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代女军医

古代女军医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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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师傅大人还不满足?想要天青色荷包,慢慢等着吧!

    “二师兄,这只牛牛包送给你,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学有所成,牛气冲天。”

    “三师兄,这只羊羊包送给你,祝你新年新气象。天天喜洋洋。”

    “伙计们,也祝你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看自己喜欢哪个就挑吧。”

    没被点名的三个人中,林有文是最淡定的,他拿起腰间的修竹荷包轻轻晃动,于是本想调侃他的老二摸着鼻子退却了。

    只有常得贵和赵本真心里头不舒服,前者想着大家都有就我没有,丫头你不够孝顺。后者想的原来那只猫不像猫虎不像虎的玩意,就是雪姐儿送的新年礼物。跟大家的一样啊,一点都不特别……

    “小赵哥哥,你常年在外特别费鞋。这双鞋子送给你,虽不是妹妹亲手所做,好歹也是出了银子请人赶工的呢,你可别嫌弃。”

    小正太心情立刻灿烂了,将鞋子捏得紧紧的。“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小何。”

    何素雪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赵本真忙问怎么了。

    何素雪眼睛就红了,环视一圈,眼泪花冒了出来。“除了大师兄,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送我点新年礼物。”

    常得贵额头青筋直跳啊,这都跟谁学的。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开口问人要礼物,太没规矩了点。

    这位师傅,是把自己向徒弟讨要荷包的事儿给忽略了。

    屋里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后一个两个慌慌张张往外跑。关有树的大嗓门叫起来:“有有有,有送有送。小何等着哈,二师兄这就给你拿。”

    而早有准备的赵本真,稍稍有点得意地自怀里摸出一个红布包,递到何素雪面前,“给,我可不会忘记小何的礼。”

    红布包入手有点沉,打开一看是只银镯子,头发丝那么细的银丝绞成如意水草的形状,中间还镶嵌了绿豆大小的红宝石。

    何素雪一看是小孩的尺寸,马上套手腕上了,“真漂亮呀,谢谢小赵哥哥,我好喜欢。”

    “小何,看看这个,绝对比他那个还好看。”常得贵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袱从屋里出来,何素雪就觉得很眼熟,这不是自己亲手从秦世子那里取回来的嘛。

    敢情师傅大人老早就想着要送自己新年礼了?哎呀,好感动!

    何素雪把包袱搁在桌子上解开,里面果真是个四方形锦盒,盒面绣着美丽的富贵牡丹图案,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何素雪手扶着锦盒盖缘,抬头看看师傅,他鼓励地点点头,她便手指微微用力翻开盒盖,下一秒就发出深深的吸气声,“啊!好漂亮!”

    礼物是个暖手炉,银光闪闪,内层颜色稍暗,外层特别闪亮,而外层的铸造非常的巧妙,整个图案都是镂空的,只在底部衔接承力。

    何素雪两眼放光地抱起暖手炉,细细地查看,上面有山有水,有人有物,松下有亭,水中有鱼,五个小儿在溪边玩耍,圆乎乎的小脸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亭中两书生隔桌对坐,手谈正欢,一名娇俏的小丫鬟手捧茶壶随侍左右,甜美的笑容如亭边的花儿般娇艳。

    “这哪里是暖手炉,分明就是艺术品嘛。”何素雪抱紧了炉子看师傅,“怎么办呀,师傅,徒儿舍不得用。”

    常得贵得意地瞥一眼赵本真,“东西买来就是要用的,不用岂不白白浪费银子?赵哥儿,快拿去帮小何装点碳来。”

    赵本真闷声应是,上前接了炉子去厨房。

    他看出来了,常得贵这是示威,绝对是示威。哼,以为长得漂亮就能比得过小爷我送的苹果炉?走着瞧!

    等赵本真弄好了暖手炉送回何素雪手上,其他人也都各自表示了一点心意。

    关有树送了一块压裙裾的玉佩,陈有亮送了一套可装荷包里的袖珍型文房四宝,伙计们则是合伙送了一副五件套的普通白瓷茶具。

    这些礼物都是小东西,价格都是在送礼人的承受范围之内,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何素雪一一道谢收下,嘴巴都笑歪了。

    常得贵亲自到铺子门外放了鞭炮迎财神,随后便推说身体不适,让老大林有文扶他回屋歇息,余下的事情就交给老二关有树处理了。

    一众小的望着常得贵的背影,心道面色红润步伐有力,您这是哪门子的不适,别是怕见什么人,躲起来了吧。

    关有树暗中早得了吩咐,拍拍巴掌把小的们注意力吸引过来,开始安排各人任务。

    厨房去三个做饭,铺子里留一个值班,他领着老三陈有亮准备迎客。

    这迎客接待地点不是后院堂屋,而是把诊室归置归置,放两个火盆,点一个烧茶的泥炉子,再从厨房搬来一张四方桌和几张长条凳子,摆上几样零食点心水果,这就等着客人上门了。

    陈有亮摆着水果点心盘子,心里有点小疑惑,“二师兄,怎的今年改在这儿接待了。”

    他倒是清楚,这事除非常得贵有命,不然关有树不能做出这样怠慢客人的事情来。

    关有树让他别问,师傅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做徒弟的,只管听师傅的吩咐做事就是,该说的,师傅后面自会有交待。

    陈有亮嘴上应说晓得了,心里却不以为然,总觉得常得贵此举太不寻常,便时刻睁大了眼睛,细细观察药铺众人。

    头一批上门拜年的客人,自然是琳琅街的各位商铺老板,看到江南药铺在铺子里待客,都惊讶相询,得知常得贵抱恙不好见客,不免祝福几句,祝福常大夫早日恢复健康。

    老板们还要去各处拜年,喝了一杯茶就走,关有树往陈有亮手里塞了几块点心糖果,让他代表江南药铺跟老板们去走一圈。

    这种涨面子的活儿,陈有亮最喜欢,二话不说,啃着糕点就跟着去了(没吃早饭饿的嘛)。

    何素雪吃了煮饺子就和赵本真跑出来,“二师兄,永盛哥,饺子煮好了,你俩进去吃,我和小赵哥哥在这守一会。”

    “哎呀,终于有东西吃了。”关有树摸摸瘪得难受的肚子,拔腿就往里走。

    这家伙昨天中午光顾着灌酒了,压根没吃多少东西,半夜的除岁饺子也没人喊他,早上起来洗澡更衣又是消耗极大的,这都到第二天中午了,他吃了半盘子点心仍不顶事,早就等不急了。

    毛永盛在后面踱着步子喊:“小关大夫,老话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要不要小的帮您搬一坛子九里香出来呀。”

    关有树当没听见,跑得更快了,何素雪笑指毛永盛说道:“永盛哥惯会戳人家痛点,小心二师兄打击报复你哟。”

    毛永盛表情很无辜地摊手,“小的说什么了?这老话确实就是那么说的嘛。”

    何素雪笑弯了腰,摆摆手叫他快走,晚了饺子都叫二师兄吃光了可别后悔。

    等毛永盛一走,何素雪就跟赵同学讲:“这个永盛哥就是个腹黑党,表面机灵听话,实则一肚子鬼主意。”

    赵本真嗯一声,“你知道还要去揭人家短,就不怕他想折儿戏弄你。诶?腹黑党是什么党?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腹黑党嘛,就是指表面良善温和,内心却有心计的人,这个党字只是归类这一类人而已,不是什么党派。”

    何素雪一边解释,一边上下打量赵本真,他眉长轻蹙问:“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

    “没什么。”何素雪转身去抓花生吃。

    赵本真拦到何素雪正面,眼神很严肃地告诉她:“我在你面前,不做腹黑党。”

    何素雪心头一跳,愣愣说声好。

    赵本真舒了一口气,端端正正坐到桌前,剥了炒花生递给表情娇憨的雪姐儿,心里的小人儿咧开嘴在笑。

    第八十章提个醒

    听到吧嗒吧嗒的马蹄声停在自家铺子门口,何素雪扔掉花生壳,提着小裙子到门口查看,车夫好眼熟啊,高大老爷又来了?

    这么着急,不顾忌讳大年初一就要上门求医,是不是高家庄顶不住了呀。

    何素雪心里有点不安了,不过高大老爷下车后,仍是规规矩矩道了万福,“小何请大老爷安,祝您过年好。”

    没敢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什么的,这明显是来求人的,师傅不想便宜他,咱做徒弟的不能给师傅添堵。

    赵本真也给高大老爷行了礼,只是不吭声,穿着又不高档,就是一深蓝色的棉袍,高大老爷只当他是江南药铺的伙计,没想到其他。

    高大老爷一身新衣闪闪发光,但是面容特别憔悴,进了铺子四下看看,本就阴沉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怎么就俩娃娃,其他人呢?人来拜年,也没说请人进去喝口水的话,这常得贵的人也太不讲究了,管家的话也许没错,这就是一家不识抬举的!

    高大老爷满腔怒力越来越旺,何素雪就上前掀了帘子,甜甜笑着说:“大老爷这边稍坐,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高大老爷决定给小何大夫一个面子,怎么说,她也是自家小儿子的救命恩人不是?

    高大老爷端着架子嗯一声,迈着四方步坐了,何素雪献上一杯茶,热气腾腾有股特别的香味,高大老爷犹豫着抿了一小口,目光闪了闪,又喝了一大口,然后说:“这茶不错,放了什么?”

    何素雪笑笑。“好教大老爷知道,咱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茶,而是用西南名果神仙果,又叫罗汉果的名贵中药泡制的药茶,可除内热,润肺降燥,而且不用加糖也甘甜可口。像咱们这种每天睡火炕的,火气比较大,喝点罗汉果茶最好不过。”

    高大老爷喝干杯里的茶水,用杯底轻轻敲了敲桌面。“这神仙果长什么样?”

    “您稍等。”何素雪走到药柜前找了找,发现放置罗汉果的抽屉很高,要爬梯子。可她今天穿的是女装,怎能爬梯?只好叫赵本直过来拿个罗汉果,包在药纸里呈给高大老爷看。

    罗汉果,又称神仙果,干果入药。是椭圆形棕色果实,在现代药农大面积种植,连超市都有得卖,可是在这大明朝,罗汉果是野生的,也就桂林那地方有。算得上是比较难得的名贵药材了。

    高大老爷盯着罗汉果看了一会,又问怎么泡茶,什么人能喝。什么人不能喝,何素雪一一作答,没有半点不耐烦。

    拖时间嘛,谁不会,等二师兄出来就没咱什么事了。

    高大老爷瞅瞅何素雪。突然向后招招手,一个长随马上将手里的长方形盒子呈上来。高大老爷将之推到何素雪跟前,语气温和地说道:“自你离开高府,夫人一直挂念,说这东西还是小何用得最好。”

    “高夫人给我的?”何素雪接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条退回去的珍珠手串,晶莹圆润的东珠宝光四射。

    她皱了眉头,合上盒子想推回去,高大老爷又敲敲桌子,“这夫人的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迟了,她说了,如果你不肯收,就叫我扔到河里去。”

    “这么好的宝贝,扔了多可惜呀,好了好了,小何收就是了,请大老爷替小何谢谢夫人抬爱。”何素雪站起身再次行礼,高大老爷满意了,一伸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下何素雪不头疼回什么礼了,跟赵本真耳语两句,让他回后院请关有树快点出来待客,然后找师傅要点罗汉果回赠高卢氏。

    赵本真走后,高大老爷便问何素雪:“你师傅可在?怎的叫你一个小娃娃在此待客?”

    终于走到正题了呀,这节奏真够慢的。

    何素雪暗地不屑,把常得贵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的理由说了,高大老爷明显不信,于是何素雪又特真诚地强调一句:“真的,没骗您,刚刚我师傅迎了财神,连早饭都没吃就回去躺着了。”

    嘿嘿,那会儿早饭都没做,哪来的吃呀,不过这话一般人不告诉他。

    小女娃眼睛多清澈呀,高大老爷看着那眼中自己的倒影,点点头,“老爷我不信旁人,还能不信小何嘛。”

    “呵呵,多谢大老爷信任,哎哟,我二师兄来了,有事您跟他说,今天他是最大的。”何素雪把人交给关有树,便退到一旁去看炉子,烧水烤火,两不误。

    高大老爷和关有树互相见礼,寒暄几句,便给自己的长随打了眼色叫注意外头的人,这边和关有树低声交谈起来,果然是与高家庄有关。

    宝儿的脉案,被定国公收走了,高大老爷从常得贵这里碰了钉子,就花钱请托人抄了脉案出来,林有文开过的所有方子也都在上面。

    高大老爷就想啊,你常得贵说没药治不了,老子自己找药,找齐了也不找你治,有方子哪个大夫不能治呀。

    可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几天过去了,高大老爷失望了,这甘州府真的没有药!

    想去其他地方买吧,现在大雪封了官道,虽有将士在挖,可一时半会那路它通不了,除非变成鸟飞出去,否则无法可想。

    高大老爷真心想放弃,不就十几户佃户吗,死了就死了,有田还怕没人种?

    可是有人不想放过高大老爷,隐瞒疫情不报之罪很大,大到要命,秦世子派人递了狠话,高大老爷为了保住脑袋,只得再次上门来求常得贵。

    高大老爷放低身段请关老二说情,心里委屈极了,他虽不是官身,好歹也中过举,京里头也有人撑腰,甘州府里的店铺至少有一半它姓高,平时他随便跺跺脚,这甘州地面也得抖三抖,让这样一个人向小小的江南药铺低头哇,憋屈死他了。

    高大老爷都想哭了,关有树一点口子也不肯松,“大老爷呀,不是咱见死不救,实在无能为力呀。”

    高大老爷心底一片冰凉,真心想跪了,“小关大夫,你救救我,救救我们全家,我给你跪下,我给你跪下成不!”

    关有树伸手一拽,高大老爷的膝盖还没触碰到地面,就给按回凳子上了。

    “您这样,不是叫咱为难么。”关有树跺脚说道,眼刀嗖嗖地扎高大老爷,这么逼人,跟要命差不多了。

    这时,赵本真捧着一只锦盒出来了,何素雪也旁听够了,接了锦盒放到高大老爷面前,“这是小何的一点心意,请大老爷不要嫌弃。”

    她又压低了嗓子说道:“这罗汉果,还是秦世子从别的州府弄来的呢。”

    高大老爷全身一震,呆滞的目光有了些神采,“真是秦世子搞到的?”

    何素雪佯装生气,怒目瞪眼的,“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骗您吗?您到街面上随便打听,就知道小何说的是真是假了呀。”

    高大老爷决定回去之后就打管家的板子,江南药铺的人哪有他说的那么可恶,连最小的小何大夫都知道替人着想,收了夫人的礼物还知道回礼,一定是管家别有用心故意贬低人家,回去定要好好查查他!

    高大老爷被暂时治愈了,捧着罗汉果打道回府了,关有树一溜烟跑去报告师傅大人,然后王小九就被派出去送信了。

    初一这天,除了互相拜年的街坊邻居,再也没有特别的人上门,何素雪守到下午就坐不住了,干脆回房补眠。

    初二街面上人就多了,回娘家的走亲戚的,车来车往,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张老板的杂货铺每年都是这一天开张,生意特别好。然后对面的方记绣庄也跟着开门,也卖得不错。

    一大早,曹飞就带着冬生来拜年,礼物居然是一担淮山药,长长的粗粗的,品相特别好。

    冬生说:“我听焦婶子说小何姐喜欢吃淮山药,怎么不早说呀,我家的旱地就种有,一部分切片晒干卖给药铺,一部分留着自家吃。家里一整个冬天吃这个,我都腻味了。”

    何素雪惊悚了,敢情焦婶子跟师傅大人一样出名呀,怎么连冬生都知道。

    她却不懂,冬生最擅长的就是走街串巷探听消息,不过这跟焦婶子没关系,因为焦婶子的家也在军户街,而且冬生跟她家儿子狗蛋关系很铁。

    “怎么焦婶的儿子会叫狗蛋?这名儿也太那啥了吧。”何素雪很不厚道地笑了。

    冬生跟何素雪八卦狗蛋的时候,正坐在厨房里吃她煮的糯米汤圆,闻言很是不屑地斜视她。

    “这有啥,军户街好多娃娃小时候都起贱名,好养活,等大了要去卫所,或者要进学,才会重新起大名。”

    这种习俗何素雪也知道,她就是想逗冬生玩儿。

    冬生年纪虽小,但眼神灵动活泼,手长脚长,一看就是个机灵鬼,主意多着呢。她很想看他表现得正常一点点,起码像个孩子天真无邪,目前看来,也就知道她是女儿家时成功了一回。

    第八十一章醉酒住院

    ps:

    感谢苏懒懒同学的粉红票,话说这个名字好萌~。

    曹飞同样没能见到常得贵,不过待遇比高大老爷稍好,被请到后院,隔着门板与常得贵聊了几句家常。

    赵本真倒是与曹飞很谈得来,王小九得到暗示,说曹飞有路子帮忙出货,马上替二人制造机会进屋密谈,还装着在井边洗衣服帮他们望风。

    这事何素雪并不知情,她一直陪着冬生说话,她也喜欢听冬生讲甘州城里的各种八卦,这有利她快速了解并融入这个社会。

    外面一阵喧闹,不久后毛永青跑进厨房传话,说秦世子和少将军来了,东家叫留饭,秦世子点名要吃小何做的饭,“东家说,叫你看着办,别把人吃坏了就成。”

    这话像师傅大人的口气,何素雪笑着应了,转头叫冬生也留下吃饭,“叫你尝尝我做的淮山药,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冬生犹豫不决,“我得听我叔的。”

    何素雪便走出厨房,问井台边把一双袜子搓了半天的王小九:“看见冬生他二叔在哪吗?”

    王小九反问:“有事?”

    何素雪便叫王小九去找到人转告一声,她要留冬生玩到天黑才回。本来想说留他玩几天的,又想到他的瞎眼爷爷还在家里,身边不能长时间没人,便改了口。

    王小九跑去问了曹飞,回答说可以,冬生高兴得跳起来,叫何素雪带他去看给人开刀的地方。

    手术室的钥匙就在何素雪手上,什么时候看不得,只是秦世子兄妹俩与师傅关系不薄,这顿饭得多花些心思,现在哪有空带小孩玩。

    最终钥匙交给王小九。让他带冬生去参观,俩小手拉手去了,王小九的显摆声和冬生的惊呼声被风吹遍了院子。

    毛永青打下手,何素雪掌勺,俩人忙活将近一个时辰,才得了饭。

    贵人们当然不可能钻厨房吃席,就在堂屋里摆了一桌,常得贵不肯出屋,只隔着门板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席面摆好后。由徒弟们做陪,关有树捡了些菜递进卧室让他自己吃。

    少将军惦记着何素雪,认为这丫头是撬开常得贵心窗的关键。但左等右等不见人,就打发武兰妹出来寻找,结果发现小丫头还在灶上忙碌,便叫她一会忙完了过去陪少将军喝一杯。

    何素雪随口应了,端着切成丝儿的一筲箕大白菜。踩上小板凳往锅里一倒,手里的大铁勺就把锅翻得噼里啪啦,动作那个利索。

    武兰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在江南药铺住了那么久,这是头一回见识小何大夫在灶上的风采。

    冬生叔侄俩也是常得贵的客人,关有树本要安排一桌到他房里去。曹飞却说不必麻烦,就在厨房也挺好的,又自在又暖和。

    关有树便请赵本真陪好曹飞。这俩人关系好,这一上午大家就都看出来了。

    为了让冬生心服口服,何素雪用淮山药做了两样菜,一个猪大骨炖淮山药,一个蒜蓉山药片炒木耳。看起来觉得挺普通,吃起来很爽口。后来问冬生好不好吃,他扁扁嘴,极不情愿地说句还行。

    厨房也是一桌好菜,冬生却先抱着米饭吃了一碗,何素雪说:“冬生别光吃饭不吃菜呀,难道是你小何姐炒的菜不好吃么?太不给面子了吧,姐伤心了。”

    冬生吞掉口里的饭粒,红着脸道:“好久没吃到大米饭了,有点馋。”倒是挺老实地坦白了。

    王小九已经跟冬生混熟了,怕他难堪,忙帮着解释:“俺们甘州这旮旯极少种稻子,平时都是吃的灰面包谷面还有杂粮渣子,像这样的大米饭,一般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的,算是个稀罕物。”

    毛氏兄弟也点头附和说是,从前他们在家时,别说大米饭了,连大米粥都没得吃过,也是跟了东家,到了江南药铺,才捡着这好东西享用了。

    何素雪这才知道自己是掉进了蜜罐里还不自知,进城之后一直享受着大米白面,浑然不知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就是奢侈品。

    仔细想想,江南药铺现在吃着新西军的军供粮,用着新西军的药材,连新西军中地位超然的铁器营也免费为他们打造器械,好像是个驻军医院一般的存在,所要做的就是为明军将士服务,比后世的驻军医院还自在,偶尔铺子里缺药拿新西军的药材充数卖给老百姓,所得利润还不用上缴。

    再一想,干嘛要上缴呀,咱这十几条人累死累活的,没有一文军饷发,当然得自己想办法解决。白打工的话,将来老了干不动了,谁来养活?大明可没有养老保险一说。

    于是何素雪心安理得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把自己喂饱了,打点热水回房洗手擦脸,掸了油烟味,才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走进正房。

    屋里正是酒酣耳热之时,墙根一溜儿空酒坛子东歪西倒,何素雪不禁要咋舌,这些人是酒桶呀,十斤酒就这么没了?

    此刻,秦晓月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端着一碗酒一定要和关有树再走一个,她和男子一样把大红色对襟棉服撩了下摆掖在腰带上,同是红色的棉裤紧紧包裹着修长圆润的大腿,威逼关有树就范的时候还一抖一抖的,样子极度彪悍性感。

    哈,这彪悍和性感俩词,凑在一起怎么那么喜感捏。

    再看秦世子,丫哈哈大笑看自家妹子欺负关有树,整个一缺心眼呀,就没发现妹子的举止很不妥当么,把人小关大夫逼得都要哭了。

    林有文扶额不忍目视,一张俊脸也红得像个关公,而陈有亮已经躺桌子底下去了,居然也没人想着扶他回房。

    其实桌上还有两个比较清醒淡定的人,秦六和武兰妹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这两只坐在末尾,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高兴,显然已经习惯主子们的“不拘小节”了,知道劝也没用,有那闲功夫不如多吃两口菜。

    何素雪站在门口愣了两秒钟,对少将军的崇拜和景仰又往上提了提。

    屋里的人除了林有文这文弱书生反应慢,其余人在光线变暗时,就看到何素雪了,秦世子笑眯了桃花眼朝何素雪招手。

    “小何终于来了呀,过来过来,让爷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哎哟喂,我家丫头这手艺练了好久吧?可怜的娃,我就说嘛,跟着死贵可委屈你了丫头,还是跟爷回家去吧,啊?爷保证叫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多谢世子爷关心,我师傅对我挺好的,没世子爷想的那么糟。”

    哼,要不是你丫的亲自点名叫咱下厨,咱也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何素雪决定不跟醉鬼一般见识,说什么都是白说的。她放下砂锅,甜甜叫了世子爷,又喊了少将军,结果那红衣女将军压根没理她,只一个劲地盯着关有树叫他干了。

    武兰妹说:“小何过来跟姨坐,甭管他们。”

    秦六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呢,他家世子爷就吼起来了:“武兰妹!你,你什么意思啊?小何是爷的侄女,亲侄女,懂吗?只要爷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叫人欺负了她!何其政个狗日的,老子早晚要他好看!特么的敢让那臭婆娘欺负我侄女,看老子揍不死他丫的……”

    砰!秦世子脑袋磕到了桌子上,秦六跳起来去扶,喊了几声也没把人喊醒,林有文歪歪扭扭站起来道:“先,扶我屋里,躺会儿。”

    秦六把人往肩上一扛,去了隔壁,他本人也没再回到桌上。

    而少将军这里也终于压着关有树灌了一碗酒,注意,单位是碗!海碗!

    结果很奇葩,劝酒的那个倒下去了,被逼的那个没事,关有树用衣袖擦擦嘴边的酒液,冲着歪倒在桌上的少将军嘿嘿直乐,“想灌醉本大夫,您还差点儿。”

    这事态发展有点诡异呀,何素雪眨巴眨巴眼睛,没看懂,武兰妹用胳膊肘捅她,“小何,恐怕得借你的闺房一用了。”

    说着,武兰妹也向秦六看齐,把不醒人事的少将军扛上肩,就叫何素雪带路开门,占领了她的地盘。

    何素雪给武兰妹打来一盆热水,便被打发出来了,她郁闷地望天,“这都叫什么事儿呀,唉。”

    当日,曹飞叔侄俩吃了中饭就走了,为了回报那一担淮山药,何素雪装了十斤大米叫曹飞背回去了。

    冬生则偷偷跟她要了点秋梨糖,这娃想着他的瞎眼爷爷肺不好呢,吃不起药,吃点糖缓缓吧。

    而秦世子兄妹,就这么借着醉酒,留在江南药铺过夜了,王小九被打发去定国公府别院送信,据说被牵连了,差点没被老公爷的玉石镇纸砸到脑袋。

    中午吃了大餐,晚饭就由毛永盛和赵本真擀了点面条,做了臊子面,一人一碗对付过去。

    何素雪捧着面碗,愁啊,地盘被俩女兵占了,她今晚睡哪呀。

    她可不愿意跟醉鬼挤一炕,那味道,太糟心了。

    老天爷仿佛听见了小何同学的心声,武兰妹捧着两只空碗回来了,叫何素雪吃完赶紧跟她去右院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少将军情况不好,看来要叨扰几日了。

    何素雪想不通秦晓月这是什么节奏,醉个小酒还要住院治疗啦?不能喝你干嘛要跟人家斗酒呀,找虐么。

    第八十二章青哥儿的心病

    才关闭几天的右院,因为秦晓月醉酒住院又重启了,好些被褥洗了都还晾在屋里呢,何素雪摸摸干透了,便全部收起来叠好搬回手术准备间。

    明天没事就上锅蒸一遍,几个手术包无菌有效期过了,也要打开保养重新消毒。

    武兰妹在江南药铺住了一个多月,对右院熟悉得很了,指使伙计们先把火炕和家具擦洗消毒,又把灶烧起来供暖,水汽烤得差不多了才铺床上用品,等到将那醉得不醒人事的少将军扛过去安置好,外面都打三更了。

    秦世子就简单了,都不说挪窝的话,直接霸占林有文的房间,半夜还闹腾着要吃小何煮的那碗银耳莲子羹。敢情他还记得呢,可惜早被林有文和关有树用完解酒了。

    秦六被闹得没办法,只好跑去敲何素雪的房门,好言好语地请她帮忙煮点什么打发他家爷,他发誓说自己不是有意劳动小何大夫,实在是他不会做饭,更不会做他家爷要吃的甜汤。

    要知道何同学体质弱低血压,是有起床气的,被秦世子兄妹压榨了一天,累个半死,好不容易眼睛才眯上,就有人不让睡?姑奶奶不干!

    拉过被子盖过头,何素雪默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奈何秦六校尉的忍耐力非常人能比,你不开门呀,我就一直敲,反正我端不回甜汤世子爷也要敲我,敲我不如敲你,起床吧,煮汤吧……

    秦六的各种碎碎念如魔音穿脑,持续、而又坚定地往何素雪耳朵里钻,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蒙了被子捂了耳朵还能听见呢?本大夫的听力啥时候升级了?

    “哎呀!好讨厌啊!人家想睡觉!”

    不能装睡。那就装泼,你一大老爷们,深更半夜马蚤扰小姑娘,你的节操何在呀。

    奈何秦六校尉就是个节操无下限的,敲,继续敲,你不起来我就敲,我敲敲敲……

    砰!砰!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门里窜出来,带着一股幽香和热浪,倒把慢慢享受起敲敲游戏的秦六唬了一跳。连脚背让人重重踩了两脚都没觉得疼。

    “想吃就帮忙!”

    “哎,哎,来了。”

    秦六的眼角笑出了菊花。屁颠屁颠跟进厨房,何素雪一指灶膛,他马上坐下升火,刚把柴点着了,几根长度接近一米的淮山药就砸过来了。叫刨皮,他就刨皮。

    “有刨子吗?”

    “在你头顶的篮子里。”

    秦六拿了刨子,哼哧哼哧刨得欢快,只要有东西应付世子爷,叫他干什么都行。说起来都是泪呀,他家爷脾气那个别扭。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嘴,能给你闹到明天晚上都不消停。

    何素雪把锅里的温水舀出一半,便盖起来用大火烧。困得两眼泪花花呀,可怜的娃抱着胳膊往板凳上一蹲,俩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关有树鬼鬼祟祟溜进门,弱弱地喊了声:“小何呀,师傅说。多做点儿。”

    何同学头顶上的瞌睡虫一下子被怒火烧光了,“都不知道人家做什么。就说多做点儿,我做毒药呢,他吃不吃呀。”

    “还有你!我的好二师兄,一身酒气,又醉得忘记洗刷自己了?下次你再喝成这样,师傅不罚你,我也要想办法不让你上手术台!我说到做到!”

    关有树靠在门边,不敢进了。小何真生气了,杀气好重。呜~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师傅大人您能不惦记着罚我嘛?睡不够的小师妹真心伤不起呀。

    诶?发了一顿火,睡意没了,何素雪跳起来扭扭脖子扭扭屁股,再伸个大大的懒腰,有精神了,干活去。

    把刨好皮的淮山药切成厚度均匀的薄片,用温水洗掉表面的一层粘液,当锅里的水烧开,便把山药片洒进去,加盖烧开,再转中火焖一刻钟就熟了。

    何素雪转身欲取糖罐子,被一张兴奋的脸蛋吓一跳,“青哥儿!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毛永青的两只眼睛牢牢盯住锅里,鼻子喘着粗气,红红的舌头不住地舔嘴唇,都不理会何素雪的质问。他犯病了,这会儿只想吃。

    何素雪举起右手在毛永青眼前晃了晃,他的视线被挡,极不耐烦地一巴掌打掉,何素雪嘶一声,尼玛!疼死姐姐了!

    秦六腾地站起来,叫道:“小何要不要紧?青哥儿你干嘛打人?”

    “嘘嘘嘘,不要吵他,让他看。”何素雪制止秦六,以及想冲过来的关有树,又让秦六帮她搬来糖罐子,往锅里洒了一斤多红糖。

    红糖的香甜飘出来,毛永青阴森森地笑了,“好香,好甜,想吃,好想吃。”

    何素雪生怕他扑到锅里去,忙道:“还没煮熟呢,等熟了再给青哥儿吃。”

    毛永青喃喃地跟着重复:“还没煮熟,等熟了再给青哥儿吃。想吃,好想吃,青哥儿好饿呀。”

    何素雪心里直发毛,这是发神经的节奏呀,从没见过毛永青这么失态的。

    她让秦六撤火,守住锅别让毛永青靠近,怕烫伤了他。又让关有树火速去把毛永盛叫来。

    做哥哥的应该比较了解弟弟的病情,也比较容易接近他感化他,把他从内心的幻想中拉出来。

    关有树才跑到井边,就遇上出来找弟弟的毛永盛,后面还跟着王小九和赵本真,毛永盛一觉醒来不见了弟弟,到处找,把隔壁的两只也吵醒了,大家就一起出来找人。

    厨房窄小,人多进去怕刺激了毛永青,关有树只让毛永盛进去安抚,另外两个去禀告常得贵,这种事他比较有经验。

    毛永盛来得急,棉衣都没扣好,敞开着衣襟露出里面土黄|色的中衣,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了男人的味道,胸部宽阔结实,腹部平坦有力,他慢慢走近失了魂的弟弟,眼眶里转着泪花。

    他低低地喊道:“青哥儿,快去拿碗坐好,哥给你盛好吃的。”

    “哦,拿碗,哥给好吃的。”毛永青重复着他哥的话,眼睛里有了别样的神采,他转身朝碗柜走去,何素雪立刻从锅里打了一盆山药甜汤出来,再把锅给盖上。

    刚才真担心毛永青会不顾一切扑到锅里去,这会儿盖好了,提起的心总算归了位。

    毛永盛上前接了汤盆,端到饭桌上,青哥儿已经坐好,面前放着一副碗筷,他的眼睛跟着他哥在转,倒是没再盯着食物香气的来源了。

    何素雪心说还有救,毛永盛平时一定没少开导。

    毛永盛给他弟打了一碗甜汤,满满的一碗,又说烫,青哥儿要吹凉了再吃。

    毛永青笑得好开心,挟起山药片,真的鼓着嘴巴呼呼吹起来,等他哥说凉了可以吃了,他才送进嘴巴里去吃。

    他这个表现,如果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做出来,一定得表扬,可他已经十一岁了。

    常得贵赶到的时候,厨房里呈现奇怪的一幕,毛永青一个人坐在桌上,美美地吃着东西,周围几个人站着,担心地看着他吃。

    常得贵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藏在背后,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毛永青,微笑着说道:“青哥儿?甜汤好不好吃?”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