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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说些啥才好。
我的手贴着他的脸一动也不敢动,送上一枚有些生硬的微笑,“西,西门,这是做什么?”
“记住。”再次收到言简意赅的回答。
“嗯?”所以说你要我记住什么啊,我发现原来我不恨冰山也不恨面瘫,最恨讲话不清不楚的人了掀桌!!
“先生说你不会住太久,记住我的样子,剑法练成之后,我去找你。”还是那副面瘫表情,认真的语气,难得字数挺多的话,却让我脸红了起来。
到手了到手了,俺终于把西门剑神拐到手了!于是以后大事小事阴谋阳谋总之有麻烦就去找西门啊。
“嗯,”以对待救命符的认真态度回望,“我记住了。”
既然你这么严肃认真,我还是别告诉你其实我早通过感知记住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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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就在我练功西门少年也练功,先生偶尔来加重一下我的精神负担中平平淡淡地过去了,我为了少受些折磨,每天练功时都卯足了以前跳崖的劲头往死了来练,那架势估计连西门吹雪看着都有点发寒,有几次还没等我自己浮上来就那根绳子急急忙忙地钓我。
总之,终于到了那么一天,柳生先生一早就拦住正要出去搞窃听工作的我,说要换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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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我听着满耳和风浓厚的靡靡之音,囧然,不是我猜的那样吧?
“嗯~,是歌舞伎町哦~”先生笑得开怀,让我有点想要不顾一切地上去来两脚。
43瀚海
清晨的阳光永远都有让人更加精神百倍的功效,再加上最近对色温气温的研究大有进展,我越发觉得这个早晨无论是空气还是光照都让人心情十分舒畅,即使门外有个不停张望过来的、经常一整天神经不正常四处乱跑锻炼他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家伙,我也考虑暂时忍了。
只可惜打算是好,却有人偏偏不乐意稍微多消停会儿,虽然我已经刻意忽略,但当那个人已经将手伸到我鼻子底下晃悠,大有如果我再不理睬他,他就准备和我鼻子对鼻子嘴对嘴,咳,是鼻子对鼻子眼对眼时,我也只好放下手中握着的一卷资料,无奈地抬起头送他一个白眼。
“舅舅,这么早来找凤儿有事么?”
没有错,就像诸位看官想的那样,作者这只猪终于舍得挥一下她的春秋大笔,省略了那么几年我最最艰苦的日子,将我直接穿到回瀚海国之后了。
……别信,我开玩笑的。
当初在东瀛呆了将近一年多,无论是舅舅还是外公都没来看过我,于是在每日艰苦的训练中,我很快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甲方乙方》中那位被遗忘在吃不着肉的落后村庄里的大老板一样的悲凉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真是没事找抽了才答应过来。
你说后来不是改变训练方式了么?是啊变是变了,每天早晨听歌记谱学乐器,下午的投水自杀练功法改为我梦寐以求的森林体悟法,易容也终于进展到了具体地动手去学而不再是动手去,摸……==
但,你们懂的,柳生先生这人一向不依常理出牌,所以,我其实对这种改进并不算满意。
不,与其说我不满意,不如将我已经被他玩的囧囧有神实在不清楚究竟该在吐他的槽和直接给他一拳中选择哪一个好——虽然无论选哪个完蛋的一定只可能是我——而且我也的确没敢选。
“凤儿,”舅舅一脸的欲言又止,“昨天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
即使在我的瞪视之下声音越来越小,但此时此刻,面对我伟大的、老谋深算的、足智多谋的、深受瀚海国人民乃至国王他老人家爱戴的我的好舅舅国师大人,我只想将手中那厚厚的情报资料全部扔过去砸死他算了。
这就是那次东瀛之行带来的该死的后遗症,尽管此行收获不小,并且附带西门牌制冷机的承诺一条以及(未来的)剑神本人免费护送上船开口道别一次,但光是这个遗留问题就已经够让我抓狂了。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生在世总要有些事情做。虽然我现在衣食无忧,舅舅和外公又都是西域顶大牌的人物,但亲人再牛叉,也架不住我叫什么。
“6小凤”这三个字,在这个世界里代表的就是麻烦,就算目前为止我在人前用的还是玉逍遥这个名号,但我还是忘不了,那个以后连西门吹雪听到都会有些头疼的名字,更何况那可是娘亲口起的。
于是艺成回来也没管其他,我一边嚷嚷着要练功,以便缠着就就说要为他分忧。
托了外公那“我说什么就得是什么”脾气的福,在舅舅头上又添新包之后,他终于算是“心甘情愿”地派人四处搜罗秘籍,外加每天手把手地教我处理些送到他手上的情报。
我自然是要尽心的学,因为我记得后来的西门剑神曾说过,他七岁学剑,七年有成,之后就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而6小凤是跟他处于同一时期的武林名人,自然要加快学习进度争取按时出镜,要是啥都不懂就敢往中原那个浑水里蹚,估计外公第一个把我打晕了关起来。
只是不巧,东瀛所学的东西被舅舅知道了。有啥不能让他知道?自然是后来上午学的那些个玩意儿。
我当初听说到的地方是歌舞伎町,表现的倒还算淡定,因为我十分肯定柳生先生再脱线也不会大清早带我去嫖……咳,事实上他只是带我去学习。
我倒是对于乐器什么的没有恐惧感,好歹也曾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什么乐器没摸过几下?就那几根弦儿用茶杯盖就能拨的玩意儿我还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我明明是男的不是么,为毛要去学歌伎跳舞啊你给我解释清楚!!!
44商榷
“凤儿,你难道就那么不想为舅舅分忧么?”面前的人还在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最近事情太多真的是忙不过来啊,你就帮帮我吧,凤儿?”
信你才有鬼!一开始口口声声反对我接触情报的人是哪个?现在倒好,见着我上手快,于是心安理得把自己平时工作的地方扔给我,开开心心天天不见人影地休假,我是真想吼一句:把这么大的情报网扔给一个小孩子潇湘子你其实是疯了吧喂?!
尤其是这次,我恨恨地瞪过去:“孔雀王子现在比凤儿还大不了几岁,您要凤儿怎么出主意?难道去□不成?”
“□?□当然不成。”某人讨好地笑,“你那拟声模仿人的本事不是学成了么?扮成他母亲,什么话套不出来?”
说到孔雀王子这个人,就是后来铁鞋大盗口中那位,他女儿孔雀王妃的老公,瀚海国众多王子中的一个——当然这会儿无论是这位王子殿下还是未来的王妃殿下,都还只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少女。
只不过最近得到的情报显示,铁鞋大盗之所以会进入桃花堡,似乎与这位王子的娘,也就是当今瀚海国国王的一位妹妹有那么一丝丝的关联,想要从那位事业型气场又足的女强人嘴里套话自然是千难万难,于是舅舅的意思的将主意打到小王子身上。
只不过,“舅舅,您确定孔雀王子的母亲竟会不记得自己几个月前都见过什么人么?”除非她傻了,要不然就是孔雀王子傻了。皇室成员哪一个不是心思九曲十八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要说他这点破绽都看不出来,那打死我都不信。
“试一试嘛,凤儿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害你的人究竟使谁指使的?”某人语毕猛地一低头,恰巧躲过一本飞过去的书卷。
我攥了两下已经空空如也的手,暗叹修养不足,果然还是忍不住砸过去了。
我说喂,够了,你要是没有一个基本方向,那当初小三难道是你觉得耍他好玩才安排他去北方番邦玩潜伏的?
“哦。”平静一下想将周围的情报全部天女散花过去的冲动,我瞄了舅舅一眼,“既然这样,凤儿一会儿就修书一封,将眼下还在番邦的那位调回来,由他扮演凤儿,凤儿扮成他的贴身侍卫,这样一来接近孔雀王子然后再见机行事岂不更妙?”然后番邦那边的正主一溜,你就等着抱着我娘的坟哭去吧。
“诶,别别,番邦那边也得有人看着不是么?”杀手锏一出,舅舅果然消停了,也郁闷了,“我这不是觉得,最近那老女人有股子想篡位的意思么……凤儿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原来是想看热闹?话说这兄弟阋墙的戏码,你个国师就住在宫里天天看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啊?还想把我拖进去,角色多了戏演长点好看么?再说这勾心斗角的,他怎么也不怕我一孩子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惨死在对头手里——等等,国王的妹妹想篡权,这事儿不归我这个分析情报只用于增长见识的人管啊——所以说潇湘子你个混蛋果然是想把所有工作全都扔给我然后自己跑去休假是吧?是吧!!
“国·师·大·人,”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居心,我的心情自然好不了,微笑地看过去,我曼斯条理一字一顿地说,“凤儿以为,以您的睿智、伟大、机警、以及连国王陛下都开口称赞的忠心,把一个野心还没怎么冒头的老女人耗死,不·难·吧,嗯?”
“难,怎么不难!那可是常年生活在深宫中的野心勃勃的女人,凤儿,帮舅舅一次吧。凤儿~”某人看正常的圈套套不住我,于是展开变态小气场。
只不过可惜了,经过柳生先生不懈的锻炼和熏陶,这个程度的变态指数已经不够看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办不到就去死吧!我眼含杀意地笑眯眯望过去,再来烦我,我就把这一屋子的情报工作全还你!!
这个眼神的效果十分的好,舅舅大人退散了。
我不知道是该感慨这对一直以来只能做门面功夫的眼睛终于让我练出些用途了,还是该庆幸,在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的生活状态下,我终于研究出了完全免疫舅舅的方法。
本来我还打算,要是他再坚持拖我下水,我就找外公来收拾他呢……
“凤儿什么都不用做,我要带他回去一趟。”
于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45松竹
外公这个人呢,其实是很值得研究的,因为他有时实在太典型。
比如,他那一头白的连一根黑毛都没有的头发。
当然了,身为一个爷爷辈的人,长着一头白发是说的过去的,但如果他不仅头发全白还喜欢穿白衣服白裤子白鞋子,皮肤又因为练功而透着玉白色,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再带着纯白色的面具站在你跟前,你觉得你会想说什么?
“鬼啊!!!”←之类的,这种话可以先省省,因为这套衣服对于对待工作十分严肃认真的外公来说,就是工·作·服……
不过作为一头心理承受能力暂时还在正常人范围之内的外孙,尽管知道这位外公喜欢回来看我,也知道他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更加对他的工作装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每次他不换上家居服就来看我的时候,我还是免不了打碎或碰碎些什么东西——诸如三百年前的瓷器,或者上等玉石做的枕头什么的。
摊手,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而且我认为一个瞎子会被这种惊悚的打扮吓到,是他们应该高兴的一个好消息,所以,请大家无视背景中某国师大人心疼的表情吧。
而现在,我又坐进了久违的马车,身边跟着一位正在s中国古代版面具超人型(男)贞子的长辈,一路向西方魔教而行。
也不知道外公他老人家带我去他的老窝是打着什么主意的,总之,该不会还有个什么“宝儿”在那等着我吧?……等等,宝儿应该是外公的儿子,可又不是那个被叫做“湘儿”的舅舅,那么说如果这个人当真存在,我就得管一个爱赌钱爱美人的败家子叫小舅?不要啊……
“凤儿,到了总坛可不能到处跑,教中可不比你舅舅那儿安全。”一道声音从坐在我身旁的白色身影所戴的面具下传来。
……所以说,把我带过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让出门,难道说我就是那传说中必须要养在深闺才能存活的闺秀?——那么,最近舅舅经常去国王的后宫那边转悠果然是为了给我物色一个教我刺绣的?==
“外公,凤儿去总坛做什么呢?”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回瀚海皇宫多学点东西。
“……”沉默,我突然就感觉其实外公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把我拐走的。话说,我才刚出国回来没多久,这样带着我四处奔走就不怕我对每个地方都没有归属感么?
“带你去见识见识,王宫有什么好的,根本没有总坛人多,一群男人女人婆婆妈妈勾心斗角的,无趣之极。”眼见着气氛越来越诡异,外公终于想出了一个解释。
真的?可既然失去长见识的,刚才说不准到处跑又是做什么?原来我就是个可以被随便敷衍的小孩子么?
小孩子乖乖对外公点头。谢谢关心,我一个人可以的,所以尽管把我扔在某个角落把不用管我更不用派人了真的……
要不怎么说愿望是好的可现实往往很残酷,外公果然很体贴地再一次不顾我独自种蘑菇的美好心愿,“孤松枯竹,进来!”
于是下一刻,马车的帘子动都没动,我面前却出现了两个人。
“到了总坛后,无论他去哪儿(指向我),你们都得跟着,如果有不长眼来找事的,杀了罢。”果决的命令,我猜外公面具下的脸一定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时候才发现面具好啊,就算是已经笑抽了可因为有面具谁都看不见,……或许其实外公现在的表情没有语气那么严肃?
再看看眼前,气质翩翩俩老头,一副隐士高人的模样,却恭敬地立在宽敞的车内,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外公的方向。
曾经记得在6传中出现过孤松枯竹两位护法,虽然说一个头上插松枝一个头上插竹枝的造型有些过于具象化了,不过形象鲜明又好记,最起码在众多龙套中明显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过,——松枝呢?竹枝呢?话说,我果然是被电视版的人设给骗了么?
没去管那两个人如何接令如何从上到下不住地打量我,我彻彻底底地郁闷了。
46妙手
正所谓造化弄人,老天这个猥琐大叔从来都喜欢让人失望再绝望,于是我感到我的生活中不是仅仅少了两个竹枝松枝这么简单,似乎还有什么人会在某时某刻突然出现然后彻底颠覆我对他这个角色原有的认知。
该怎么说好呢,玉罗刹崩了,孤宋枯竹也崩了,虽然这三位崩的并不很厉害,但大概还会有更多崩坏的犹如柳生剑圣一样性格鲜明的npc会6续出现在我面前,所以面对未知的人生囧途,尽管我并不属于盆锅裂,也不是什么蛤蜊的十代目,可我真的很想用兔子冈的吐槽腔来直面这惨淡的人生。
譬如说现在。
“我只是迷路了,真的。”面前一位大概要比我大上四五六七岁的少年正不住地躲闪着孤松枯竹严肃冰冷探究的目光,看那架势,要是气氛在没有缓和的话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目前我们正处于即将到达西方魔教总坛的某处山脚的大路上,随行人员是松竹两只。
在距离这条路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外公他老人家就以公事繁忙为由离开马车,独自一人先行赶回去了,并且背影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所以说,其实我是真的不介意他舍了马车直接把我扛过去的,外公也是,舅舅也是,明明可以更快却偏要安排坐马车这种他们自己都不大受得了的磨蹭方式来运送我,真当我是易燃易爆物品呢?
有鉴于这片儿地方林子多了些,所以我们谨遵逢林莫入的武林操守,能不停就不停,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一切以最快到达外公的老窝为宗旨。只可惜,在我面对两位老人家有轻功而不用、进来陪我颠马车的行为刚刚有些歉疚之情时,终于还是有人被老天造化来了。
默然,我说两位,外公的意思虽然是要你们好好保护我,可那其实只是个不巧跟我们走了个迎面的路人甲而已,不用那么紧张吧?
“迷路了?你原本想去哪?”微笑,我可是个善良的好人,身边这两只凶神恶煞的,我真的不认识啊你可别误会。
少年低下头,用眼角瞄了我一下,看样子有种正在思考我是不是官府通缉犯的架势,“我是想去市集,离这里最近的市集。”
差这边厢松竹两位还是一脸戒备地站在我身边,就插上去对面前这位暂时还不知姓名的仁兄先进行一次彻底的搜身了。
我说,其实真的不用那么紧张的,我既然坐的是马车而不是轿子,那么类似于警车开道,咳,衙役开道的待遇真的就可以免了,再说,两位老人家挡在我眼前一副随时准备牺牲的样子,我怕折寿啊==。
“最近的集市?一段时间之前我刚刚从那边经过,只是不知道你是去准备买些什么,那里挺远的,或许我能帮的上忙。”看松竹的架势,这位仁兄没被揍飞出去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更不可能指望他们和善可亲地做寿星之路。
我有些歉疚地看着这位遭了无妄之灾的兄台,算你倒霉吧。
“糖葫芦。”仁兄回了我个善意的微笑。
啥米?!我抬头看看夏日分外刺眼的日头,哦,晃到了。
夏天买糖葫芦,兄台,你真的确定你不是来找事儿的?我瞅瞅这张怎么看怎么面善的脸,也不像啊,如果不是很肯定小三这会儿正在番邦扮我,我都以为他半道回来跟我对暗号了呢。
那么,这位估计只是个没什么常识的人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说里没常识的人就等于麻烦,所以我决定记住这位的名字并远离之,免得以后因为他而麻烦缠身。唉,可惜了这位那么面善,不能做朋友。
“朱停,我叫朱停。”少年友好的笑,手里那这个正在自己动的木头假人递过来,“师傅说出门应该多交朋友,这个送给你。”
==|||好了仁兄你走把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我真的无比后悔我怎么就那么多嘴问他的名字呢……
最终以压惊为名将马车送了出去,反正接下来也是爬山,而且集市真的挺远,再说,他可是朱停……
妙手老板朱停,会造机关的朱停,鲁班神斧门的朱停,该死的还是6小凤的好朋友朱停……
手里握着那个还在不停挥动小腿的机关人,我内牛满面。
我求求你,你们别都一个个这么早就跑出来好嘎?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大够……
仰头,天是那么的蓝,太阳……哦,又晃到了。
口胡现在可不是因为能够被自己补色的本事晃倒开心的时候啊啊!!
我淡淡地挥挥手:“山上就是总坛了,走吧。”
别让我再遇到什么重要的人物了吧,我真的够了……otz
47红楼
“请吧~”
瀚海国
某处小楼
我坐在铜镜前,周围是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舅舅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上一脸得意地望着我。
“可不可以再等等。”我望向他,几年来第一次带了点恳求的语气。
“还等什么?”
等你去死……当然是不行的,这样很不孝,“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没有来,或者万一这样没用……”
“那也得去。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一定会来。再说,有用没用,不是得试过之后才知道么?”
也就是说一定要上?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真的会没用的,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红楼这种地方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一定会觉得处处都新奇有趣,在这种心态下,机会总是比较多的。更何况,当初可不是我提议要色·诱的,现在有人后悔也晚啦~”
是啊,我当初究竟是如何脑残才会留下这么个把柄啊,我只以为当时推掉就会没事,谁知到居然等了这么长时间还会有人记得。所以说舅舅您老人家其实不是什么国师而根本就是个变态吧?居然喜欢看自己外甥穿女装??!
我愤愤地拿起身边的一个粉盒嗅了一下,是清甜又不太腻的香味,还好还好……
“放心了,舅舅我怎么舍得用那些俗气的味道糟蹋凤儿的国色天香呢,大月国的上等胭脂香粉,千金难求。怎么样,总算没有埋没了我们今晚的花魁‘绝尘音’姑娘吧?”门边的人走到我跟前点了点我的脑袋,“货也验过了,是不是该开始了?”
开你的大头鬼!把你那狐狸爪子拿开,烦着呢!!
没错,目前苦命的我正位于瀚海国皇城脚下一栋名为红楼的青楼之中,即将面临一项困难而艰巨的任务,那就是——色·诱孔雀王子,套到最近野心勃勃的这一家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不是有些耳熟?还记得上次有人怂恿我易容去骗孔雀小王子的事情么?我现在才明白,这家伙的目的不光是看我易容,最主要的是他从别人那听说我还学过跳舞,——虽然我很不明白易容成孔雀王子他妈为毛还要跳舞才套的到情报——所以尽管时隔多年,这档子差事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被他冠以无比正当的借口提上我的日程。
因此,刚从东瀛回瀚海就在琢磨的事情你居然记到现在,潇湘子你个ws老男人去死吧啊啊啊啊!!!
好吧,淡定,淡定下来,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乖乖穿一次女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以前原本就是女的,好久没有碰裙子了还怪想念的。虽然古代长衫比起裙子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胭脂香粉什么的,我果然还是……哼,潇湘子你等着罢,要是小爷今天打扮好了孔雀王子却没来,这堆胭脂香粉你就全部给我吃下去!!
“凤儿,天色有些晚了呦~”ws老男人在一旁提醒。
慢点又不会死!你见哪家青楼那么早上正戏的?
我狠狠瞪过去一眼,然后对着一堆的工具开始发愁。虽然说我对自己的易容水平很有自信,但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在脸上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且,舅舅这混账为了不给我逃避的时间带我到地方的时候有些稍晚,这么会儿功夫要我把一张美女脸变到自己脸上,是有些太仓促了。
“时间不会不够吧?”看我还是不动,某人有些担心了。
这是谁的错啊?再瞪过去一眼,我说你艺名都帮我想好了招牌也打出去了,要是人家来了却没见到人,你那一连串的计划岂不是要全泡汤?这会儿才知道着急,唉,也只有事急从权了……
-
正值红楼人声鼎沸的时候,一道月白的身影悄悄从偏门溜进了一间空包厢,刚刚坐下,整座大厅内外的烛火就全灭了,只余高台上荧荧点点的光亮,映照着台子正中央不知何时蹲坐着的一道身影,身影的头轻轻低垂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神秘悠远的味道。
大厅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突然好像从远处传来洞箫的呜咽声,紧接着竹节敲击声也加入了进来,台上的身影随着曲调缓缓抬高,妖精般的眼影,覆盖了左脸整个颧骨的复杂刺青花纹,都慢慢展露在人眼前,透出一股浓浓地异域风情。
台上的人乍然开了口,合着那风格奇诡的曲调唱起了歌,一张口,便是罂粟般的音调和太息般的唱腔。
……
绝尘音……
月白身影站在包厢中望下去,只见到正在边唱边跳的人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
48抓包
其在飞驰的骏马上是什么感觉?
风声在耳边呼啸,好像是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流动不息的空气里,路旁的风景完全模糊了,所幸这已经是在官道上,不用担心撞到路人。我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催马快行,目标,中原。
真是气死了,费了那么大的劲,还出卖了色相,结果却是那么乱七八糟。
倒不是说孔雀王子没来,他是来了,也没抵挡过红楼花魁绝尘音的一曲之威,表演之后几杯酒下去,问他什么他也都说了,而且只多不少。可是,都怪他母亲那个野心勃勃的死女人,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么?亏我还期待着看她跟舅舅来一场西域版的宫斗好戏,谁知到居然死得那么快,还好死不死偏偏就要死在那天晚上!
做白工也就罢了,让我郁闷各一两天就好,可舅舅那个家伙自打回去之后就不对劲,天天意味不明地盯着我看个不停,还说什么“计划泡汤了可以重新定,不过凤儿当时的舞真的好想再看一遍”之类的……
总之,我在这个天天想看我穿裙子擦胭脂水分的变态身边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
包袱里装上银票一打,朱停制造机关人一只,易容用具一套,换洗衣物几件,我趁着瀚海皇宫内势力大清洗,舅舅腾不出空来视·j我的时候,悄悄牵了一匹马溜之大吉了。
再留下来,瞧他一提到那天就一脸兴奋的架势,恐怕我以后收集和处理情报的地方就要改到红楼了。
其实早在一段时间之前,西门吹雪的名头就已经在中原江湖上响亮了起来。可想而知这剑术狂人一回中原果然开始四处“证道”了,搞得武林用剑之人一片鸡飞狗跳的,名声都传到西域来了。
只是一直没见他履行当年的约定,甚至就连他定居在万梅山庄的消息我也是从情报上得知的。不过这道不能怪他不来找我,因为我当时既没告诉他我只算半个中原人,也不曾提起过我究竟住在何处。即使是中原人,偌大的疆土想找一个人还是难了些。
没错,此次溜向中原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在探望西门的同时,过过那眼看着差不多该到了的剧情。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小花过得如何,我现在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我从悬崖上下去时他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还有那天傍晚他坐在秋千上开心的笑颜。
他现在是否看得见?他心里会不会为那件事藏着恨?我最害怕的就是,他现在还记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一个他小时候天天追在后面叫黄裳的人,曾经在他的童年中出现过?
都怪舅舅,说什么花家的人办事不牢不能再联系,搞得我这个管情报的现在就对桃花堡那一亩三分地发生的事儿完全不了解。让我就这样跑去对花满楼讲:“小花,是我啊,我黄裳,我没死诶”,还不如让我真的死了算了==。
这样看来,叙旧的事儿恐怕还得放放,先把6小凤和花满楼的友情提上日程吧。毕竟时候一到,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要因为假银票的案子带上朱停来找6小凤的。
我现在只有期望自己身为中原武林爱管闲事小毛驴6小凤6大侠的时候,能将和花满楼之间的友情培养的结实牢靠,不然到最后他要是知道了我是谁,那绝对是直接一拳揍过来。
这样分析下来,还是早点找了比较保险,可我……我是真的没那个脸去,也不敢去,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就有了交情,这会儿多少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不知道究竟是追着他吐露实情好呢,还是干脆瞒一辈子算了,毕竟6小凤这个身份真的有些复杂。
口胡!明明当年就想告诉他我叫6小凤的,是他偏要叫黄裳,可为毛到头来纠结的还是我一个人啊?!!
……算了,不想了,我又不是现在就去花家,就算从这到万梅山庄也还得走上一段时间,更何况花家位处中原腹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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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傍晚时,终于找到了一家可以歇息的客栈,在马上呆了一天也累了,我感觉现在就连吃饭的劲也没太有,要不干脆要间上房睡了算了。
这时候才觉着舅舅身边好啊,什么事都有人做到位,喝杯茶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进了客栈的门我就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看那客栈门口柜台上刻着的,可不就是舅舅麾下我掌管了好几年了的情报机构的标志么?
“公子,那位大人等了您一天啦。”掌柜的在算盘后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49万梅
“这么说,你是不会跟我回去咯?”
“不会。”回去的话,谁知到你又要怎么折腾我,再说我还没见到西门呢,“帮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白功,不给工钱至少也给个年休吧?要回你自己回,我还要在中原散散心。”
“可是,让小凤儿一个人在中原闯荡,舅舅会担心啊。”
别以为用那种哀怨的语气我就会投降!这一套你用太多了混账!!
我十分严肃认真外加有些咬牙切齿地看过去,“我不认为一个拥有中原朋友的成年人,在身上带了足够银票的情况下,在中原会混不下去。”
“凤儿的本事我自然相信,可逮着红楼名妓绝尘音的一张脸,没事也会变有事的,你说呢凤儿~”
你才红楼名妓,你全家都红楼名妓!
这会儿我已经顾不着我是不是顺带着连自己一起骂了,被这个人仿如看外甥女一般的目光一扫,我突然发现想要做到出离的愤怒并不难,强忍着上去对他进行无影踹的冲动,我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然后?”
“假么我是不能给你放的,情报工作的负责人员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培养的出来的,你这张脸的用处又太多,所以如果只是想在中原玩的话,无论玉逍遥还是绝尘音都不能出现。”
“哦,”不给我放假不说,要求还不少,我冷笑:“那对于易容不知道国师大人还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易容?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要求,”说说而已,他居然很认真地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凤儿的易容术自然是好的不用说,所以怎么的也得留个记号方便我派到中原的人找你……嗯,你说眉毛怎么样?”
于是,当我顶着真·6小凤那张长着四条眉毛的脸来到万梅山庄门外时,不得不感叹冥冥之中那剧情的强大定势,我都已经长得那么大相径庭了,居然还能硬给我整出来四条眉毛。
尽管多出来的那两条是长在嘴上,而且还是我的眉毛的样子,我的接受能力也还算强,但也绝对强不到脸嘴边多出两条眉毛也无动于衷的,可偏偏为了方便手下联系又不能去掉……
潇湘子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主动回去销假我就不姓6!!!
“这位公子啊,请问你……”万梅山庄大门前,我摸着两撇小胡子回过头,身边站着看样子刚从外面采办回来的山庄管家,估计是见我一个陌生人在大门口既不说进去也不走,觉得我可能有什么事——当然我的确有点事——我要见他家主子。
只不过这管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直接这样讲有点唐突,于是我继续摸着那辆撇别扭的、过去是我眉毛的胡子,冲着这位看起来已经有些老了的管家微笑:“麻烦禀告贵庄主,东瀛旧友求见。”
西门吹雪在东瀛那会儿天天闷在同一个地方练剑,认识又较相熟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他虽然不会喜欢猜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最起码会先放我进去见他一面。
果然,不一会儿管家亲自出来把我迎进去了。
进门就直奔后院,管家却在后院入口停了下来,不出所料他肯定又在练剑,因为他练剑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近身。我忽视管家诧异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动作独自向院里走去,果然在院中央见到他正潇洒地收剑,周围的气流还在因为之前的剑招不住地搅动着,梅花花瓣纷飞,让我突然想起那时在柳生家他衬着樱花舞剑的情形。
只是那时只能看到黑白景象,现在的样子比那时候美多了。
“你是谁?”他冷冷地望过来,把我正欢喜的小心肝浇了个透心凉。
“不是吧?我的易容术水平你很了解的,不是没认出来吧?”我苦笑地又摸了两下小胡子。
“……6小凤?”
西门吹雪独自静立在漫天花雨中,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就像天山上的冰雪寒冷又美丽。
可是,这段诡异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喂,不是真的没人出来吧?!我纠结地向他点点头:“啊,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了。”
50造访
“所以我这次就是专门来看你,顺便在中原玩一阵子散散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跟西门对坐在山庄后院的一个小亭中,面前桌上摆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青玉酒壶,我替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然后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
“住多久?”西门跟小时候比,已经完全进入了面瘫模式,同样的表情,以前就能感到明显的情绪波动,从而知道他的意思,而现在却只能依靠对他的了解来猜测了。
可是西门啊,我谢谢你,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多住一段时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