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的尺寸,请焦婶子做了个内嵌式的两开窗帘,一挂上去就获得众人的赞叹,既不显得累赘占地儿,又特别的温馨养眼。
婶子们都心动了,商量着过年之前也把家里的窗户这样弄。不需要很多布,也花不了几个钱,看起来漂亮又大方。
“如果绣上几朵小花几棵草。那就更漂亮了。”何素雪摸着下巴,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可能存在针线女红的天赋,姐连那么细的血管都能缝,没道理拿不起绣花针吧?
是否要向婶子们讨教下绣技,然后自己动手绣点心宜的花样?据说二十三过小年那天。药铺就要关门放假了,一直要到正月十六才会开张。这么长的春假,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怎么行。
何素雪一语惊醒梦中人,婶子们瞬间悟了,拍着大腿说没错,这样的好布,绣上花样就更漂亮了,俩人就叨叨着绣什么样的图案省事又好看。
婶子们家里都有女娃呢,决定花样之后,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闺女了,她俩可没忘记自己每天要工作六个时辰,回到家里还要处理家务事,能利用的空闲时间实在不多。
天快黑了,北风小了点,但是雪势仍很大,几个伙计很有经验地说,这雪不下够三尺不会停。
“三尺!都能把我埋起来了!”何素雪真心无法想像一米厚的雪是什么后果,她脑子里冒出了雪灾两个字。
“三尺还算少的,如果明早还不停,五尺都有可能。”关有树接着话茬,从杂物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7”字型的长耙子。
这变异耙子的功效何素雪早上见识过了,是清扫屋顶积雪用的,人站在走廊上或者窗户边,把耙子伸出去够屋顶,雪块不说能完全清除,起码也能有效减少压力的。
关有树手长脚长,这种活从来都是他的,他把屋顶的雪刮下来,大家便开始铲院子里的雪,全部堆到不常走人的墙壁,井台边靠近厨房的角落堆得最多,能借着厨房的温度不断化掉积雪,水从下水道走掉。
外面又有衙役在敲铜锣了,大声提醒住户百姓及时扫雪,防止事故。
何素雪这会儿特别感动,那衙役很有操守,嗓子都哑了还在拼命叫喊,生怕有人听不进去误了小命。
她摸摸兜里的纸包,把王小九喊到一边嘱咐两句,王小九捧着纸包出去,没一会就跑回来,微笑着朝何素雪点点头,表示秋梨糖送出去了。
江南药铺现在面积超大,除了不良于行的,其余人全部出动,院子清完了又要清理自家门前的街面,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将积雪搞定。
花婶子适时地喊开饭了,大伙说着笑着拍了雪洗了手,先把病号喂饱,再是填自己肚子。
何素雪给师傅大人炖了最后半边鸡子,只添了些红枣枸杞和生姜,撇去浮油后加了少许盐,汤色清亮甘甜,就着半碗米饭,常得贵也吃完了。
林有文进正房见过师傅,带回师傅的叮嘱,让两位婶子趁着街面清理好了赶紧回家,如果明早雪还不停,那就不要过来了,好好在家里休息两天,等表晴了再来上工。
这一天两位婶子表面上没什么,其实眼里的焦虑大伙都看见了,实在今天事情有点多,不然常得贵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放她俩回去。
得了掌柜的好意,焦婶子也不矫情,拉着花婶子让小林大夫代向掌柜的道声谢,又把今天采买的情况说了说,铺子里有米有菜有肉,伙计们也会做饭,她俩就承了掌柜的情,回家忙活两天。
林有文笑着点头称好,又叫方再年和王小九去仓库,给两位婶子各装五斤米三斤面两棵白菜,再割一斤肉让她们带回去。
这下子婶子们坚决不肯要了,林有文道:“这是师傅的意思,焦婶是铺子里的老人了,应是知道师傅言出必行的性情,你们不拿,师傅会不高兴的。”
婶子们含着眼泪朝着正房行了个大礼,坚持等大家吃完饭收拾好厨房,才接过方再年准备的提篮,相互搀扶着走进风雪之中。
这一天奔波劳累,何素雪出了几身汗,急切地提水回房洗漱更衣。现在住处隔厨房这么近,王小九给她提了满满一桶热水,让她可劲造。
林有文看大伙也都蔫巴了,呵欠连天的,秋梨糖是熬不成了,别打瞌睡掉到锅里去就糟了,便把人都赶回去洗洗早点睡。
何素雪把门栓好,拉上窗帘,先脱了外套洗头,这是她到江南药铺来了之后第二次洗头,想想都一肚子委屈。
她用洗脸盆装了热水,打湿头发倒上澡豆熬的多用清洗液,狠狠地抓向脑袋,今晚不搓下一层皮来誓不罢休!
王小九很贴心,多准备了一个桶,用过的水倒掉,再装干净的接着洗。何素雪把头发打理干净,又擦了澡,感觉自己终于又原地满血复活,像个文明人了。
她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听到声音的王小九忙从厨房跑过来,二话不说提起水桶就走,如果何素雪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见这娃自打进了房间,脸就开始红了,都是澡豆液的香气闹的。
何素雪笑呵呵地向王小九道谢,他闷闷地应了声,头都不敢回,扛着水桶哼哧哼哧跑了。
何素雪上好门栓,像只欢快的兔子般蹦上她的大炕,摊开四肢把自己摆成大字,静静地享受下火炕温暖的传导,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两簇小火苗在她眸中跳跃。
躺了几分钟,她爬了起来,把小炕桌扛到炕尾,接着铺开褥子拉开架式。“从今天开始,早上军体拳,晚上三组瑜珈拜日式,s型的女王范,姐会有滴!”
折腾完了,她铺了被子钻进去,体会着肌肉关节抻拉的酸涨,相信过不了几天,这些不适就会消失,现在,熄灯,开始修炼内功吧。
师傅大人说,《洗练录》就是促进睡眠让人体得到充分的休息,从而慢慢强壮起来的,气感什么的将来会有的,姑且信之。
何素雪睡了穿越之后第一个温暖的觉,直到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她才惊醒。
揉着眼睛爬起来,站在炕上伸了几个懒腰让身体彻底苏醒,叠好被子放进炕柜,穿好衣服下炕,套了棉鞋走到门边拉开门栓,倒灌的积雪一下子淹没了她的小腿,吓得她尖叫起来。
“小何别慌!呆在屋里别动!我们这就过来了!”
关有树一声大喝,把何素雪的魂儿喊回来了,她倒退几步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
怕什么呀,不就一米厚的雪么,屋子没有完全被埋,师兄们会来救我的。
哦,我也得自救,拿脸盆往门两边舀雪,挖出一条通道不就行啦。
第六十二章雪住客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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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lwen2lwen2更新安排是这样的:早上更二千字,下午更四千字,仍是六千字妥妥的。只因采苓的存稿用完了,时间上赶不及,双更的节奏压力山大啊。
当何素雪成功和师兄们会师,方再年等人也顺利挖到主院来了,负责女兵院的女校尉叫做武兰妹,隔着几重房子大声吆喝,她们毕竟是女子力气弱些,人也少,让这边的人帮忙挖通过去。
何素雪没被允许参加集体劳动,她便自告奋勇给大家做饭。
她的厨艺已经被大家所承认,林有文手一挥,把毛永青和王小九两个小的派给她打下手,三十几口人能否填饱肚子就看他们的了。
井口被埋,老周和另一个老田正在挖,一时半会打不到水来,好在厨房里什么时候都备有一缸水,洗米煮稀饭是够的。
这时候也没什么花样好想的,事急从权嘛,切点肉沫和白菜煮肉粥吧,不管是伤员还是其他人,一锅包全乎了。
王小九烧火,青哥儿切菜,何素雪时不时拿大铁勺搅拌米粥,三个人配合不错,只是,有点不满意呀,肉粥配鸡蛋饼才是绝配嘛。
可惜现在水没有和不了面,鸡蛋更没有,只能从腌菜缸里捞点萝卜干,切吧切吧放点辣椒面炒一炒凑合了。
青哥儿刀功不错,砧板剁得叭叭响,不时吸下口水,即使他把白菜切成头发丝那么细了,何素雪也要暗叹下,吃货的想像力你永远不要猜,猜啊猜啊的,你就会不想吃了。
“小何,菜都切好了,现在放进锅里吗?”
“别。还要处理下才行。那肉沫你再整多一碗,加一勺子盐巴进去,使劲揉搓拌匀,搞完后你洗净手,剥一小碗蒜头剁成蒜蓉。”
“好咧。”
何素雪想到添加一主食的办法了,没有鸡蛋饼,换个肉沫蒜蓉煎饼嘛,大伙运动量这么大,得多吃点硬实的补充体力。
何素雪注意着外面的进度,女兵院子一挖通。就让毛永青跑去宣布开饭,这活他喜欢。
她这边先准备好了师傅的份量,让王小九送去正房。再将病号饭一盆一盆分好,陪护的军士们来,端回病房分食即可。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坐下之后一手端碗一手抓饼,连香气诱人的萝卜干都暂时没空理会。何素雪小口小口啃着煎饼,心里别提多安逸了。
大伙吃得正热闹,忽听外面铺子大门被拍得山响,一声声凄厉的救命声直冲云霄,绝对盖过北风的小尾巴,另外还有一伙人整齐的声音接着喊:“死贵死贵的!还活着就吭个气儿!”
噗!!!
喷的不是一两个。满屋人都喷了。
何素雪抽着嘴角说:“秦世子来了,咱们要不要列队迎接呀。”
厨房一片咳嗽声,林有文挣扎着指向伙计们。“再年,永盛,开门。小九,禀师傅。”
方再年和毛永盛飞奔出去,众人稍微整理下走出厨房。前头的人就进来了,秦世子一马当先。呼哧呼哧喷着白气,身上披一件黑熊皮披风,极其彪悍威武。
“草民见过世子爷。”林有文领着一众小弟行礼,秦世子挥挥手叫免礼,目光从何素雪的小脸蛋上划过,便直奔正房。
林有文想跟过去,方再年就小声喊起来了:“小林大夫,外头来了急诊病人,点名叫您看病。”
药铺的人这才知道,原来真是有人需要救命,不是世子爷喊着玩的。
林有文看了看秦世子和背影,跟关有树小声交待两句,便匆匆跟随方再年跑去铺子,他这一瘸一拐地跑出去,秦世子的人目光就不一样了,有人好奇,有人皱眉,还有人可惜同情。
江南药铺的人视若不见,关有树请何素雪在厨房盯着点,自己和陈有亮进了正房陪客。
厨房有什么好盯的,难道会有人进去偷吃早饭?叫人泡茶就直说嘛。
何素雪走回厨房,还没开口呢,毛永青便自动自觉去烧开水洗茶具,泡了一壶最好的茶送过去了,这活一向是他干的,真心熟练。
就连王小九,也在正房外头候着随时听传,要不何素雪说师傅大人有眼力呢,收养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机灵勤快,眼里有活,太省心了有没有。
暂时没自己的事,何素雪坐回饭桌上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啃了一块煎饼,喝了半海碗肉粥,满足地揉着肚子在厨房里转圈消食儿。
毛永青跑了回来,嚷嚷着说秦世子没吃饭,东家让端一份过去。”
这就是蹭饭的节奏啊,冰天雪地的,秦世子你不在家睡懒觉,跑这儿来是要闹哪样嘛。
何素雪叹着气,去柜里捡了一个托盘,盛了满满一海碗粥,装了一碟三张饼,再有一小碟辣萝卜干。
条件就这样,有啥给啥,别想给你整出十个八个菜来,嫌弃你就回你的别院吃去。
何素雪碎碎念地收拾好,一看毛永青坐在那吃上了,嘴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就知道指指门口,表示人家叫她亲自送呢。
好吧,秦世子那就是李氏娘亲的另一个小竹马,咱得照顾人家的心情小心侍候,不然还能怎么着呢?
何素雪小嘴微撅,迈着小短腿捣腾进正房,大门口站着秦十和另一个不知名的秦数字,小门口站着秦六,院子里还有一支散开的队伍警惕着四周,何素雪走过的时候,个个目光往托盘上飘,秦六更是明目张胆地咽口水。
这下何素雪明白了,这是群体蹭饭的节奏!
何素雪心里明镜似的,预感到厨房要加班了,就师傅大人那一副仁慈的心肠,哪能叫军士们饿肚子呢。
秦六冲何素雪微笑,带着讨好地帮她掀起门帘儿,不是她眼花,她是真心用眼角的余光看见,秦六在打帘的时候另一只手从托盘上拂过,挟走两颗萝卜干扔进了自己嘴里。
于是,秦世子和他的发小看见何素雪时,就是一副脸抽的小模样。
常得贵还在炕上,一头青丝只用一根蓝色缎带松松绑在脑后,身上披着棉袄,腿上盖着棉被,面容苍白着,手扶着炕桌朝小徒弟微笑。
秦世子大人脱了熊皮披风,也是一副家常打扮上了炕,半个身子向何素雪这边歪,耸着鼻子叫道:“好香呀。我说老常你不厚道啊,有好吃的时候总不惦记咱爷们,你这吃独食的毛病要不得。”
第六十三章恶客抢人
关有树走上前,把托盘里的吃食转移到炕桌上,“世子爷请慢用。”
二师兄心里默默在流泪,呜呜呜,人家也好想吃……
秦世子大概是饿坏了,客气话都没有,端起碗来扒拉一大口肉粥,眼睛一亮,快速吞掉又挟起煎饼嚼一口,嘴唇无声地蠕动着,速度真的很快,一下子就笑眯眯地说话了:“真心不错!”
何素雪垂着眼皮小声说,如果撒上几颗小葱花,会更好吃的。
秦世子瞄她一眼,视线回到常得贵身上就带了调侃,“老常呀,别光顾着挣钱,孩儿们的身体也得顾着点,该吃的吃,该置办的置办,你要是养不起就跟哥说一声,我全都带走。”
这话戳中常得贵的死|岤了,他顾不得徒弟们在身边,拧眉就骂:“美不死你!大清早的跑来抢人?你想干啥?以为咱爷们不行了想趁虚而入?我告儿你秦怀山,你少做些白日梦,对身体不好!”
仨徒弟努力维持着礼仪,可是肩膀它忍不住要抽啊,所以秦世子阴森森的目光一扫过来,这三只就自动自觉溜出去了。
何素雪跑出大门口,秦世子就在里头喊上了:“小何大夫,给爷的弟兄们整点吃的,要是饿坏了,咱可就都在你这儿住下养病了!”
常得贵紧接着就喊:“小何呀,煮点稀粥给他们喝个水饱就成了,这年头地主家里也没余粮,何况咱这小药铺!”
何素雪欢快地答应了,然后听见里头有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用筷子打上了?发小的感情伤不起呀。
师兄妹三人一起回了厨房,关有树直奔他的饭碗,陈有亮倒是还矜持些,极有风度地踱过去。掀衣摆坐下,还极隐晦地鄙视二师兄一眼。
毛永青已经吃饱了,正在小炉子上烧第二壶水准备续茶,何素雪放下托盘吩咐道:“青哥儿,快去打水回来,咱们再做点面疙瘩汤给将士们吃。”
毛永青应声提桶出去打井水,老周和老田已经把井台挖开了,这井冬天是热的,浮雪落到里面就会化,再冷它也是只结一层薄冰。清出井台就能用了。
和面的粗瓷盆比较重,何素雪端得有点吃力,关有树忙站起接过说让他来。何素雪早有这意思,只是看他没吃饱,不好意思叫。
兄妹俩商量着去杂物间舀了大半盆白面,又拿了一条差不多有三斤的肉,白菜厨房里还有就没搬。
关有树帮忙把面揉好放在盆里醒着。又回去吃他那已经有点凉的粥,何素雪从锅里另盛一碗出来,分给二师兄和三师兄,“和点热的,冷的伤胃。”
两位师兄都道了谢,何素雪很想把饭桌上那些还没吃完的碗放进锅里温上。但这不现实,只好添了点水进锅里的剩粥,留了一道小火温着。等人回来了再拌上。
大师兄和两个伙计半天不见回来,也不知道病人怎么样了,要是真危险,也该喊人帮忙才对呀,这事情透着不寻常。所以两位师兄吃完就去了铺子。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毛永青打水回来就抢着切菜,都不让何素雪插手。这娃脑子清楚的时候还是很好相处,何素雪拿着菜刀有点费劲,乐得有人帮忙。
等肉切好了,何素雪把另一口大锅里的热水清出来,把肉沫倒进去炒出油,便加热水烧开。
毛永青把面盆端到灶上,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的,把面团捏出小片扔进锅,肉香和面香顺着上升的热气慢慢散发到四周,某人的眼睛又绿了。
何素雪便跟毛永青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青哥儿,你哥还没吃饭呢,可能饿坏了,捏完这面你去前面看看,把你哥换回来吃饭。”
“好,捏完面我就去,你要留一碗给我。”提起哥哥,毛永青的眸光清澈了些,不是一副恨不得扑进锅里化身面片的样子了。
何素雪心里高兴,往锅里洒了一把盐,笑道:“我给你留一小碗,行不,你刚吃过早饭,稍微尝点味就成了,人吃多了肚子会难受。”
毛永青马上板起脸表示反对,“不!肚子饱饱的才舒服!饿得心口疼,才是难受!”
何素雪只得和他讲道理,“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人饿了是难受,可肚子撑坏了更难受,你没听说过撑死了这个词吗?意思就是吃得太多了也会死人的。”
毛永青沉默了一会,低着头小声道:“我只见过饿死的,没见过撑死的。”
唉,可怜的青哥儿,眼泪汪汪的,被小何大夫招惹哭了,娃心灵创伤很严重呀,估计有亲人在他面前饿死过。
何素雪不敢问饿死的是谁,给青哥儿找个洒白菜的活,岔开这个悲伤的话题。
王小九端着托盘进来,碗碟都是空的,那一对别扭的发小把东西全吃光了。
小九胡乱塞了几口饼,又去听差,续水的茶壶也给他提走了,何素雪让他续完茶就告诉秦六校尉开饭。
面疙瘩汤烧开一会就成了,雪白的面片在汤面上翻滚,就象昨天的鹅毛大雪似的,毛永青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被何素雪推出了厨房。
何素雪往汤里加了盐巴,蒜蓉没放,怕有些人不吃这个,萝卜干可能不够,她又切了一些。
两个大锅里都有东西,萝卜干切好了也没法炒,就这样码在碟子里,她安慰自己说:“也许有人不吃辣呢。”
秦六带着他的兄弟们,一阵风似的卷进厨房,肩头上还有雪花,也没人去拍,何素雪指指桌上摆好的一摞碗筷,这些人立刻便冲上前一人抢一副。
一伙人全盯着桌上的煎饼看,何素雪忙道:“那些都凉了,也没准备那么多,到这边来吧,我给大家做了面疙瘩汤,管饱。”
这个时候,管饱两个字超治愈的。将士们呼啦一下全围上灶台,一个个望着锅里笑。
何素雪小小的身子站在一张小板凳上,两只手握着比她小脸还要大的铁勺,笑呵呵地给将士们打面片,秦六看得心里那个酸哟,“我来我来,小何大夫你一边歇着去。”
何素雪没有拒绝,把勺柄递给秦六,声音糯糯地道谢,“不好意思呀。秦校尉,家里太忙,有怠慢的地方您可别见怪。”
秦六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小何大夫亲自下厨,兄弟们荣幸之至,大伙说是不是呀?”
“是!!!”
“小何大夫好手艺!!!”
十几条壮汉吼起来,屋顶都要掀翻了。就见窗户那里雪块簌簌往下掉。
小何同学那可是军营里面混大的女汉纸,最喜欢这种凝聚力浓烈的氛围了,笑得小酒窝飞起,粉嫩的牙床都露出来了。
“过奖过奖,大家喜欢就多吃点,慢慢吃。我出去看看。”她跳下小板凳,得瑟地背着小手,努力学师傅大人的样子迈着四方步。从将士们让出来的道儿走出去。
秦六在后面看得直乐呵,难怪世子爷老念叨这小丫头,敢情真的很好玩。
前头铺子已经去了三拨人,还没有一个回来的,何素雪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出动师傅大人。证明病情不太危急。难道是难缠的外伤?那也没有不请关有树的道理呀,甘州人都知道。大师兄擅长的是内疾妇儿好不。
何素雪走进诊室,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哪个都不像快没命的病人,倒是像来找茬的,干嘛死拉着大师兄不放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丢到百慕大去啦?噢,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百慕大,跟他们说不着。
“我说二师兄,你小心着点,要是把我大师兄拉坏了,师傅能把你大卸八块都不带跟你打商量的。”
何素雪慢吞吞踱到关有树身边,冷眼瞧着对方打扮得像一群老妖精的中年妇女,拍拍二师兄的手臂让他松手。
没见大师兄疼得呲牙咧嘴了么,你不心疼我心疼哩。
关有树松手,后面抱着他的陈有亮和三个伙计也都松了劲,中年妇女以及她身后的一串却不肯松,仍抓着林有文不放。
只是,何素雪刚才的一番话让她们想起了常得贵的威名,犹豫着,没敢直接拉人走,林有文努力一挣,她们才顺势放了人。
林有文抚着肩头,面露痛苦之色,方再年和毛永盛忙扶他坐下,小心地帮他揉捏,大夫的手多重要呀,要是真拉坏了可怎么得了,小林大夫的后半辈子直接黑暗了。
这么一想,伙计们哪里还有好脸色,怒瞪着老妖精们,恨不得在她们的膀子上狠狠来两下。
关有树和陈有亮两个,往前走了两步,挡住林有文跟前,喷火的目光表示,别想从他们手里抢人。
何素雪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某位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熟面孔,当日那人来抓药,何素雪送了她一包秋梨糖,后来看到方子上写的是杨氏,所以她就直接称杨大娘了。
刚才抢人的队伍里没有姓杨的,跟这群老妖精可能路数不同,可是不代表何素雪要放过她。
“杨大娘?可否告诉在下,我大师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家的事情,令诸位如此不顾礼仪廉耻,青天白日之下就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哎哎哎,你这小娃,怎么说话的!咱们是专门来请小林大夫回府看病的,哪里没有廉耻,哪里伤风败俗了!”
“屁大点小孩子,说话恶毒得很,恁地给咱们扣上这么大个屎盆子,小心告官抓你进大牢!”
几张血盆大口一起喷口水,场面极其恶心,何素雪后退两步,斜视着那被自己人羞得抬不起头的杨大娘,高声喝道:
“你们强抢男子,污言秽语,就是没有廉耻,就是伤风败俗!怎么滴,有本事你去告我呀,看看官老爷会偏向谁!哦,你们还不知道吧,衙门没开呢,要不要我帮你们指条明路?杨大娘!秦世子就在里头,需要我引见就吭声好了!”
杨氏被盯着点了两次名,知道躲不过去了,缩头缩脑地走出来,羞得老脸通红地对何素雪行大礼,“小何大夫莫要高声,姐姐们也是心急我家少爷的病,言语冲撞是我们不对,还望小大夫们多多包涵,莫伤了两家的和气。”
“两家的和气?”何素雪扭头问二师兄,“咱们认识她家吗?哪里跑出来这般凶残的亲戚?”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谁跟你家是亲戚,我呸!一家子穷鬼!”为首的妇女不屑地望着里头的林有文唾弃,何素雪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这些人对大师兄没安好心。
关有树回头瞧了瞧,大师兄闭上双目、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让他心头大痛,便大声告诉小师妹:“咱们可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亲戚,师傅大人和兄弟们才是咱们的亲人!”
何素雪明了了,挺了挺小胸脯,对跟过来站在她身后的毛永青道:“青哥儿去厨房,告诉秦六校尉,这里来了一群不要脸的老娘们,意图对咱们江南药铺不轨!”
毛永青掉头就跑,杨氏慌得上来拉人,哪里还拉得到,急得向何素雪求情:“小何大夫,我们真是来请大夫过府看病的,您看,不过是些小误会,就不要惊动军爷们了吧?”
她又回头跟婆子们商量:“阎姐姐,江南药铺的大夫们都是好人,咱们好好说,大夫们会理解的……”
那阎氏仗着主子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今天又有特别的任务,想着事情做好后主子承诺的好处,只觉满天的银子就等着她去收,哪里还听得进去杨氏的劝,一伸手将她推了一个趔趄。
“说什么说,咱们就是来请大夫去看病的,又没犯法。老爷太太说了,一定要请到这个林大夫,否则咱们这些人就不要回去了。你说说,是少爷的病重要,还是咱们这些人的脸面重要?我怎么样,还不是为了老爷太太和小少爷?”
“谁呀谁呀,谁家的奴才这么嚣张,请个大夫还带抢的?”
秦六的大嗓门一开,老娘们都安静了,那阎氏突然收敛了凶恶的表情,朝大步进来的秦六笑得脸上全是褶子,“哟,这位军爷,奴家高府阎氏有礼了。”
秦六默默抚去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皮,“高府阎氏,本官给你个机会,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怪本官治你扰民之罪!”
第六十四章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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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雪爬犁,从琳琅街上的厚雪面呼啸而过,狗狗脖儿上的铃铛叮叮声,使得群狗兴奋疯狂嚎叫,前面一辆坐着一群蒙头蒙脑的老娘们,那嚣张的谈笑声不知是多少人的恶梦。
第二辆的雪爬犁上,何素雪整个人被一床被子包裹着坐在车夫身后,只露出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睛,而她的后面,则是同样装束的林有文。
马上就要走出琳琅街了,何素雪还没想通,为什么在有强大靠山撑腰、又知来者不善的情况下,林有文最终还是决定跑这一趟急诊。
最最想不通的,还是林有文请示常得贵之后,竟然要带自己一同出诊。
虽然秦世子为了给江南药铺撑腰,派出他的座驾保驾护航,第一回坐雪爬犁也很新鲜好玩,但是,不代表何素雪愿意离开温暖的药铺,去近距离旁观高府宅斗呀。
何素雪是个直爽的女汉纸,最不喜欢勾心斗角各种阴私,看小说无所谓啦,自己真人出演酱油党心里不得劲啊。
各种纠结怨怼中,雪爬犁拐进了状元街,车夫甩着响鞭吆喝着,把车停在一座巨大的庭院前,这里就是甘州城历史上出过的唯一的状元公高占元的老家。
事发突然,何素雪出门之前只得知,生病的是当朝御史大人高占元的亲大哥的孙子,这家人跟大师兄有点瓜葛,其余两眼一抹黑,一概不懂。
阎氏等人在药铺的一番做派,让何素雪见识了西北民风的彪悍,而眼前的高府,则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高门大户、庭院深深。
解开被子下了雪爬犁。从高府侧门进入,一溜青油小车密密麻麻,排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小道上,阎氏请两位小大夫上车,得意又不屑的样子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拉车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婆娘,何素雪眼前这位,目测得有二百斤重,手臂比她大腿还粗,大腿比象腿粗,拉着沉重的车子跑得飞快。还没研究清楚高府外院的景致,就到了通往内院的二门上。
何素雪有了新的认识,高门大户专门出产各种彪悍婆娘。瞧瞧看门的这几个,脸上那个横肉多发达呀,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女牢。
青油小车在高府中轴线上的中心大院前停下,婆娘们收敛了嚣张,低眉垂眼地下车。林有文悄悄接近小师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小何不要怕,师兄不会让你有事的。”
何素雪朝昏暗的老天翻了个白眼,这个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不然师傅大人能让我来么,这是看中咱女大夫的身份了呀。估计是有些林有文要避嫌的地方得让自己上。
进了院子,除了阎氏和杨氏两位婆子还在领路,其他人悄悄消失不见在各种角落。何素雪心中有一种压抑感油然而生,这鬼地方太安静了。
丫鬟婆子们相见,均是默默用眼神和手势来交流,走起路来好像都是踮起脚尖怕踩死蚂蚁的节奏,何素雪真心想问一句。高府教规矩的时候是否也教了哑语?
一滴冰凉落在眉心,抬头望天。才停了不到两个时辰,又开始落雪了,老天爷这是打算把整个甘州城都埋起来才算完么。
婆子们把两个小大夫带到一间偏厅,倒也没再刁难,让了坐,上了茶,还有两碟精致的小点心摆上了桌面。
何素雪闻了闻味道,感觉比名食斋的师傅手艺好,可她不敢吃,各种宅斗描述在她脑海里翻腾,她打定主意,自己今天就是大师兄的坚强后援,滴水不能沾,也绝不吃任何食物。
她摸摸罩衣兜里的小纸包,那是方再年在出诊之前塞给她的秋梨糖,实在不行还能顶点饿。
瞧一眼林有文,脸色晦暗好像通宵未眠,眼睛还有神采,就是各种复杂流露,牙关时而紧咬,显示他内心并不平静。
方再年塞糖块时,还悄悄扔给何素雪一个炸弹,这高府的大老爷,娶了大师兄的未婚妻做妾。
能用上娶字,应是传说中的贵妾,可她再贵也是妾,地位只比卖身的奴仆高那么一丁点。
想想林有文的跛脚,何素雪决定今天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人,那个从妻变成妾的人,也许不是那么无辜,即将要见到的大妇,也许不是黑心。
珠帘微动,香气飘来,一个艳丽的红衣贵妇袅袅而行,头上钗环不多但贵气逼人,全是这个时代难得的金镶玉。
何素雪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时代还有一个恐怖的习俗,内宅妇人是要裹小脚的!
进入甘州城后,何素雪一直与平民百姓打交道,结交的贵人也都是军中将士,女兵们也不可能裹脚,以至于她忘了这个残酷事实,但是,今天进了深宅大院,看见贵妇如弱柳扶风的姿态,这个黑色记忆终于浮了出来。
好像李氏娘亲死后,何素雪刚被送到甘州城时,那恶毒的后娘也曾打着算盘要给她操持裹脚,后来不知是谁出的点子不叫她裹了,因为不裹脚的女子是要被名门世家厌弃的,后娘不希望她嫁得好,所以她的脚丫子才幸免于难。
贵妇轻柔的说话声打断了何素雪的思绪,贵妇自称高卢氏,让何素雪好一阵暗笑,咋不说是高卢人呢。
跟着大师兄起身见礼,高卢氏面色和蔼,态度诚恳地为婆子们的鲁莽道了一回歉,大师兄也就连称不敢,做足了姿态。
这人一进内宅,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面具,张口就鬼话连篇,内心在腹诽着什么,那就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高卢氏客套两句,虚让了一回茶点,便叫阎妈妈和杨妈妈引领两位小大夫去给大少爷看病。
这时何素雪才醒悟,这些恶婆娘们在外自称姓氏其实是犯了规矩的。同时她也明白了,生病的高少爷不是高卢氏亲生,而是妾生子,也就是庶子。
她很有些恶趣味地歪头看大师兄,却得到一个微笑,好像大师兄看到高卢氏的那一刻,突然想通了,水润的眼眸恢复了睿智与温柔。
何素雪眯眼笑,“这才是我的好师兄嘛,奖励你一颗糖。加油,我看好你哟。”
今晚因故推迟更新
采爸急症住院,采去陪护,刚刚换班回来,晚饭都没得吃就开电脑码字。
无奈的无存稿党啊,采只能先爬上来告知朋友们一声,今晚lwen2lwen2更新要推到二十三点以后了,不便之处敬请大伙谅解。
以上。
第六十五章少爷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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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第二更终于码出来了,检查了两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错别字。
生病的高家少爷就住在正院不远的精致小院里,单从位置上就可看出,这位小少爷和他的生母有多受宠。
林有文目不斜视,从容迈步,除了带路者脚下那方寸之地,眼里再无余物。
何素雪也表现得很老实,但是今天她的责任重大,知己知彼,百战不败嘛,关键处还是要小心瞄一眼滴,丫鬟婆子们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也是要警惕滴。
莫非今天的宅斗主战场就在此地?
何同学心里有点小激动,打迭起十二万分精神,牢牢盯死了大师兄,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视线。
师兄妹俩一副“我是好大夫,绝对不窥探主人家”的模样,进了屋子,快速扫一眼上首的人,便规规矩矩地低头见礼。
这间屋子的摆设极致奢华,不比正院差,就连何素雪这种不懂古董的人,也看得出满室宝气。
上首的妇人衣着华丽美目流盼,头上身上的装饰物比高卢氏还多三分,让何素雪来形容的话,她第一个选择“人形移动宝库”,第二个选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