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陆小凤传奇〗玉逍遥

〖陆小凤传奇〗玉逍遥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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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些晚,作者头晕……

    坚持日更啊握拳,撑不住了,我睡了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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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完,也就是说事实上小花他的视神经没有任何损伤……

    2o1o122o

    87女人

    高朋满座,美酒当前。

    我一直都搞不懂花如令身为天下第一首富这种偏文的职业为什么还会认识那么多的江湖中人,但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正堂中坐着的大部分都是花家的江湖朋友,而那些交易往来户们,大概都窝在不知道哪个小包间里,等着花如令空下来挨个接见,洽谈未来阶段的生意问题。

    周围全是开朗豪爽的江湖中人倒是比较能让人放松,但酒过三巡,那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声嚎叫碗到碗干喝一半洒一半的气氛,实在是让我这个耳聪目不明的人有些敬谢不敏。

    尤其是刚刚从花满楼那里知道当年详细情形的现在,这种吵嚷声更让我从心底生出一种烦躁的情绪。

    花满楼的眼睛,并不是铁鞋用火燎出问题的。

    不仅没有任何伤口,甚至可以说好的不能再好了,安到别人身上那就是一对2o的好眼。

    但是,拥有这样一双毫发无伤的眼睛的花满楼,的的确确什么都看不见。

    据他说,当年的事情到我跳崖时听到的那一声惊叫之后,生活一直平安喜乐的花满楼就因为被歹人抓着一路狂飙吹了山风和受了一定程度的惊吓而晕了过去,然后做噩梦,发高烧,等抢救过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眼睛好端端的可就是看不见,让花满楼自己也觉得不能理解,讲完之后转过来问我是不是中了邪术还是别的什么,被已经很郁卒的我打断告知邪术神马的根本就不存在。

    心理疾病。我咬着筷子磨了磨牙,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

    这会儿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我去哪里给他找心理医生啊t_t……

    耳边得吵嚷声略略低了一些,我听到宋问草从我正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

    “诸位,天时正好,今日恭贺花大侠六十大寿,大家举起杯来痛饮一场!”

    江湖上最不能得罪的是两种人,高手,还有神医。

    得罪了高手就等于他哪天心情不爽的时候可以来收你的命,虽然危险但脚底多抹点油还是溜得掉的。但得罪了神医,你就可以在被高手追杀好不容易以重伤换回性命急需救治的时候买棺材等死了。

    所以,对于心高气傲动辄抄家伙伤人的江湖人来讲,前来给花如令祝寿是冲着朋友交情和面子,但听从宋问草的敬酒言,则是冲着这位游历江湖的神医去的。于是话音一落,在座十好几张桌子都传来了震天的叫好声。

    花如令是什么人?天下第一首富,提到他就等同于提到金山银山,虽然武功不算绝顶但也很高,交游广阔又乐善好施,倒是出了武林世家之外少数不大入江湖却又名声在外的人。一阵叫好声如狂风过境,之后这些江湖中人全都微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扣在了嘴上一饮而尽。

    除了我们坐的这张主桌以外都是些一帮五大三粗的人,明明刚才喝酒还用的是碗,这会儿就都换成了小酒盅,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熊瞎子拈花微笑的气势让我一脸黑线,一杯酒差点全都贡献给了座上的菜。

    我终于明白花满楼说的【商贾不与我们同席】的意思了,其实是怕那些个良民百姓被这帮长着血盆大口的酒鬼吓到吧?

    说到底这里最正经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一桌,石鹊、鹰眼老七和袁飞都算得上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喝酒的姿势和习惯嘛自然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苦智大师不喝酒,正抄着筷子冲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盘素腌萝卜练拈花指,花如令正斜着身子给他夹稍远一点的素鸡;花满楼一脸严肃坐在我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宋问草跟乌金雕在对面嘀嘀咕咕;关泰自个坐在那里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我左右看了看,果然还是我们这一桌最和谐啊……

    就在我捧着酒杯考虑花家难得用这么好的酒请客是不是多贪两杯的时候,从大门口蹦进来一个人。

    卷发,蓬蓬胡,鹰钩鼻。唔,这人长得很西方化嘛。

    满脑子刚刚知道的花满楼的事情,我居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随着他进来的还有外面乐队的奏曲声,很有印度风的西域舞曲,于是这人二话不说先半蹲在地上弹着腿来了一段,然后站起来脸不红气不乱地行了个礼,“戈薇尊龟德科人,载瞎艾米尔,疯憨high锅锅王之命,迁唻为花奘竹竹寿!载瞎准杯了一些萧拔戏,威大家竹竹性!”(各位尊贵的客人,在下埃米尔,奉瀚海国国王之命,前来为花庄主祝寿,在下准备了一些小把戏,为大家助助兴。)

    噗……这个憨high锅锅王的使者,你还是学好普通话再来竹寿吧==。

    人说乐极生悲,通常都是真的。

    就比如我现在,光顾着肚子里吐槽那位使者大人的普通话水平问题,却忘记了这个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直到用来应景的金银珠宝被藏在木桶里的小孩子们献上,随着音乐声从门外扭进来一个戴着面纱的西域少女,而我也开始条件反射地想往桌子底下钻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被我忽略的差不多了的问题。

    ——该死的这个西域“少女”我认识啊啊啊啊啊!!

    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辰空兄比过女人缘(孩子那是你自己比的==)?我当时还是拿一个一直呆在瀚海国,对玉逍遥一往情深的女人来安慰自己来着。

    那个女人……就是这个了。

    一个有点小聪明但一肚子坏水偏偏到了我面前喜欢装单纯女生的家伙。

    同时,也是我对面那个名叫宋问草的铁鞋的亲生女儿。

    她那会儿还只是孔雀王子的准王妃,被接到瀚海国皇宫里面进行礼仪气质等方面的教导,正巧碰到被舅舅那无时不刻不饱含调戏语调的说话方式气到、独自一个人从皇宫中的国师居所跑出来的我。

    不知道究竟是看我长得好欺负,还是身为一个准中原人实在不习惯孔雀王子那种标准的西域男人脸,总之她第一天碰见我,第二天打听我,而第三天就彻底被我归入了包括舅舅在内的拒绝来往户。因为她开始只要有时间就到国师府外面等,等到我之后还要一脸【约会迟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的表情……

    反正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只要见到她我就胃疼,不仅胃疼,头也疼牙也疼,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一个地方舒服的,但她偏偏好像乐此不疲。这已经不光是传说中的单恋问题了,因为她的热情已经到达了就连外公都在百忙之中跑来问我,我是不是找了个小女朋友这类的话。

    天晓得这女人完全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每天一副处于热恋阶段闲人勿扰的样子绝对就是拿来郁闷我的绝对!!

    不过她那种每天都【热恋中】的状态倒是给了瀚海王一个错觉,以为她真的很爱孔雀王子殿下,于是,其实我想说这个穿着西域传统服装纱巾蒙面大跳艳舞的“少女”,其实在我离开瀚海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种名为【孔雀王妃】的少妇了。

    尽管这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但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的那种有鬼跟在身后的感觉,还是让我一见到她就想躲到什么掩体后面去。

    但这个时候岂止不能躲到桌子下暂避,我甚至就连动都不能多动一下,因为我知道这位王妃殿下一直在借着舞蹈中的辗转腾挪环视整个大厅中每位客人的容貌姿态。而一个无聊的时候会跑去红楼住半个多月打发时间的江湖后起之秀,见到这种身姿美妙、面容神秘的“少女”,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其实不仅仅是我这个后起之秀,在座的眼睛都看直了的其实也不在少数。光听那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我就想扶额,这里是花家的桃花堡不是哪里的花街柳巷,看的这么兴起那等会人家退场的时候是不是还要给几个铜板银票什么的做奖赏?

    幸好能够用来给我纠结的时间不长,那几个藏在木桶里面滚进来献金银珠宝的小孩子,开始给每桌的每位客人奉上美酒。

    一人一壶啊,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赤霞红这种酒,在瀚海国我也见识了不下一两次了。这东西其实要不了谁的命,但拿来灌犯人什么的很有用处,一壶酒下肚,想要运功那就等着吐血吧。不运功?那这辈子除了归顺效忠还能有踏出牢房的机会,不然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只不过这毒酒造价挺高的,所以通常都是拿来孝敬比较重要的人物。一壶能管三个月,然后舅舅就会愁眉苦脸地拿着自己的财政赤字去给瀚海国王添堵……事实上,能在中原开得起这么多连锁店的人一定不会缺钱的,我看他八成就是觉得用国家的钱比较过瘾而已。

    要不然以前训练那会儿我喝了他那么多的赤霞红,又怎么会连他一次肉疼的趋势都没发现过?

    银质的酒壶和小巧的酒杯,真是摸起来就让人喜欢。我倒了一杯灌下肚,吧唧吧唧嘴,好像比上次喝起来淡了些,该不会是兑水了吧?

    耳边清楚的听到花满楼轻轻叹气的声音,他这会儿情绪一直都比较低沉,既然是给自己老爹祝寿,又怎么能够愁眉苦脸的呢?

    “你怎么了?”我凑过去问他,“美女当前高朋满座,杯中有酒盘中有肉,正是人生得意时刻,怎么可以不开怀畅饮呢?”说着就想给他倒上一杯。

    花满楼伸手拦住,“这酒有股刺鼻的西域香料的味道,我还是不喝了。”

    刺鼻么?我凑上去闻了闻,其实还好啊,你不能指望有毒的东西什么香料都不放不是么?少喝一点不会死人的。

    我还想说话,花满楼却好像突然没了耐性,“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喝。”

    花满楼,这可是你亲爹的六十大寿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88相杀

    诸事不顺,要死。

    这就是我晚上借尿遁单独见过郑重其事向我交代任务的花如令和宋问草之后的第一想法。

    什么家传宝甲雪丝缠,刀枪不入千金难求的,说是要我当场贴身穿上以减少半夜里起床夜袭时的换装时间,其实宋问草的意图就是让我这个连铁鞋的面具都要好奇的拿起来摸一摸看一看的家伙没时间验证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吧?

    那一张老菊花般的笑脸,家长给孩子穿衣服的架势,还有事无巨细全部仔细交代的唠叨,全都让我对这个人的演技水准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且从面具的样子跟铁鞋不易容之前很像这点,我也不难认为我对面这个低头给我系衣服绳子的家伙,他的大脑绝对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诡异的回路上面去了。

    不得不说的是,如果我真的穿着铁鞋,戴着这个跟他长得几乎一样的面具死在了花满楼手里,事成之后这混蛋再掀了自己的易容把这帮原本想给花满楼治心病的武林名人从头嘲讽到脚,那所造成的后果绝对不下于原子弹爆炸吧?

    或许这个以为自己稳坐未来瀚海国国丈交椅的家伙,还真是这么打算的也说不定……

    不过其实要说诸事不顺倒真不是因为我大致想到了宋问草地歹毒心思,而是因为我忽略了做过抗药性训练的这个身体对于有毒物品的应激反应。

    赤霞红好歹也算是毒酒,喝了不中毒是一回事,有没有反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一点是当我松开了因为肠绞痛被不小心掐出了个口子的雪丝缠软甲,双腿虚脱摇摇晃晃从五谷轮回之所里沾了一身臭气地爬出来时,我终于意识到的。一个人就算抗毒能力再强,为了不出现诸如打嗝放屁拉肚子之类的容易耽误事情损坏形象的意外事件,还是离有毒的东西远一些比较好。

    真想大声唱一首菊花残来慰藉它今天所受的折磨……不过我还不傻,我知道金九龄这会儿就在附近,所以这种明显会被看成不正常份子的行为还是免了吧。

    我知道酒喝多了的男人,往往会十分向往五谷轮回之地那种地方,因为通常只有放完了水,他们才能接着喝。而一个存货已经不少又暂时忘记上厕所的男人最怕的就是:口哨。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着柱子蹦到腿不再酸麻,我把晚上参加假面游戏用的包袱甩在身后,一路吹着口哨向我的临时居所开进。

    金九龄你不要怪我狠,谁让你大晚上的不老老实实喝酒上厕所,跑来给我玩尾行啊。

    “6小凤,干什么去了?”果然,才下了几个台阶,身后就传来金九龄的声音。

    一身六扇门样式的捕快便服,在金九龄的身上偏偏就能被他穿出一种潇洒而非严肃的气质,他走起路来也不像一般的捕快那样一丝不苟一步一顿,但偏偏随意地迈着步子,却会让观察他的人产生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话说,我对他下手干嘛?我应该珍爱生命远离反派才对。

    于是我扣着包袱的姿势没变,略侧过身偏头问他;“诶?你怎么在这里?”

    葡萄美酒夜光杯,在月光下喝才对劲儿呢。这就是他会说的话。

    在我的印象中,金九龄是一个官府中人人称道的破案高手,而他本人也属于拥有极高智商的犯罪个体。他喜欢享受,所以对于能让他获得更好的享受的金钱和武功,通常都会让这个笑起来都给人萧然洒脱感的家伙什么险都敢冒。

    他在绣花大盗里面曾经这样说过:【我这个人呢,就是喜欢穿最好的衣服,喝最好的酒,住呢,要住最好的房子。】所以他劫了对于普通富足家庭来说属于天文数字的镖银,又从王府里堂而皇之地偷走了易水歌。金钱和极高的剑法武功他都有了,才对那个时候的6小凤说准备退隐。谁知到他案子做的那么大又嫉妒心太强把6小凤扯了进去,最后才会功亏一篑。

    其实对于这样一个才华横溢胆大包天又出手精准的“未来罪犯”,我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地方,说实话,如果我有那个本事和心思,我说不好会比他做得更绝。因为人不为己,毕竟是要天诛地灭的。

    “我来找你。”金九龄每次一见到我,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了不止一个百分点。

    有帅哥冲着自己笑美好是美好,可,这台词不对啊:“啊?找我?”

    “6小凤,你急匆匆地跑出去,都没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吗?”他笑眯眯地指指自己的肩膀。

    我这才发现金九龄的肩膀上还蛰伏着另一个生命波动,小小的,外面还包了一层壳。

    “……”我真的应该买个绳子了真的,“谢谢你帮我找到安翠欧。”

    “安……翠欧?”金九龄抓着一点都不怕生在空中还四腿乱蹬的小翠递了过来,“是西洋话?”

    “算是。”我呆呆地接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抓狂,现在不是应该谈论我手里包袱的问题么,怎么开始讨论宠物了?

    “这样啊……哦,我想我还是不打扰你了,肠胃不舒服的话还是早点歇息比较好。”

    我点头,然后默默地退散,任由心底宽宽的面条泪流向远方。

    连金九龄都崩成这样了,苍天啊请您保佑我今晚的要命游戏顺应剧情吧!!

    夜半时分,气氛冷凝肃穆,有种风雨欲来的势头。

    最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毕竟一想到要把命交到花满楼的判断里我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把壳子上终于还是多了条绳子的小翠安安稳稳地拴在桌腿上,我轻轻拍了两下。孩子,要是我回不来,你就留在花家垫桌角吧。

    虽然说花满楼这个人十分可信,而且我的衣服里面除了已经被动过手脚的雪丝缠之外,还有一件真的刀枪不入的小背心。但是,怕就怕他突然学西门吹雪一剑封喉,就算不一剑封喉,砍胳膊砍腿也是很危险的,我可不想因为少了个零件而变成双重残废。

    黑衣,铁鞋,面具,披风。

    一件一件把包袱里的东西套到身上,我站在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算不算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花满楼我要是真被你干掉了就每天到你十几年前的噩梦里跳崖给你看!

    抬脚,运起轻功想要直接蹦上屋顶。

    ……==!

    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不是我对自己的轻功不自信,司空摘星说过我的确已经跟他不相上下了。也不是这么重要的时候真气掉了链子,毕竟这玩意儿是我一点一滴练出来的不会不听话。只是我虽然试过负重长跑、负重练功,但说起来好像还真的没试过负重跳高。

    铁鞋跟布鞋的差别就好比是穿着棉袄走路和穿着棉袄游泳的差别,前者还算轻松,后者,恐怕就要沉底了。更何况我脚上这“棉袄”有些粗制滥造,形状像大头鞋也就算了,重心还十分地不稳。

    所以忘记了脚上套的已经不是布制品的我,在习惯性的轻轻抬脚想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因为低估了脚上的重量,结结实实地被窗框绊了一下。

    其实绊一下也没什么要紧,想要在空中照准重心也不算什么难事,这次调整重心的时候我倒是没有忘记脚上穿的鞋子的重量,很轻松地就用空中转体前旋安稳地落地了。

    “嗡……咔。”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在深邃静谧的夜里清晰悠远地传了出去。

    我呆然,随后捂脸。

    我怎么就忘了,这么笨重的玩意儿速度一快就会发出清晰的破空声,而且那接触石板路时清脆的一声“咔”也实在是够清脆,现在连对于花满楼睡的比较沉听不见的期望也幻灭了。

    “谁?!”隔壁不远处花满楼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断喝,然后就是提剑的声音,“6小凤!”

    别叫了你就是叫了我也没法帮你,赶紧出来把大逃杀演完了回去好睡觉。

    我踮踮脚,总算彻底适应了脚上重量,成功地蹦上了屋顶。

    行路必须要有一双轻便跟脚的鞋,这点以前我是不怎么在意,现在却十分地怀念起了被我摆在屋里地上的那双鞋子来。

    想要习惯这铁鞋的重量和硬度很简单,可我习惯了,房顶的瓦片未必习惯。

    于是又是很清脆的“咔”的一声,以我跳上屋顶的那个点为中心,有那么一小片漂亮的琉璃瓦纷纷呈放射状达到了粉碎性死无全尸的悲惨下场。

    脑子里那一瞬间翻腾起来的念头有很多,不过占用我脑容量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不会要我赔吧?

    要知道我虽然掌管中原的情报部门,手下的钱很多,但那基本属于公款,而且我是给亲戚办事,没有工资拿的啊……

    我发誓我回去一定要求舅舅给我发工资,但这会儿,为了不被花如令秋后找碴,我只有将轻功运到极致,轻飘飘地点一下,蹦五丈,再点一下,蹦十丈。详细情形请参照气球的弹跳过程。

    花满楼二话不说冲出自己的房间,拔了剑就跳上屋顶紧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我百忙之中抽空扫了他一下,花家教给孩子的武功倒是都不错,看花满楼足尖轻点潇洒又飘逸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适合这种正在提着剑追杀仇敌场面。

    于是我们一个气球一般越蹦越远,一个散步一般越走越快,他追我逃,我跑他跟,我突然就很想回头冲着他喊上那么一句经典的台词,“来呀,你来追我呀~~”

    ……呼脸,这是不可能的。话说我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跳下屋脊冲进一扇开着的门内,躲过鹰眼老七的拳头和石鹊的飞镖,在花满楼跟进来之前从窗户再次冲上房顶,直接跑过明显拿着双钩摆样子的袁飞。

    “站住!!!”跑过去之后我很清楚地听见袁飞站在原地舞着双钩中气十足地大叫。

    听得我脚下一软,我发现,我突然对花如令年轻的时候跟这帮囧货不得不说的故事开始感兴趣了。

    再次冲进一间房中,为地上本来已经不该出现的尸体怔愣了一下,回头就是花满楼义愤填膺的剑和刚刚冲进来的关泰紧张严肃的脸。

    作为一个已经造成犯罪的凶手,关泰的心理素质显然不怎么好,他明明本着脸一剑朝我削过来,但剑尖却离我还有好几寸,这种明显心不在焉的攻击就算是在配合花如令说的演戏也有点太假了。

    比起他来,花满楼就更值得郁闷。

    为什么?因为这孩子明摆着就是想直接要我命……好吧,他其实想要的是铁鞋的命。

    我接了他两招玉石俱焚之后心里就开始簌簌地颤抖,瞅了个空就直接翻到院子里去了。

    花满楼挺剑直追,我故意慢了两步,站在原地用戒指狠狠地磨了一下雪丝缠,双手抱胸开始祈祷,阿拉丁神戒保佑,让花满楼发现我吧发现我……

    剑尖刺破了雪丝缠险险停在后心,这时那一帮前辈也围了过来。

    花满楼只是上前摸了摸我的肩,然后把剑一摔:“6小凤!你开什么玩笑!!”

    哦谢天谢地他认出来了,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的我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码得完,等下还有半章的小花番外~~

    89花满楼(番外2)

    君子如玉。

    这四个字是爹专门为我请的先生教的,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

    尤记当年,他站在桃花树下看着我,微笑着,告诉我那种暖玉一般的男子是他最喜欢的。

    “一个胸襟开阔,温润雅致,懂得享受生活的男子,不仅别人会喜欢,就连他自己也会过得比大多数人快乐。君子如玉,圆滑不失质地,柔和不失强硬,历经磨难不失本源。花满楼,我想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现在想起来,他那种说话的态度跟爹特地请的教书先生很像,讲一个词,然后教导我心胸要放宽,讲一个词,然后教导我世界很美好,再讲一个词,然后教导我……眼睛看不见了,不是问题。

    一次又一次,在生活的细节中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有时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未来会变成怎样?

    如果早就知道,他为什么还会受伤?为什么还会在我面前消失?

    其实只是错觉吧?他只是较我更加早熟一些,他只是想把知道得比我多的事情讲给我,让我也知道而已。

    我记下了,的确记下了。

    所以当一眨眼春秋流逝,我发现这个世界的确像他说的一样美好,除了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平时不大爱说话,一旦讲起来就眉峰微扬,满眼的兴致盎然、神采奕奕。

    衬着淡粉的桃花,会让人觉得世界都更鲜亮了。

    -

    梅花开的时候,我终于又去了万梅山庄。

    但这次不是单纯的拜访做客,而是满腹担心。

    就像他说的,有钱有时也是一种烦恼。家里丢东西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因为丢了那样东西导致爹难过的生了病,便也就不算小事了。

    更何况,那东西是当年铁鞋大盗要来偷的,如此就更要将它寻回,尽管目前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

    西门吹雪剑术高超,追踪的能力也是十分了得,所以无论是为了这件东西还是爹的病情,就算我实在不喜欢麻烦朋友,也只有去打扰他了。

    西门吹雪这个人其实并不冷漠,最起码对于他还算看得顺眼的人来说,他也挺好客的,至少几次拜访,除了他不在之外,从来没有将我拒之门外过。

    只不过很多人都只看到了他手中的剑,而忽略了他这个人。只看着他的剑的人,自然不会懂他,也就更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了。

    所以我虽然知道西门吹雪一定不止我一个朋友,但还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他嘴上说的那位。

    管家照例将我送到后园门口就撤下了,我以为西门吹雪会独自坐在亭中喝茶,却没想到他虽然坐在那里,却不是一个人。

    西门吹雪开始并没有介绍他,但他却很自来熟的样子,声音听起来灵动多于温和,在我赞叹万梅山庄的梅花香气时开了口。

    “那是因为你来时他刚好才练完剑,”他轻轻地倒了一杯水在我面前,多一分则盈,少一分则亏,“被削成几瓣的梅花自然更香一些。”

    他说自己有四条眉毛,而且,在得知我看不见的时候也只是略显尴尬,态度和语气上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有任何转变。

    而且,并不像他人一样知道了就对我的眼睛一事讳莫如深,又或者好奇地追问。

    尽管谈吐完全不一样,但,不愧是西门吹雪认可的朋友。

    我发现我有些喜欢这位6兄的性子了。

    所以不知为什么,原本是想要拜托西门吹雪的事情,说着说着就直接转而问他愿不愿意帮忙。

    尽管身为西门吹雪认可的同门,这位四条眉毛6小凤的能力一定很让人放心的下,但话脱口而出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听起来就十分棘手不好解决的事情,拿来拜托刚认识的人果然还是很失礼。

    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没想到他却答应了。

    早已猜想过,会被西门吹雪说成“不安静”的人与他会是怎样的两个极端,但答应了帮忙就跳起来直接往外冲的性格,还真的着实让我愣在了原地。

    “他什么都不带,就这样走了不要紧么?”我听见我自己轻轻地问着西门吹雪。

    “……随他去。”

    西门吹雪的声音一如既往,但我多少听得出来,他好像拿自己这个同门没什么办法。

    他的轻功很好,速度也很快,经过我之后直接蹦下了台阶奔出万梅山庄。

    我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香的气味,耳边是玉佩磨蹭过布料的声音。

    那音色……

    那音色,让人朦朦胧胧地感到好像有些熟悉。

    嗯?不是说这位6兄在中原呆的时间并不长么?

    可那熟悉的声音所传达的玉佩质感,像,太像了。

    那个许多年前,桃花树旁总喜欢从亭子中蹦下台阶的身影,玉佩用金丝红绳系着,随着他的动作会扬起一个略显张扬的弧度,然后垂落下去静静摆动……

    有资格跟西门吹雪成为朋友的人很少,那么有资格成为西门吹雪的同门又不会被比下去,并且他还会偶尔提起的人,绝对不会只是个普通的江湖过客而已。

    在6小凤前去查找玉佛下落,西门吹雪却没有让我回家等的时候,我就该想到,像他这样一个自称胡子长得像眉毛的男子,总会给人意外。

    平时喝喝茶,错开西门吹雪练剑的时间去后园赏一赏梅花,或是赶巧了他正好在园中练剑,远远地感受一番凛冽的剑气。

    半月刚过,6小凤就回来了。

    我对着面前装着玉佛的木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6小凤不在,箱子是西门吹雪的管家送来的。据他说那位6大爷回来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回屋洗澡。西门在主位坐着,让仆人给我上茶,一时间我们都没什么话讲。

    “要走了?”西门吹雪首先打破这种寂静。

    “嗯,是呀。”找回来了还是尽快拿回去好让爹的病情好转一些,但我现在却突然有些不想走了,“我先去谢谢他。”

    十多天就把几乎没有线索的失物寻回,他现在一定很需要休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想在这次离开之前再见他一面。

    或许……我是对那个错觉一般的玉佩声产生了执念吧?

    敲门,进入。没有等多长时间,他就从里间转了出来。

    这次没有玉佩的声音。

    与他客套了几句,距离稍近了些,就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但与初次见面时那种说不上来的香气不同,这种香味,可以确定是红楼里最好的云烟。

    心里暗笑。看样子,如果不是为了玉佩赠佳人,恐怕想要处理好这次的事情还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西门吹雪的同门果然非同凡响。

    这样想的时候,心中却又蒙上一股愁绪。果然是错觉吧?如果真的是他,如果真的是他的玉佩,又怎么会不一直带在身上呢……

    不知不觉就把闻到香气的事情问了出来,他说从不焚香,而且边说着还挠挠头,好像对别人说他身上有香气很苦恼的样子。

    一个长着四条眉毛,听声音就觉得有一双十分灵动活泼的眼睛的人,挠头的形象一定不是一般的有趣。如果能看见,我会不会直接失礼地笑出来?

    有香气,又不是自己故意沾上的,那就只可能是女人了。

    出门之前终于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关上门,走得稍远了才听到他在屋里跳脚的声音。

    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6小凤,倒真是很有意思。

    爱管闲事,爱酒,喜欢多交朋友,说话有时幽默风趣不着边际,插科打诨像无赖多过像江湖中人,但遇到事情却又像西门吹雪一样可以安心地交付。这样一个人除了拥有喜欢逛花街这个普通男人都有的小毛病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过分挑剔的。

    这样一个人,相信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相处几天下来,都至少会将他当做朋友。

    家中今年很多事,而且都很棘手,刚将失物找回,就被告知大同钱庄的银票出现了十分逼真的仿冒品,而且挑衅一般,全部都用的是重号银票。

    遇到这种事情,连续几天查无头绪下来,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6小凤而不是西门吹雪了。

    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会喜欢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去万梅山庄也只不过是想打听一下他的行踪,谁想他居然就在万梅山庄。

    三十多天,一步也没离开。

    没有脂粉味,没有云烟香,只能闻到淡淡的梅花味道。

    花的香气不是摸过花就能沾染上的,而在花期已快过了的现在还能闻到,那么只能说他这么多天来一直都呆在万梅山庄,哪里都没有去。

    可从上次他有事要办还不忘去红楼这点看来,他明明应该属于连办正事都不大坐的住的人才对啊……

    闲事他果然还是喜欢管,但开始查案之后,一天,两天,一直到结案,他甚至连花街隔壁的那条街都没去过。梅花的香气早已经去了,却没有添上脂粉香,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不明的香。

    心中对第一次见面时闻到的香气产生了一点好奇。

    如果他并非流连于美貌的女子,那么从一开始的香气到现在什么味道都没有,有可能就是属于他的秘密了。

    我的鼻子不会错的。这味道,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表示已经精疲力竭==+2

    90夜半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初出茅庐,与花满楼同属一辈的人,对着花如令和他身边那些武功未必怎样的江湖人士,在辈分和气势上总还是要差上那么一截的。

    所以在毓秀山庄商量事情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意找个地方站着,我就得打着转地四面应酬,不仅没有茶可以喝,还要赔笑……那架势说实在的其实一点都不像是要找我就【花满楼有关铁鞋心病的医治问题】进行友好协商,倒更像是【事情就这么定了想点头抓紧,不点头群殴你】的大道理加人数上的威胁。

    虽然抱着对自己性命负责的原因,又看在花满楼的面子上我答应了。不过当时我的确是有认真地考虑,等以后真的扬名四海誉满天下了,一定要寻个机会堂而皇之地把这场子找回来。

    本来我以为跟武林前辈和朋友家长辈找场子这种事情,就算是没有难到需要十年八年,但少了一年也应该是办不到的。

    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掀面具摔披风撕软甲,然后用谴责和质疑的眼神一一将众位“前辈”点名的我,心里痛快地狂笑暗爽的同时,扭头默默相信了,这世上还是有现世报这么回事的。

    花如令(瞪),你想的馊主意。宋问草(狠瞪),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暗地里坏事做得最多的就是你。袁飞(用力瞪),几个人中演技最差的一个。苦智、石鹊、鹰眼老七、杀人凶手关泰、金九龄。

    ……

    等等,金九龄?

    晚宴散去之前我明明记得这家伙已经有些醉了,这会儿不是应该呆在自己屋里睡觉gd周公才对么?

    金九龄在这帮呈半包围状的家伙们的最外圈,刚才院子里一阵大呼小叫的,好像唯独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面部表情很平静——如果忽略他紧紧皱起来的眉头的话,眼神紧紧地跟着我转过来的身子,像是恨不得自己突然变成透视,好瞧瞧我身上究竟有没有多个洞什么的。

    这个姿势和表情在我这里就只能理解为两个字:担心。

    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论金钱,我6小凤比不上花家人的一根小指头;论权势,这里权势最大的就是他这个六扇门总捕;论武功,在场任何一个长者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