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宁为小女人

宁为小女人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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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酪蛋糕章出来,姨妈向来准备周全,从不忘宴客后的甜点。我拿到客厅,请路华帮著切好,果然刚准备妥当,就听见汽车停在门口的声音。,

    凡凡不愿面对外人,直接上楼。我倒了两杯咖啡,拣了两块较大的蛋糕,放在托盘上。大哥接过去,往楼梯走。

    “谢啦,老哥。”我向路华告个罪,溜上楼去陪凡凡。姨妈的客人选给姨妈。

    “医生说凡凡的伤要不要紧?”在楼梯间,我问大哥。

    “外伤而己。”

    “那就好。哥哥,谢谢你肯帮忙。”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不知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别这样,等我手好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要求。”

    “我考虑看看……”这次听得出在开玩笑了。

    大哥放下托盘,不再打扰。

    凡凡缩在一角,我知道她很沮丧,还是劝她喝点吃点。她勉强拿起咖啡,却不碰蛋糕,微肿的嘴唇一定很不方便吃东西吧!

    我不是圣人,我很好奇要知道凡凡的遭遇,此情此景,开不了口,嘴里冒出一句。

    “我打电话给你姐姐,她快来了。”

    凡凡没作表示,反而说:

    “在楼下的是路华吧?”

    “嗯,我姨丈邀他来的。”

    “我在唐氏道馆看过他,听唐老师说他每周一、三、五会去练一小时防身术,早上或晚上,陆星座是二、四、六,我看唐老师很迷他哦!”我头一次听她说话这么慢。

    “谁?”

    “路华,你老板。”

    凡凡怎会突然提起这个入。路华房间里有健身器材,所以说他去练防身术,我并不感奇怪,但说唐老师迷恋路华……

    “唐老师是唐路尔吗?”我追间。

    “就是她,很漂亮、很能干的一个女人。”

    “她告诉你的?”

    “没有,只是昨天我刚好就站在外面看,路华要跟唐先生比,唐小姐坚持由她指导,很想亲近他的样子。”

    “你注意那么多干什么?你和陆星座呢?”

    “吹了。”

    “这么快?”

    陆星座没长性我并不意外,可是凡凡怎肯放他走?

    “他说他想结婚了,我却不想这么早嫁人,而且要嫁也不嫁给他。”

    “别听他吹牛,他那里肯收心绪婚?”

    “他不敢太过分违抗母亲。没出息!”

    我们俩挺有默契的,一个刻意回避,一个不忍追问,结果都没说上正题,反在谈论别人家的事。二个长舌妇!

    我有点明白凡凡的心情,她一向好强,这次遇上这种事,逃到我这儿来,换了我也是什么话都不愿说,一直哭一直哭到明天,她不哭,用别的话题来逞强。她不愿失去在我心中“强者”的地位,我想。

    我成全她。

    “下星期日同学会,你会去吧!”

    “那要看到时候我的脸好了没有。”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那天袁飞口出秽语,凡凡将他摔得四脚朝天的事,怎么这次不灵啦?莫非上回是凑巧,或者此次遇上高手了?

    “凡凡,昨天你瞧见路华和女教练比,谁赢?”

    “女人的力气天生就比不上男人,路华跟她比了一回,就去踢沙包,他踢得好凶,将来谁嫁给他都要小心一点。”

    我不由自主的按住胸口,怎么心跳急剧起来?

    “你吓住了,我就知道你胆小。”凡凡不忘取笑我。

    姨妈带平平上来,并要我下去送客,路先生要走了。

    下楼发现姨丈已经回来,而且和路华谈得正兴头,才明白姨妈在骗我,想让平平、凡凡姐妹独处谈一谈罢了。

    我在旁倾听,男人们谈的不外是财经、社闻和这次的总统大选。这类事我只在报纸上瞄过,从未深人研绩,只知道个大概,大都是姨丈在聊天时灌输至我脑子里。可是我一直不明白,总统不是民选,选谁当此重任的决定不在我们老百姓手由:讨论济得了什么事?男人的兴趣常令女人费解。

    在聆听中,我发现男人的另一个共同处:喜欢看体育节目。姨丈偏爱棒球和高尔夫,路华表明篮球较吸引他。

    “爱丽丝,你呢?”路华突然问我。

    “我只爱看奥运节目,像溜冰、体操、跳水,比较好看。篮球、棒球、网球,我弄不清楚规则,而且太长了。”

    姨丈说:“女孩子合适样,要看漂亮的,不像男人,激烈运动拼搏比赛时……”

    他们两人谈得可真没契,这叫缘分吧,邱杰夫和姨丈之间始终存著上司、下属间的关系,有很多话邱杰夫在姨丈面前保留著,一味附和的结果,使姨丈不太跟他谈论国家大事,气氛便不如现在。

    路华告辞后,克坚姨丈心情高昂的说:

    “我跟他已经是朋友了,他可以随时来玩。”

    “可是他是我老板,他来我会紧张。”

    “我也看出来了,这年轻人脾气不会很好,可是他讲道理,听他说话就知道。”

    是吗?把自己结不成婚的因素一古脑儿罩在我身上,强迫我上班,还兼职女慵,这是讲道理的人会做的事吗?

    “他还送你礼物不是吗?”

    姨丈把几上放著的精美礼盒递给我,我当场拆开,是一盒瑞士最棒的巧克力,我在礼品店瞧过,贵死了,一直舍不得买,却始终记得它的名字,这是什么样情绪?

    我是馋鬼,立即拆封和家人分享,其实最后是祭了我的五脏庙,姨丈顶多尝一、二块,姨妈呢,怕胖。

    合一块在嘴里,香味,口感,不是廉价巧克力可比,可惜我的形容词太有限了。捧它上楼,有一种满足和期待炫耀的快乐。

    (我像个第一次吃到巧克力的小孩子,有点可笑。)

    我房里静悄悄的。我走进去。

    “怎么了?你们沟通好了吗?”“

    平平无奈的说,“她根本不说是发生什么意外,谁打了她,怎么沟通?”

    “凡凡,你对自己姐姐也不能说吗?”我忘了炫耀的事。

    “我现在不想说啦!”凡凡不高兴的说。“爱丽丝,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

    “可以。”

    “明天呢?”平平说,“别人的家你能住多久,而你的伤最少要一星期才好,你现在不告诉我原因,那明天你自己去跟爸说,我帮你不起。”

    “你有完没完,不知道人家现在心情不好吗?”

    “好,你厉害。”平平拿了皮包站起来,对我说:“爱丽丝,我看你也不要理她比较好,免得反被咬一口。”

    “唉,平平,你别说气话嘛!”

    !我追了出去“这对姐妹怎么脾气一样硬啊。

    在楼梯口,平平停下,从大皮包中食出女用皮夹,抽出两张大钞,说:

    “凡凡的医药费是你姨妈先付的,我代她还了,剩下的你拿给凡凡,我知道她最近很穷,她又很少存钱,麻烦你了。”姐妹终究是姐妹,平平是温柔的,没有改变太多。

    我收下钱。“你明天再来看她吧,她应该肯跟你说。”

    平平往下走。“我和凡凡谈了好一会,她一直不肯说出真相,所以我在怀疑,她是不是想袒护打她的那个人?”

    “怎么会?”

    “凡凡国中时期学过跆拳道,现在又练防身术,她力气很大的,就算不打,难道不会跑吗,怎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这猪脑袋,怎没想到这一点,亏我还是徵信社的一员。

    “平平,你认为她是自愿不躲吗?”

    “这当然不可能,她那有那么好脾气,不过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想那个人会是谁?”

    “她很少回去,对她的事,也许我比你了解的还少。你劝劝她吧,不回家不行的,我老爸最近又常提到她。”

    “凡凡有心结,总认为你爸偏袒弟弟。”

    “她嘴硬心软,其实她对大器也沦疼的。”

    “老么嘛!”

    “是啊,物以稀为贵,连我也宠他,何况父母。”

    “你多宠宠凡凡吧!”我想这样凡凡就不会抱怨了。

    “她那种个性使人无法宠她,我也没办法。”

    平平走后,我拿钱给姨妈,说起凡凡要住一夜的事。

    “一张单人床,你们怎么睡,要不然你睡信良房间好了。”二哥近日退伍,房间重新打扫过,很可住人。

    “我陪凡凡,今晚打地铺没开系的。”

    “好吧,等一下我叫克坚把信良的寝具搬下来。今晚你小心一点,我伯你那个同学会做出糊涂事。”

    “怎么会呢?”

    “很难说,上回你表姨被丈夫毒打一顿,猛灌烈酒企图醉死自己,我可还记得。”

    “哦,你说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灌肠的那个阿姨?”

    对不起,一表三千里,我记不起她的芳名。“就是她。你自己留神些,明天就请她父母来接回去,你姨丈也说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就说她父母怎个想法。”

    我没想这么远,但长辈的顾虑总有他的道理。

    “凡凡的姐姐知道她的事,回去会向父母说,不会有麻烦的。”

    “不是怕麻烦,而是她情绪不稳,还是在爸妈身边安全些。”

    说得也是,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头个念头应是逃回爸妈身边,最亲近最有安全感,凡凡真是个怪胎,尽做怪事。

    回到房里,我将一千四百元交给凡凡,问她洗不洗澡,她摇头,我拿了衣物进浴室,出来时,我房里地板已多个卧铺。我请凡凡上床,她却说在“程春野工作室”己习惯睡地铺,要同我换。我乐意之至。

    也许受了姨妈言语的影响,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时时惊醒,朝下看凡凡在不在,所幸一夜无事。

    次日早上,凡凡同我说要打个秘密电话,我猜想是在电话中和父母谈判吧,让她使用姨丈书房里的副机。这个电话打得很长,但见凡凡出来时面带喜色,我也松了口气,心想父母总是父母,那有抛下子女不管的。

    大感意外,来我家接凡凡竟是程春野,凡凡高高兴兴的同他走,我不知说什么好。她一走,我立刻打电话到简家给平平,平平却说:

    “随她去吧,我也管不了她那么多。谢谢你告诉我,我将转告我爸妈,由他们去管凡凡。谢谢你,爱丽丝,再见!”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一阵茫然袭上心头。姐妹之情不胜过表兄妹之情多多吗?我不懂,我一直渴望有个亲弟弟或亲妹妹,难道真的拥有了便不稀罕吗?是平平有问题,或者关键出在凡凡身上?我迷糊了。

    第七章

    “喂,你的炮不要一直盯住我的马啦!”

    “奇怪了,你的马居心叵测,想吃我的将,我不盯住行吗?”

    “好,走著瞧!”我鼻孔一哼。

    “走著瞧就走著瞧,鹿死谁手还未知数哩!”

    恢复上班的第二天,周末,路华间余约我对弈,我正好露一手。别小看我,我的棋艺可是蔡家三兄弟调教出夹的,不敢向国手宣战,应付业余的则绰绰有余。

    静静的玩是我钟爱的。

    “路先生,该你了。”我急著想吃他一只车。

    “等等……”

    电话铃响,其他人全出去了,路华没奈何拿起话筒。

    “奇章徵信社,请问……舅舅……什么事?……嗯,嗯,然后呢?……舅舅,很抱歉,最近我没有时间回去。……您不用担心我的事,我都三十岁了……不要,我不愿意……对,我已经有对象了。……我没骗您……等她点头,我会带回去给您看,现在还不行……舅舅。我现在有客户在,我们下次再谈……好,再见!”

    路华没事人般的冲我一笑,说:“该我了是不是?”

    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我问他:

    “你说真的说假的?你跟你舅舅说你有对象了。”

    路华瞪大眼睛瞧著我。

    “不知道,八字还没一撇。”他终于说。

    瞧他心情不错,我大胆追问,

    “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他陡然发怒,事先全无徵兆,一口热气喷向我:

    “张丽丝,你是个混蛋加三级的白痴!”

    “你……你……”我气得口吃起来。

    他不理我,将棋子一颗一颗丢回盒子,想发泄什么似的。

    “对不起!”他终于道歉,不甘不愿。

    我气难平。“你不肯告诉我她是谁,明说就好了,何必对我发泄怒火,反正我不会管你的事,一管就倒霉。”

    “根本没有什么她不她,你刖生气了,今晚我作东请客如何?”他怎么这样快又换了一副心肠?

    “不必了,我今晚很忙。”

    “跟男朋友约会?”

    我故意笑得很甜,意思很明显了,低能儿也看得出。

    他闷不哼声的收好棋子,显得有点阴阳怪气。不是我吹牛,住这栋大厦的正常人是很稀少的,我就是其中一位。

    事情来得很突然,王掌珍手一拿著一本硬壳簿子,不按铃,不敲门,就这样笔直的走进来,一屁股占据我刚坐的椅子,目不斜视(不理我)地盯住路华,发射机关枪:

    “路先生,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覆。”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了。”路华冷冷的说。

    她没夹对时候,路华正莫名奇妙的心情不好呢!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她到底委托什么?

    “昨天一早你便来跟我胡缠,请你适可而止吧,为客户保密是我的义务,恕不奉告。”他哼著。

    “这个专辑我一定要做,这关系著我的前程。”

    路华喝止,“你只顾你自己,别人呢?你只是一个人,这事一闹开却有好多人要遭殃,你想过别人没有?何况不做这个专辑,我不信你老板会炒你鱿鱼。”

    我大惑不解的注视她,原来她还没有放弃想取得俞震亚与辛兰芝的档案。同是女性,她的神经为什么特别强韧?三番两次想从我嘴里套得消息,我一来真不知情,二来手伤不来上班,她放弃我,转攻路华,真棒!

    “路先生,你别有居心吧!”她冷笑。“樊明珠委托你调查她未婚夫的风流史,你一向尽心尽力,这次想必也大有所获,樊明珠一看事实摆在眼前,一气之下来个二次退婚,你也好重续旧情是不是?”

    路华眼中凶光大盛,彷佛喷得出火,我瞧著,不禁栗栗危惧。

    (在我休假的一星期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路先生,我不怕你。”王掌珍声明。

    “我不在乎你怎样想,只是奉劝你,利笔如刀,不要拿别人的隐私开玩笑,他们并没有妨害谁,你这不是在伸张正义,而是造孽!”

    我发出同情的唔声,力图缓和路华的情绪。

    王宁珍翕眼瞪我,总算瞧见我了。

    “你说措丁,路光生,俞震亚掌握著最大的制片厂,南、北均有分公司,他靠著这个女星投怀送抱,这是玩弄女人,你说是不是?”她激动的敲起桌子。

    “周瑜打黄盖。”

    “每个人都有梦想,从事表演事业是要靠天分,女星并没有错,可恨的是有钱的大男人就贪起她们的姿色来了,这种人不公诸于世,还要让更多女人受害吗?”

    路华不上当。

    “就算俞震亚真有你说的那样,公开了于他无损,反倒替一些想摘星的女孩开出一条新路。”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如今的女孩子,老实的没几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牺牲,何况只是陪老板玩玩,同居也行。”

    这回换王掌珍面红耳赤,生起气来。

    “路华,你人身攻击!”

    “我?我攻击谁?”

    王掌珍怒视我一下,我忙摇手:

    “我什么也没说。”

    。

    “我没空生这种气。”她还是面向路华的好。“路华先生,你不妨开个价出来,我们不会白要你的。”

    “我们之间无法沟通。你老板今天在吗?”

    “在。做什么?”

    路华按码拨号过去,请一位叫“吴先生”的人听话:

    “吴先生,请你约束一下贵公司的女别总编,不要再来打扰我工作。俞震亚的企划案若要做,请自己努力,我手上没有资料档案……对,你是明理人,我也不愿意失去一个好邻居,麻烦你了!”他把话筒往前一送,“王小姐,吴老开请你说几句话。”

    王掌珍将信将疑的接了,不一会儿,重重搁下话筒,踩著高跟鞋,踱踱的急往外走。快快来,走时也快快快!

    我纳闷。路华真神通广大?

    “路先生。”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王小姐跟人……同居?”

    “总有人会说。”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我看她对你里凶,大概是你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听见自己口吃起来。

    “好玩:”他说,“要不然便是跟你有关系的人。”

    “总侦查长的嗅觉吗?”

    他耸肩。“也许吧!是不是你大哥,他没住家里嘛!”

    亮著一双茶褐色眼睛的脸上木然无衷情,线条深刻的嘴唇抿得坚定。他到底看出了多少事?又发现——什么?

    “干这行不随时注意周围的事,很快便被淘汰,其实我从不刻意想知道别人的事,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他轻松的说,“比如对你,我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在某方面你很敏感,在另一方面你却十分的迟钝。”

    先褒后贬,教人听了不太难受。

    我好奇的问:“那里迟钝了?”“

    “比方说,你缺乏推理细胞……”他举起手比向大脑,咚,一颗胸扣掉了下来,他不信的看看衣服,“怎么掉啦?什么时候松的?”

    我失笑。“是啦,你随时都注意周围的事,唯独自家琐事永远做不好。”从我的抽屉里找出针线小盒,穿了根白线。“自己会缝吧?”

    “你大可不必乘人之危。”他拿起扣子,不知所措。

    我从门口望出去,还没有人回来。“请你靠著椅背,不要乱动,否则刺到了可不管。再松开一颗扣子。”他照办。我弯腰替他缝扣子,一心只想快点完成。是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打动了我,教我心软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钻人我耳中。

    “你的头发好香。”

    “嗯?”我拂一下长发。

    “你抽屉里藏了多少宝贝?”

    “必需品,自己可以去看啊!了

    “你会做衣服吗?”

    “不会。”他当我是仙女,什么都会?

    用迷你剪刀剪掉线,我抬起头,目光和他相撞,突然脸上一热,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跟谁都不一样!没有人这样看过我,我突然畏惧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那种眼神议我感到好无助。

    我走进化妆室,镜子显现的影像中,清楚看见自己一脸配红。(啊!跟他在一起多危险,和杰夫相处时从不会这样,我的心乱了起来,没有跟杰夫在一起时的平静。我怎么了,他是老板,又大我那么多,一定是天气的关系。爱丽丝,闭起眼睛,数二三一之后,就忘了这个尴尬。)

    这种催眠法是从漫画书中看来的,不只是自己心神不宁还是作者骗人,效果不彰,还是用冷水拍拍脸管用。在化妆室待了将近十分钟,不得不走出来,迎上两位有名的人物一—赵从德和程春野。

    书法家首先发话,

    “怎么都没有人啊?”

    我不是人吗?我柔顺的说:

    “请问找那位?”

    !

    “老板,老板,路华,路华……”程春野神经质的叫著。

    我打侦查室门口望进去,奇怪,人跑那儿去了?留言板上也没有他的手笔,那一定很快会回来。我请他们等一下,“路先生没说上那儿,那一定很快回来。”

    两人各自踱开,斗室之中,不一会儿又碰在一起,看他们那神态,我真担心他们会僮出火花来呢!终于有一个人先发难,另一个亦是老当益壮,不让青年。

    “根本没有必要来这里,全是你大惊小怪……”

    “狡辩!现在的年轻人最擅长的就是狡辩!”赵从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不惯你们这种行为,这完全是这一代的年轻人疏于国粹,以致身心不健全所致。”

    “你胡扯到那去了,我要不是看你老了、我就……”

    “就怎么样?要打我是不是,就像你们欺负那些老国代一样?”

    “你变态,有偷窥狂!”程春野扯下斯文面具,脸红脖子粗。“人家亲热于你屁事,你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才说要拯救道德,硬拉我上这来,你有神经病!”

    “无耻!胡说!你们就站在走廊上搂在一起亲嘴,我又不是瞎子……呕心死了,呕心死了,忝不知耻的野男女!”

    我想送他一杯茶“又算了,暴风眼太危险了。

    程春野大声疾呼:

    “我们有恋爱的自由,这里不是共产国家!”

    、

    “你们吵够了没有?”路华走进来。“爱丽丝,这种客人不必端茶出来。”他将一罐果汁放在我手上,不客气的对客人说:“你们若不是要委托我办案,请回去吧,我受够了你们老是向我告状,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

    老先生的勇气和固执胜过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说:

    “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路先生,这是一桩师生恋的丑闻,师父和徒弟搞在一起,你居然不加闻问。”

    程春野的狂面具再次被逼戴上。

    “我和凡凡算什么师生?我们有恋爱的自由,就是师生恋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活在四十年代啊。”

    我的心在狂跳。他和凡凡?

    路华说:“赵先生,你的租约何时到期?”

    “下月十六。”

    “程先生你的呢?”

    “我到明年初一”

    路华说:“你们既然处不来,只有其中一个搬家,赵先生,你赶快另觅清静所在,就可以不必再理会这些人啦。”

    “好,撤就搬,眼不见心不烦!”

    赵老不减威风地走了出去。程春野朝路华点点头,跨著胜利的步伐而走。又剩下我和路华两个人。其他四人都在忙什么呢?

    路华眼珠一转“一副嘲弄的无奈。

    “请走罪魁涡首,以后会安静点吧!”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才行。

    “他们的确不该烦你,理应去找房东才对。”

    他大乐,笑得弯下腰来。

    、

    “你真被我猜中了,单纯得可以,一点也没有推理细胞,你就不会联想到我是房东吗?我的天,哈……哈…”

    我惊愕之下,顿时感到被愚弄的不悦,叫道: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年轻的房东?”

    “好舒服,好久没有这样大笑了。”他笑够了,便喘口气歇歇。“房子是我大学毕业时我老爸送的礼物。他生前投身建筑业,坚持议我请建筑系,他去世后,我便决定顺应自己的喜好,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大哥也是建筑系毕业的。”我突然感到亲切。

    “又来了。”他皱起眉头。“你再不停止恋兄情绪,男朋友迟早会跑掉。”

    “我才没有恋兄情结。”

    “你有。”他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我大哥搬出去了啊!”

    “你二哥不是要退伍了吗?”

    “是啊!”我忍不住得意。

    “看看,一你就是这样。一般女孩子在谈恋爱时,一听到有人提起男朋友的名字,没有不眉飞色舞的,你相反,只有在提到你哥哥时才有那种表情。这不叫恋兄情绪,叫什么?我替你的男朋友悲哀。”

    我鼓起腮帮子。他干嘛老说些使我不舒服的话。我又那儿得罪他了?他根本不了解大哥、二哥和信实对一位孤女付出真正的手足之爱,多么今我感动和感激。先父是青年丧父的孤儿,我唯一的家便是蔡家,父系的亲戚多女儿,没人领养我。当我孤独时,我也不感到悲哀,因为我告诉自己:我一生最大的幸运,便是被蔡家收养。姨丈、姨妈不啻是我的亲父母、信介、信良、信实就是我的亲兄弟。

    “我讨厌你!”

    满腔言语化成一句话,我气嘟嘟的走回总侦查室,我真的生气了,因为他蔑视我对大哥他们的感情,我绝不原谅他!

    我看见手中的果汁,要把它放回路华桌上时,忽觉有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很有力量。

    “我是为你好。”声音有点苦涩。

    “你老是说话伤人。”我动也不动。

    “我是想提醒你,男人的心也会受伤的。”肩上的重担突然轻了,他走回座位,面对我。“告诉你实话,总比哄骗你好。”

    “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我担心你男朋友为这点伤你的心,那时候你才会受不了。”

    他担心?杰夫才不会。

    我不再相信他的危言耸听,回自己座位,拚命去想邱杰夫的好处,以便下班时能以愉悦的笑容迎接他。很快,又忘了要恨路华。

    我们要先去吃饭,我已想好要吃水饺和酸辣汤,然后去看六点半的电影,“上帝也疯狂续集”听说很好看。

    。

    想得正美时,忽然有人靠拢过来,吴立中。

    “爱丽丝,你这里有没有喉咙痛的药?我突然感到喉咙不舒服。”

    我拿出一盒喉锭,打开盖子。

    “一颗三元,十元三颗。”

    “这价钱是怎么算的?”他拿了一颗便吃。

    “没办法,老板没拨这笔预算给我,只好请你们自力救济。也有止痛药,一颗十五元,喉痛、牙痛皆可用。”

    他交出十元。

    “另外两颗先记著。”

    我把十元放入用光了的护手膏的盒子中,轻轻摇晃,声音挺美的。“这是医药基金,请多多利用。”

    小吴一路笑出去;同回来的人宣传。陆星座听了,第一个来胡闹。

    “爱丽丝,我要治疗失恋的药。”

    我瞪眼。“你会失恋?大情人。”

    “你拒绝我的求婚,我真的失恋了。”

    “没有女孩子会答应你的求婚。因为你根本不是真心想结婚。我姨丈说,天生花心的人,到死都改不了。”

    “你在剌伤我的心哦!”

    我笑。“谁叫你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是真心的,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刻去订礼堂。”

    “亏你阅历女子无数,连求个婚都不会。怎么可以嬉皮笑脸,一点诚意都没有。”

    “要我买束玫瑰花,或跪下来吗?”

    “

    “好落伍!”我皱皱鼻子。“好了啦,大经理,玩笑到此为止。”

    “你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我的诚心?”

    我摇头。“我永远搞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那我真的失恋,给我失恋药。”

    我打开钱罐。“请没十元。”

    他二话不说便没钱。

    !

    “谢谢你的乐捐,十元是顾问费。”我说:“指点你一条明路,请打二八——号电话,那里有数位美丽能干又擅长家事的淑女,你娶那一位都是福气,至少以她们的才干,不怕你婚后不老实,不会跟你客气的。”

    “二八——这好像是四丽的电话嘛。”

    “答对了。”这几天我数次向平平问凡凡的情况,虽凡凡一直避不见面,平平也不知多少事,但“四丽”的电话号码倒还记在脑海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方捷……”陆星座警觉的不往下说,抛下我走了。这种人居然向我求婚,真不光彩!

    我发现路华在看我,我回视他。这个人也不老实,明明说他和陆星座已谈好不再马蚤扰我,如今呢?也许不该怪他,毕竟陆星座是不甘于寂寞的人,我乃公司一枝花(可不是自吹自擂),他不在嘴上讨便宜才怪。

    小吴走进来要我帮他查台湾和美国的时差,他说:“江律师委托的调查快完成了,就差时间上的破绽,那个坏蛋坚持他当时在美国,很快就要露出马脚了。”在他向路华报告时,我翻出世界各地时差一览表。

    “找旧金山。”路华下令。

    “台北……下午八点,旧金山上午四点。”

    “相差十六个小时。”

    “

    “对。”

    江律师就是我们楼下的女律师江玉蝶,戴著一副金框眼镜,穿著打扮很正式,大约三十五、六岁,旗下尚有二名小律师和职员,全归她指挥,好能干。大大的办公室隔出一角,供杨极安会计师使用,据说是江律师的表哥或表弟。

    下班时,我有意拖延一点时间,也许杰夫等不及跑上来,我便可乘机向大家介绍,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无聊的玩笑。杰夫等于是我的一张护身符。

    我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杰夫对待我一直那么好,亲切不失热络,如今我又要他当护身符,不知他作何感想?

    然而他一直没有成为一张护身符,我收好东西准备离去,突然想起一事。

    “路先生,你该交水电费了,把单子塞在椅垫下解决不了问题。”

    他恍然。“在椅垫下吗?难怪我找不到。”

    “到邮局办理自动缴费吧,一劳水逸。”

    “谢谢!”

    “下周见。”

    走出徵信社,习惯的瞄一眼钉在门口的钢牌,每天见每天都奇怪,我居然会在这种公司上班!路华没说错,我太平凡了,缺乏推理细胞,他雇用我完全是想惩罚我的“冲动”!

    一生唯一一次的冲动。不过我私下曾感激老板是他,脾气纵然坏点,却没有神经质,也不吹毛求疵。想出他几点好处,熨平方才被他激起的心中绉痕,不再计较的结果,心怀舒畅,高高兴兴的等电梯。

    当,电梯开了,我却不想进去了。

    “爱丽丝,快进来啊!”王掌珍在向我招手。我很清楚的看见她旁边那个人把他一只手从她肩上移开。哼!一个中年老头子。

    在电梯里,她向我介绍她的同伴,“总编辑,邱凤羽先生,你知道吧!”原来是他,难怪两人走在一起。

    “爱丽丝,你真的不能帮我取得资料?我痛恨半途而废。西谚有句话说:任何事情半途而废就是失败!”她向我撒起娇来。

    “你老板不是……”

    她抢着说:“他只要有钱赚就行了。”邱凤羽补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还没见过黑乌鸦你就见过白乌鸦。”

    黑乌鸦你就见过了?我心怀不信任。

    “老实说,我也很好奇。”走出电悌,我继续往下说:“昨天特地查档案,没见到这份卷宗。路先生说没档案,是真的。”

    “不是都会保留一份?”

    “是啊,不过也有极例外的时候,比如委托人的身分极特殊,不愿留档,路先生也怕日后有麻烦,像派人来偷啦、所以就答应销毁或让委托人带走,不过我听说在这种情况下要多付双倍价钱。”

    “说来说去,他还是卖了好价钱。”王掌珍咬牙。

    “会不会是朱老派人买回去?”邱凤羽说:“路华的父亲生前是搞房地产的,生意做得不小,和朱老也许有点交情,那路华就不好不卖他面子啦!”

    “有可能,郝瑶菁说的应该不假,她和他是亲戚嘛!”

    “什么亲戚?你信她?”邱凤羽嗤之以鼻。

    “管她。喂,你看我们真的非放弃不可了?”

    “只好如此。其实上期报导的是男性,这期换女性较好,讲女人也出出风头。”

    王掌珍笑了,笑得十分大方。

    “我就欣赏你这点。可是,我不以为刊登纸上服装秀是个好主意,何况那个人的设计实在太奇怪,他叫什么名字来著?”

    “试一试才知道,何况他肯付那么高的价钱,老板原则上也同意了……”

    王掌珍不满。“就不问我的意思?”

    “好啦,好啦,回去再说。”

    王掌珍听了这话,警戒的瞧我一眼,笑了笑,说,“爱丽丝,你跟你大哥说,我要和总编辑讨论报导专辑的事,晚点回去,请他先休息。”

    我来不及说我要约会,回家时大哥或许走了,邱凤羽己先行接话:“你干嘛,又不是他老婆,这么怕他生气啊?”

    “你懂什么……”

    邱凤羽不由分说,揽著她肩膀便走。

    他们的同事关系未免也太好了吧,我想。

    走出通道,我左右张望,发现杰夫在“长青牙科”玻璃窗外向内望,走过去拍他肩膀,他转过头来,笑了。

    “下班了?”

    “嗯,在看什么?”我向里瞧,每张诊疗椅都坐了人。

    “没有。来,我跟你说。”他牵了我走向停车场。“我很抱歉,爱丽丝,今晚没办法陪你去看电影了,我一位老同学,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叶欣榕,他打电话拜托我去他家一趟,有要紧事跟我南最,我不好意恩拒绝,所以……”

    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态我很能体会,勉强压抑不快和不满,扮演体贴的女朋友。——自然心不甘情不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去吧!”

    “对不起,爱丽丝,我下次再补偿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