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陆小凤传奇〗玉逍遥

〖陆小凤传奇〗玉逍遥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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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知道他那一抽是给我硌的。

    关键时刻怎能废话?我当然绝不会在这种随时丧命的地方再悠哉地问他几个问题,尽管这是从小到大花满楼送我的唯一一个可以长久保存的礼物,我为了面前这些苍生的性命(==),毅然决然……略有些不舍地迅速将戒指摘了下来放在花如令手中。

    -(我是逃进密道一路狂飙快进过剧情金九龄没说废话的分割线)

    石鹊坐在一边捂着伤口,突然咳嗽了起来。

    “到了这里暂时安全了,”我走过去,面向刚刚危难之际被我拉了一把的宋问草,“宋神医,快把解毒散拿来。”

    “有的话,我还不拿出来吗。”宋问草少女揣书状抱着自己的药囊,一脸着急和肉疼。

    着急估计是等不及想要拿自己的身份嘲讽我们了,至于肉疼,我也大概猜得到一点。就算宋问草是铁鞋大盗的二分之一,但从他的掩护职业是神医这一点,不难看出他本人其实还是挺喜欢医术的,可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而他身上又只有药囊这一个可以携带中型物品的工具,所以他一定是把所有的药都扔在自己房间里,只装了双铁鞋——要知道这年头药草不值钱,成品药有时可是有价无市的,又是自己亲手研究制作出来的心血,不肉疼才怪呢。

    泛着暖意的烛火突然开始变弱,脑中的图像由于可传导的温度和光的消失,开始偏向黑白转变。

    “这是怎么回事?”我歪着头看向烛台,金九龄从进来之后除了判断瀚海玉佛真正的存放位置和指出铁鞋就在我们当中之外,就没有多说一个字,那既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密室的耗氧量,怎么还是在这节骨眼上熄火了?

    “嗐,那还用说么,这里四壁严密,空气很快就会用尽,不要说灯会灭,人都要憋死的!”花如令听起来是真急了,语气有些火爆,但至少我还没听出来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也对,活了这么多年,又算是半俩江湖中人,生死什么的应该早就看得淡了吧?就是在自己大寿的时候出了这么多幺蛾子,怒气槽不满才怪呢。

    说话间,密室里的影响彻底退化成黑白,温度也低了下去,我知道这是所有的蜡烛都彻底灭了。

    我朝着没太有人的一块空地走去,好离开以手里攥着霹雳弹的宋问草为危险中心的那片地区,“其实现在才是抓捕铁鞋的最好时机。”

    明明是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可在我说完话之后却差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把我惊得一个反应过度就要向后倒去,却被一只手及时拉住了,那无声无息就跑来做路障的家伙拽着我站稳就松开了手,然后我就听到金九龄那原本很顺耳,现在听起来却让我很想揍人的声音在距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响起。

    “6小凤,你在说胡话吧,这么黑,怎么抓?”

    抓,抓你个大头!偷听我跟花满楼说话也就算了,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我也就不说什么,这次我就不信他听不出来我是想要走到空旷地的,怎么又无声无无息地过来挡……金九龄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丫的就跟花沐霖一样也是个腹黑,谁要是像我这样识人不清在红楼里碰到了你没有跑掉还留你喝酒,谁就是我这个下场!!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要相信你的心。”而现在,我的心告诉我你金九龄就是个喜欢坏人好事的混账,你就不能让我离宋问草远一点么,万一他一个想不开玩人体炸弹怎么办,“花满楼告诉我,他见过铁鞋大盗的脸,一张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的脸。如果想知道谁是铁鞋的话很简单,让花满楼挨个摸过我们的脸就行了。”

    “花少侠,你那时年纪还小,他的脸你真的还记得?”宋问草语气担心地开口。

    “我记得,而且当年我划伤了他,他的左脸上有明显的记号。”花满楼说着慢慢踱到我身边,在墙角处轻轻蹭了一下手指。

    暗房查贼时间终于要到了,我就知道凭花满楼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想到这个办法的,“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们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金九龄这个家伙果然喜欢tx小凤儿~~~

    94一摸

    尽管嘴上说了这就开始,但我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站的离墙角很近,而花满楼为了与我心有灵犀的那个【暗中辨贼】的计谋,刚刚才在墙角灰最多的地方摸了一手的黑灰,而我这会儿又站在他身边,那么就近原则,第一个被摸的肯定是我。

    咱好歹也算是富贵家庭养出来的少爷,虽然茅厕什么的几十年下来已经是彻底习惯了,可杵在那里不动硬是站着等那灰最多的【第一摸】……我表示,还是很有些心理压力的。

    可压力再大还是得乖乖的一动也不动,毕竟主意是我出的,怎么也得身先士卒一把。我有些僵硬地默默低头,人家最怕的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我这算什么,站在原地等被黑么?

    花满楼触摸完墙角那不知内含多少细菌因子的污染物,迈了一小步,就已经站到我的面前了。

    我心里很清楚,这一摸下来,就好像刚刚蘸满墨汁的毛笔在纸上的第一划一样,留下来的灰最多。虽然我相信以我脸上的易容水平,拿水来洗一洗是完全不会有卸妆油的效果的,应说要忽略心里那被活生生往脸上抹灰的纠结也不算难事,但这可是被花满楼摸脸,咱从不歧视残疾人,所以,我可不可以将这种行为当成是你情我愿的【非礼】呢?

    花满楼慢慢地举起一只手,放在我脸上轻触了一下,当我以为冲着我的这一摸不过是走个过场的时候,他的指尖却在我颧骨的位置点了点,然后滑到鬓角处蹭了蹭,最后又轻扯着我的腮帮小心翼翼地拽了拽。

    ==……花满楼!你当你是在玩毛绒玩具么?!!

    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以喜爱毛绒玩具的少女之心度花满楼之腹,他点我的颧骨是因为铁鞋当年被他划出来的伤口就是在那个位置,这叫公事公办,但之后的两个动作,应该纯粹还是因为他依旧在对我的身份起疑吧?

    我就纳闷了,毓秀山庄的时候我明明已经装晕让他仔仔细细地摸过一回了,虽然他当时为了不弄醒我只是轻轻地一沾即走,但好歹也算是将我的脸从上到下摸个遍了吧?我以为就算是隔着一层他绝对摸不出来的易容,他怎么说也应该打消些疑惑了,谁知到这次居然趁着调查铁鞋这种光明正大的义举假公济私,不仅在我脸上来了一道,还又是摸又是捏的。

    这件事的本意估计也只有他这个很清楚的和我这个心知肚明的人知道,我不禁开始庆幸还好这密室里的蜡烛都暂时灭掉了,目前在别人眼里都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看不出来刚刚花满楼在我脸上做了什么动作,要不然以后我也就不用想在中原混了。

    不过我仍旧忘了,虽然其他人看不见离得远了也听不到,但这边除了我和花满楼,还有一个让我感觉有些神出鬼没的金九龄就站在我身后。

    所以当花满楼的手趁着我郁闷地愣住的时候有一直放贴在我脸上不肯下去的趋势时,我就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乱了一瞬,然后金九龄那突然显得有些低沉的声音就在距离我耳朵不远的地方响起。

    “花公子,我来做第二个。”

    说实话这家伙的存在已经在花满楼靠近我时被我扔到爪哇国去了,更不用提在我遭受了如同捏毛绒玩具的待遇之后有好一阵的风中凌乱,心里除了吐槽就是仰天长啸,根本不可能想起他,所以他这么一出声,花满楼的手是缩回去了,我也被结结实实地下了一跳。

    花满楼的手在金九龄脸上一触即收,随即转身开始针对大众的抹黑行动,而刚刚被标记完毕的金九龄在任务完成之后并没有退的离我远些,居然就保持着那个说话时气息都能喷到我耳朵上的距离没有动,让我本来想向前走几步的脚有一种蠢蠢欲动的,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一步再狠狠碾两下的趋势。

    金九爷您公务繁忙,眼里不是应该只有最困难的案子和美酒美食豪宅靓车么?哦,或许还要再算上好美女和好美男……我的意思是说,身为一个一个表面上谦和大气,实则骨子里嫌贫爱富的典范,我这样并不在您案件嫌疑人名单中的小角色显然不会符合您的审美需求,而且江湖中人不是应该像高速公路上的车一样随时保持安全车距以免追尾么?您好歹离我远些,不然我可就真的往后退了啊。

    花满楼快速地转完了一圈回到我身旁,瞧那速度,一圈下来都比在我这里用的时间短,于是我终于被身边这两位一起郁闷到了。

    “怎么样?”该文的还是要问。

    “没有发现。”花满楼的声音很平静,有种已经成竹在胸的感觉。

    “6小凤,这你又怎么说啊?”金九龄一口气喷到我耳朵上。

    我说要你去死一死成么……终于没忍住一个退步,将落脚点选在金九龄的鞋子上方,然后重心后移用力碾了碾。耳边近在咫尺地传来了清晰地抽气声,随后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告诉我,这只瓦亮瓦亮的浴霸终于暂时退散了。

    至于为什么要说暂时,因为一会儿结了案之后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是会去找他的。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道个歉这种又不少层肉的事情还是要有的。金九龄这人其实也就是瓦数高了些,从性格到目前的表现我还是感觉不错的,没必要就因为一脚把这么多天的交情给踩没了。

    就在这时,密不透风的暗室中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清新的空气,将刚刚蜡烛灭掉之后逐渐清晰起来的窒息感一扫而空。

    这就对了嘛。我得意地笑了笑。

    朱停在孟河河底建造这间密室的用意,原本就是为了拿着瀚海国老国王诏书的王子能够不受打扰地斋戒三天,然后抱着密室内的玉佛回瀚海继位用的。要是真跟花如令说的一样四壁严密完全不透气,那就算一个人呼吸量再小,还得点着一屋子的蜡烛活过整三天呢,十成十都得憋死在里面。

    所以我当时猜测,如果说仅仅是几道隔离门就是朱停全部的手笔那也太小菜了,说不定在这头顶就是湖水的密室中,还真有一个在四壁严密的情况下用来开启经过了精确计算的新鲜空气的机关。当然了,有没有这个机关,原本也只是个猜测,而如果有,是全自动不需要外力调控的还是半自动需要主动触发,在进来之前也都还是个设想而已。

    不过在刚刚一脚下去,金九龄撤走之后,我隐隐约约发现那块地方的砖上有跟机关人和大牢中相同的记号,想着反正淹死也是死憋死也是死,于是义无反顾地踩了一下,谁知到随即就闻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这下点蜡烛指认凶手也方便了,而且,回头找金九龄解释的时候还省了道歉,直接告诉他活该,我只是踩机关而已,谁知到他会把脚放在那里让我踩……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新鲜空气的进入,整个密室中顿时气氛一轻,不过因为花满楼刚刚说的没有找到的话,还是稍稍有些低迷。

    “其实,铁鞋已经找到了。”我掏出火折子,一根一根地又把蜡烛点了起来。

    火光带来了光明也带来了温度,晦暗的橙黄|色也对于长时间呆在这里的人来说也不会太过刺眼,于是第一时间内,在场所有的无视力障碍者都将除自己之外的人脸上那三道杠看得清清楚楚。

    要说能够一直跟着剧情走又没有变成院子里那些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客人的人,在江湖上的地位都绝不会低,地位不低的人通常都好面子,所以谁也不会顶着一脸的道道就出门见客的。而目前的现实就是,这帮好面子的大侠们正在并不宽敞——最起码一脸憋出来的油光和三道黑灰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密室中维持着怔愣的表情面面相觑并且诡异地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尴尬么?应该是吧,在礼教很严的这个年代里,这属于放在后世不允许进入饭店级别的衣冠不整,估计在这帮人眼里,自已和别人的形象已经相当于衤果着上身身穿裤衩脚踩人字拖当街跳钢管舞一样劲爆了……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然后一屋子的人都开始一脸僵硬地开怀大笑,更有甚者想鹰眼老七这样的,甚至有点前仰后合的趋势。

    我摸摸地扭头,这帮人,觉得有失礼数就不要笑了,偏偏还记着自己是江湖中人不能拘泥,那一声声干笑听着我都别扭。而在一帮子内心无比复杂无比纠结的人中间,宋问草依旧保持着双手交叉将药囊高高抱在胸口的姿势,成为了众人之中笑的最干的一个。

    “诶,野郎中,摸了你没有啊?”鹰眼老七嘿了一会儿,直接一巴掌摁到宋问草肩上把他扒过来看。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从自己和别人身上转移到了宋问草这里。

    “宋神医,为什么你没有让花满楼摸到你的脸?都已经到这会儿了,可以直说了么?”说完了之后我们就新仇旧怨一起报,我一定会记得我当初的想法,把你扒光了挂到最烂的妓|院外面当旗帜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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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表示最近文思枯竭==

    周更神马的,听起来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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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复仇

    这年头既然有许多功成名就脱胎换骨凤凰女凤凰男,也就同时说明了,在他们的头顶上还有更多的无知无耻无理取闹的凤凰爹娘……

    当然上面这条经验也只有对上了那些个真正意义上的典型才能适用,而十分不凑巧的,铁鞋这个偏远荒山毒龙岛出身的凤凰爹就属于这类不仅无知无耻无理取闹,而且脑残脑抽脑神经坏死的反派中的典型。

    人家都说反派在被拆穿的时候就到了可以直接换台的时刻,因为他们起码要用半集左右的时间来得意洋洋地解释作案动机、作案过程并将一众主配角从头嘲讽到脚,以示自己的老谋深算英明神武。之后再由于自己拖了太长的时间导致一干对手攒够了p和怒气值,放大招的放大招阴人的阴人,甚至很有可能只因为一块小石子儿就落得个一片雄心东逝水的悲惨下场。

    而很显然的,铁鞋也没能走脱这个悲催的套路。

    只不过他还没有脑残到当面就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都捅出来,他至少记得我们这些人虽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内伤,但除了明显伤到了肺的石鹊之外,几个人加一块也是够他喝一壶的了,所以现在他正隔着一排结实坚硬的铁栅栏得意地对着我们一阵狂笑。

    “6小凤,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上我的!!”笑了一会儿,他开始展现一个反派对于拆穿他身份的人的执着。

    “……”我说我一开始就知道,很多年前就知道,你会去撞墙么?我强忍着想在墙上掏个洞接水洗脸的冲动,冲着铁鞋翻了个白眼,“假扮铁鞋的那天晚上,你用水上船家的打结手法帮我系带子,而且还给了我一个面具。花满楼看过铁鞋的脸只有我知道,如果除了我还有别人,那就只能是铁鞋本人了,再联系到东海毒龙岛练得都是水上功夫,想不怀疑你,很难啊。”

    是很难啊,小爷等了你这么多年,每年跳崖纪念日的时候都会加倍的想念你,想你想的恨不得要你肝肠寸断……这次要是不能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交给舅舅蹂躏你让我情何以堪啊以堪!!

    “他虽然已经承认了,可我却还有一点不明白。”浴霸金九龄又踱回我身前,“乌金雕死于关泰的暗杀,那么袁飞呢?”

    你不出声没人会忘了你==,就不兴让我的嗓子休息休息么,熬了一整天夜而且半夜还要绕着桃花堡吹风,我觉得我这喉咙正有些隐隐作痛,有重感冒的趋势,“咳,昨晚你不是让我带着孔雀王妃的手链去试探她么?那女人使得一双水匕,惯用的是毒龙岛一脉的功夫,想必跟铁鞋不是雇主和被雇这么简单。”

    “没错!那是我的女儿!”铁鞋站在看起来很像单间牢房的栅栏后面得意洋洋。

    “那,当年花大侠杀死的又是谁?”我向前走了两步,宁可靠近铁鞋,也绝不贴着金九龄。……唔,嗓子更疼了。

    “那是我哥哥!!当年我哥哥被那群废物扔到了海里,却侥幸没有死被人救了上来,我们为了报恩,就带上同样的面具照她的要求一同作案。”铁鞋一脸愤恨地看着花如令,“不过只是想带走没什么用处的玉佛和一个小孩而已,你竟然杀了我的哥哥!!”

    一个小孩?我挑了挑眉,铁鞋身后墙壁阴影中,有人的气息乱了。

    突然冒出来一个关于小孩子的论断,明显除了花如令之外,当年杀铁鞋的参与者统统都没反应过来。花如令站在这群摸不清头脑的人中一脸惊讶:“这么说,当年你们两个不单单是冲着瀚海玉佛而来的?”

    “不错,我们兄弟两人很久之前就一直在为北方番邦做事,这么重要的人你们不加派人手保护,我不过是阴沟里翻了船,给两个小鬼联手耍了。却没想到那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玉佛竟被你们保护的这么严密,竟然还杀了我的哥哥!”铁鞋抓着铁栅栏狂晃着s咆哮马,然后贴身掏出了一样东西:“不过,只要等一会儿,我就可以抱着瀚海玉佛,穿着铁鞋,一步一步地走上河床,带着我的女儿回瀚海国之后,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做国丈!而你们,就都喂这河里的鱼虾去吧!!”

    果然是主要冲着我来的么?小花我还真是对不起你啊……重重叹了口气,我无奈地对着身份被拆穿之后明显陷入了脑残的铁鞋身后指了指:“废话这么多你还想走?看看后面吧。”

    铁鞋愕然转头,花满楼手里拎着剑,一脸严肃和肃杀地从阴影中踏了出来。

    ——————

    还真别说,花满楼就这么绷着脸提着剑身体笔直地站着,再加上因为光源不足而在脸上和身周投下的大片阴影,气势上就算不足以比过西门吹雪,但用来震慑铁鞋这种色厉内荏、原本就没干好事容易心虚的人和我们这些平时看惯了他温柔面孔的熟人,确是足够了。

    相比我们这些远远观望的,铁鞋跟花满楼目前算是一同呆在一个单人牢房里,距离有多近就不用说了。回眸的瞬间就见到被自己虐瞎了的人近在咫尺,这对铁鞋倒真的算得上是一次心灵的鞭挞,因为他回头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似地向后跳了一段。

    “你别过来!”铁鞋拿脚顶着一个包装严密华丽,看起来就像是贴了张【此中藏有瀚海玉佛】标签的箱子,“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把玉佛摔碎,到时候谁也别想得到!”

    花满楼停了下来,不过很明显他不是因为铁鞋的威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暗中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表情严肃,像是下一瞬就要拔剑砍人的样子,但幸好声音还很平静,那么我基本可以断定花满楼还是很豁达理智的……如果排除爆发前的宁静这种可能的话。

    “有什么好问的?!”铁鞋扯着嗓子吼回去。

    ……你,你真的是铁鞋么?明明那么多年前还算是有点大脑的,为什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表现得像个破罐子破摔的路边收保护费的小痞子??难道说反派一到了关键时刻,智商就会降至一个新的低点?

    “你医术那么好,本该济世行医,为什么反要作恶多端?”正方代表花满楼表情平淡义正言辞。

    “你怎么能明白,玩弄别人的性命于鼓掌之间,是多刺激的一件事!”反方代表铁鞋捏着霹雳弹狞笑,“你眼瞎了这么多年,滋味不错吧?”

    “做了这么多坏事,你的感觉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铁鞋居然露出了一种夹杂着满足与兴奋的表情来:“感觉不错啊……只可惜,当年跟你在一块儿的那个小杂|种自己想不开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不然我早就吃香喝辣,还用得着回来拿瀚海玉——”

    佛字没有吐出来,因为铁鞋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柄出鞘的剑,剑柄就握在花满楼的手里。

    小·杂·种……

    我捏了捏手指,再攥了攥拳头,如果不是现在隔得有点远,跟铁鞋之间还有个障碍物的话我一定会送他两只熊猫眼的——你才小杂|种!你全家都小杂|种!!

    “你没有资格提他!”花满楼第一次气得连最起码的礼貌用语都丢了,有些失态地冲着铁鞋断喝一声。“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最,最好的人?我这算不算是被发了究极好人卡?

    我浑身僵硬地纠结着,清晰地感受到了花满楼身上传来的杀意——他是真的动杀心了。

    可谁知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多少都有些怕死的家伙,就在这个长剑加身的节骨眼上疯狂了那么一把。铁鞋低头瞄了眼横在脖子上毫无颤抖的剑,抬起头狂笑着对花满楼说:“来吧,杀了我吧,让我和这玉佛一起毁灭!!哈哈哈哈……”

    扶额,铁鞋这一定是给吓傻了吧?就冲他刚刚讲了那么多疑点出来,就算我不派人来引渡他去瀚海,他这条命也得留着继续调查有用的线索。这会儿求死?恐怕想死都不行啊……

    花满楼握着剑的手依旧没有抖,但却从拔剑时的愤怒转为犹豫。

    “你不敢了?心软了?还没杀过人吧?那种滋味儿很美妙的,你一定会爱上那种感觉,杀过一次,往后就容易了!”铁鞋一脸不正常的笑意,“来啊!杀了我吧!!不过有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那就是无论你的眼睛还有没有救,你都再也别想见到他!因为他为了你,已经结结实实地从悬崖上摔下去,尸骨无存了!”

    无存个屁!老子好好的在这呢,就是没胆子认而已……眼瞅着我旁边这些个长辈全都愣在那里不说话,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花满楼,你千万别上当。”我没死,真没死啊,真的。

    就在花满楼一脸茫然地向我偏了偏头的时候,铁屑又在火上浇了一桶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种的小子,你懦弱,你不敢杀人,不然也不会把他害成那样!他做鬼也会恨你,他一定会恨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花满楼挑剑收剑,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啪嗒”一声,是人皮面具落地的声音,铁鞋被挑的侧过去的身子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张面相凶恶,脸上横着一道疤的样子。

    “你错了,他的身上,没用那种情绪。”他说到这里竟然还笑了笑,“你虽然作恶多端,但却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恨你,无用。”

    花满楼平静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把霹雳弹交给我吧。”

    铁鞋眼看激将法不成,还被人要求顿悟,一脸的五味杂陈之后恼羞成怒,抖手就将霹雳弹向着我们这边扔了出来。

    跟过去,探手,接住。

    “忘了告诉你,只要我在,无论你有多少这玩意儿都甭想打中密实的墙。”心里狠狠松了口气的我,心情愉快地冲着铁鞋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算不算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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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我怎么觉得,【你没资格提他】这种话,像是抢爱人的时候才会说出来的?

    饼:……那是错觉,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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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收尾

    杏花村。

    循着记号从不见天日的密道里钻出来,我和花满楼、金九龄三个人骑着马到达这个小村庄的时候,正巧是午饭的时间。下马走进村中,各家各户炊烟不断,一阵阵地饭香味闻得我明显觉得也有点饿了。

    “6小凤,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看来觉得饿的人不止我一个,金九龄揉了揉肚子,侧头看着我。

    “关泰临死的时候说了个‘杏’字,而我们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又不见那位王妃殿下和她带来的人。”我好心情地冲着金九龄勾了勾嘴角,“如果说他们在桃花堡不远的地方有据点,那么这个‘杏’一定就是据点名字的一部分。离桃花堡最近又带杏字的,不就只有一个杏花村么?”

    “光凭猜测,你怎么就知道你没带错地方?”金九龄挑了挑眉。

    凭我知道剧情……我扥(den)了扥手中的绳子,绳子另一头绑着被点了|岤只能一路跟在马屁股后面吃灰的铁鞋:“这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不就证明我走的不错?再说,就算错了,累的也不是我们三个,而是这位铁鞋前辈啊。”

    花满楼笑着叹了口气,而金九龄,他回头看了看铁鞋那一脸灰土混着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子,嘴角似乎有些抽搐。

    “对了花公子,贵府的这件案子是打算自己解决还是准备交给官府?”一路未停,经过了一个小茶肆,和正传来读书声的学堂之后,金九龄问了花满楼一句。

    花满楼摇着扇子想了一会儿:“这件事情不单单是花家的事,还牵连到了西域瀚海以及北方番邦,看家父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交给官府,但又担心这个案子被归为江湖肖小犯案,受不到重视。”

    诶?不是吧?他们想把铁鞋交给官府?花满楼你对这家伙没杀心我也就认了,可难道连小小地报复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么?再说交出去的话,我的任务不就歇菜了?明明还想把铁鞋抓回瀚海狠整一番的……

    金九龄似乎很懂我的心,因为他直接一句话捣到了花满楼的痛处:“之前听铁鞋的意思,他似乎害死了你最好的朋友,你居然真的就这样不想报仇了?”

    “那小子不是我害死的是自己跳崖自尽的……”某俘虏在后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翻了个白眼全当没听见,金九龄用探究的目光在他和花满楼之间来回扫了扫,最终定在花满楼身上。

    “……你弄瞎了他的眼睛,还要伤我,他当时是想拽着你同归于尽的。”花满楼面色平静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不就更有理由杀了他报仇么?”我疑惑,宅心仁厚也得看对象啊。

    花满楼轻轻地笑了一声,转过来对着我“你想要恨一个人的时候,应该先想想,他是不是已经坏到要死了,他是不是还有善良的一面你没见到过,他是不是值得你动手去实践你的恨……”

    “诶?”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

    “这句话是他说的,那时我们都才七岁,之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那件事……七岁……我当时甚至连听都没有听懂,后来懂了,才发现他懂的真的很多。”花满楼苦笑了一声,“我有的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才故意和我讲那样的话。”

    当然是早就知道……我努力眨了眨眼睛,花满楼这样对着我讲,给人感觉好像是在对着他口中的【他】在说一样——虽然我的确就是,但除了我这里没人知道不是么,“怎么可能,七岁说出这样的话的小孩还可以归为早熟,但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花满楼,未卜先知的人是不存在的。”

    花满楼的笑容更淡了,淡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是啊,我知道。当年铁鞋被他从那么高的悬崖拽下去都没有死,那他也一定不会死。其实最应该向铁鞋出手报仇的不是我,而是他。”

    “花满楼……”我没死……

    “我在等他回来。”

    “……”我回来了……

    气氛有点沉闷,铁鞋也很知趣的没有搞什么小动作,我们就这样牵着一根绳子站在大路中间,队形散漫而且看起来很诡异,幸好正午时分路上基本没有人。

    “……那么抓住孔雀王妃就送官府吧,我负责护送和上报,这样他们多少都会重视起来的。”金九龄终于从快要凝滞的气氛中抓住了一点话头。

    我挤出一个阳光笑脸:“也好,由你这个六扇门的总捕护送来的犯人、查出来的案子,谁敢小看?”

    “那就有劳金捕头了。”花满楼很郑重地躬身行了个礼,算是道谢。

    “那走,咱们去抓孔雀王妃结案。”

    说完,我扭头就往回走,被金九龄抻着袖子拽住:“你干嘛去?”

    “抓人啊。”

    “抓人往回走,你知道人在哪么?”

    “知道啊。”

    “哪儿?”

    “刚刚那个私塾。”我对金九爷有八卦就忘了留意细节的行为表示强烈鄙视,“谁家小孩子大中午的还要背书啊?”

    ——————

    抓住铁鞋抓王妃,抓住了王妃铁鞋要溜,于是又去抓铁鞋……

    终于等我们一根绳绑着铁鞋一根绳绑着大屎先生,再捎带上几个小间谍和王妃殿下一路上鸡飞狗跳地回到桃花堡,天色也终于暗了下来——我们终于翘掉了早午饭,甚至连晚饭的时间也快要耽搁过去了。

    花满楼自从在杏花村煽情了一把之后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直到将犯人们关起来之后才稍稍好了一点。这一定程度地让我放下了点小心思,毕竟看现在这个状况,花满楼对我的疑惑也仅仅止于怀疑,或许他之所以会对着我把那些话说出来,也只是因为那之前我恰巧问了他一个问题而已。

    而金九龄这个麻烦程度足以让人郁闷致死的家伙,从密室里被我踩过一脚之后就一直都不大对劲,不是在一边沉默地当背景,就是可劲地盯着我一脸意味深长,偶尔说几句话也是一副想跟我保持零距离好就进tx的架势。我这一路上一直默默忍耐着,提醒自己对待反派一定要保持常态,可一天下来我真的觉得如果在这样下去,我就要忍不住对他变态了。

    所以两相比较,一顿几乎完全摒弃了用餐礼仪的晚饭过后,我决定还是先跟金九龄好好聊聊——相信我这只是由于他更令人头疼一些而已,绝不是我没有办法摆平才吃了几口就撂筷子回屋的花满楼。真的。

    “怎么了?”金九龄虽然也挺饿的,不过吃饭还是克制地慢条斯理,所以被我拽出来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四分饱,这会儿他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前辈满座的饭厅,“我说6小凤你也太随意了,不打声招呼就走很失礼啊。”

    失礼?我看是你没吃饱吧……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金九龄,我现在很严肃地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铁鞋他们押送归案?”

    “这种事情,该着急的不应该是花家的人么?”金九龄斜睨了我一眼,“6小凤,我也很严肃地问你,你怎么好像对铁鞋的事情额外上心啊?”

    “你这不废话么?”当然是因为我跟他有仇……我翻了个白眼,“花满楼这几天状态太不对劲了,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生病,还是早点处理完了的好。”

    “桃花堡到京城虽然不算遥远,但带着那么多要犯,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会累出病来?”金九龄眯着眼,将脸贴近了些。

    “……”我该说什么?这人实在是厚脸皮么?

    这个角落虽然说不上狭小,但也不能用宽敞来形容,金九龄这么一贴过来,我既不想向后退蹭得一身灰,也不愿意被他把距离拉到一个即将跨越朋友关系的界限,就只有下盘不动,上身向后仰了仰。

    金九龄彻底贯彻落实了敌退我进的方针,就着我的倾斜角度就跟了过来,嘴上还不停:“怎么,不会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吧?”

    “咳嗯……”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干咳,听着很耳熟的干咳。

    我趁着金九龄略微错愕的功夫从角落里撤了出来,但由于缝隙过于狭小的原因,还是不小心用我的鞋底轻轻在他的鞋面上来了那么一下——我发誓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在察觉这个状况之后我又加了点力度上去而已。

    “孟河灯会已经是第二天,虽然不如刚开始那么热闹,但不去走走还是很可惜的。”花满楼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微笑,“不去么?”

    得,我刚刚还在头疼他呢,他这么一会儿没见就自我调整完毕了?

    难得这位目前应该还在忧郁的少爷出言邀请,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算不上屁颠屁颠,但最起码是兴高采烈地跟着去了,当然,后面还缀着一个金九龄。

    看灯会,自然是要到河边。

    虽然路上的人声让我有些心情烦躁,但至少孟河那黑色的水面上点缀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是很能使人心旷神怡的,至少我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

    “6小凤,我们打个赌如何?”

    在路上被一个行迹诡异的陌生人撞上的金九龄脸色微变,钻了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小纸条,冲着我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出来。

    “免了。”我搭着桥栏吹夜风,身边还站着花满楼,这么悠闲惬意的场景实在使人兴不起打赌的兴趣,“无论是猜天上星星的数目还是数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