来这一遭似有不妥,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无奈只要翰林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便是好的。()

    小恩小易

    而翰林出了涟漪宫,心里犹如被压了千斤重担一般,兰褚预测的不假,可事实上困难来的比兰褚预测的还要提前,湘尔还未无罪释放,便有人动了杀机,柳夫人运筹帷幄,却不堪一击,几句话便露出了破绽,她若是将翰林治了罪倒也说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她偏偏不予计较,这无疑是说明她害怕一旦计较起来,梁王便会彻查宫婢造谣一事,内心紧张的她,并未一时洞悉翰林的有意试探。

    入夜,湘尔只穿了寝衣斜靠在床头,两名品相端庄的侍婢一左一右的站着,湘尔轻捂了嘴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侍婢相视一望,面露苦色,“姑娘,您就别再赶我们出去了,翰林大人交代了,我们要近身伺候您,不能离开半步。”

    “再伺候你们也要睡觉啊,总不能就这样站一宿?”

    两名侍婢默不作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湘尔简直要疯了,整整一天了,两个人在一旁姑娘长姑娘短的,只要侧一下身,便有手过来扶着,湘尔以前在府中就不喜奴仆成群的伺候着,总觉得少了些自由,但只要一声令下,便也不跟着了,可这两个确实封了翰林大人的命,怎么说就是不肯走,湘尔憋闷至极,不由得起了身。

    两个人急忙过来搀扶,直问要去哪,湘尔无奈道,“我只想出去走走,这宫殿虽大,可活像个牢笼一般。”

    “姑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翰林大人交代了,外面风凉,姑娘的伤还没有好……”两名宫婢不厌其烦的劝阻着,湘尔早就憋闷不堪,踉跄的一步步向外走着,两人虽好言相劝着却不敢动手去拦,生怕伤着碰着,交代不得,便也只好便说便紧跟其后出了门。

    殿门刚一打开,便见着梁王抬腿正欲进来,听身后两人齐齐跪了礼,湘尔也险些因为吃惊而失礼,急掀了裙摆要跪,梁王赶忙伸手去扶,好在湘尔的膝盖还未触地,就被扶了起来,梁王顿感不妥,急急收了手。

    “你这是要去哪?”梁王温和道,好像生怕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个寻常声音便会吓到湘尔似的。

    湘尔还未做声,身后一个宫婢就急急回了,“姑娘说想到外面走走,婢女们拦不住,殿下快劝劝姑娘吧。”

    梁王看湘尔走在两个宫婢前边,只穿了寝衣,头发斜阳般洒下,甚是动人,他挥了挥手,两名侍婢屈了膝便退下了,梁王将自己的狐皮大氅脱下来,轻轻披在湘尔的肩上,“没人非要拦着你,只是你出来至少要披件衣服啊。”

    湘尔不禁低了头,盯着狐皮大氅,“这狐皮做的大氅甚是精美,毛色如皓雪,暖如温池,只是……不知要猎杀多少只狐狸才能做得这一身呢。”

    湘尔的神色稍稍失落,直盯着大氅出神,梁王心中稍许的震惊,道,“你若是不喜欢,日后宫中不在缝制狐皮大氅,现有的也一并烧了去。”

    湘尔面色生涩,温婉道,“现有的,若是烧了更是凭白浪费。”

    “是是,那本王下令以后制作冬衣不再猎杀狐狸就是了,哦对了,本王找人给你做了几身服侍,那日你落水,衣服都……”

    梁王说的正有兴致,谁知湘尔却突然跪下,严肃道,“殿下,请让湘尔迁出建德殿,住到该住的地方去。”

    “你该住的地方?”梁王喃喃道,瞅着湘尔跪在地上,青丝斜着分开,丝丝缕缕倾洒在地上,有些心痛,有些不舍,“本王是该给你觅个新的住处,你看宏坤殿可好?”

    湘尔抬起头,眼里尽是苍凉,“殿下知道湘尔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说!”梁王一口回绝,“急急转了身,留给湘尔一个健硕的背影,“本王是梁宫的主人,梁宫一切都要本王说了算,你的去处,更是要本王来安排。”

    湘尔心中一股懊恼油然而生,但他真的就是梁王,而自己,却真的只是梁宫之中一个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你和我初见你时一样,永远是那么不可一世,狂傲不羁。”

    梁王怔了许久,殿外的侍卫蠢蠢欲动,这样的话是不应该出自湘尔之口,就连太后也从不在下人面前数落梁王的不是,但她真的说了,她也有点后悔。

    梁王撤去了殿外的侍卫,纵然心中有气,也只是转瞬即逝,到底,面对湘尔他是无力反驳的,他转身倚坐在廊下,轻声道,“你先起来吧,本王答应你,以后在你面前,只会柔声细语,但你也要答应本王,以后不要为了任何事下跪相求,你说的,本王都会答应。”

    湘尔慢慢起身,那一阵柔声细语,几近央求的话语,任凭谁听了也会动容,看着他沉静的脸,少了方才那一份孤傲,便也心下一软,“湘尔在外面透过气了,殿下将大氅给了我,衣衫单薄,还是进殿吧。”

    梁王欣然起身,到了门口却又止了脚步,他道,“这殿现在是你住,本王还是不进去了,夜里凉,我让小恩小易再给你添两个暖炉来。”说话便转身走了,湘尔放记起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可他已经没了影子。

    “小恩和小易?”湘尔轻轻叫道,两个宫婢轻了脚步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湘尔正要开口,又觉得不好意思,“也真是的,你们两个伺候了我一天,我竟才知道你们的名字。”

    小恩是最爱笑的,眼睛弯弯的如月牙般,道,“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话做事不像我们,尽是小家子气。”

    湘尔莞尔一笑,“哪的话,我家中也是做小生意的,只是从小父亲便让我念书,书读得多了,心思便重,说起话来便会多思量几分,我倒是羡慕你的,你活泼爱笑,必定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小恩乐的捂嘴直笑,小易像是那种稳妥的,轻轻碰了小恩道,“你别失了规矩。”

    湘尔笑道,“这殿里你我三人都是宫婢,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笑便笑了,若细论起来,你们入宫比我早,我还得唤你们一声姐姐呢。”()

    初懂

    “可不敢!”小易急忙道,“姑娘是富贵之命,又这般随和,我们能伺候姑娘一场也是有幸了,要是……姑娘日后迁了宫,还能带着我们便更好了。”

    一听这话湘尔顿时愁上眉梢,不禁低了头,心事重重的轻缕着大氅上的狐狸毛,小恩是没有留意到湘尔的神色的,兴奋的忍不住伸手一摸,“姑娘这大氅可是殿下的,我还是第一次摸到狐皮的大氅,真是光滑柔软。”

    湘尔不禁疑惑,“你们能在建德殿伺候,想来是见过大世面的,怎对一件狐皮大氅这样稀罕?”

    小易轻轻挪开了小恩的手,颔首道,“姑娘有所不知,合宫里是没什么人用的上这狐皮的大氅的,也就襄美人……”小易顿感不妥,稍稍顿了片刻,湘尔轻笑,“这殿里没有旁人,你我说话不用这样忌讳。”

    小易这才释然道,“也就是襄美人曾经央求了梁王,梁王才给她也置办了那么一件,合宫就只有三件,太后还有一件,梁王殿下说,入冬天气寒凉,只做些厚实的棉衣御寒,缝制狐皮要猎杀狐狸,是断断不可的,梁王那件还是起初襄将军在林子里猎的,送给了梁王,梁王不好拒绝,这才穿了。”

    小恩笑着撇撇嘴,“哼,你还说我呢,见着姑娘随和,你不也话匣子一股脑打开?”

    湘尔心里暗自惊诧,想着刚才自己还对梁王说起狐皮,说要猎杀多少狐狸才能做得这一身,实在是冤枉了他,可他却不置一词,更没有任何怪罪。

    小恩把暖炉端到塌边,一股温热气息顿时袭来,“姑娘养病要紧,赶紧好生歇着吧。”

    湘尔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现下倒没了困意,道,“梁王殿下平时为人和善吗?”

    小易道,“梁王殿下怎是我们两个可以评说的?”

    小恩反而不管不顾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况且姑娘日后是要嫁给梁王的,咱们和她说说有何不可?”

    湘尔脸一红,并未说什么,小恩继续道,“梁王生性放荡不羁,这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爱闹爱逗的,还把我逗哭过一回,但稍后又赏了我好多吃的,我这人一见着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湘尔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呢,下午兰褚姐姐送来的饼饵,我见你看了好多次,这些都给你,拿去吃吧!”

    小恩连连点头,端起食盒就跑去了一边吃起来,那样子实在可爱,小易看看时辰道,“这么晚了,姑娘还是快点歇了吧,不然明日梁王知道了会怪罪的。”

    “我只是戴罪之身,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湘尔道。

    小恩道,“刚刚我在外面听说,今日梁王已经派人彻查了姑娘一事,好像说沁儿受不住苦刑,把诬陷姑娘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了。”

    “什么,你是说这个案子已经破了?”湘尔惊愕道。

    小易忙拍了小恩,“吃便吃吧,嘴巴还不闲着。”

    湘尔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既然小恩这样说,案子一定是破了,可案子已破,为何梁王不直接告诉自己,放自己去该去的去处,看来他还是惦记着给自己一个名分,湘尔想到这不禁担忧起来。

    母亲临行那句“一入宫门深似海”犹在耳边,湘尔还记得初入宫时如何的避宠,可还是机缘巧合的遇见了梁王,这个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人,这个可以掌握后宫女子命运的人,湘尔思绪万千,炉火见暖,她渐渐有了困意。

    而梁王这边,却因为翰林的一席话久久不能平静,“柳儿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本王这些年渐渐的冷落了她。”

    翰林道,“在臣的印象里,夫人也是个和善之人,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出此下策,臣也希望是个误会才好。”

    “宫中女子越是得宠,越是贪心不足,而有些则是越受冷落,越是想尽办法争宠,本王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对她们才是对的,柳儿宫中死了宫婢,有胆敢为证,已是不可抵赖,可谣言是否出自已死宫婢,已是死无对证,本王只当这是一次巧合,暂时不予追究,若是下次再有真凭实据,一并处罚吧。”梁王道。

    翰林点点头,“夫人在宫中从无有过不妥,这次的事臣回禀给殿下,一是为了给殿下提个醒,二则,也是为了湘尔姑娘,湘尔姑娘还未走出建德殿,就被算计,只怕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翰林见时辰不早便道,“太后回宫,殿下操劳不少,赶紧歇着吧……殿下,您的狐皮大氅怎么没见?”

    梁王笑而不言,翰林便猜出了几分,道,“湘尔姑娘真是有福的。”

    梁王低低自语,“在你看来有福,在她看来怕是多余了。”

    翰林听出话中的深意,认真道,“殿下莫急,对待湘尔姑娘是不能一味直爽表达的,臣觉得她不喜荣宠实在难得,这样好的姑娘殿下确实应该争取,可湘尔姑娘不难看出是有主见的女子,臣暗自查了,当初家人子觐见之时,只有九位到场,少了一位,正是湘尔姑娘,臣问了当时的掌事大娘,她说湘尔当日受了伤,才未能觐见,现在想想,怕是有意避宠。”

    梁王恍然大悟,“若是这样,她便是早就思量好的,怕是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了。”

    翰林笑道,“这还不容易,殿下直接下了旨,还怕她会抗旨不成?”

    梁王道,“你跟本王这么久了,总说你是老狐狸,怎么这会儿倒糊涂起来,本王对湘尔是一种怜爱,什么旨意,什么命令,本王都不舍得将这些强加给她。”

    翰林闭口不笑,心中却暗自得意,道,“既是这样,那臣觉得应该用另一种方式,让湘尔姑娘继续以宫婢的身份在宫里做事,不要安排在建德殿,一面湘尔姑娘心中有疑虑,故意与殿下生疏,殿下平时多与她接触,嘘寒问暖一阵,怕是再冷的石头,也会被暖热的。”

    梁王倾神打量着翰林,不住道,“本王像是那种低声下气的人么?”

    翰林低头一阵轻咳,自语着,又亦像是说给梁王听,“大氅都给了人家,生生冻着回来,还说不会低声下气。”

    梁王大惊,“你说什么?看来本王平时真是惯坏你了,赶明儿找个由头给你轰出去,回家种地便罢了,本王也落得个清净!”()

    假意

    翰林隐晦一笑,知道梁王也是说说气话,也不做声求饶,心里却暗自得意着,兰褚所说的办法,若是梁王听见了必定会当场否决,让湘尔暂时受些罪,怕是比他自己受罪更让他难熬,倒不如说是为了循序渐进,梁王还好安心,但湘尔只要出了这建德殿,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无论是用了何种法子,只要最终梁王抱得美人归就是最好的结局。

    梁王正要梳洗,忽闻殿外一阵脚步声,有侍卫进来禀报,说柳夫人漏液求见。

    梁王不露怒色,见柳夫人徐徐进来便问,“夜里寒凉,你当年落下了病根,腿脚不宜中了寒气,怎么这么晚又过来?”

    柳夫人微微欠了身,奈何腿部一阵刺痛,险些坐到地上,翰林及时过来相扶,才把正要下跪行礼的柳夫人扶去一边坐稳,柳夫人颔首道,“臣妾的腿不是大事,漏夜前来只怕会扰了殿下,只是心中尚有一事若不及时禀报殿下,只怕明日就追悔莫及了。”

    梁王勉强道,“究竟是何事?”

    柳夫人展颜笑道,“若不是臣妾宫中今日偶然发生一事,还懵然不知湘尔姑娘的处境,今日臣妾宫里一个宫婢十足落入井中,臣妾还想着再要一个宫婢补上,可忽然想到了湘尔姑娘,今日宫中的传言对她很是不利,所以臣妾就想着左右也是要找人补上,不如就是她吧,臣妾昨日看见她便觉得投缘,放在身边也算踏实,免得随意放置一处,宫里一些女子又要动什么心思了。”

    翰林听柳夫人这样说着心里委实佩服,只三言两语便一箭双雕,如实说出了宫婢暴死一事,说明她心中无鬼,又有意袒护湘尔,说她会被其他有心之人暗害,唯有自己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让梁王对她多一份感激和信任,殊不知梁王早已知晓宫婢暴毙一事,已

    对柳夫人起了介怀。

    柳夫人一双珠玉般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梁王,“臣妾甚少这样恳求殿下。”

    “罢了,过两日她身子好转,我便差她去你处。”梁王道。

    柳夫人淡笑着走了,翰林急急凑了过来,“殿下,柳夫人这番前来,不知用意何在啊?”

    梁王认真道,“不管她有何用意,本王都答允了她,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湘尔跟在她身边,倒也安全不少,至于她究竟用意如何,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翰林仍觉得不妥,道,“先前有宫婢造谣一说,幕后主使还未查清,夫人尚且难辞其咎,若真是夫人所为,那她的目的所在,无疑是冲着湘尔姑娘,若真是把湘尔姑娘调去了涟漪宫……”

    “本王知道,但她亲自向本王要人,想来也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暗中派人监视着。”

    次日,湘尔顿觉身上轻松许多,便穿戴整齐,来廊下坐着,狐皮的大氅对折了搭在腿上,手中轻捏着,思绪万千,梁王真如小恩所说,不愿用狐狸的皮毛做冬衣,那便真是与她印象中的梁王相悖,可他又偏偏不解释,湘尔有些捉摸不透,但对于他这个人,湘尔有了新的认识。

    柳夫人拨开挡在眼前的枯枝,远远的,湘尔坐在廊下发呆,不禁暗叹,真是我见犹怜。

    湘尔见有人徐徐过来,并不认识,那人身边的随侍女子并不容易湘尔多想,直言道,“好一个不长眼的下人,见了咱们夫人还不下跪行礼!”

    湘尔并未见过柳夫人,听得这一声才知是她来了,缓缓起身,将大氅抱在怀里,微微欠了身道,“原是夫人驾到,婢女失礼了。”

    柳夫人一脸和善,轻轻抬手,示意起身,还未开口便听湘尔道,“旁边那位姐姐更是没见过,可是夫人家中的姐妹?”

    那人笑道,“我才没有那种福分,我是夫人身边的近身侍婢容儿。”

    “既是侍婢,就都是下人,你又何必像刚才那般嘴上不饶人?”湘尔带了腔调道。

    “你!娘娘……”容儿欲像柳夫人求助,柳夫人只笑着端详着湘尔,不住道,“本宫还以为你只空有一副美貌,不想还有一嘴的伶牙俐齿,本宫看着实在是喜欢。”

    容儿哑然一愣,只得自己憋屈,柳夫人看看湘尔怀中大氅,心中尤为伤怀,“这样冷的天,你怀里抱着,却不穿上?”

    湘尔低头一看,大氅已被自己揉乱,手指轻轻抚弄着,“梁王之物,婢女不敢穿在身上,正欲归还。”

    柳夫人强压了心里的妒火,笑言,“巧了,本宫正要去偏殿见礼,你拿来吧,本宫代你归还。”

    “这……婢女尚有一些话要对梁王说,不敢烦劳娘娘,女婢还是自己去吧。”湘尔说着急急就要走,柳夫人见状上前一步挡在面前,“你有话要对梁王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有什么话只求了翰林去帮你回了就是。”

    话中似带了醋意,湘尔我微微一笑,“诺,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婢女不敢耽误夫人面见梁王,那就烦请夫人代为转交吧,婢女告退。”湘尔说着徐徐欠了身,转身进了殿门。

    柳夫人眼看着湘尔进的是梁王的建德殿,心中不由怒火中烧,复又推了门,却见有两名宫婢伺候左右,边踱着步子便沉沉自语,“啧啧,本宫也想这样病一场,不仅奴仆成群的伺候着,还能住在这建德殿里。”

    见柳夫人又跟着进来,湘尔急急受小恩搀扶着行了礼,“娘娘错怪了,并非婢女之意,是翰林大人见婢女实在可怜才着意安排了许多。”

    “本宫面前不必解释,对了,刚才见你在门外悠闲自得,想来是伤好了,你今天就跟随本宫回涟漪宫伺候吧。”

    湘尔悚然一惊,“回涟漪宫?梁王可知道?”

    柳夫人闲闲的说,“说了,昨晚本宫侍寝的时候,特意求了梁王,可梁王偏说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婢,要了便要了,不必与他多说,这不,一早我就来找你了。”()

    初入涟漪

    湘尔心中懵然,昨晚梁王不是和自己在廊下说话吗,那一番动情的说辞,回去之后还招了柳夫人侍寝,真是“自古君王多风流”,亏了自己昨晚思量了一夜,今早终于下了决心要去应了他,谁知他竟说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婢之类的话,湘尔心里一沉,自觉没有贸然去找他还是对的。

    湘尔轻轻推开小恩小易搀扶的手,自行行了一个跪礼,“多谢娘娘厚爱,婢女日后自当勤谨侍奉。”

    柳夫人笑着,脸上尽是妩媚,可此时此刻竟让人看着惊心,仿佛这无尽的妩媚中暗藏了什么危机,她走出殿门,门被容儿还不留情的重重关上。

    小易过来扶起湘尔,“姑娘还是不要去了,要去,也要先去问过梁王的好。”

    湘尔一直以为小易是那种谨言慎行的女子,相比小恩,小易更显得谨小慎微,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她吃惊,也着实感激,“你们都是好姑娘,我以后必不会忘了你们的。”

    小恩愣愣的看着,并未过来,小易又道,“姑娘还是去见梁王吧,若是真有其事,只当是跟梁王辞行了。”

    小恩的意思湘尔明白,柳夫人言辞凿凿,却又像是在自圆其说,梁王未必真的知晓此事,湘尔微微一笑,扶了小易坐下,“梁王不屑与我这般不起眼的宫婢多言,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小易认真道,“我看未必如柳夫人所说,昨日我见梁王殿下出现在门口,见了姑娘语气十分的随和,我也从未见过梁王把自己的衣服借与谁穿,自己生生冻着,可见姑娘在梁王心里并非不起眼,姑娘不要轻信旁人,事实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的。”

    小易才说了几句,湘尔心中似有几分触动,小恩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说道,“我看这事未必是柳夫人乱说,她怎么敢假传梁王的旨意?姑娘还是别想了,这会儿柳夫人正去归还大氅,你要是去了撞个正着,柳夫人会做何想?”

    “那便过一会儿再去!”小易坚持道。

    小恩又道,“不可,柳夫人是亲自过来请的,现在姑娘收拾行装时间正好,若是柳夫人回了宫还看不见姑娘,怕是要怪罪姑娘不懂礼数了。”

    小易直勾勾盯着小恩,小恩不觉尴尬的将脸侧向一边,湘尔幽幽叹了口气,“罢了,我也实在不愿多见柳夫人那副厉害的样子,我这就收拾了行装,你们留在这把殿中收拾稳妥,这里毕竟是梁王的居所,被我弄的满是病气。”

    湘尔才出了门,小易随后跟了出来,轻声唤道,“姑娘慢走……”

    湘尔回身,“还有什么事么?”

    只见小易似乎欲言又止,末了又道,“姑娘方才在门外的话我都听到了,见姑娘一早起来便神色犹豫,知道姑娘是真的有些话要对梁王说,只可惜柳夫人来的太巧,我不问姑娘,只劝姑娘你不要忘了今天要对梁王说的话,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有朝一日,那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

    湘尔细细端详着小易静若止水的脸颊,这样沉静自持的气质,加上话语间的稳妥和内涵,真是一个让人惊奇的女子,她正是那种闲来话不多,关键之处却能一语惊心的人,湘尔雍容一笑,“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也会记住你的。”

    柳夫人的涟漪宫就在建德殿不远处的一片宫房,因为等级的关系,她住的总要和梁王近一些,湘尔抚了抚腰,在宫门外驻足,见殿宇恢弘却装饰不足,居然比不上襄美人的清雅殿奢华,乍一看上去,柳夫人崇尚节俭不喜奢华,却在旁人眼里落了刻意。

    身后传来柳夫人的说话声,“你这有伤之人倒比本宫的步子还快,看来本宫真是老了。”

    湘尔徐徐转了身,施了礼道,“娘娘二十开外的年龄,怎会说自己老了呢。”

    柳夫人一脸的悦色,笑道,“你还真是个会说话的,不过本宫年逾三十,二十开外已经是多年前了。”

    湘尔心里微微一惊,她看上去真的不像,许是她保养的好,莫说眼角没有一丝的细纹,就连皮肤都像刚梦醒的婴儿般,柳夫人道,“你可会刻字?”

    “诺,婢女家父请了老师教的。”

    “如此甚好,那你就专门伺候本宫篆刻吧,本宫代掌后宫,每日事物如流水一般,本宫这手实在是无力刻字了,以后本宫说,你负责刻,可好?”

    容儿撇撇嘴道,“回娘娘,刀法不同恐被人看穿,难以服众,先前溺死的宫婢负责庭院洒扫,先已缺失,不如叫湘尔补上。”

    柳夫人气定神闲的踱着步子,轻笑一声,“那么白嫩纤弱的小手,洒扫不是可惜了?还是代本宫捉刀吧。”

    跟着柳夫人进了殿,容儿便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堆竹简,一股脑瘫在桌上,柳夫人道,“这些都是昨天刚呈上来的,本宫口述,你只管照着刻。”

    容儿递过来一把刻刀,却并未拿来软垫,湘尔只好暂且跪与桌前,将竹简摊开,柳夫人一字一句的说着,湘尔便一字不落的刻上去,有几处柳夫人斟酌良久,湘尔却觉得甚是容易,但宫婢是不能对后宫事物置喙的,也只好端着刻刀静静的候着。

    湘尔把刻好字的竹简转过来冲向柳夫人,道,“夫人请过目。”

    柳夫人轻轻捏着眉心,道,“本宫甚是劳累,你刻好便放着吧。”

    湘尔犹豫片刻,只好将竹简一一卷起放好,柳夫人又道,“对了,本宫差点忘了,本宫亲自撰写了后宫女训,字数倒也不多,只有百十来字,你照着刻写若干份,明日叫蓉儿分发下去,后宫娘娘和宫婢,凡是女子,人手一份。”

    湘尔不愠不火,保持着适度的微笑,“诺,婢女自当为娘娘效劳,可不知娘娘究竟要多少份?”

    柳夫人不屑道,“不多,合宫算下来,宫婢也就两千多,加上各宫的娘娘,你刻上三千份就好了。”()

    借刀杀人1

    三千份,即使每份只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