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逆天绝爱

逆天绝爱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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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猛然点头。“是啊,咱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可能!”

    南宫策脸一沉。“去,动用所有的人力,就算要将整座皇宫翻过来,也要将环佩铃铛给朕找回来!”

    “爷,您别担心了……环佩铃铛很快就能找回来的。”谢红花躺在他怀里,虚弱却仍笑着说。

    他生怕她再出意外,寸步不离的待在她身边,说也奇怪,兴许是他煞气太重,镇得厄运不敢近她身,那之后,竟再无任何灾难发生。

    “嗯。”南宫策状似随口漫应,但犀利双眸可没减少对她的注意。灾难随时会发生,哪怕仅仅是一杯水,都可能酿祸,他不得不留意。

    “爷,您真认为近来发生的事都跟环佩铃铛的遗失有关?”她问。

    “若非如此,如何解释这一切?”

    “爷,万一我真的——”

    “你想说什么?!”他忽地暴怒起来。

    谢红花苦笑。“人家话还没说完呢。”瞧他脾气多坏,多紧张她……她微微哽了哽。极少见到他如此不安过,他总是从容笃定,言行少有浮躁,可近日他烦事缠心,这脾气躁动得连她也安抚不了。“爷,我不会有事的——”

    “你以前也这样说过,结果如何?还不是背信了,要我如何信你!”对她的保证他嗤之以鼻。

    她僵了脸,还真被堵得无话可说。

    “若这两天再找不回东西,我会——”

    “爷,别再迁怒了,就算找不回,那也是我的命运——”

    “住口!你懂我的,找不回环佩铃铛,我要你身边的人全都赔命,一个也不放过!”他发狠的说,人也已愤然下床。

    她害怕他在盛怒下说到做到,偏偏她伤着,根本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

    “爷——”

    他正怒火中烧的往外走,同一时间李三重一脸喜色的往内冲。

    “启禀皇上,找到了,找到了!”他边跑边喊。

    南宫策顿下脚步,神色立即转变。“找到了?!”他眼中有惊喜。

    谢红花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没事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在泥泞里翻出来的!”李三重喜道,忙将环佩铃铛双手呈至主子眼前。为了此物,宫里动员千人寻找,连御花园的亭子都给拆了,鱼池的水甚至抽干了,数顷的草坪也给翻过来了,终于给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南宫策迅速接过环佩铃铛,置于掌心中审视,忽地,他皱紧了眉。

    谢红花见状,疑惑问道:“爷,怎么了?”

    他走回她身旁。“你瞧。”他将环佩铃铛交给她。

    “啊!”她脸上也出现讶异。怎么会这样?

    “这个……奴才刚找到时,瞧了也吃了一惊,以为并不是,但仔细的瞧,这确实是娘娘身上配戴的宝物没错,只是它又变回原来的碧绿了……”李三重在见到他们异样的表情后也表示。这块玉自从配戴在娘娘身上后,便趋红逐绿,如今又恢复原状了。

    “这玉……死了?”她脱口而出。

    南宫策眯了眼。“死了?”他找回的是一块死玉?!

    “这玉脱离我多日,又变回原状,感觉像是死了。”她沮丧的说。

    他沉默下来,神情极为阴森。

    李三重见了忐忑。“两位主子别急,也许这玉让娘娘再戴一段时间又会恢复生气了。”他忙道。

    谢红花听了点头。“是啊,不管如何,东西是回到我身上了,那爷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这玉,我慢慢再养,会活过来的。”她又乐观起来了。

    南宫策深锁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

    第二十七章天咒难敌(2)

    “你说,这玉,再找不到第二枚?”南宫策蹙着眉诘问。

    底下跪着的是一名内务大臣,专司搜罗全国各地的奇珍异宝进献宫里,当年南宫策在众多玉石中所挑中的怀玉就是由他收集而来的。

    “臣当时就说过皇上好眼力,一眼就挑中这独一无二的宝物。”那大臣说。

    “当真再找不到其他?”南宫策不死心再问。

    “臣当年取得此物时,那原拥有者就曾对臣道,这玉石来历不明,他也是阴错阳差才拥有,之后遍寻各地,再不见相同成分的玉石。”那大臣解释。

    “来历不明是吗?”南宫策沉着脸深思。“那么,原拥有者可有再多说关于这玉石的事?”

    大臣想了下。“是有提到,这玉石具灵性,曾经……”

    “曾经如何?”他双眸倏然糟糟发光。

    “它曾经是红玉,但不知何故,在献给臣的前一日,突然变绿。”

    “什么,它原来是红的?”大为吃惊。

    “呃……那人是这么对臣说的。”不解皇上为何突然变脸,他小心谨慎回答。

    南宫策眼眸更显幽深。“去……想办法将人找来,朕要见他!”

    “您要见他?”

    “怎么,有问题?”

    “有……他将这块玉石交给臣后,隔天便意外身亡了。”

    “皇上,在皇后身体微恶、您不上朝的这段时间,朝政都教姜明辅佐得一塌糊涂了!”几个大臣连袂跑到南宫策跟前,对姜明的作为大肆挞伐。

    他付之一笑。“有这样糟吗?那不表示朕有眼无珠,找了个笨蛋来辅政?”

    众人一听,骂到皇上,他心胸狭隘,这会他们可将他得罪了。

    “这……臣等不是这个意思,臣等是认为姜明刚恢自用,嫉才妒贤又不喜纳谏言,是个文才武略皆不通之人,如今搞得天怒人怨,臣等看不下去才集体弹劾他,请皇上尽早出面理政,别再放任此人误国!”

    南宫策放声笑,惊得众人瞠目,以为他这是暴怒了。

    哪知,不一会,他收敛起笑声,慢条斯理的又道:“这姜明果真是个人才,才几天的工夫,就让你们看得这么透彻,好啊,真是好啊!”

    众人傻眼。皇上是疯了不成,这样也赞?

    “皇上,姜明不仅自视不凡还猜忌他人,霸住权位不肯放手,所有重要职务都由他的亲信担纲,不许他人插手,这就算了,他受您重用后,还继续搞愚民那一套,吓得百姓人心惶惶,天下难以太平,臣等认为,这人愤世嫉俗、包藏祸心,大有问题,您还是尽早——”

    “你再说一次!”南宫策原本惬意的听着,忽然脸色骤变。

    “呃……臣等认为,这人愤世嫉俗、包藏祸心,大有问题——”

    “不是这句!”

    “姜明……自视不凡……猜忌他人,霸住权位不肯放手……”见他面有厉色,这人的声音有点抖了。

    “蠢材,你说他继续搞愚民那一套,这怎么回事?说清楚!”南宫策酝酿风暴的目光扫向他。

    “这个……就近来京郊又发生数十条巨蟒冲出树林食人的恐怖事情,臣等认为这八成又是姜明所为……”

    南宫策眼角瞥向未与众人一起搭话的张英发,后者脸色立即发青。

    他没当场对张英发说什么,只是不动神色地再朝众人吩咐道:“这些事朕全晓得了,你们先退下吧。”他赶人了。

    众人愕住。他这是对他们的禀奏充耳不闻,不处理了吗?

    “皇上其任由姜明误国也不管吗?”有人不甘心的再确认。

    南宫策犀眸扫过。“这话还要朕说第二遍吗?”

    那人立刻惶恐噤声,不敢再质疑。

    其他人扶紧自己的官帽,也不敢再多说,一群人就这么狼狈的被轰出去了。

    张英发临走前受了南宫策淡淡的一眼,马上知晓他的意思,低着头,这才走出去。

    众人走后,南宫策转回内寝,床上人儿双眼正骨碌碌充满好奇地盯着他。

    自从她受伤以来,他从不离她太远,接见人与议事一律在她的外寝。

    “爷,您为什么这么挺那个叫姜明的人?”她不解的问。爷生性多疑,一旦起疑心,该人难以立足,可爷却反常的对姜明不疑不虑,支持到底,这有些不寻常。

    他露出一丝诡笑。“谁说我挺他的?”

    “难道不是?他都受您重用了,却还继续惊吓百姓,造成恐慌,显见这人真有问题,况且众人都将他说得这么不堪了,您还不办人?”她忍不住皱眉的问。

    南宫策慢悠悠的笑了笑。“愚弄百姓的事我会查明,而姜明我也不是不办,不过得等我由长沙回来后再说。”

    “您要去长沙?”她讶然。

    “我去去就回,这趟你得养伤,就留下吧!”

    谢红花瞪眼。“您为何突然要去长沙?”

    “我去见你大哥一面,你大哥身子禁不起舟车劳顿,只好我过去一趟了。”他解释。

    “你要去见大哥?”她蹙眉。

    “严格说来,我的目标不是他……”

    “那是……你要去寻那术士的踪迹?”她恍然大悟。他是想去彻底解决她受诅咒之事了。

    “嗯……我很快回来,回来后,不管是姜明还是其他的事,都该解决了。”他盘算着。

    “爷,您一定要去长沙吗?”她忽然起了莫名的不安。

    南宫策悠然绽出微笑,上前捋了捋她的发后,拥紧她,下巴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头顶,满腹的柔肠和情丝。“舍不得离开我,嗯?”

    “是舍不得。”她叹道。

    他轻笑。“很高兴我的虫子会这么说。”他柔声,眉梢眼底尽是暖暖的笑。

    “说真的,这回……我真不想您离开我的视线。”她嘟着嘴说。

    “这是教这阵子发生在身上的厄事吓到了,要我陪着压惊?”他笑问。

    谢红花脸发烫地贴进他的胸膛。“是又如何?”她就是不想他离开。

    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他唇边绽开。“你这样,我可真开心,但我不去,难道要你病弱的大哥来?”他反问。

    她张了嘴又阖上了。“不能这么操劳大哥的。”

    “那就对了,我不会耽搁太久的。”他保证。要不是非得亲自走一趟不可,他也不想离开她,虽然近来她已不再发生意外,但他仍不免担心有万一,所以他会速去速回,一个时辰也不会多浪费。

    “那不如我跟着——”

    “你这身伤,伤及肋骨,太医说,一个月内最好别乱动,你以为我会肯拿你身子开玩笑?”他脸色一沉。

    “可是……”

    “水儿,快点康复吧,我可是忍耐着,上火了,心情不太舒爽呢,这一憋,怕又找人出气了。”他慵懒的说着,眼睛则闪出某种异样的光芒。

    她脸上迅速飞过一丝红晕。“爷!”她娇嗔。

    见她欲语还休,扭捏羞涩的娇态,他眸子不再沉稳宁静,捧过她的粉颊,轻轻吻了上去。

    她春心萌动地回吻他,但在阖上明媚瞳眸的同时,一股隐隐的不安却蠢蠢的冒出。唉,莫非她真的缠爷缠惯了,这一刻也分离不了。

    她思绪轻飘,男人察觉,不满地轻咬了她的小舌,以示惩罚,立即又轻易的得回女人的全副注意力。

    第二十八章天地变色(1)

    “皇上,您没事吧。”

    ‘去、去问清楚,她可逃出来了?’

    “这……娘娘所在的寝殿倒塌了,娘娘她……没能逃出。”

    ‘混帐东西……没关系,我自己去接她……’

    在回京城的路上,李三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主子,只因南宫策锁眉不展,情绪极差,一旁的人手脚谨慎,不敢在这时候出差池,否则,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了。

    这趟长沙行,主子并未找到那位为娘娘断过命的术士,就连做圣侯爷的身子也是每况愈下,瞧那气若游丝的模样,是拖不了多少时候了,可这事若教娘娘得知,必定心急如焚,她自己也在养伤,可别因此影响了才逐渐好转的伤势。

    这诸多不顺,当然让主子烦上加烦,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况且又听说自从他离京后,京城就下起连日豪雨,土雨纷纷,前所未见,京城已见灾情。

    主子沉着脸赶路,没几天工夫,京城城门在即,但才接近京城,就感受到风疾雨骤的威力,雨势如注,又大又急,滂沱得教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况,若不注意可能就教路上的石子卡住车轮,或是深陷泥泞更加麻烦。

    “皇上,这雨势实在太大,连马都受惊不肯走了,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等雨势稍弱再行上路,反正京城已在眼前,不差这一时。”为了安全起见,李三重冒雨到銮驾边建议。

    南宫策眉心深拢,让人撩开帷帘,见外头风雨交加,情况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前行。

    这时,一大群鸟雀自他头顶上空疾飞而过,他远眺而去,神色转为思索,眉也越拢越紧。

    李三重见雨不断泼洒进銮驾里,主子龙袍都沾湿了,忙上前用自己的身子为主子挡雨。“皇上,雨这么大,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吗?”大雨中怕主子听不清楚他的话,他大声的问。

    南宫策仍是未回答,盯着大雨如注的景象不知在思付什么。李三重见状也不敢打扰,站着让雨淋了一会后,终于听到主子开口了。

    “李——”但一个字后,忽然,他感受到四周微微的震动,立即收了口,视线不禁往地上的积水望去。

    水纹被震得激起,并正一波波的扩大,不到须夷,那水纹已经变得又深又大,

    他倏然心惊,下一刻,一阵响雷劈下,轰然巨响后,开始天摇地动,面前的道路赫然出现一道三尺长的裂缝。

    “皇上,是地牛翻身,地牛来了!”李三重惊恐大呼。

    一时间,几百个禁卫军乱了序,尤其是他们胯下的马儿,全失控的扬蹄嘶鸣,转眼已有人被抛下马背,只能任由马儿长嘶后扬长逃去。

    “皇上,还是銮驾里安全,您要不先待在里头,等地牛翻过身后便没事了。”

    李三重话才说完,又是边然一震,整座銮驾被横移撞上了路旁巨树。

    “皇上?!”他大惊,赶上前去查看,就怕主子受创。

    銮驾里的南宫策并未受伤,但胸口莫名起了一阵剧烈疼痛,他抓着胸,面色如土,怔忡半附后,似是感应了什么,脸色再度丕变,沉怒的指着城门道:“走,进京,朕要立即回宫!”

    “皇上,这路况危险——”

    “住口,朕要立刻赶回宫里!”他一脸铁青。

    见他神色深凝,李三重不敢啰唆,马上召集所有人赶路。

    待一进到京城里,便见到房屋倒塌、百姓仓皇逃出的景象,再行不久,又来一震,轰地,更多楼房倒下,銮驾也撞毁一轮。

    李三重见了心惧,南宫策二话不说,立即跳下銮驾,牵来禁卫军的黑马,一跃而上,马儿受惊不肯动,他发狠拿鞭抽去,马儿这才没命的往前冲,众禁卫军不敢落后,忙控制受惊的马,奔上前护驾。

    在回宫的路上,震度一次比之一次大,四周房舍、道路在眼前不断崩裂倒毁。

    南宫策身后的大批人有一半被马儿抛下踩过,有些被倒下的树木屋舍压倒,而他身上的煞气兴许比地牛更可怕,马儿不敢抛下他,一路载着他安全回到皇宫。

    宫廷的建筑原就比民宅要坚固许多,金圣大殿除了些许毁损外,并无大碍,他眉心因此舒缓许多,但马儿的脚程却未有丝毫停缓,他策马疾奔某处——

    当终于停下马后,他惊见自己的寝殿栋梁移位,屋垮墙倒,没震垮的也被土石给淹没,他全身僵硬如石,足足好一会无法动弹。

    这断垣残壁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风雨粗暴,他站在正门满目疮痍的断垣残壁中,一身黑底绣金线的云龙袍早已湿透。“水……水儿?”他拚命赶着回来,这是迟了吗?迟了吗?!

    “皇上,您没事吧?”李三重一身的土泥,也狼狈的赶到了。

    “去问清楚……水儿人在哪,可逃出来了?”此生第一回,他连声都颤了。

    “娘娘?”李三重这才恍然想到寝殿倾倒,娘娘可能埋在其中,他心惊的立刻奔上前,一群宫娥正慌忙地由倒塌的内寝逃出,他紧急抓住一人疾问:“可有见到皇后娘娘?”

    那宫娥哭着抹泪,惊惶道:“地牛翻身时,娘娘所在的寝殿是第一个倒塌的,娘娘走避不及……没有逃出!”

    “什么?!”南宫策闻言瞪向眼前的废墟,几近肝胆俱裂。“一群混帐东西,还不救人!”原已阴惊的脸庞此刻已目皆尽裂。

    数十宫人立刻涌向那倒塌的建筑物,内心惊恐不已的奋力找人,他们都心知肚明,皇后若因此而丧生,他们这群人全得陪葬。

    大雨疾抽,众人双手不敢停,拚命移开石块碎木,此时,又是一阵天摇地动,才刚被翻开的断垣又再度塌落,地更往下陷。

    南宫策怒火中烧。“你想考验朕吗?休想,那女人是朕的,你休想拿她做为筹码,激怒朕,朕连天都灭!”大雨中,他狂佞的指着天愤怒道。

    一道雷就往他脚边劈下,众人惊惧叫喊,他则一动也不动,脸上更是毫无一丝惧色。

    “你敢劈朕,信不信朕先毁天灭地!”

    这雷又一道落下,但似怕了他,雷鸣小了许多,而且远远落在另一头了。

    “皇上,您瞧……”李三重哭着捧上一物。

    南宫策脸色一变,震慑吓人,他轻颤地取过贴身太监手中的四方帕子。水儿为他绣的那湖水景色……可惜,帕子已撕毁一角,上头满是泥泞,那碧茵湖水早成烂泥一片。

    “只……找到这个?”他心痛难当。

    “皇上,巨石大木不断倒下,咱们靠近不了……”

    骤雨狂风下,他怒发冲冠,凶相毕露。“靠近不了也得靠近!”他捏着帕子杀气腾腾。

    “可是——啊,皇上,太危险了,您不能靠近!”

    没听贴身太监啰唆,南宫策已经自己进到断垣残壁中,梁柱在他身侧一一倒落着,但他仍是笔直的往里走。

    脑中不断出现与那女人相紧以来的种种,由一开始的相见不相识,到心痛认出她来,再到终于唤醒她沉睡的灵魂,完整的水儿才总算重回他怀抱……

    他历经千辛万苦,经历多少内心煎熬,千回百转,百转千回,这女人……这女人……他失去不起,再失去不起啊!

    倘若失去,他此世的恨意将如滔天巨浪,谁也平息不了,谁也压抑不住!

    他的爱凝滞了数百年,他的恨也纠缠了数百年,爱恨交缠,难解了,难解了!

    水儿……水儿……

    谁也不能夺走,不能……再不能!

    他眼神疯狂,气息狂乱,已如鬼魅,惊世骇人,神鬼都怕。

    他一路往里走,越走越深,巨石在他眼前落下,折梁在他脚边躺下,断柱与他擦身而过。

    “水儿,你在哪里?告诉我,我来了,我来接你了……别怕,你在哪里?告诉我……”他轻声哄说。

    四周只有土石的崩塌声,没有他想听到的声音传来。

    “水儿,别顽皮了,出个声吧,我来了,我来了……”他语气更加轻柔。

    轰——

    一道墙彻底倒塌了,掀起了巨大的烟尘,但很快又教大雨打落。

    他脸色发青。“水儿,谁允许你躲着的,还不给我出来,立刻给我出来!”他怒涛汹涌的大吼。

    轰轰轰——

    又有梁柱倒塌,他身后出现影子密卫,这些人不敢离弃,紧紧跟着他,但见天地不断动荡,也已相顾失色。“皇上,危险……”

    他置若罔闻,一径往内走。“听到没?水儿,危险,危险呢,快出来吧!”他声音又转为轻缓,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

    蓦然,又是一场撼动大地的摇晃,这次,烟尘四起,地整个往下陷,他所站之处虽未崩落,可他身后的密卫全数摔入地底,动弹不得。

    他见状,神色竟是恐怖得与邪魔无异,又倏地仰头大笑,笑得极为恣意猖狂。

    “你想夺走她,你竟敢,竟敢再一次!”笑声中有着浓浓的沧桑与冷冽。“很好、很好……前世朕未成魔,这一世正好如朕所愿,很好,真的很好!”他收起恐怖笑靥,森冷的回过身,迈步要走出这片废墟,他冰冷如魑魅,阴森如夜魔,周身已不再出现人的气息。

    这双足只要踏出这块地,人间就会变成炼狱,他是鬼王,人间的暗帝……他的嘴角有着一抹笑,接近疯狂的残酷笑痕。

    叩叩……

    一道微弱的响音传出,可惜教雨声冲刷去,男人没听见。

    叩叩叩……

    男人继续走。

    风雨骤停了。

    男人脸上的疯狂未灭。

    少了风雨嘶吼,隐约的,叩……

    南宫策倏然旋身。“水儿?”他冷喝一声。

    叩!

    他心头狂震一下,回身,重新奔向里头。“水儿!”他嘶吼。

    天地再度摇晃,一道墙崩落,露出一抹被困在角落的红色身影。

    “爷……”她虚弱地叫唤。

    喉口梗着许久的酸涩涌出,他激动的快步上前,将困在残瓦堆中的女人拉出,脱困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一动不动。

    雨中,男人狠狠的拥着女人唇舌纠缠,他凶恶的面貌完全显露,吻得惊涛骇浪般,惊心动魄,似要证明什么,又似要被证明什么!

    眼泪迷蒙了她的视线,她没有推开他,因为她知道,他必须如此,必须发泄他心中的恐惧,否则,天地将因之变色。

    她明明面如死灰,却还是带着笑,任他死命的吻,狂烈的吻,好似没有结束的一刻,因为他太过震怒,她知道,她都知道。

    直到他吻破了她的唇,尝到血腥味后,一震,才逐渐找回神智,原本的痛楚正缓缓地消失当中……

    “爷,我活着呢!”她喃喃泪道。

    他胸口像是受到撞击般的震撼着。

    “爷,我活着呢!”她再说一遍。

    “嗯……”他的眼底不再天寒地冻,不再冰雪交加,更不再魔魅骇人。

    他恢复了,那股骇人的残酷杀气散去了。

    “皇上。”李三重呈上一件红底凤翔图案的披风给他。

    一支支的大伞也才敢相继出现,为他们遮风挡雨,众人在他抱出皇后之前已教他的怒意所惊,当他抱出她之后,生人勿近的杀气仍在,直到这一刻,那孤寒狠绝的气息才真正消散,众人这才敢靠近。

    南宫策取过贴身太监手中的凤披,裹住她的身子御寒,但他的双臂仍紧紧圈着她,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爷,我毫发无伤,可是春风姑姑还有一个男人为了救我,他们……”见他已无事,她想起为她牺牲的两人,不禁悲伤落泪。

    当大震来时,她以为自己会死于这场灾难,可春风姑姑却以身为她挡下倒塌的梁柱,春风姑姑一身骨头被压碎了,人就在她面前断了气,她泪眼婆娑,伤心不己,后来一个陌生男人冲过来要带她逃离,却也不幸丧生。

    “厚葬春风姑姑,追谥为一等女官!”他绷着脸,立即就道。

    至于她口中的陌生男人,他心知肚明正是他派来保护她的影子密卫,碍于一些原因,他不能公布他的姓名,但他的家人将享有一世荣华。

    谢红花仍泪水满面,对春风姑姑的死万般不舍,也万般亏欠。

    “娘娘,您不用自责,救您是春风姑姑的职责,若是奴才在您身边,也会义无反顾这么做的。”李三重含泪道。

    “你们……”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前世有袁妞及尚涌守护,这世则出现了春风姑姑与李公公,他们都是她的恩人,也都甘愿为她牺牲到底。忍不住,她哭倒在男人怀里。

    南宫策明白她的心境,只能将她搂得更紧,却无法置上一词。

    冰冷的目光扫到了仓皇赶来的张英发。“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他当场跪地。

    他仅是阴恻地朝他哼了一声,未说什么,抱着怀中哭泣的女人,先行到未受损的侧殿去,命人烧来热水为两人梳洗过后,安顿谢红花卧床躺下,并要人搬来屏风遮去她的睡颜。

    默默注视了她一会后,他这才走出屏风,喝道:“还不滚进来!”

    张英发从刚才就一直守在外头没敢离去,这会听到叫唤,立即心情七上八下的入内了。

    一见皇上眼锋冰寒,他的身子更加绷紧。

    “百姓可都已安顿好?”甫宫策视他一眼,沉肃的问。

    “都已照您之前的吩咐,将存粮与暖裘分送给灾民,守城军也调派去协助百姓重建家园了。”张英发马上奏道。

    说起这个,他万分佩服皇上的高瞻远嘱,因为这份远见,让百姓得以立刻得到救助,将损失降到最低。

    “另外,臣查出蟒蛇吞人事件并非姜明所为……那些蟒蛇不知何故是自己倾巢而出的,臣尚未来得及将消息传给您,这天灾异变就已发生……”知晓皇上还会问什么,他主动再奏。

    南宫策脸上出现笑容,可那眼神,却是阴寒至极。“可知你的无用,差点让朕失去什么?”他沉声道。

    若再失去,他可忍受不了下一个数百年。

    那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日子,他一天也度不过!

    张英发尘黑了脸。皇上心中至宝只有一个,结果那宝贝却差点就在那场大震中丧生,他就算犯了千万条错事,也不及这一条错得万劫不复。

    “请……皇上恕罪。”他硬着头皮求饶。

    南宫策森冷绽笑,那笑颜蚀人心髓。“朕容不得你,来人——”

    第二十八章天地变色(2)

    “爷。”屏风后传来该已入睡的女人低唤。

    他一顿。“水儿?”

    “我爱您!”明知有外人在,屏风后的声音仍毫不顾虑的吐出。

    “水……”他冷硬的心霎时有了变化。

    “爷,这场大震过后,更让我知晓了一件事,我得活着,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得为您活着,即便自私得牺牲旁人,我也不能犹豫的必须活下去……过去,我曾经以为一个孩子替代得了我,时间可以让您释怀所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念头再不会出现在我脑海,我就是我,我就是您的,您就只会拥有我,您再不会失去,再不会变得疯狂,因为,您若狂,我亦狂——”

    张英发听到这番话,神色惊讶,抬头向南宫策望去,竟见他双拳紧握,眼神中有他未见过的壮阔波澜。

    “爷,我有了体悟,很深、很深的体悟,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南宫策霍然站起身,神情是前所未见的动容。

    “滚,你这办事不力的东西,先滚回去将灾民的事给朕办妥,其他的,等朕想到该怎么处置再说!”大袍一挥,要他滚蛋。

    张英发回一神后立即叩首谢恩,慌忙退出。

    男人走回屏风后,深情与凌厉的一眼同时射向床上的人儿,女人正热泪盈眶地与他相对。

    他定在原地,目光灼人的与她凝望,良久,嘴角一牵,隐隐地笑起来。

    “爷!”她对他展开双臂。

    他不疾不徐的走向她,没让她抱住,而是伸手挑起她的下颚。“你说的,字字句句是真?”

    “肺肺之言。”她心潮澎湃,热泪滚滚。

    他震了一下,捏着她下颚的手紧了些,“那别再忘记了……”他猛地将她扯进怀里,牢牢地紧抱。

    她闭着眼,两行清泪就沾在他银白绣龙的丝绸薄衫上。

    御书房里,南宫策雍容的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地揭开杯盖,饮了口茶,意态悠闲的瞥向立于一旁瑟瑟发抖的人。

    “你可真中用,才短短的时间,就能将朕的朝堂搅得天怒人怨?”

    姜明面色如土。“这……您既肯重用臣,臣就只是尽责的将事情办好。”

    “尽责?”他一脸的讥诮。“你可知朕为何要重用你这厮?”

    “臣……有才。”

    “你还真敢大言不惭啊?”南宫策笑得极为阴险。

    他蓦然缩瑟了身子。“臣……臣……”

    “够了,告诉你吧,朕只是利用你。”

    “利用臣?”姜明不由得愕然心惊。

    “是啊,你这蠢蛋还有可利用之处,该感到欣慰了。”

    被羞辱,他的脸立即涨红。

    南宫策睨了眼,哼声。“你就继续结党营私吧,努力为奉宁王铺路,朕不会阻止你的。”

    姜明听了这话后,双眉立即又往上挑,有了喜色。这是默许将来让千儿继位为帝的意思吗?

    而他所说的利用,莫非就是利用他来为千儿的未来铺路?

    “奉宁王明年十五岁了吧?是该替他做些打算了。”南宫策突然又说。

    姜明竖高了耳朵。这又是在告诉自己什么?莫非……等千儿成年后,他就要禅位了吧?那就太好了。

    知晓他所想的,南宫策冷笑。“十五岁前,朕打算将他送至燕国当质子,成年后再召回。”

    “什么?!”那后头的话立刻让他跳起来。“送去燕国当质子?他是您唯一的弟弟啊!”这南宫策太狠心了吧!姜明在心里大骂。

    “就因为他是朕唯一的弟弟,也是目前,朕唯一的继位者,所以才更要将他送走。”

    “此……此话怎讲?”姜明吃惊到连舌头都打结了。

    “你是他舅舅,怎么不懂朕的用心呢?”南宫策阴笑起来。

    他一愣,暗道:你的心思谁能懂?“这……”

    “回去想想吧,其实,之前你这外甥就曾得罪过朕,与朕的废后有染,废后被处死,朕却饶他无事,你说这是为什么?”

    姜明心惊。他竟不知道有这事?

    南宫策撇嘴又是一笑。“朕还是念及这个弟弟的,你回去吧,想想朕为何要利用你,又为何要放过奉宁王,想通了,就知朕用心良苦啊!”

    他听得三头雾水,想再多问两句,李三重已出现赶人了,没法多问,只好先回去,如南宫策所讲的,好好想个清楚再说。

    这场冬雪下得很急,才弹指间,御花园里的红梅已覆上一层厚厚的皑皑白雪。

    女人鹅蛋脸,黛眉如钩,肤若凝玉,一件贴身的短袄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曼妙动人。

    她撑油伞走进驭龙亭时,那浑身散发着帝王之气的男人,已坐在那享受寒风的吹拂。

    靠近后,她立即娇媚福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南宫策凛着一张波澜不兴的脸。“起来吧。”

    女人起身后站到他身边去,没他允许不敢落坐。

    “皇上还是钟爱这份寒风刺骨的感觉?”她问,显然很了解他。

    他斜脱她一眼后,仅道:“过来坐吧!”

    她立刻媚眼如丝,盈盈一笑的往他身边坐去,但仍小心的与他保持距离,不敢过分靠近。

    “事情办得如何?”他迎着冷风,淡淡地开口,依旧是不带任何情绪。

    “臣妾都办妥了,就等您将奉宁王送去。”她得意的说。

    他难得露出赞赏笑容,她更加暗喜。

    “之后的事也都安排好了吗?”他再问。

    “都谨遵您的御令,一切就绪。”她娇声道。

    “很好。”

    “皇上难道不给臣妾一些奖赏?”她大着胆子往他身边移去些许,那模样极尽妖媚。

    他冷冷睇去。“你要什么样的奖赏?”

    女子痴痴的凝视着他。“臣妾想要您……啊!”她竟胆大包天的向他的脸庞倾去,教他毫不怜惜的捏住下巴,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该知朕习惯的,从不碰脏污,你这是想寻死吗?”他冷酷的说。

    女子羞愤难当。“臣妾也是为了您才去燕园的,因此弄脏了身子,您又怎能嫌弃?”她不平的道。

    “要你去时就该有觉悟,朕是不能再要你的,你只要办好朕交代的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可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您!”

    他嘴角含笑。“你很贪心呐!”

    见到他上扬的嘴角,她咽下口水,忍住心慌。“臣……臣妾只是仰慕您,想亲近您罢了。”

    “这样啊……”他眼神变得魔魅了,脸庞也逐步靠近她。

    她欣喜,期待他落下这一吻,但随即,她的下巴传来剧痛,这回她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流着眼泪,用惊恐的眼神求他饶命。

    “奴才李三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亭外一道刻意扬高提醒的声音骤然传来。

    南宫策面容一敛,松开了手,那女子立刻捧着几乎被捏碎的下头,狼狈跌地。

    随后,谢红花由李三重陪着踏进驭龙亭,一进亭子,讶然见到状似痛苦落地的陌生女子。“发生什么——”

    “水儿,你不是在午憩,怎么来了?这儿风大,别受冻了。”他蹙眉上前牵了她的手,感觉她手是暖的,这才舒了眉心。

    那跌地的女子,首次见到他对女人如此呵护,眼眸不禁瞪大。

    马上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正是男人的至爱宝贝,但她以为会是位倾城女子,却不料是个外貌平凡的角色。为了这只不起眼的虫子,他竟……一股嫉妒自她胸口燃烧起来。

    “她是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