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情定爱情岛(下)

情定爱情岛(下)第2部分阅读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待不赖皮。

    “七……”七的发音像嘶,她的嘴形要开不开。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逼。”他的神情宽容,但是略带阴沉。

    要命,她现在说实话会不会被打死?“做人别那么认真嘛!上岸第一件事你想先做什么?”

    说她的胆委缩了吧!大脑也跟著打上三个死结,面对他的怒颜质询还真的有几分心虚,不太想据实以告。

    太过正经的人通常没什么幽默感,而他是其中之最,一旦得罪了可是惊天动地,自律律人的毛病波及他周遭的人、事、物。

    最近的枕边人是首当其冲,谁叫她刚好是拿火把引火的主谋。

    “杀人。”

    脖子一缩,她笑得十分慌张。“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事是不能沟通。”

    以她的体力应该能游上一个小时吧!她突然发现海岸线很迷人。

    “喜儿!”他严厉一视。

    唉!她等死好了。“你别凶嘛!我承认有点小卑鄙,‘忘了'告诉你通讯系统已经修好了七天,你判我十个死刑。”

    她一副必死无疑的表情叫人莞然,硬是摆出一张臭脸的卡维尔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两眼冷戾地恶视她,像要成全她的高举起手。

    不过落下的地点是她被海风吹乱的发,慢条斯理的搓著她渗盐的头皮,不发一语的重复手的动作,让她心惊不已的猜测他几时要下手。

    等待,有时比引颈就死更骇人。

    因为恐惧会产生阴影,影一生则心不定,魔会趁隙而入掌控人心,原来的勇气将遭鲸吞蚕食,最后自己吓死自己。

    皮肉的疼痛并非真正的严刑,最令人惶恐不安的是等待的过程,紧绷的神经不知何时才能获得解脱。

    “卡维尔……”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望著他,像是等候责罚的小女孩嗫嚅著。

    “你不会以为我舍得动手打你吧?”眼角微露一丝笑意,卡维尔无可奈何地凝视著她。

    “谁晓得,你反覆无常……哎!你咬我。”吸血鬼才咬人脖子。

    “到了伦敦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的纵容你。”他已经开始为她担心了。

    英国的社交圈比蝎子还毒,他真怕生性散漫的她适应不了。

    乐天又好动的蓝喜儿轻轻眨动她美丽蝶睫,神情俏皮的说:“有你这座稳当可靠的山好靠,我还需要防备什么吗?”

    “你喔!老是漫不经心,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她的个性太散了,容易吃亏。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自寻烦恼,船到码头自靠岸。”起雾了,美丽的城市。

    嗄!?“什么码头?”

    脚下颠了一下,来不及回头的麦提斯子爵没能捉牢船桅,碰撞声才刚一响起,整个身体弹出船外,笔直的以倒栽葱方式落海。

    噗通!

    好大的水花溅上甲板,渔人们笑声连连的伸出援手。

    愣了一下的迷人女郎微微愕然,接著朝要爬上岸的丈夫行了个顽皮的脱帽礼。

    “欢迎来到伦敦呀!先生,相信你将有一段永难忘怀的绮丽之旅。”

    此时,第一颗星子刚由北方升起。

    冷清的雷玛娜庄院亮起第一盏灯。

    “几点了?”

    “五点五十七分,夫人。”

    “该上晚膳了吧!”

    “是的,夫人,厨房已经在准备了。”

    “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夫人。”

    年过半百的老妇恭敬的服侍雍容华贵的女主人,一边熟练的添加适量奶精一边恭敬的回答,适时地送上一杯伯爵奶茶让她温温手。

    她在雷玛娜庄院工作了快四十年,当年是陪同美丽的女主人嫁入夫家,未曾和人有过婚姻关系,单身至今,仍为她的女主人葛丽丝夫人服务著。

    主仆两人都来自苏格兰高地,拥有苏格兰人天生的骄傲和坚忍,强悍得叫人不敢轻觑。

    在英国,葛丽丝夫人是旧传统的代表,只要她认同的淑女便能在上流社会中获得尊敬,没人敢质疑她的权威性,包括英国女王。

    高高在上的她受尽世人的推崇,与女王平起平坐,可是她却是个不快乐的女人。

    十六岁被迫离开她挚爱的家园,遵从女王命令下嫁麦提斯伯爵消弭分歧,当时的她虽然百般不情愿也由不得她反抗,她的族人太贫穷了,需要女王的帮助。

    当时她已经有了心爱的男人,但是为了家族的存亡她必须有所牺牲,忍受著对英格兰一切的不适应,暗自咬牙硬撑。

    她不爱她的丈夫也不爱她的儿子,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加害她的凶手,逼使她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因此她无法去付出感情。

    三十几年来她冷漠的维持自己的尊严,不向任何人示好,假装不在乎丈夫的背叛,任由他带著各任的情妇四处亮相,无视她的存在。

    婚姻只剩下一个空壳,没人看见她的孤寂落寞,陪伴她的是冰冷的床和一位老女仆。

    人一上了年纪难免会缅怀过去,当年高地上的少女已步入中年,掺杂的一、两根银丝似在诉说她的寂寞,而美丽终究会老去。

    她开始思考失去了什么?

    丈夫的心她不想挽回,即使她仍保有动人娇媚的容貌,不爱的男人她怎么也动不了心,就随他留连在一张张温暖的床吧!她给不了他爱情。

    但是她却想拉回形同陌路的儿子,那是她受了十月怀胎之苦所孕育出的骨血,她有权拥有。

    “罗兰,去看看他回来了吗?”她用的是“他”而不是他们,可见她打心里排斥新加入的成员。

    “是的,夫人。”

    有条不紊的罗兰拉挺微倒的衣领,不疾不徐的走向窗边看了一眼,随即一无表情地答覆她的女主人。

    “还没回来吗?不是说傍晚时分会到。”现在都什么时候,拖拖拉拉地叫她一人空等。

    十一天前就该回来了,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母亲的招唤居然敢延迟,他越来越不尊重她了。

    “夫人,现在刚过六点,爵爷应该快到了。”以他守时的好教养应当不敢迟到,他一向自律甚严。

    “迟了就是迟了没有第二种解释,他似乎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入眼中。”葛丽丝不免恼怒的发起脾气。

    “夫人言重了,爵爷十分敬重你。”低声下气的罗兰好言安抚著。

    “如果满分是一百,你认为十分够吗?”葛丽丝大为不快地挑起她的语病。

    “夫人……”呐呐著不知该如何回应,罗兰的神情是苦恼的。

    挑剔的葛丽丝不耐烦地扬扬手。“算了,算了,干么为难个下人。”

    “谢谢夫人。”她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不见喜悦。

    长期服侍不快乐的女主人,久而久之她也忘了快乐为何物,柔软的脸皮逐渐僵硬,笑容由脸上消失,她变成一个不快乐的下人。

    她在这个家等于管家,所有的仆从佣工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地位仅次于几位主人。

    “你猜他为什么事耽搁了?”看看壁炉旁的老吊钟,葛丽丝再一次恼火。

    她不喜欢等待。

    “也许雾太浓,老麦特的车不敢开太快。”入秋的雾来得早些。

    “是吗?”她还是不高兴地看了窗外一眼。“会不会是那个野人耽误了他。”

    伺候了她快半辈子了,罗兰怎会不明白她口中的野人是指谁。“爵爷不会为了少夫人而误了你的晚餐。”

    “不许叫她少夫人,这个家只有一位夫人。”她不承认那个女人的身份。

    不知名小岛的土著不配入她高贵人家的门,这个婚姻不成立,她会为他找一位更适当的人选传承子嗣,绝不让不正的污血弄脏了麦提靳家族。

    “是的,夫人。”她没资格多言,只有服从。

    罗兰的忠心可由她终身不嫁来肯定,她曾有机会获得一段令人钦羡的美满婚姻,可是她放不下对她照顾有加的女主人,因此毅然而然地放弃幸福。

    年纪渐长,她的心也渐成一座枯井,再没什么事能令她动容,唯有女主人才是她情绪产生波动的主因。

    她效忠她,也把一生最精华的岁月蹉跎在她身上,无怨无悔的甘为服侍人的下人,她的忠诚是使人敬佩的,可惜没人感谢她无私的奉献。

    “是不是有车进来了?”她听见喇叭声。

    罗兰歪著头聆听了一会。“是老麦特的车子,爵爷回来了。”

    “哼!也该是时候了。”葛丽丝嘴上抿成顽固的线条,心里雀跃得几乎要坐不住。

    她从来没这么想要欢迎儿子的归来,寂寞久了总想有个伴陪在身边,他必须善尽为人子的责任讨她欢心,这是她养育他的回报。

    可是左等右等仍等不到推门而入的身影,葛丽丝向来冷漠的脸益发冰寒,兴奋的心情冷到冰点。

    时间一分一秒在无言中流逝,她心中累积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严谨不容挑战的权威显露在脸上,决心要好好地再教育儿子一番。

    正当她怒火濒临失控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接近中,老麦特半弯的身于先一步推开门,立于一旁静候著。

    像是上演了一出荒诞戏,葛丽丝的愤怒尚未宣泄的当头,眼前的一幕叫她惊愕不已,久久难以回神地睁大双眼,无法相信她所看见的事实。

    这是她冷傲疏离的儿子吗?

    那一身的狼狈,头发都乱了,裤子甚至还滴著水,他上哪把自己搞得不成丨人样,他不知道凌乱不堪的仪表对她是一种侮辱吗?

    他怎能以如此不敬的态度对待生养他的母亲。

    葛丽丝冰冷的眼一眯,看向儿子背上显然喝醉的女人,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的耻辱油然而生,他居然把一个未教化的野人带进她的家。

    不可饶恕、不能饶恕,她绝不允许任何污物踏进她家半步。

    这是她用一生幸福换来的家,谁都不得侵犯。

    “卡维尔?麦提斯,你问候过你的母亲了吗?”扬起尊贵的下颚,葛丽丝一如往常地不懂如何当一位母亲。

    上楼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改背为抱的卡维尔将妻子安适地置于怀中。“你好吗?母亲。”

    “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你连转过身看我一眼都不肯。”她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

    “我不方便,她醉了。”不是婆媳见面的好时机。

    提高音量的葛丽丝以极其轻蔑的口气道:“谁允许你将垃圾带进来,我要你立刻丢弃。”

    “她是我的妻子,请你尊重。”她看起来像垃圾,却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宝贝。

    若不是此时不合宜,他真会为妻子的酣醉样轻笑出声。

    “那你又以什么心态尊重我,你曾经过我的同意吗?”他敢和她谈尊重,简直大逆不道。

    “是你要我带妻子回伦敦再举行一次婚礼,我遵从你的意思了,母亲。”卡维尔口中没有一点敬意,只有生疏与漠然。

    若非有著断不了的血缘关系在,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她的儿子吗?他在她身上从未感受过为人母的温情。

    “我要你结婚,但对象不是她。”查顿侯爵的女儿品行高尚,足以提升麦提斯的名望。

    “很抱歉,我没有重婚的意愿。”他早该料到她的心机比一般人深沉。

    先给人一颗糖吃,再告诉他里面包著毒药,要人吐不出暴毙而亡。

    “你最好不要忤逆我,我已经为你找好对象了,对方绝对是举止合宜的好妻子。”不像他怀中污秽的下等人。

    深吸了一口气,卡维尔不愿回头地冷言一讽。“你是在指你吗?母亲,我冷血又无情的样板母亲。”

    “你……”吃惊的捂著胸口,葛丽丝心口疼得难以忍受。

    “请恕我失礼了,我的妻子需要温暖的床休息,而非接受你的歧视,晚安。”

    一说完,他拾阶而上,消失在震惊不已的葛丽丝面前。

    第三章

    嗯,睡得好饱哦!这张床的弹性比家里那张还好,不知能不能搬回去?

    一觉醒来的蓝喜儿习惯抱住老公的腰磨磨蹭蹭,一个翻身扑空她反而有些惊吓,不太明白昨夜暖呼呼的大抱枕哪去了?

    但是失落过后她清醒许多,想到置身于何地心头有点沉重。

    这里不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家,即使有著丈夫的宠爱她仍不能掉以轻心,听说她有个精明犀利的厉害婆婆,凡事拿著名为道德的尺四处丈量,她一定通不过严苛的规范,她太随兴了。

    打了个哈欠起身,镜台反射出一个邋遢的身影,一头乌黑秀发凌乱著,没穿内衣,身上只罩了一件宽大的衬衫,上面还有她的唇印。

    她根本不晓得那群爱捉弄人的老朋友会如此对待她,明知她酒量烂得气死酒商,偏偏在她的果汁里加入红酒。

    才一杯耶。

    正确说法是半杯不到。

    当她口渴的将其一口饮尽时,酒的余味一下冲到她脑门,她马上像煮熟的虾子四肢僵硬,毫无预警地往后一倒,老公八成以为她在开玩笑吧!

    记得他好像叫她别玩了,然后一群猪朋狗友连忙七嘴八舌的解释她的特殊情况,最后的印象是她被人扶上车,接著她就不省人事了。

    “糟了,不晓得有没有出糗?”哎呀!酒真害人。

    看见豪华的卫浴设备不享受是傻子,边泡澡边懊恼的蓝喜儿吹著肥皂泡泡,细嫩的小腿交互的踢著水,一副优游自在的模样。

    要说她有多担心实在看不出来,因为她惬意地像一只水鸭,半浮半沉地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皮肤起皱才肯离开超大的浴缸。

    拭身、穿衣,她轻哼著歌儿,随便以指梳两下乱发就准备跳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端庄。

    没错,她是要由窗外的阳台跃下,两层楼的高度对她而言,不过是两个阶梯高,手放在栏杆稍微使点劲,燕子般轻盈的身子灵巧的落在花丛前。

    她必须庆幸丈夫不在房中,否则如此惊险的举动肯定吓得他心脏爆成碎片,当场训得她今生不敢再靠近窗户半步。

    风是自由的。

    而她,也是自由的。

    “啊——什么东西掉下来!?”

    一阵受到惊吓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颗又圆又大的苹果滚呀滚地滚到她脚尖,好像在说快吃我、快吃我。

    当然苹果不会发出人声,花丛旁跌坐了一位高壮黝黑的拉丁籍的中年园丁,深刻的五官正写满惊吓,大大的花剪落在他脚旁,差点伤了自己。

    他原本很用心地修剪过于繁密的枝叶,谁知一团不知名的大黑物从天而降,吓小了他的胆,以为老鹰要攻击他的背。

    可怜的老好人一脸惊魂未定,手脚还直发抖呢!真是个大人胆小,什么都怕。

    “你不要紧张啦!是我……呃,下来玩玩。”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蓝喜儿不好直说自己的顽皮行径。

    毕竟没人会因为懒得多走一段路而直接跃下楼,让她老公知情可是大罪一条。

    “你……你是谁?”将锋利的花剪抱在胸前像是防备,他仍表现出惶恐神情。

    望著眼前纯东方脸孔的娇小女孩,他比较偏信她是睡在花朵里的小妖精,因为被他吵醒了才飞出来吓他。

    “对喔!我还没自我介绍。”蓝喜儿自觉胡涂的拍拍额头。“我姓蓝,有华人血统,你可以叫我喜儿,你呢?”

    不知道他有多高,站著的她发觉自己和坐著的他一般高矮,可想而知他有著巨人的体格,甚至像房子一样宽,走起路来天摇地动。

    不过这些都出自她的想像,没人会像大树一样给人压迫感,她太大惊小怪了。

    “大肥。”朝他伸出的小手让他又是一惊,缩呀缩地缩成大肉球。

    看到这情景蓝喜儿很难不发笑,她并不像谋杀大型婴儿的凶手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善良的喜儿。”

    笑容灿烂,表情和善,沭浴在纯净的阳光下,她犹如新生的天使,刚要展开双翅飞行,纯真得让人相信她和婴儿一样无辜。

    可是在憨直的园丁大肥眼中,她却是自称善良的小妖精,黑得发亮的长发是她魔力的来源,漆黑双眸蕴含来自黑暗的力量。

    他,还是怕她。

    “你在种什么花?”蓝喜儿好奇的指指泥土新翻的小花圃,不怕脏的蹲下身挖一挖。

    “哎呀!你不要碰我的水仙花,你会搓伤它们的。”他才刚种下去没多久。

    一瞧见有人碰自己心爱的园圃,大肥当下忘了什么叫害怕,连忙出声阻止她的顽皮。

    “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你让我帮忙种花好不好?”蓝喜儿兴致勃勃地想尝试种好一颗会开花的植物。

    不知是花儿故意和她唱反调,还是她天生不适合当园丁,只要她亲手栽下的苗栽,从来没有开过花,要不奄奄一息,要不长得像草,不曾回应她的热情。

    “你会吗?”大肥怀疑地看向她那双柔细白嫩的手,不认为她会种花。

    长茧的手才是劳动的手,而她……

    大肥犹豫的眼神根本打消不了蓝喜儿旺盛的好奇心,她捡起一根刚剪下来的粗枝代替铲子,兴高采烈地等著开始伟大的工作。

    “让我试试啦!我一定会是最好的学生。”她已把醉酒的糗态抛向九霄云外。

    人是善忘的,以她为例。

    看她天真无害的甜美笑容,大肥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好吧!你要轻一点喔!它们很脆弱的。”

    “是的,先生,我会竭尽心力地保护它们。”她故做严肃的点点头表示尊敬,但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像个爱玩的小妖精。

    距离是可以拉近的。

    无心机的笑脸最容易化解分歧,她的乐天、开朗很快地获得大肥的友谊,两人无芥蒂的商量著要如何栽才开得好看,一大一小的身影真像一对父女。

    新鲜的泥上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几条肥硕的蚯蚓在松动的泥上里钻动,比小孩拳头小的水仙球茎看来像洋葱,一颗颗排列在挖开的花丛外围。

    明年春天应该是一番好景致吧!她想。

    弄得满手脏污的蓝喜儿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晒成小黑炭,开开心心的帮忙翻动泥土,跳来跑去没一时安静,逗得生性害羞的大肥跟著开心不已。

    雷玛娜庄院是一座孤独的宅子,自从麦提斯伯爵娶进高地美女之后,笑声几乎成了这个庄院的禁忌,没人敢恣意谈笑。

    今天却洋溢著笑声,使得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似,翅膀一拍飞向蓝色的天空不见踪影。

    欢笑有聚集的功能,远远传送到庄院的另一端,一阵马蹄声渐渐靠近,草皮铺成的跑马道上出现一位身著华丽骑马装的男子。

    他被笑声吸引了。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让嘻笑中的蓝喜儿抬起头,面阳的她以为来者是自己的丈夫,一时心虚的将沾满泥土的手往后藏。

    可是随即她又不确定的眨动困惑的眼,感觉有个地方不对劲,她迟疑的唤出丈夫的名字。

    “卡维尔?”

    “不,我是你另一个主人,我是杰洛?麦提斯,朋友都叫我麦格。”挺好玩的一个女孩,八成是新来的下人。

    “你长得好像卡维尔。”她没表明身份地瞅著他,狐疑地用手抓抓耳朵。

    殊不知她无心的举动让左颊沾上泥屑,污成一小片煞是可爱,叫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抚摸她,拭去那小小的脏污。

    杰洛受不了引诱地伸出手,心不由己地对她产生一股莫名的好感,直觉性的想去亲近她。

    “麦……麦格少爷,她还是个小女孩。”鼓起勇气的大肥涨红了脸,出声护住他以为的东方女孩。

    轻咳一声,杰洛掩饰自己的失礼。“我没有恶意,只觉得她很讨人喜欢。”

    不必了吧!她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她的石头老公竟什么也没告诉她。

    “小东西,你认出我和卡维尔的不同吗?”他突然很想逗弄她。

    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像一只刚断奶的小母狐,睁著一双与世无争的纯净眼眸打量陌生的他,不知他是否具有伤害它的危险性。

    他想豢养她,如同豢养一只宠物般不带任何邪心。

    “你会笑,他不会。”这是最大的差别。

    笑有分两种,真心与虚伪,他看起来比她老公较常发笑,只是叫人看不出真伪。

    嘴角一勾,杰洛以新奇的眼光凝视她。“要不要跟著我?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不行。”

    一个气愤的声音抢先拒绝,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花心男人十分不悦。

    “你在违抗你的主人吗?大肥。”

    壮硕的园丁一站起来,身高甚至比马上的主人还高,庞大的身躯让目瞪口呆的蓝喜儿几乎无法反应,口水一咽庆幸她不是他的敌人,不然一脚就足以踩扁她。

    哇!好魁梧,像棵千年神木,仰而生畏。

    “我……我不能让她跟著你,她、她是好人家的女孩。”为了保护他心目中的小妖精,大肥不惜说谎。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来历和出身,只知道她是从天而降的礼物,一个带来笑声的非人类女孩。

    “嘻嘻……”她还是女孩吗?

    怎么看都像不满二十岁的东方脸孔让她占尽便宜,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当她是小丫头的拍拍她的脸,一脸慈爱地掏心掏肺要宠爱她。

    托著腮的蓝喜儿有趣地看著为她起争执的男人,长得像她老公并不代表他能为所欲为,她还是比较爱她老公的严肃和不苟言笑。

    “我没有任何不轨意图,只是想给她美好的未来。”她适合一身纯白的小礼服,像误落凡尘的小精灵。

    “麦……麦格少爷,请恕我说句……呃,无礼的话……你……你只会毁了她。”大肥无措又局促的点出重点。

    “你是指我狼藉的声名?”好笑的挑起眉,杰洛嘴边隐约浮现一抹残酷。

    生长在缺乏温情的家庭中,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真心,唯有强者才能拥有一切。

    “这……呃……她……你……”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大肥迟顿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哎!可怜的老好人只会受欺压,可惜他长得高大却不懂利用,胆子和老鼠一般大小,要是她有这般壮硕的身材肯定没人敢吼她。

    可是他却糟蹋了。

    同情弱者的蓝喜儿拍掉手上的泥巴站起身,原本娇小的体型站在大肥身旁更显得玲珑,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欲,生怕她被风吹走了。

    她身边的两个人都想保护她。

    一个下马走近她,一个横过身子挡在她面前,形成有趣的画面。

    “请问你们围住我的妻子是什么意思,想请她喝杯下午茶吗?”

    咦!她没开口怎么有声音发出,而且就在身后。

    “妻子!?”

    “她!?”

    两张像被雷劈中的震惊大脸同时转向,不敢置信地望著蓦然出现的男人一双大手圈住女孩的腰,冷然的霸占住她。

    而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他口中的“妻子”二字。

    她嫁人了吗?

    蓝喜儿睇向丈夫,“当你的妻子很恐怖吗?怎么他们全吓傻了。”唉!他太早出现了,她还没玩够本呢!

    “不会比你更恐怖,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不安份。”这个好动的妻子真该用铁链锁住她。

    “哪有,我是看你不在床上才下来运动运动。”意思是他的错,是他让她成为怨妇。

    卡维尔温柔地拭去妻子脸上的脏污,假意生气地一拧她鼻头。“你要是太闲了尽管来找我,我会让你非常忙碌。”

    冷飕飕的吃饭气氛令人食不下咽,餐桌上弥漫著一股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几乎每一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几乎。

    唯一的例外是神经粗到子弹打不穿的新成员,闷头苦吃不管波涛怎么汹涌,她依然置身事外,当她的三不管闲人,有得吃不吃是傻瓜。

    打从被上岸的第一杯酒灌倒开始,她就没有进过食,早已饥肠辘辘地准备太快朵颐,她是最禁不起饿的人。

    要不然她怎么会没力气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下楼,直接一跃而下比较省事,谁晓得起床不见影的丈夫是为她张罗食物去。

    嫌弃及讶然的视线停留在蓝喜儿身上,她仍无自觉性,只知道喂饱胃里的馋虫最重要,其他事先排在后头,不用太著急。

    说实在话,她天生的自在和惬意叫人非常嫉妒,居然能在老虎、狮子环伺下还一副怡然自得,一口接一口地不曾停止。

    不像一桌同坐的主与客个个表情僵硬,手中的餐前酒一滴不少的端著,怀疑狼吞虎咽的女子来自难民区,饥饿使她忘了文明社会的礼仪。

    “咳咳!”

    几句重咳声恼怒的响起,听而不闻的蓝喜儿当是长辈身体差,有气管方面的疾病,因此把牛排上的蘑菇夹了过去,希望能让对方补充营养。

    不过人家可不领情,哼声连连的吩咐下人撤掉,重弄一份晚餐。

    “好浪费哦!”好想把手伸出去拿回来。

    “吃慢点别噎著,没人跟你抢。”全桌也只有她吃得最快乐。

    毫无影响地填饱肚子。

    她知道呀!只是习惯使然。蓝喜儿边咀嚼边问:“你不吃吗?”

    食物是用来吃不是摆好看的,总不会要她一个东方人教西方人用刀叉吧?

    “我等一下再吃,我没你那么饿。”看她吃是一种享受,令人食指大动。

    话中带著甜蜜的调侃,卡维尔轻声的取笑妻子的贪吃,肩靠肩细语情绵,十分亲昵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夫妻间有恩爱举动实属平常,毕竟他们还算新婚期,加温的情感只会让两人的心更贴合,离心痒期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可看在拿尺衡量道德的葛丽丝眼中,他们的旁若无人简直是严重地轻忽她的权威,丝毫不把礼仪当一回事,让她无法容忍如此的漠视。

    当一件事脱出正常的轨道时,无论是哪一种母亲,都会将过错加诸在未被认同的第三者。

    因此蓝喜儿的快乐时光就要结束了。

    “咳!下回别把狗放进来,弄脏了我的餐巾。”她意有所指的语出轻蔑。

    一旁忠心的罗兰不敢回答:是的,夫人。因为在座的人都很清楚葛丽丝口中的狗是隐讽谁。

    “弄脏了就拿去洗一洗呀!餐巾用久了本来就会脏,和狗没关系吧!”眨动一双灵活大眼,蓝喜儿的表情是天真又无辜。

    好像她一点也不知道葛丽丝骂她是没教养的狗。

    “你……狗都不吃的食物你倒舔得乾净,明天我叫人弄个新盘子让你专用。”她不屑地看著她吃光装饰用的青色花椰菜。

    “怎么可能有狗不吃的食物,再高贵的狗饿它几顿连馊食都抢,哪能清高的挑三捡四,听说以前的苏格兰人连草根都没得吃,得去抢人家的食物……

    “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变得好难看,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有这么娇贵的胃吗?大家不都吃同样的东西,为什么她一点事也没有?

    “我母亲的出生地是苏格兰。”像是硬憋著某种情绪,卡维尔的嘴角微微抽动著。

    “喔!苏格兰呀!那是一个好地方,苏格兰风笛和格子裙是我的最爱。”活泼而热情的民族。

    不过她的婆婆就过于严谨,少了苏格兰人的风趣和乐观天性,死气沉沉犹如一座百年古堡,年久失修充满腐朽的阴沉。

    说起自己故乡的传统,葛丽丝森冷的神情稍微回温。“你到过苏格兰?”

    “十七岁那年的首航去过一次,他们自酿的羊奶酒醇得迷人,我只喝了半杯就醉了。”也是那时才知自己根本没酒量。

    羊奶酒……多遥远的记忆呀!“一位有教养的淑女不会让自己有喝醉的机会,她们懂得浅尝即可。”

    她在讽刺她不是淑女,可是蓝喜儿听不出来,一脸笑咪咪的点头。“对呀、对呀!淑女不喝酒,你儿子却老是逼我喝。”

    “葡萄酒。”卡维尔接口道,没去纠正妻子不合宜的举止。

    “对对对,就是葡萄酒,他说我气色差得喝葡萄酒补身,每天喝一小口。”她比较能接受葡萄汁,酒味太浓她会受不了。

    “手脚冰冷的人敢不喝?”斜睨了她一眼,他要她别告状。

    蓝喜儿是赖皮大王,皮皮地朝他眨眨眼。“反正你热呼呼的很好抱,我们可以省去买暖炉的费用。”

    冬天还没到她已经想到要如何运用丈夫的身体,一举数得省钱又省事,虽然爱情岛四季如春,从不下雪。

    “我不缺那笔钱。”他宁可怀中的妻子手脚暖和,别气温一低就直喊冷。

    “人家是个好妻子嘛!帮你守住财产。”她大言不惭地吹捧起自己。

    “是吗?你似乎忘了你那群蓝家亲戚。”欠人提醒的家伙,他们随便一人的花费都比她高。

    她很伟大,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从不想他们如何对待她,真是个不会记恨的傻子。

    “喔!”蓝喜儿心情愉快的朝他一笑,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何必太计较,野生的果子人人能摘,干么把地围起来让别人摘不到,反正吃不完掉在地上也是浪费。

    人性本来是善良的,是环境和物欲改变了,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益。

    要是有人敢打她海鸥号的主意,相信她也会想尽办法留下它,绝不让人轻易的夺去,这就是人性,单纯的自私。

    “咳!你们眉来眼去说够了没,我根本不承认你是他的……”妻子。

    “母亲,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严厉的眼神射出利光,卡维尔发出警告之声。

    “你想偏袒她而无视我的美意。”他的决定她不接受,没得争议。

    卡维尔语气坚决的一视。“她是我的妻子,请你牢记在心。”

    “你在玷辱我们麦提斯家族。”她绝不让野人成为家族的一员。

    “母亲,我才是麦提斯家族的继承人,希望你不逾越本份。”她仍保有本姓,未冠上丈夫姓氏,根本不算是麦提斯家的人。

    苏格兰人的傲气并未因婚姻而折损,当年葛丽丝坚持不冠夫姓,倨然的维持她苏格兰人的尊严,此举曾严重的激怒夫家。

    因此夫妻不睦便由此展开,长达数年的争执始终不曾落幕,导致丈夫情感外移,将在妻于身上得不到的尊重转向其他女人要求。

    儿子的出生只是一个终止,表示两人已尽到夫妻的义务,不必再虚情假意,从此越离越远不再有半丝情份。

    一对双生子两种个性,长子肖她严肃拘谨,实事求是,绝不轻易表露情绪,沉著冷漠,不带一丝情感的睥视他脚底的人。

    而次子放荡不羁像他父亲,女人一个接一个不曾断过,玩世不恭的视女人为玩物,从不认真看待感情地游戏人间,任意伤人。

    所以在两个人当中她偏重长子,因为他最像她。

    “你在讽刺我不该生下你吗?儿子。”葛丽丝气恼的扬高声音,觉得自己受辱了。

    “很抱歉,容我提醒你,你生我和麦格并不是因为你爱我们,而是为了巩固你女主人的地位。”

    此言一出,气氛当场变得僵凝,仿佛空气在一瞬间抽空,叫人无法呼吸的屏住气息。

    无爱的婚姻的确令人难受,但是没人会把众所皆知的事实公诸于世,以孩子的存在为手段是上流社会仕女的一贯手法,期望能稳固己身的利益和虚荣。

    在英国上流的社交圈里,几乎每一对夫妻都是政策性联姻,不管其中有没有爱的成份存在,婚后各自发展的比比皆是,根本不受法律约束。

    必要合法的产下血统纯正的继承人,谁管你是荡妇还是滛娃,天主教国家是不兴离婚的,即使彼此怨恨也一样走向白头。

    爱,他们认为可笑。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麦提斯子爵,请你为失当的措词向葛丽丝夫人道歉,身为子女不该顶撞自己的父母。”

    清亮的女子嗓音打破一室滞闷,众人的视线看向遭冷落许久的棕发美女,猫儿似的碧眸正发出谴责目光,隐隐约约感觉极为神似一个人。

    突地,每一双转向葛丽丝的眼中有了领悟,原来是她。

    第四章

    除了发色和眸色不同外,女子眼神、五宫轮廓、音调高低,甚至是体型都无一不像,仿佛是年轻二十岁的葛丽丝,叫人难以错认。

    错愕之余不免佩服葛丽丝的用心,茫茫人海中居然找得到与自己相仿的分身,实在是毅力惊人。

    自幼生长在教会学校的莉亚娜?查顿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水媚的碧眸似雾般迷蒙令人神往,瘦长的瓜子脸充满古典仕女的质朴美,唇形丰润有泽,仿佛随时欢迎人去亲吻,性感而不失端庄。

    她是查顿侯爵最宠爱的第三任妻子所生的女儿,相对地也是众多手足中最得宠的一位,年年获得父亲以生日为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