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紧急传染

紧急传染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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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不多。”

    “你必须搞几个方案,或者做些前期工作,”特瑞西说,“我知道最近我没大管你,因为我们还要赶另外三个客户的交货期。不过,你的制作小组做这件事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计划会我们开了一个又一个,”科林说道,“动了不少脑筋,就是没有好的构思。想不出什么能够打动我们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对你追求的东西有点感觉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感觉,”特瑞西说,“粗略也好,不成熟也好,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想要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我今天就要看。”

    “好吧,”科林毫无热情地说。“我把大家都叫来。”

    第三章

    1996年3月20日,星期三,上午11:15

    苏珊娜·哈德向来就不喜欢医院。

    由于脊柱侧凸的疾病,她从小就在医院进进出出。医院使她神经紧张。她讨厌这样一种感觉,那就是她把握不了自己,周围又全是些病人和奄奄一息的人。

    苏珊娜一直坚信是祸躲不过。尤其是在与医院有关的事情上,她感觉更是这样。说的可也是,她上一次来看门诊,人家用车把她推到泌尿科,要她作一次吓死人的检查,她好容易才说服一位医师老大不情愿地看了她手腕名牌上的名字。他们把患者都搞错了。

    这次来看门诊,苏珊娜可不是病了。昨天晚上,她的第二个孩子临产了。除了背部的毛病。她盆骨弯曲,不可能进行正常的荫道生产。和生第一个孩子时一样,她不得不进行剖腹产。

    苏珊娜最近作过腹腔手术,医生坚持要她至少住院观察几天。不管苏珊娜怎么软缠硬磨,大夫也不肯松口。

    苏珊娜想放松一下,便开始想像自己生了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会不会像他哥哥艾伦?艾伦一生下来就是一个乖宝宝,几乎从第一天起晚上就睡得很好,非常讨人欢喜。现在三岁,已经放得开手了,苏珊娜一直就想再生一个。她相信自己天生就是一位母亲。

    苏珊娜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她有点意外。居然睡着了。惊醒她的是一个正在床头整理输液瓶的白色的人影。

    “你在干什么?”苏珊娜问。谁要是干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都会使她产生厌烦。

    “对不起,哈德太太,吵醒你了,”护士说道,“我换一个输液瓶。你的这一瓶就快用完了。”

    苏珊娜看着手背上的输液管。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住院病人,她提出是该把输液管取出来的时候了。

    “我或许应该查一下。”护士说着,步履轻快地走出病房。

    苏珊娜歪着脑袋,看了看输液瓶,想搞清里头是什么东西。瓶子是倒过来的,没法看清标签。

    她开始翻身,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做过的伤口缝合,决定还是保持仰卧的姿势。她小心翼翼地作了一个深呼吸。直到把这口气吸进去,她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舒服。

    苏珊娜合上眼睛,想再一次平静下来。她明白,根据麻醉学方面的“医嘱”,自己还得大量服药,那样睡眠会好一些。麻烦的是,她的病房里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不知道还想不想睡觉。

    医院便有的嘈杂声中传来一阵非常轻微的塑料碰去塑料的声音,引起了苏珊娜的注意。她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护理员正朝柜橱走去。

    “有什么事吗?”苏珊娜问道。

    那个人转过身来。这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穿着白衣服,正在擦洗地板。他站的地方刚好使苏珊娜看不清他的工作卡。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他似乎有些意外。

    “但愿没有打搅您,夫人。”年轻人说。

    “每个人都在打搅我,”苏珊娜并无恶意地说,“这儿就跟中央火车站似的。”

    “真是对不起,”那人说道,“如果比较方便的话,我以后每次都晚一点来。”

    “你在干什么?”苏珊娜问。

    “打开您这儿的增湿器。”

    “我拿增湿器干什么?”苏珊娜说,“我上一次剖腹产也没用过。”

    “麻醉科医生经常吩咐,一年中的这段时间得用这些设备,”那人说道,“刚作过手术,病人的喉咙往往因为气管的原因出现发炎。头一天,甚至是头几个小时,使用增湿器一般都会好一些。您上一次剖腹产是几月?”

    “五月。”苏珊娜回答。

    “那可能就是您当时没用增湿器的原因了。您希望我送回去?”

    “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苏珊娜说。

    那人刚离开,原来那个护士就回来了。“你说得对。”她说,“处方上说,这瓶一用完,就取下输液管。”

    苏珊娜仅仅点了一下头。她很想问问这个护士,不按医生的嘱咐办是否属于她上班的一项工作。苏珊娜叹了口气。真想出院了。

    护士取下了输液管。苏珊娜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睡一会儿。可是好景不长。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

    苏珊娜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是另一个护士的笑脸。在对方的前额和自己的眼睛之间有一支5毫升的注射器。

    “我给您带来一样东西。”听护士的口吻,就好像苏珊娜是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孩,而注射器是一块糖。

    “这是什么?”苏珊娜问道。她本能地直往后缩。

    “是您要求的镇痛剂,”护士说,“劳驾翻一下身,我给您打针。”

    “我没要求打镇痛剂。”苏珊娜说。

    “可是您提出过的。”护士不肯让步。

    “可我没有。”

    如同一团云彩掠过太阳,护士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好啦,这是大夫的吩咐。您每六个小时就需要打一针镇痛剂。”

    “可我不太痛,”苏珊娜说,“只是移动或是深呼吸的时候有一点。”

    “这不就对了,”护士说。“您必须进行深呼吸,不然就会得感冒。来来来,真是个好姑娘。”

    苏珊娜想了想。一方面,她很想对着干。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得到照料,打一针镇痛剂也坏不到哪儿去,甚至能让她睡得好一些呢。

    “好吧。”苏珊娜说道。

    她咬紧牙关,吃力地侧过身来,护士褪去她的裤子。

    第四章

    1996年3月20日,星期三,下午2:05

    “你知道,劳瑞是对的。”切特·麦高文说。

    医学检查官大楼五楼,切特和杰克坐在他俩合用的那间狭窄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都把双脚搭在各自的棕色金属写字台上。他们完成了当天的尸体解剖工作,吃过午餐,眼下正在斟酌各人的验尸报告。

    “她当然是对的。”杰克表示同意。

    “你既然知道,那干嘛要去惹卡尔文?这是不理智的。你非但不会给你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还会影响你在本系统的提升。”

    “我才不想在本系统提升呢。”杰克说。

    “又来了?”切特问。在医学界这个大范围里,不想步步高升这种想法就属于异端邪说。

    杰克将腿从写字台放下来,跺了跺地板,大声地打了个哈欠。杰克是个六英尺高的强壮男子,习惯于正二八经的体力活。他发觉,站在解剖台旁边,加上又是坐办公桌,会使他的肌肉抽筋,尤其是四头肌。

    “在这个等级制度里,我很愿意在底层做人。”杰克一边说,一边把指关节扳得啪啪响。

    “你不想取得证书?”切特惊奇地问。

    “啊,我当然想取得证书了。”杰克说道,“但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在我看来,取得证书是个人的事。我才不希罕有什么监督的责任。我就想干法医病理学这一行。让官僚主义、文牍作风见鬼去吧。”

    “耶稣啊,”切特很有感慨。他把双腿放到地上。“每次我自以为又了解你一点了,你就跟我耍滑头。我意思是,我们合用这间办公室差不多五个月了,你一直是个谜。我甚至不知道你他妈住哪儿。”

    “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杰克打趣地说。

    “好了,”切特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住在西北面,”杰克说,“这不是什么秘密。”

    “在70街那边?”切特问。

    “往高里说。”杰克说。

    “80街?”

    “还要高。”

    “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九十几街吧,是吗?”

    “老弟,”杰克说,“我住在116街。”

    “真是让人痛心,”切特大吃一惊,“你住在哈莱姆区。”

    杰克耸了耸肩。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抽出一份尚未完成的案卷。“怎么样?”

    “你到底为什么要住在哈莱姆区?”切特问道,“城里城外有这么多干净的地方可以住,干嘛住在那儿?那地方可找不到好邻居。再说,肯定很危险。”

    “我看不见得,”杰克说,“那一带有不少运动场,我隔壁就有一个,特棒。我是有点专拣好打篮球的地方住。”

    “我现在才知道你疯了,”切特说,“那些运动场,还有那些个拼拼凑凑的比赛,全让附近的恶人给霸占了。这有点像立下了自杀宣言。没准我们会看见你躺在这儿的一张手术台上,你那副山地自行车英雄的派头连影子都没有了。”

    “我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杰克说,“说到底,我已经付了新篮板和灯光的费用,再买几个球就行了。说真的,附近那伙人很能理解,甚至巴不得我去呢。”

    切特用一种敬畏的眼光端详着自己的这位办公室同伴。他很难想像杰克在哈莱姆区的一段沥青路面上跑来跑去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在他的想像中,杰克在种族方面一定很显眼。他那修剪过的浅棕色头发又是像凯撒大帝那样特别的乱。切特很想知道,在那班篮坛高手中是否有人了解哪怕是一点点关于杰克的情况,比方说,他是一位大夫。不过,此时的切特知道。自己也并不多了解什么。

    “你上医学院以前在干什么?”切特问。

    “上大学,”杰克说道,“就和绝大多数上医学院的入一样。你别跟我说你没进过大学。”

    “我当然进过大学,”切特说道,“卡尔文说得对:你真是个机灵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刚修完临床病理学的那一段过渡期你干了些什么?”几个月以来,切特就想问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找到恰当的时机。

    “我干过眼科医生,”杰克说,“我甚至到伊利诺斯州的香槟县实习过。我是一个传统而保守的郊区人。”

    “哟,没错,那我倒像是个佛教和尚了。”切特大笑,“我意思是,我大概会把你看成一位眼科大夫。说到底,我当了几年的急诊科医生才看到出头之日。要说你保守?没有的事。”

    “是那么回事,”杰克不肯改口,“而且我的名字是约翰,不是杰克。当然,你以往并不了解我。我以前身坯还要大一些,头发也长一些,我把头发从脑袋右边分开,就像我念中学的时候那样。说到衣着,我喜欢穿格仑乌夸特方格呢。”

    “后来呢?”切特打量着杰克的黑色仔裤,蓝色运动衫和深蓝色针织领带,问道。

    过道上的一记敲门声吸引了杰克和切特的注意。他俩转过身,只见微生物实验室的头头阿格尼丝·费恩站在门口。阿格尼丝是一位小巧、严肃的女士,带着厚厚的眼镜,束着发带。

    “我们刚刚查到一种有点奇怪的东西。”她对杰克说。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纸,犹豫不决地站在门口。一脸的严肃丝毫也没变。

    “你是要我们猜谜还是怎么?”杰克问道,他的好奇心油然而生,因为阿格尼丝没有要把实验结果交给他的意思。

    阿格尼丝把眼镜往鼻子上推了推,将那张纸递给杰克。“这是你要的诺德尔曼的荧光抗体扫描结果。”

    “还真说着了。”杰克浏览了一下那张纸,随即递给切特。

    切特看了看报告,接着跳了起来。“混账东西!”他高声叫道,“诺德尔曼患有该死的鼠疫!”

    “这一结果显然吓了我们一大跳。”阿格尼丝依旧是平时那种一成不变的声调,“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

    杰克咬着下嘴唇,考虑着。“我们得试着培养一些他身上初发的脓肿,”他说,“还要试一下普通的染色液。查鼠疫要用什么?”

    “吉姆萨氏染剂或者是魏桑氏,”阿格尼丝说,“这两样一般可以看到典型的两极‘保险销’形态。”

    “好极了,就这么办,”杰克说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培养这种病菌。在我们培养出来之前,病例就只能是假设的鼠疫。”

    “我明白。”阿格尼丝说着准备离去。

    “我大概用不着提醒你多加小心吧。”杰克说。

    “不用,”阿格尼丝要他放心,“我们已经有一个三级屏蔽,我想这一次要用上了。”

    “真是难以相信,”办公室里又只剩他们俩,切特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杰克说,“是卡尔文逼着我下诊断。说真的,我当时是有点开玩笑的的意思。当然,症状全都是靠得住的,没想到一下就说中了,这机会就跟滚雪球似的。不过,既然我是对的,可就不是玩笑了,只有一点值得庆幸,我赢了卡尔文十块钱。”

    “他会恨你的。”

    “我最不计较的就是这个,”杰克说道,“我真是难以相信。三月份,在纽约市,发现一起流行性鼠疫病例,估计还是在医院里传染的!当然,除非曼哈顿总院真的养了一大群带菌的老鼠和跳蚤,这一点就无法成立。诺德尔曼肯定接触过某种带菌的动物,他可能最近正在旅行。”杰克说着抓起电话。

    “给谁打电话?”切特问。

    “当然是找宾汉,”杰克一边说一边拨号,“一点也耽搁不得。这是一个热马铃薯,我才不想拿在手里呢。”

    秘书珊福德女士接了电话,她告诉切特说,宾汉博士到市政厅去了,要在那儿呆一天,他特意留下话,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因为他有事要与市长单独谈。

    “我们的头头就是这样。”杰克没有放下电话,又拨了卡尔文的号码。这一回他的运气也好不到哪儿去。秘书告诉他,卡尔文请了一天假,他家里有人生病。

    杰克放下电话,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的桌面。

    “运气不好?”切特问。

    “整个参谋部都生病了,我们当兵的就各自为战吧。”杰克忽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朝办公室外走去。

    切特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跟了出去。“你上哪儿去?”他不得不加快步伐,以便赶上杰克。

    “下楼找巴特·阿诺德谈谈。”杰克说着,走向电梯,按动了下行的按钮。“我还需要一些资料。总得有人搞清楚这鼠疫是打哪儿跑出来的,要不这么大个城市可就遇上麻烦了。”

    “你就不能等等宾汉?”切特问道,“你那眼神让人不放心。”

    “我还不知道自个这么透明呢,”杰克放声大笑,“这件事兴许提起了我的兴趣,搞得我挺兴奋。”

    电梯门开了,杰克走了进去。切特把住门不放。“杰克,看在我的份上,留点神。我还想和你共用一间办公室。别乱发火。”

    “我?”杰克有些不解地问,“我可是交际大师。”

    “那我还是卡扎菲上校呢。”切特松开手,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开始下行,杰克哼起了一首欢快的曲子。他兴奋异常,非常得意。杰克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想起了对劳瑞说过的话,他巴不得诺德尔曼这一病例最终证明具有重大的社会影响,就像美国军团综合症那样,那他就可以给美利坚保健一点利害瞧瞧,如果是鼠疫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此外,收取卡尔文的十块钱保准也很快意。

    杰克下到一楼,照直走进巴特·阿诺得的办公室。巴特是助理法医部的头儿。杰克见巴特正坐在办公桌前,不由得高兴起来。

    “我们得到一个鼠疫诊断。我必须马上与詹尼丝·贾格尔谈谈。”杰克说。

    “她可能睡了,”巴特说,“不能等一等?”

    “不行。”杰克说。

    “宾汉和卡尔文知不知道这事?”巴特问。

    “两个人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杰克说道。

    巴特犹豫了一会儿,打开办公桌侧面的抽屉,查到詹尼丝的电话号码,便打电话过去。詹尼丝一拿起电话,他先表示了歉意,影响了她休息,接着解释说,斯特普尔顿大夫要和她通话。他把电话递给杰克。

    杰克同样首先表示歉意,随后便将诺德尔曼的检查结果告诉了她。詹尼丝语气中的睡意立刻消失了。

    “我能做什么?”她问。

    “你以往在医院的病历上有没有发现旅行方面的记录?”杰克问。

    “我记得没有。”詹尼丝说。

    “有没有接触宠物或者野生动物的记录?”杰克问。

    “没有,”詹尼丝说,“不过我今天晚上可以再看一下,这些问题一向就不专门提出来。”

    杰克向詹尼丝道谢,告诉她说,他要亲自查一下。他把电话还给巴特,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切特抬头一看,杰克大步走了进来。“弄到什么没有?”他问。

    “一无所获,”杰克高兴地说。他拿出诺德尔曼的卷宗,迅速地翻了翻、最后找到了完整的登记卡,上面有患者至亲的电话号码。杰克用食指标出诺德尔曼妻子的号码,打了这个电话。这是布朗克斯区的一个分机。

    诺德尔曼太太在第二声铃响时拿起了电话。

    “我是斯特普尔顿大夫,”杰克说道,“是纽约市的一名医学检查官。”

    说到这里,杰克不得不解释医学检查官是干什么的,因为连“验尸官”这么一个老称呼诺德尔曼太太也不明白。

    “我想向你提几个问题。”诺德尔曼太太总算明白了杰克是干什么的,杰克说道。

    “这事太突然了,”诺德尔曼太太开始哭泣,“他有糖尿病,这是真的。可没想到他会死。”

    “对于您的不幸我深感悲痛,”杰克说,“不过,您已故丈夫最近有没有出去旅行过?”

    “他去过新泽西,大概是一星期前吧。”诺德尔曼太太说。杰克听得出她在抽鼻子。

    “我考虑的是距离更远的旅行,”杰克说,“像西南部啦,印度什么的。”

    “他只是每天去曼哈顿。”诺德尔曼太太说。

    “有没有国外来的客人?”杰克问。

    “唐纳的婶婶十二月份来过。”诺德尔曼太太回答。

    “从哪儿来?”

    “昆斯区。”诺德尔曼太太说。

    “尼斯,”杰克重复了一句,“这和我想的差得太远了。您先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野生动物?像兔子之类的。”

    “没有,”诺德尔曼太太说,“唐纳不喜欢兔子。”

    “宠物方面呢?”杰克问道。

    “我们有一只猫。”诺德尔曼太太说。

    “那只猫有没有病?”杰克问。“或者说猫有没有把什么啮齿类动物带回家来?”

    “猫好好的,”诺德尔曼太太说,“那是只家猫,从来不到外边去。”

    “老鼠呢?”杰克问,“您在附近是否看见许多老鼠?您近来有没有见过死老鼠?”

    “我们家没有老鼠,”诺德尔曼太太有些生气了,“我们是住在一个舒适、清洁的公寓里。”

    杰克还想提一点别的问题,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来。“诺德尔曼太太,”他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合作。我之所以向您提出这么些问题,原因在于我们有理由相信,您丈夫是死于一种严重的传染病。我们认为他死于鼠疫。”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你意思是指鼠疫,就像多少年前在欧洲发生的那种?”诺德尔曼太太问道。

    “类型差不多,”杰克说,“鼠疫有两种临床形式,腹股沟淋巴结炎型和肺炎型。您丈夫看上去得的是肺炎型,这刚好是更厉害的一种。我想建议您去看一下您的私人医生,告诉他您有潜在的病因。我可以肯定他会要您做某种预防性的抗体检查。我还要建议您带上您的宠物去看医生,把这种情况告诉他。”

    “有这么严重?”诺德尔曼太太问道。

    “这是非常严重的,”杰克回答。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诺德尔曼太太,以后有什么问题就给他打电话。他还要求诺德尔曼太太,如果她的宠物医生发现那只猫有任何可疑的情况都给他打个电话。

    杰克挂上电话,转向切特。“事情越来越奇怪了,”接着他又快活地补充了一句:“美利坚保健很快就会因为这事消化不良了。”

    “你那副表情啦,又吓了我一跳。”切特说道。

    杰克笑了。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又上哪儿?”切特神经质地问。

    “向劳瑞·蒙戈马利通报一下现在的情况,”杰克说,“她今天可能要当我们的头头,必须了解情况。”

    几分钟后,杰克回来了。

    “她怎么说?”切特问道。

    “她和我们一样吃惊。”他一边说,一边抓起电话号簿,然后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他哗啦哗啦地翻找着本市的名录。

    “她有没有要你做什么特别的事?”切特问。

    “没有,”杰克说道,“她要我摸摸底,再通报宾汉。真的,她还给我们那位大名鼎鼎的头儿打过电话,可他还在市长那儿。”

    杰克拿起电话就拨。

    “又给谁打电话?”切特问。

    “找卫生局长帕特里夏·马克汉姆,”杰克说道,“我不能等了。”

    “唉呀!”切特大叫一声,眼睛珠子直转。“你就不能让宾汉来做这事?你这可是背地里给他的顶头上司打电话。”

    杰克没有应声,他正忙着向局长秘书报告自己的名字。局长秘书要他等一下,他才用手捂住话筒,小声地对切特说:“奇怪,奇怪,她在!”

    “我敢保证宾汉会很不高兴。”切特低声回了一句。

    杰克举起手要切特别出声。“哈罗,局长。”杰克冲着话筒说,“你好。我是医学检查官办公处的杰克。”

    切特直眨眼,这个杰克也太不拘礼节了。

    “对不起,打扰了,”杰克继续说道,“但我觉得必须打这个电话了。宾汉大夫和华盛顿大夫一时也都找不到,有件事很不对劲,我想您应该知道。我们刚刚对一个从曼哈顿总院送来的患者做了鼠疫的前期诊断。”

    “天啦!”马克汉姆大叫起来,连切特都听见了。“这太可怕了,还只有一例,我相信。”

    “是的。”杰克说。

    “好的,我会向市卫生局发出警报,”马克汉姆博士说,“他们会过问这事,并且与疾病控制中心联系。谢谢你发出的警报。又忘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斯待普尔顿,”杰克回答,“杰克·斯特普尔顿。”

    杰克嘴角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挂上了电话。“也许你最好还是卖掉你手头的美利坚保健的股票,”他告诉切特,“听上去局长很关心这事。”

    “也许你还是不要作汇报为好,”切特说,“宾汉肯定大为恼火。”

    杰克吹着口哨,开始翻阅诺德尔曼的病历,直到找出验尸报告。他找到了主治医生的名字,卡尔·温奈特大夫,便记了下来。接着他站起来,穿上他那件掷弹兵皮夹克。

    “呃呃,”切特说,“怎么啦?”

    “我要去一趟曼哈顿总院,”杰克说,“我想得做一次实地考察。这个病例太重要了,不能交给那班将军。”

    切特转了一圈椅子,杰克走到门口。

    “你当然知道,宾汉并不鼓励我们法医做实地考察。”切特说道,“你这就不光是伤着了人,而且是一种侮辱。”

    “我去碰碰运气,”杰克说,“在我接受培训的地方,倒是认为实地考察是必要的。”

    “宾汉认为这是检察官的活儿,”切特说,“他再三告诉我们这一点。”

    “这事非常有意思,我不能白白放过,”杰克在走廊里叫道,“守住阵地。我用不了多久。”

    第五章

    1996年3月20日,星期三,下午2:50

    天上乌云翻滚,看来要下雨,但杰克根本顾不上了。和裹着隔离服在解剖室站了一个早晨相比,不管天气如何,奋力骑着自行车直奔曼哈顿总院真是一大快事。

    在这家医院的大门口,杰克选了一块结实的街牌,锁上山地车。他甚至用一把固定在坐垫上的链锁把头盔和掷弹兵皮夹克也锁上了。

    杰克站在医院大楼阴影里,抬头看了看它那挺拔的造型。曼哈顿总院在创办之初是一所注重传统、受人尊敬、门类齐全的专业医院,90年代初,有一段时间财政拮据,政府无意兴办医疗保健事业、美利坚保健中心就一口把曼哈顿总院吞了下去。尽管知道复仇远远谈不上是一种高尚的感情,但他还是有滋有味地想到了,自己马上就会交给美利坚保健中心一颗公关炸弹。

    杰克走了进去,来到问讯处,打听卡尔·温奈特。他得知此人是美利坚保健的内科大夫,他的办公室是在相连的专科大楼里。接待员详详细细地为杰克做了咨询。

    15分钟以后,杰克来到温奈特大夫的接待室。他亮出医学检查官的徽章。这东西就和警徽一样表示对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接待员便毫不迟疑地通知了温奈特大夫。

    卡尔·温奈特大夫的头发过早地白了,背略有一点驼。然而,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却使他的脸显得充满朝气。他与杰克握了握手,示意他坐下。

    “可不是每天都有医学检查官办公处的人光临啊。”温奈特大夫说道。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深表关切。”杰克说。

    温奈特大夫大惑不解,接着才意识到杰克是在开玩笑,温奈特大夫暗自笑了。“有什么事请讲。”

    “我是为您的患者唐纳·诺德尔曼来的。”杰克直接切入正题,“我们作了初步推定诊断,是鼠疫。”

    温奈特大夫张大了嘴。“这不可能。”他好容易才回过神来,能说话了。

    杰克耸了耸肩,说:“恐怕情况就是这样,鼠疫的荧光抗体检查是十分可靠的。当然,我们还没有培养出抗体来。”

    “天啦,”温奈特大夫强作镇定,用有点神经质的手掌搓了搓脸,“骇人听闻。”

    “是有点奇怪。”杰克表示有同感,“尤其是,这个病人的病症出现以前在贵院住了五天。”

    “我从来没听说过在医院得鼠疫的。”温奈特大夫说。

    “我也没听说过,”杰克说,“但这是肺炎型鼠疫,不是腺鼠疫,您知道这种病的潜伏期比肺炎短,可能只有两三天。”

    “我还是无法相信,”温奈特大夫说,“我想都没想过鼠疫。”

    “其他病人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据我所知,没有,”温奈特大夫说道:“你尽可放心,我们立刻深入调查。”

    “我对这个人的生活方式有些好奇,”杰克说,“他妻子否认他最近去鼠疫流行区旅行过,或者接触过那边的旅游者。她也不相信他接触过野生动物。您也这样看?”

    “病人是在纽约服装加工区工作,”温奈特大夫说,“他做簿计,从不外出,也不喜欢打猎。我上个月还经常看见他来着,他想让他的糖尿病得到控制。”

    “他住医院几号病房?”杰克问。

    “住七楼病房,”温奈特大夫说,“707号。这个数字我还记着呢。”

    “单人房间?”杰克问。

    “我们所有的病房都是单人房问。”温奈特大夫说。

    “这有好处,”杰克说,“可以看看那个房间吗?”

    “当然可以,”温奈特大夫说道,“不过我想应该给玛丽·齐默曼大夫打个电话,她是我们传染病科科长。她应该及早知道这件事。”

    “这没问题,”杰克说,“我这就上七楼,随便看看,可以吗?”

    “请便,”温奈特大夫说着,指了指门口。“我去给齐默曼大夫打电话,我们上那儿找你。”他伸手拿起电话。

    杰克从原路返回医院主楼。他乘电梯登上七楼,发现电梯井把楼面分成两翼。北翼是内科,南翼留给妇产科。杰克推开通往内科的旋转门。

    旋转门在身后刚一关上,他就意识到发生传染病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这里有一种神经质的忙乱,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戴着刚刚发下来的面具。很显然,温奈特大夫还真没闲着。

    杰克东看看西望望,朝707病房走去,没有一个人过问他。杰克在门口停住了,他看见两个头戴面具的护理员用担架车推出来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患者,显然正在转移病房,患者茫然地紧紧抓着个人用品。他们一出来,杰克便走了进去。

    707号是一间按现代标准设计但又难以形容的病房;这家老医院在不太久的过去进行过内部翻新。金属器物都是典型的医院格局,包括一张床,一个柜橱,一把覆盖着塑料罩的椅子,一张放着台灯的小桌子,还有一张可以升降的餐桌,一台电视机挂在天花板上伸出的一个支架上。

    空调器在窗户下边。杰克走过去,揭开盖子,看了看里边。一根热水管和一根冷水管从水泥地板上伸出来,进入一个恒温扇装置,以此推动室内空气的流通。杰克没有检查出有什么漏洞,足以让任何啮齿动物进进出出,更不要说老鼠了。

    杰克走进浴室,依次看了看水槽,厕所和淋浴问。浴室的瓷砖是新铺的。天花板上有一个空气回路。他弯下身来,打开水槽下边的箱子,这里还是没有窟窿。

    杰克听到另一个房间里有说话声,便退了出来。温奈特大夫将一个面具送到他的面前。和温奈特大夫一起来的是两女一男,全都戴着面具。两位女士身穿白大褂,杰克不由得想起了医学院的教授。

    温奈待大夫将面具递给杰克,将一起来的几位做了介绍。个子高一点的女士是玛丽·齐默曼大夫,本院传染科科长,也是与此同名的一个委员会的头头。杰克觉察出这位女士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在这种状况下抱有一种戒心。介绍到她的时候,她告诉杰克,她是一位资深的内科医生,专攻传染病。

    杰克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一番表白,便随口恭维了几句。

    “我没有来得及为诺德尔曼先生作检查。”她补充了一句。

    “我敢肯定,只要你检查过,你立刻就会下这个诊断。”杰克有意尽量让话音里不带讥讽。

    “没有问题。”她说。

    第二位女士是凯西·迈克拜恩,杰克很高兴能将注意力转过去,尤其是因为迈克拜恩的举止要比她的委员会主任热情一些。杰克得知她是注册护士部主任,也是传染病控制委员会的委员。情况一般都是这样,医院各个部门在委员会里大都有自己的代表。

    那个男的叫乔治·埃微夏普,穿一身厚实的斜纹布蓝制服。不出杰克的猜测,他是器械部的主任,也是传染病控制委员会的委员。

    “斯特普尔顿大夫迅速作出诊断,我们当然非常感激。”温奈特大夫试图轻松一下气氛。

    “只是碰巧猜对了。”杰克说。

    “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齐默曼大夫毫无感情铯彩地说,“我吩咐把可能有过的接触都列出一个单子,以便进行化学预防措施。”

    “我想这是很明智的。”

    “就是现在,电脑诊断仪正在搜索现有病人的数据库,需要查清可能与鼠疫相关的各种症状。”她继续说道。

    “太好了。”杰克说。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查清当前这个病例的起因。”她说。

    “我们想到一块了。”

    “本人建议您戴上隔离面具。”她补充道。

    “尊命。”杰克爽快地戴上了面具。

    齐默曼大夫转向埃微夏普先生。“请继续说下去,关于空气流通方面的情况。”

    杰克细心听着这位工程帅的解释,该院的通风系统,按其设计,就是要在过道和各个病房再到病房的浴室之间形成流通,然后再对空气进行过滤。他还解释说,有几个病房的空气流通方式也可以反过来,以适应免疫系统受损的患者。

    “这个病房是不是其中一间?”齐默曼大夫问。

    “不是。”埃微夏普先生说。

    “这么说,就是没有泄漏通道,鼠疫病菌不可能通过通风系统,传染到这间病房。是吗?”齐默曼大夫问。

    “是的,”埃微夏普先生说道,“过道里的吸气装置同样要进入所有的房问。”

    “那么,病菌从这间病房流进过道的概率很低。”齐默曼说道。

    “根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