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汉宫:美人心机

汉宫:美人心机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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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妹妹一朝得封,应该在自己宫里等候诸位妹妹来往道贺,怎的有时间来我这清雅殿?”

    “姐姐真是客气,妹妹所有都是拜姐姐所赐,得了封赏自然要先来向姐姐道谢。”

    襄美人咧着嘴笑笑,脸上却做不出什么表情,“你的好意本宫收下了,你先回吧,好好收拾收拾,说不定梁王今晚会召你侍寝。”

    澄碧有些羞涩,低下头道,“诺,妹妹告退。”

    “等等!”襄美人突然叫住澄碧,“你我同在美人之位,日后再来的时候就不要行礼了。”

    澄碧出了门,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襄美人倒是也笑脸相迎,却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澄碧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襄美人是真心希望自己和她平起平坐吗?有了这个猜忌,澄碧情不自禁的回到殿门口,想侧耳听一听自己走后襄美人会在里面说些什么。()

    人心难测

    澄碧步履缓慢,听到殿门轻轻的关上,便知道殿门口的宫婢都进了殿内伺候,澄碧拐了回去,见殿门紧闭,不远处一扇窗户虚掩着,便悄悄走了过去。

    只听殿内一个响亮的碎裂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怒骂的声音,“那个贱人,这次居然让她得了便宜!”

    澄碧心里一沉,难道襄美人指的是自己么?再侧耳听去,只听襄美人身边的沁儿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就是,本以为梁王闻到先王后的香味会赐她死罪,不知梁王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很忌讳有人效仿先王后的吗?”

    “澄碧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初进宫若是扳不倒,日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怕是谁都碰她不得了。”襄美人语气略加伤感,继续说道,“不过好在她投诚于本宫,本宫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窗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谁在外面?”

    沁儿派人道门外查看,门外早就没了人影,“娘娘,只在外面找到这个……”

    襄美人接过一串镶金壁玉耳坠,愣了片刻笑道,“这耳坠……不是刚才澄碧来的时候戴的吗?看来,本宫日后又要多添一个对手了。”

    再说澄碧,她慌不择路的逃出清雅殿,到了御花园却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前面的路就分叉了,一边通向香居殿,一边通向,之前和湘尔共同居住的宫殿。

    澄碧还是没有走那条路,她回了自己的香居殿,没错,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爬着也要把它走完。

    可命运却总是会作弄人,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香居殿的门口,湘尔正站在那,澄碧忘记了湘尔是何时出落的亭亭玉立,她总不喜欢用金银珠翠打扮,也不喜粉黛修饰,澄碧突然发觉自己仿佛从未真正注意过湘尔,如今她站在那,一缕斜阳洒在她精致的脸上,有些许的陌生,也有些许的伤感。

    “听你宫里的人说你去了襄美人处,本该一脸欢喜,为何忧虑重重的?怎么?襄美人不为你高兴吗?”湘尔的话语里没有一丝的取笑。

    澄碧心里刺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想扑进湘尔的怀里,告诉她自己错怪她了,宫里的人真的没有那么单纯和善良,可见到湘尔真诚的眼神她又退却了,自己选择的路一定要走完,已经明知这条路是错的,更不能再把湘尔拉上这条不归路。

    澄碧正了正头上的发髻,目光擦过湘尔的耳际看向了前方,“妹妹大概忘记了,你过两日兴许只能封个八子或者良人,不管是他时还是今日,妹妹见了本宫都要叫一声顾美人长乐万安。”

    湘尔还是来时的微笑,后退一步欠了身,轻轻一句长乐万安,说的澄碧心里直淌泪,只见湘尔缓缓从头上摘下一支宝石发簪,“姐姐以前就喜欢这个,妹妹不是不知道,只是想在姐姐出嫁时赠予姐姐,姐姐今日成封,便当做是成婚,妹妹素日不喜欢这些,今日是特意送来给姐姐,姐姐位分尊贵,日后我便不会再来打扰。”()

    安良人1

    湘尔回了住处,院子里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梁王封了其他家人子,家世略好的为良人,其余的便是八子,现在正要从这里搬出去,湘尔没有落脚之地,只好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

    廊下站着两个同行而来的家人子,这会儿看上去穿着好了很多,湘尔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往心里去,两个人却瞧见了湘尔,扭着腰肢过来道,“呦,这不是湘尔吗?怎么?你不用收拾东西吗?”

    湘尔笑而不语,另一个道,“湘尔才不用费这个事呢,她受了伤,耽误了面见梁王的时辰,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张小脸儿了,咱们可没湘尔有福气,还能落得个清闲。”

    湘尔在话中听出了味道,却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的意思是梁王给了你封赏,让你搬宫,却让你累着了是么?”

    那人心里一慌,忙四下看看,见无人留意才松了口气,挑衅般的看着湘尔,“累又怎么了?我愿意的很,不像某些人,连受这份累的资格都没有,哼!”

    “你们在那吵吵什么?”掌事大娘正巧过来,她是宫中掌管教导礼仪的老人儿了,位分低些的都怕她几分,挑衅的两个人一见到她忙低着头走开了,湘尔也正欲离开,却被叫住了。

    “掌事大娘有何吩咐?”湘尔微微施了一礼。

    掌事大娘缓缓说道,“名册上虽有你的名字,可梁王今日是指着殿上的人说的,所以你并不在册封人数之内,入宫的家人子若是不被选入后宫,自然是要留在宫里做宫婢的。”

    湘尔抬头看看满院子行色匆匆的人,心里更加坦然,这根本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所有的错都是湘尔自己造成的,湘尔既然来了这梁宫,自然会安心做事,还要谢谢掌事大娘这几日的照顾了。”

    掌事大娘心里微微一动,“你这孩子倒也懂事,好吧,我给你安排一个好主儿,也省得你受些委屈了。”

    湘尔被带到一个叫安雅若的女子房间,“安良人,这个宫婢以后便伺候您了,你们同时从梁国来的,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安雅若徐徐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谢谢大娘周全了。”

    安雅若,这个名字湘尔再熟悉不过了,从长安来梁国的路上,安雅若这个名字被人频频挂在嘴边,“安雅若,帮我取些水来”,“安雅若,帮我把棠梨花绣完”,后来一次在驿站,湘尔来到水井旁搭理弄脏的鞋子,遇到了安雅若,她沉静,不争世事,湘尔说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安雅若却说自己出身微寒,没办法和她们理论。

    “即便出身不同,进了宫又会按照家世排位分,可并不意味着永远不被梁王看中,你不会永远在她们之下。”湘尔说。

    安雅若嫣然一笑,“我会记住你的。”

    如今坐在湘尔面前的安雅若,是除了澄碧和自己之外八个家人子中,仅有的三个良人之一,湘尔猜的不错,即使家世不好,得到梁王的看中也是可以飞上枝头的,“恭喜安良人了。”

    安雅若还是笑的很平静,似乎封为良人是别人的事一般,与她无关,“这有何值得恭喜的,并不像你所说,梁王看都不看,只派给翰林大人封位,我也只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想到要去打赏他,就偏偏得来了这个位子。”()

    安良人2

    湘尔听了这话尤为吃惊,一路上的安雅若不争世事,却在这个时候想到贿赂翰林大人,给自己安排了较高的位分,实在不像她的作为,安雅若看出了湘尔疑惑,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像我这样家世不如别人的人,如果正常安排了位分,以后还是少不了被人欺负的。”

    “我确实有点吃惊,不过细想便知,人总要为自己打算,良人能走这一步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我本也不打算爬的多高,爬的越高,跌的越重,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求有一个良人的位分,保我在宫里平安就好,说到底我是没有澄碧有福的,对了,一路上见你和澄碧形影不离,怕是之前就认识吧,你为何不去伺候她?”安雅若问。

    湘尔愣了一下,继而微微笑道,“她是顾美人,身边自由得力的宫人伺候。”

    安雅若到底是小户出来的,竟自己收拾起东西,“也好,在美人身边伺候怕是要谨小慎微,在我这里就好很多了,我自小亲力亲为惯了,也是不太需要人伺候的。”

    湘尔急忙接过安雅若手里的包裹,“良人要记住,无论之前身份如何,今时今日起就是宫中的娘娘了,有些事情不可再提,有些事情,也不要再自己动手,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人多眼杂,让有心思的人看去了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安雅若瞥了一眼湘尔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只用一根红绳拴着,“这是长安城里大户人家的习俗,女儿出生时会佩戴‘长生玉’,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吧?”

    湘尔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上的玉佩,用衣服掩了掩,“嗯。”

    “你出身比我好,来伺候我也就罢了,还对我这般尊敬,以后我们名义上是主仆,私下便是姐妹,日后只要有我的便有你的,怎么样?”安雅若期待的眼神望着湘尔,这个眼神是在澄碧脸上从没有的,那么的单纯。

    湘尔还记得五岁那年,澄碧随父亲来府上,认识了湘尔,澄碧摘下了自己的“长生玉”戴在湘尔的脖子上,欢天喜地的说,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我有好的东西都会给你……

    安良人的新居在安芳殿,来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宫人候在那里,安雅若分发了一些自己的零碎收拾,指着湘尔说,“以后湘尔就是安芳殿的长御,你们都要听她的。”

    湘尔独自守在廊下,手里一杯清茶已经凉透,殿里的灯已经熄了,安良人就寝,一只信鸽越过宫墙,扑腾几下落在石阶上,湘尔看看四下无人,悄悄把信鸽抱回了自己屋里。

    才来梁宫没有几日,皇太后便按捺不住了,信鸽紧跟着就到了,写字的布条上无非是催促湘尔和澄碧要尽快得到梁王的宠信。湘尔烧掉了布条,她没想到皇太后竟是这样心急如焚,但湘尔不想做梁王的女人,更不想立了功回去做皇帝的女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避免和梁王相见,至于该如果打探到梁王是否有异动的消息,她还不知道,只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了。()

    封赏

    似乎并不像出行前母亲交代的,宫中的女子没有一个可以安稳度日,湘尔在安芳殿的日子过的很是平静,许是因为和安良人同来自长安的缘故,安良人平日里对待湘尔要比别人好许多,湘尔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下,这或许就是她想要的。

    梁王封了良人,却从不见他踏进安芳殿半步,安良人倒也沉得住气,总是笑着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多清净。”

    殿外有一些喧杂声,湘尔掀起窗子,见是两个抬了木箱的舍人,刚到门口便被一个女子叫住,舍人口口声声唤着“李美人”,李美人不说话,走过去打开箱子,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挑了一样东西拿在手上把玩,“这样好的美玉,本宫今年都没有得到,怎的都跑到这儿了?”

    一个舍人急忙解释道,“回美人,美人看走眼了,这些玉的成色并不及以往美人宫中的。”

    “是么,那就是不怎么名贵了?”只听一声支离破碎的声音,美玉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李美人手心里脱落下来。

    两个舍人不敢言语,李美人拍拍手,“哼”了一声便走了。

    外面的一切都被湘尔和安踏若看在眼里,安雅若沉重的叹了口气,苦涩的挤出一丝笑意,“我是这样的出身,怪不得别人作践。”

    两个舍人把箱子抬进屋,安雅若从妆台的抽屉里取了两颗珠子递了过去,两个舍人才笑盈盈的离开,“有些功夫还是要做的。”安雅若说。

    湘尔望望窗外,进宫时听掌事大娘说,一般梁王会在申时之前下旨由哪位娘娘侍寝,若是过了时辰还没接到旨意,那么梁王今晚就一定不会过来了,“娘娘,梁王好像从没来过呢。”

    安雅若一愣,有些怪异的望着湘尔的背影,“怎么?你很希望梁王能来?”

    湘尔徐徐转过身,走到桌前斟了一杯热茶,缓缓递到安雅若面前,“娘娘对婢女这样好,婢女当然希望梁王能来,娘娘得宠,婢女也跟着高兴。”

    安雅若生硬的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你生的比我出众,若是哪日梁王真的来的,定会先看上你,而不是我。”安雅若嘴上说着,眼睛不住的试探般盯着湘尔。

    湘尔没有察觉那个眼神,自顾清点着箱子里的东西,“娘娘真是说笑了,这些东西是要收进库里吗?婢女刚刚清点过了,除了……李美人在门口摔碎的那只,其他的一样不少。”

    “这李美人怎么就跑到我宫门口来了?”安雅若道。

    “娘娘的宫殿正巧与李美人的暗香阁相邻,梁王一下便封了九位娘娘,次日封赏便下来,各宫各院都人来人往的,怕是她也听到动静了吧。”

    安雅若“哦”了一声,眼神始终停留在湘尔的侧脸上,清晰精致的脸上,甚至连一根毫毛都看不见,眉毛淡远细长,色如远山,这样丽质天来的女子,即便传了宫女的服侍,也犹如天女下凡一般。

    “不用再收拾这些了,你去把我宫里的下人全部叫进来。”安雅若说着,起身坐到了正殿上。

    不一会儿功夫,人都到齐了,安雅若笑盈盈指着殿上放着的箱子,“湘尔,取那些布匹,赐给连珠和舍玉她们,还有那些珠串,都一并给了她们,我平时不喜欢戴这些,总觉得累赘,你们伺候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连珠抓着一串珍珠,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连连磕头谢恩,舍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娘娘,我们都有了打赏,那湘尔姐姐呢?”()

    胭脂盒

    安雅若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玉制的胭脂盒,通体晶莹,没有一丝瑕疵,湘尔是认得的,这胭脂盒刚刚才经过自己的清点,大概是湘尔出去叫人的时候,安雅若揣进了自己怀里。

    “大家都知道,湘尔和我是同乡,平时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自然要给她留着最好的,湘尔,这个胭脂盒以后就是你的了。”

    湘尔脸上火辣辣的,这话听上去倒也没什么不妥,可又总觉哪里有那么一点点不妥,其余的宫婢顿时鸦雀无声,湘尔后退了一小步,“不,娘娘,这么贵重的东西婢女不能收,婢女能伺候在娘娘身边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奢望其他。”

    谁知安雅若笑了,径直走下殿来,把胭脂盒交到了湘尔手里,“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安雅若打了个哈欠,“本宫午觉没有睡好,到了晚饭时间再去叫本宫吧。”说着步履缓慢的独自进了寝殿。

    湘尔手里握着胭脂盒,像握着一颗仙人球一般,她似乎能感觉到身后射来无数憎恶和嫉妒的目光。

    晚饭时分,湘尔一一端来了各色饭菜,见安雅若还睡着,便出去打热水,预备让安雅若净脸之用,一开门,正巧遇见连珠和舍玉,便道,“连珠,你去打一盆热水来,娘娘醒了要用。”

    谁知连珠只瞥了一眼湘尔手中的木盆,接也没接,“长御自己不会打吗?”

    话里带着腔调,湘尔愣了一下,但还是勉强的笑笑,“好吧,我自己去也好,你们守在这里,万一娘娘醒了开口叫人,门口是不能没有人的。”

    湘尔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连珠和舍玉的对话,声音略高,似乎就是要让湘尔听见似的,“刚进宫就做长御,还不是靠的关系?”

    “是啊是啊,良人还对她那么好,她也没什么功劳,要我说还是连珠姐姐在宫中时日久,有经验,这个长御的位子本来就该有你来做的!”

    湘尔心里微微揪了一下,加紧了脚步,到了厨房,开始烧水,趁着水热的时间,湘尔从怀里掏出了胭脂盒,这个胭脂盒其实并不算十分名贵,以前在府里,这样的胭脂盒见的太多了,梁王赏赐给良人用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可见梁王并不看重。

    可这个胭脂盒在安芳殿,在自己手里,却成了人们排挤她的理由,湘尔坐在一处,拿着胭脂盒,渐渐的有了些困意。水壶里的开水咕嘟咕嘟发出声响,湘尔才渐渐醒来,估摸着饭菜就要凉了,这才急急忙忙的端了热水朝殿里走去。

    湘尔到了殿门口见早就没了连珠的踪影,她无奈的摇摇头,却不知此时此刻连珠和舍玉趁她前脚离开,后脚就进了厨房。

    “你看,那不是良人给湘尔的胭脂盒吗?怎么在这?”舍玉指着灶台说。

    连珠看看四下无人,走过去拿起来,鼻子里发出哼声,“哼,定是她闲来无事拿出来赏玩,不知道心里多开心呢。”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还给她……其实我看这个胭脂盒更适合连珠姐姐你,姐姐平日喜欢胭脂水粉这些东西。”

    连珠迟疑了片刻,突然说道,“你想什么呢?这东西我可不敢留,到时候再被说是偷来的,我看……倒不如去交给良人,让良人知道湘尔随意乱丢她赏的东西,一定治她的罪!”()

    矛盾升级

    安雅若正在用晚膳,门外侍女进来说连珠和舍玉有要事求见,安雅若放下碗筷,取了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知道是什么事么?”

    “婢女听了一会儿,好像是说捡到了什么东西,正要来交给娘娘。”

    湘尔警觉的一摸自己怀里,糟了,那个玉制胭脂盒怎么不见了?这才回想起刚刚在厨房的时候曾经拿出来看过,会不会就是那会儿落在厨房了?

    “没看到娘娘正在用膳吗?去告诉她们,以后这些小事不要再叨扰娘娘,下来直接找我就好。”湘尔急忙说了一句。

    “无妨。”安雅若正了正身子,“反正本宫也用完了,叫她们进来吧,本宫也是闲来无事,听听她们都说些什么?”

    湘尔不敢再说什么,提心吊胆的看着连珠和舍玉进来,脸上带着自信,心里一沉,连珠手上还捧着一样掌心大小的东西,拿手帕包着,小心翼翼的跪下来,道,“启禀娘娘,婢女今天收拾柴房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连珠缓缓打开了帕子,“婢女记得这是娘娘赐给姜长御的,不知为何到了柴房?”

    安雅若看了眼连珠手里的胭脂盒,暗自一笑,“你说是在柴房找到的?”

    “回娘娘,没错,婢女猜一定是姜长御不喜欢娘娘送的东西,才故意丢到那种又脏又乱的地方!”

    湘尔一听急忙解释道,“娘娘请明察,婢女先前确实弄丢了胭脂盒,但绝对没有不喜欢的意思,况且婢女根本没有去过柴房,更不会丢在那。”

    “既然你承认是丢了,那到底丢在哪你又怎么会知道呢?”连珠道。

    湘尔还要开口辩解,可见安雅若起了身便闭了口,安雅若徐徐走到连玉跟前,拿起胭脂盒端详了一阵,“你说,你是在柴房捡到的?”

    连珠连连点头,“对,对。”

    安雅若又问,“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个胭脂盒?一定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吧?”

    连珠一愣,“没有没有!这么名贵的东西,婢女哪里敢碰?没敢耽搁就急着送来了!”

    谁知一个巴掌竟不偏不倚的落在连珠脸上,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安雅若冷冰冰道,“下作的东西!还敢说是在柴房捡到的,你既然没有没摸过,这上面为何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连珠慌了,对着胭脂盒打量一番,光鲜华丽的外表确实没有意思污垢,“娘娘,是婢女记错了,不是柴房,是……是厨房,这个真的是婢女再厨房找到的,姜长御不喜欢,便扔到了厨房!”

    “好了,本宫看在你们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就这一巴掌算作警告,不再有其他责罚,本宫相信湘尔,一定是她不小心弄丢了,但绝不是你们口中说的,是她故意扔的,你们退下吧。”安雅若甩一甩袖子坐了回去。

    连珠和舍玉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一步步倒退着出了殿门,湘尔突然感到浑身一个激灵,一抬头,已经退到殿门处的连玉正投来一个憎恨的眼神。()

    含笑观虎斗

    安雅若手拿胭脂盒,含着笑意走到湘尔跟前,湘尔刚刚才受到惊吓,这会儿还没有缓过神来,出身微薄的安雅若,一路上被人使唤,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湘尔怎么也不能和刚才那个大打出手的安雅若联系起来。

    “湘尔?你这东西你还是自己收好吧,别在不小心弄掉了。”

    湘尔定睛看着安雅若,那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和悦,湘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娘娘,我觉得,刚才您实在不必动那么大的火气,只要娘娘信婢女就好。”

    安雅若又从湘尔手里拿过来胭脂盒,走到自己妆台前,打开一个桃木漆盒,把里面的胭脂倒进了玉制胭脂盒里,拿过来道,“这个是梁王例行封赏时分给本宫的,本宫当你是姐妹,都给你。”

    胭脂的香味缓缓飘散在空气里,湘尔吸了一口气,这胭脂的加工手法自然是上好的,但用料并不是最佳的,之前在府里虽然并不常用这些,但妆台上也会经常摆放着胭脂,成色用料都比这个好很多,看来梁王对位分封赏分的很清,出身小家的安雅若,却视这些为最好的了。

    “湘尔啊,你我同是来自长安,在这梁宫我们举目无亲,本宫不信你还能信谁?但是你要记住,即使本宫相信你,你也不能做太过分的事,宫里人多嘴杂,到时候连本宫也保不了你。”

    湘尔对安雅若的话并未多想,只是听着有些道理,毕竟这宫是梁王的宫,生死都是梁王说了算。

    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湘尔心里一惊,早上出门时因为走得匆忙,手帕掉在进门处,并没有捡起来,可这会儿,手帕却跑去了屋子正中央,湘尔第一反应便是屋里进了人。

    “谁在我房里?”湘尔试探的喊了两声,见无人回应,便大了胆子找起来,屋里确实没有人,可手帕怎么会自己无缘无故动了地方?

    正琢磨着,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马蚤动,细一听,这不是舍玉的声音吗?湘尔关了屋门,发现舍玉正从自己房里冲出来,连珠等人急着拉住她,可她拼了命的要往院子里跑,“到底是谁偷了我的钱?是谁!”

    “站住!”湘尔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面前,“舍玉,你在宫里也有两年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安芳殿里哪容得你这样大呼小叫?”

    “发生什么事了?”安雅若也被这声音惊动,正朝这边走来,湘尔和舍玉等人急忙施了礼,湘尔道,“回娘娘,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舍玉见状立刻甩开连珠等人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安雅若面前,声泪俱下道,“娘娘要给婢女做主,婢女辛辛苦苦攒了两年,那些钱就是婢女的命,今天突然就不见了,定是被人偷了去!”

    安雅若扫一眼在场的所有宫婢和舍人,一个个都低垂着脸,生怕会赖在自己身上一般,安雅若轻咳一声,“你既说是被人偷了,可是见着了?”

    “回娘娘,婢女倒是没看见有人拿走,只是……早上的时候姜长御进来询问衣服的尺寸,说要定制一批冬衣,当时婢女正在洗脸,姜长御就坐在榻上等婢女,婢女的钱袋就压在枕头下面,起先没有留意,晚上回来时就不见了……”

    “你是怀疑我偷了你的钱?”湘尔吃惊的问道。

    舍玉不再说话,做出一副很怕湘尔的样子,连珠在后面适时说道,“娘娘,舍玉既然这样说了,不如去姜长御房里搜一搜,也好还姜长御一个清白,否则这事情传了出去,姜长御日后也没法做人啊。”

    “也好,湘尔,本宫是相信你的,但现在大家都这么说,本宫也不能再偏袒你,就让她们进去搜一搜,事情弄清楚了,本宫也好还你一个清白。”安雅若说完看向跪着的舍玉,“舍玉,你的钱袋上可有什么标记?”

    舍玉开口便道,“钱袋上是婢女自己手缝的‘玉’字,是婢女的名讳。”

    “那好,湘尔,你这就去打开房门,让大家进去看一看。”安雅若一本正经的说。

    湘尔推开房门,刚才的手帕还在屋子正中央,湘尔心里一个“咯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屋子先前就怀疑有人进来过,看样子,是真的有人能进来过了,回头看看连珠和舍玉气势汹汹的样子,很显然她们已经胸有成竹,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

    花落

    没等湘尔多想,舍玉就冲了进去,在屋里环视一番之后,一把掀开湘尔的被褥,一个小布袋瞬时掉落在地上,沉甸甸的,舍玉一把抓过来,看了上面的字叫道,“娘娘您看,这上面有婢女缝上去的字!”

    连珠走过来接过钱袋叫道安雅若手上,安雅若拿在手上端详一阵,不禁蹙起了眉头,“湘尔……这你怎么解释?”

    虽然刚刚进门时湘尔已经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可真的发生了湘尔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抢过钱袋,上面一个“玉”字清晰可见,却像一根针一般只穿她的心,“婢女没做过……”

    连珠朝舍玉丢去一个眼神,舍玉立刻说道,“娘娘,既然这些钱已经找到了,看着分量,像是没有少,这件事就算了,婢女不会追究姜长御的,还望娘娘也不要追究了。”

    安雅若抚摸“玉”字的手指骤然停住,不语。

    连珠欠了身过去推了一把舍玉,提了嗓门说,“舍玉,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人赃并获,要是娘娘不予追究,今后娘娘还怎么服众啊?你这样说不是害娘娘吗?”

    安雅若听了这句,手指有在“玉”字上摩挲起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立刻板了脸道,“都给本宫闭嘴,湘尔,刚刚在寝殿,本宫说过,如果你做了太过分的事,连本宫也保不了你,宫中律法森严,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要论罚的话,赔上几倍只怕你拿不出了。”

    “婢女真的没有做过……”湘尔面无表情,轻轻的说道。

    连珠一看湘尔还在狡辩,生怕安雅若又对她多加偏袒,急忙道,“你要是不认罪,倒不如我们把你送去暴室,叫里面的郎官审问,人赃并获,到了那时再招,也只怕要落得一身千疮百孔了。”

    湘尔全身颤抖着,暴室那种地方早就有所耳闻,无论你有罪与否,只要进去一遭,即使能活着出来,也是遍体鳞伤,安雅若看出了湘尔的犹豫,走过来悄声道,“你不如先认下,本宫罚你总比你去暴室好得多。”

    湘尔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心里不断挣扎着,渐渐的,她的手松开了,“好吧,我认罚……”

    “好,既然湘尔承认了,在场的都给本宫听清了,本宫罚过便好,日后谁都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若是被本宫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定不会轻饶。”安雅若说完,缓缓走到湘尔面前,“湘尔,本宫念你是同乡,罚钱便免了,但你出了这样的事是不能再留在安芳殿了,明日一早你就去杂役房吧。”

    湘尔微微一惊,杂役房?一听就知道是个受苦受累的地方,安雅若看出了湘尔的顾虑,轻声道,“你便先去,有机会本宫自会调你出来。”

    “娘娘!”湘尔突然道,“婢女赔钱好不好?那种地方婢女真的不想去。”

    连珠一听湘尔要赔钱,心里一阵紧张,她和舍玉联手诬陷湘尔,为的就是把湘尔从这里赶出去,然后自己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坐上长御的位子,现在湘尔要赔钱,她怎么肯?

    “娘娘,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万万不可留啊。”连珠道。

    舍玉也见机行事说道,“是啊娘娘,您要三思啊,这种人留下了,日后我们在她手底下干活,还不都跟她学坏了。”

    安雅若走过来,轻轻按了湘尔的手腕,“你便先去,不要再多言了,你要相信本宫,本宫不会让你一直呆在杂役房的。”

    湘尔不再说话,许是默认了,安雅若微微叹了口气,一转身,连珠眼疾手快跑过去扶住她,缓缓步出了湘尔的房间,门被重重的关上,湘尔的心也跟着碎了,她瘫软的坐在床上,事情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她甚至没有时间去理清究竟。()

    宫婢兰褚

    天刚蒙蒙亮,湘尔轻轻关上了房门,到了安雅若的门口,想进去告个别,可伸出去的手还是缩了回来。杂役房离这里有些远,湘尔不觉加快了脚步。

    杂役房的门虚掩着,老远就听见里面敲敲打打,洗洗涮涮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年长女人高亢尖锐的叫骂声,湘尔看看天,今天比平日晨起早了一个时辰,怎的杂役房晨起做工会这样早?

    湘尔推了门进去,见人便打听轩逸大娘,轩逸大娘是这里的掌事,理应人人知道,可人们只知埋头干活,并无人回应,正不知所措之际,不知从哪泼过来一盆水,直把湘尔浇了个激灵,没等反应过来,只见两个穿粗布的女子厮打起来,人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并没人过来阻拦,也无人旁观,这会儿只听一个年长的女人提高了嗓门大喊,“住手!又是你们两个!来人,拖去后面打三十杖棍!”

    “哎——等等!”湘尔脱口而出,“你不问清来龙去脉就要打人?况且她们两个都已经挂了彩,你还要打她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女人挥挥手,两个女子还是被拖了下去,女人怪异的看着湘尔,阴阳怪气道,“哪跑来的野丫头?在杂役房这种地方,还没人敢教训我。”

    湘尔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凶巴巴的老女人或许就是轩逸大娘,胆怯的问,“你不会就是轩逸大娘吧?”

    轩逸大娘叉了腰,上下打量着湘尔。“噢,我知道你是谁了,不是说在安芳殿里手脚不干净被赶出来了吗?到了这还装什么女侠?还想打抱不平啊?”轩逸大娘的声音高亢,似乎要让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一样,湘尔的脸微微泛红,轩逸大娘又道,“去那边洗衣服,以后在我眼皮子底下要是再敢偷东西,我斩断你的手指!”

    湘尔没和她多周旋,来到院子一角,这里堆了小山似得衣服,湘尔虽然自小并不娇惯,可也是没做过这些粗活的,正不知如何下手,腰上就被狠狠的踢了一脚,“还不赶紧干活,想着偷懒让我们全干了是不是?”

    原来是一个宫婢,湘尔正要反驳,手腕被人重重的按了一下,转头一看,是一个年长的女人,女人小声说,“别跟她们顶,不然会吃亏的。”

    湘尔犹豫着,还是点点头,坐下来学着别人的样子洗起了衣服,身后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咱们可得看好自己的东西,别让这新来的看见了又偷了去。”“可不,你看她那狐媚样,我估计她不只会偷东西,还会勾引人。”“咱们杂役房可都是舍人,她也要勾引吗?哈哈哈……”

    “姑娘,有些话你喜欢便去听,不喜欢的,就当听不见。”一个声音传来,湘尔一转头,是刚才那个年长的女人。

    湘尔轻轻拭了眼角的泪痕,一笑道,“无妨,我想时间久了会好些吧。”

    年长的女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说道,“我叫兰褚,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这里都是些什么人我清楚的很,恨不得用几句话把人杀死,你要想活下去,就只能装作听不见。”

    湘尔在衣服上蹭蹭双手,站起来恭敬施了礼,“兰褚姐姐有礼,我叫湘尔。”

    兰褚急忙拉了她坐下,“快别这样,我也是看你像是个斯文人,才与你多说上两句,看你这样子,实在不像人们口中传的,是个偷东西的,怎的你家娘娘也不护着你?”

    “我家娘娘?她平时最护着我,还说会保我出去的,但不是现在……”湘尔想到了安雅若,声音有些低沉。

    兰褚打量着湘尔,道,“我说一句话,你或许不爱听,你长得这般俊俏,我若是你家娘娘,也是不会留你在身边的,杂役房,或许是你最好的去处。”

    “姐姐什么意思?”湘尔一怔。

    兰褚在宫中服侍了数年,自然见多识广,她意味深长道,“姑娘,护着你并不代表对你好,也或者是一种激起旁人嫉妒的手段?”

    湘尔听明白了兰褚话里的意思,安雅若和自己是同乡,出身微薄,胆小又单纯,她怎么会有这般缜密的心思,来对付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人?

    湘尔又想到了安雅若曾经花重金买通翰林大人,为自己挣得一个良人之位,现在想想,一个初入梁宫的女子,在分不清谁更可靠的时候就敢行贿,心思确实不容小觑……难道,真像兰褚说的那样吗?()

    难逃

    湘尔脑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