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气急败坏的咆哮,跟早先的从容实在是天差地别。
“欧阳医师,你还好吧?”余秀屏掩着嘴巴强忍的笑,憋得一险痛苦。真不敢相信有人会咬伤牙医师的手!
素来安静的诊所传出啜泣与嚷叫声,自然引起了大家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看诊室被打开,只见好几名医师护士堵在门口,好奇的观望探间。
倒楣的男人还在猛甩手,“没事,通通出去、出去。”
欧阳霁强作镇定的驱赶众人,如果这事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谁叫你把我弄得好疼……”华晓玫一改精明的姿态,哭得泪眼婆娑,活像个无辜的小奶娃儿。
“我都跟你说会疼了,请你务必忍耐,而且也帮你追加麻醉药剂了,你怎么咬我的手指当回报?”直到现在,无名指指尖的刺痛仍一路传至心脏,真是椎心刺骨的痛啊!
皮肉受罪的是她钦!华晓玫忍不住发难,“可是真的很痛啊!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蒙古大夫,为什么我以前治疗就不会这样,我不要弄了……”她忍不住的嘤嘤啜泣。
欧阳霁气得扯下口罩,“我的大小姐,我可是根管治疗的专科医师,既然严医师把你转诊给我,你只有配合。”
这女人真是好样的,竟然污蔑他的专业,真把他给激怒了。
这下,她总算看清楚口罩下的脸。
“原来是你!”难怪她总觉得熟悉,“你该不会是记恨上次车祸要你赔偿我一笔金额的事,所以趁机整治我?呜呜……当心我委托律师向你索讨伤害疗养费、精神折磨费,另外追加一年份的spa放松疗程。”
没错,他的确是想过要整治她,不过他的阴谋还来不及施行,就已经让她引发的意外捷足先登。
“你想太多了,治疗牙齿难免会疼痛,如果想整你多的是机会,何必挑现在。”阴沉着脸,欧阳霁生平第一次有被打败的感觉。
一旁的余秀屏大气不敢吭一声。原来平常幽默风趣的欧阳医师生起气来,也是挺吓人的。
欧阳霁看看时间拧起了眉。再这么拖延下去,后面的门诊病人一定会被耽搁到,他决定跟这小妞谈谈条件。
“秀屏,你先出去一下。”
“喔。”没敢多问,她搁下手中的器材,闪人去。
“人家不要治疗了……”华晓玫揪起他的白袍擦拭泪水,一瞬间,白袍就湿了大半。
“钦,别哭了,你羞不羞啊!小朋友看牙医都没像你这样大哭的。瞧,我的白袍上都是你的眼泪。”一时心生不忍,欧阳霁只好抱起面纸盒,当起面纸小弟。
“我又不是故意咬你的,可实在是很痛啊!”
“好、好、好,我知道,但治疗总不能做一半啊!现在不做,过不了多久,我敢保证你就又得来拔牙了。”
“啥咪……”她发抖得说不出话。
瞧她梨花带泪的可怜样,欧阳霁在连番叹气后,只得讨好的说:“咱们打个商量,趁现在麻醉药还没退,你让我把治疗完成,我保证不会再弄疼你,但你也不能再咬我,我可以付你伤害疗养费、精神折磨费各一万,另外追加一年份的spa放松疗程,这样好吗?”
华晓玫顿时止住哭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需要怀疑,我是说真的,我开出来的条件,你可以接受吗?”专业是不容亵渎的,今天没完成治疗,他以后在牙医界还要不要混啊!
“真的?”
“是,等会我马上将钱转到你的帐户,至于spa疗程就看你消费几次,我再付费,可以吗?”
华晓玫忍住哭泣。虽然她全身上下随便一件东西都超过两万块,不过聊胜于无嘛,积沙成塔才能跟金钱成为好朋友。
但是,若能再多a一点更好。“好,但是如果待会治疗还会痛,每痛一秒钟,我就还要再追加一万块。”
抢钱女,一秒钟一万块!早知道刚才就先打她个十针麻醉剂……算了,当作是花钱消灾吧。
“好,都依你,现在麻烦你躺好。”达成协议后,欧阳霁重新带上口罩,开门把余秀屏唤来,继续未竟之疗程。
结果看诊室依然尖叫声四起,不时还听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嚷喊着,一万、两万、三万……
果不其然,又吓走外头一干病人。
当天晚上,欧阳霁怎么想怎么吃亏,她爱哭,他干么白痴的捧着钱哄她?
两军交战好歹也得厮杀一番,他却还没开战就捧钱进贡?实在不妙啊……
“照这样下去,我还没摆平她,倒先让她摆平了,而且还会负债累累。”
“谁负债累累?”欧阳月一踏进家门,就看见自家大哥傻呼呼的在跟空气说话。
“没什么。怎么你今天不用去扫荡s情、主动出击?”
“有什么好扫的?扫不胜扫,只要这世界还有一个男人存在,s情就会生根,何况我成天扫外头的家伙,偏偏独漏我们家这个在花丛打滚的祸源,忙了老半天又有什么用呢?”
“欧阳月,上次你嘴巴可以再坏一点。”
“对了,上次那辆车是谁的?”
“你说呢?我这在花丛打滚的祸源能认识谁?”
“当我没问,反正一定是女人的。”她回房前又顿住了脚步,“对了,修车费五万块。”手掌心朝上,她手指像花扇似的摆动。
“为什么要五万块?你不是说可以找到免费的修车厂?”
“没错啊!对我是免费,对你也不赖啊,八五折打下来才收你五万块。”
“什么?!”欧阳霁大声嚷叫,“你坑钱啊!”
“快点拿来,牙医师干了这么久,我知道你小有积蓄,休想拿我的面子去做你的人情。”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决定耍赖。
现在他所有的资本都准备要用来对抗华晓玫,哪有多余的闲钱付给她?这种非常时期,她应该要跟兄长团结共御华晓玫这个外患才是,怎跟他讨起钱来了?
“你怎么跟其他男人一样小气巴拉?”欧阳月不客气的批评。
“你怎么跟那个女人一样势利爱钱?”他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兄妹俩气急败坏的对嚷,然后谁都不服输的瞪着对方。
“那女人是谁?”欧阳月抬高下巴问。
“要你管。”
“说,要不然你马上拿五万块来,而且我还会马上打电话给爸妈,说你胡乱勾搭女人,看看到时谁倒楣。”她威胁着他。
“欧阳月,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这个母夜叉真不可理喻。
“快说!”她的耐性奇差,“哪里认识的女人,做什么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欧阳霁咬牙说:“全诊所最漂亮的女病人,盛尔德公司的专属会计精算师。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怀疑你的性别。”他不忘补句话消遣她。
“啧,一听就是拜金女的来头。”她顿了下又说:“等等,这次该不会是红鸾星动,想婚了吧?”
“红鸾你个大头啦,那女人天生爱钱,而且爱到无法自拔,我是准备给她上一课人生大道理,好修正她的价值观。”欧阳霁说得正气凛然。
欧阳月却一针戳破他的牛皮,“嗤,你那偏差的人生观才需要修正呢!我看你可能连人家的边都沾不到吧,还妄想调教人家,真是不、自、量、力!”
“欧阳月,把你刚刚的话收回去,说什么我连边都沾不到?简直就把人给瞧扁了,从来还没有女人抗拒得了我的魅力,只要我一出手,绝对可以手到擒来。”他的手掌往空中猛地一抓,仿佛将华晓玫一举拿下就如同探云取物般轻松。
“纸上谈兵谁不会?”
“欧阳月,信不信我就把那个爱财婆娶进门,成为我的专属会计精算师,还要让你在她面前鞠躬唤声大嫂。”他扬着一抹媚惑的笑容。
一声清脆的掌声,欧阳月眼神尽是挑衅,“好,就这么说定。五万块我先押在你那当赌金,只要你把那女人娶回来让我叫声大嫂,这五万块就免了,妹子我另外包个十万块给你当贺礼。”
“欧阳月,没钱不要夸下海口。”他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
“呵,没那份能耐的家伙才不要吹嘘吧!”
别说她不看好兄长呐!还半生不熟就帮人家免费修车,这种反常的举动不是她那打遍天下无敌手、尝尽女人万点唇的老哥平日作风,他这次铁定是吃鳖了。
“好,就这么说定。老虎不发威真被你当作病猫!两个月,两个月我就把她娶回家。”
又一记清脆的击掌响起,赌约从这一刻开始。
第五章
下午约莫三点钟光景。
“欧阳叔叔再见。”刚上小一的女孩托着腮帮子,一脸不舍的离开。
“拜拜,以后要注意刷牙唷!”欧阳霁站在诊所门口,笑容可掬的欢送尊贵的小病患离去。
没办法,他就是如此深受女性的喜爱,上至高龄阿嬷,下及幼稚园小妹妹,每一个都沦陷在他精湛的医术与亲切、俊帅的容貌中,除了胆敢说他是蒙古大夫,那个杀千刀的华晓玫之外!
欧阳霁轻快的走进诊所,“秀屏,下一个患者呢?”他纳闷的望着空荡荡的看诊室间。
“等等,我查一下。”余秀屏翻阅着今日的门诊预约名单。
“原本是华晓玫小姐,不过刚刚她已经来电取消看诊了。”
“又取消看诊,为什么?”瞬间,他的脸色开始郁闷、阴沉。
打从他跟家中妹子立下赌约那天起,他蓄势待发的追求攻势还没出招,就接连被打了两次回票,归咎原因都是女主角没出现。
拜托,主角不出现,光他一个人能有什么名堂可搞?
“嗯这……”余秀屏支吾了起来。
“她之前不也取消了吗?”他的心情极度不悦中。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丁点期待见到她,但她却避他如蛇蝎,就算看诊的过程有些痛苦,不过他已这么配合她的要求了,她却还这么不赏脸。坏女人!
强烈感觉到欧阳霁的怒气,余秀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近来,凡事只要址上华晓玫,向来潇洒幽默的欧阳医师就会口气暴躁,心情郁闷,现在又听到她取消看诊,难怪和善的他会表现出这模样。
“没错。可是华小姐坚持取消门诊,她来电时,说她人还在会议中心,由于今天的演讲行程延误,因此无法赶来。”她无辜的回答。
“今天还有哪些患者?”他手指轻敲着放置医疗器具的支台。
“没有。今天是周六,诊所六点就休诊,而且你之前有交代,基于考量到华小姐看诊时的意外频繁,所以特地把她看诊的时间拉长,因此在她之后都没有安排其他患者。”
“很好!那就是说,我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班以前都闲闲没事干喽?”欧阳霁解下口罩,那张俊脸已然黑得像木炭。
“嗯,看来是如此。”
“既然没事,我就来找事做。”只见他斜扯着嘴角,然后从容又自负的离开看诊室,徒留余秀屏呆愣在门边看他离去。
得知华晓玫的下落,欧阳霁狂妄的飞车来到会议中心,不过他不急着下车,反倒坐在驾驶座上反覆的心理建设。
呼吸吐气、吐气呼吸……他一定要用最从容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激发她的罪恶感,断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深受她影响的思绪。
欧阳霁终于打开车门,神情庄严肃穆,步履沉稳的走向华晓玫所处的会场。
为了一场演讲,她竟然二度放他鸽子,他是领有专业执照的牙医师钦,她不相信他的医术就是轻视他,她屡次取消预约门诊就是蔑视他。panel(1);摸进会场,瞧见那脱俗又香冽的女人,穿着一身fendi服饰正在台前滔滔不绝的大论她的财务管理,举手投足间,bvlgari的手表还闪烁着璀璨流光,台下的人莫不如痴如狂的贪看她的花容月貌,聆赏她如黄莺出谷的美声。
“切,这些家伙究竟是在听她演说,还是在欣赏她的美貌。”欧阳霁感觉一股强烈的酸味在他胃里发酵,并急速往上窜聚在他喉咙。
看着她专业精明的神情,再与她在看诊时啜泣得像个小女娃的极端形象相比,让他领略到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忽地,一阵鼓掌声响起,宣告演说的落幕,欧阳霁摩拳擦掌的伺机上前。
不意外的,她迅速被一群男人包围,问些可笑的问题就为了得到她一抹笑容。欧阳霁冷眼旁观这些男人的蠢样。
终于,等到最后一只蜜蜂远离,华晓玫才得以收拾起自己的手提电脑。
她揪起一绺松落的发丝塞人耳后,“滑鼠、电线、插头、提带……咦,我的提袋呢?”她弯下身找寻黑色提袋。
“在找这个?”凌空出现一只手臂,将她的手提袋送到面前。
“谢谢。”她伸手打算取回。
突然提袋被抽走,害她扑了个空,华晓玫脸色微温,抬眸一瞥,正要严辞训斥这无聊的家伙。
“又是你。”
“没错,是我。”欧阳霁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真意外,你跑来财务管理的演讲会场做啥?怎么,对财务管理也有兴趣?”
“马马虎虎,反正听听就好,这种东西是见仁见智。”
什么态度嘛,意思是说她的演说内容不怎样喽?拜托,她可是拥有丰富的学经历,讲述的内容也是她精心撰写的,他这门外汉怎么能懂。
“有事?不会是你的病人都让你的医术给吓走了,让你落得如此清闲,所以有空来听演讲。”
“先澄清一点,我的病人是让你的哭声给吓跑的,而且,每次只要是你来看诊,当天就是诊所最悠闲的一天,这可全是拜你所赐。”
“你胡说!”华晓玫倏然涨红了脸。
“我干么跟你胡说。”
“分明是你医术欠佳,别想强赖在我身上。”她抓起电脑提袋,巴不得迅速远离这家伙,而她临走前不忘回头顶他一句,“你不要不甘心付钱,就找我麻烦。”
“华晓玫!”欧阳霁几个箭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
“你快给我放手呢!当心我告你性马蚤扰,另外以法律途径寻求赔偿,万一还把我抓伤,你就得赔偿我医药费、精神赔偿费、微血管重建费、肌肉弹力复苏费……”
“等等,什么微血管重建费、肌肉弹力复苏费?哪那么多古怪的名目?”
“蠢,你那么用力抓着我的手,我的腕部肌肉遭到强力压迫,连带的微血管也会遭受损伤,当然要索求应有的赔偿啊!谁叫你拉拉址扯的,还不快放开!”
“不放,大不了我认赔了事,至于什么时候放手……看我高兴。”他语气中满是挑衅。
“你真无聊!”华晓玫怒气攻心,两眼发红。
“为什么一直取消门诊?你的治疗才做了一回,不会想就这样算了吧?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拖你回诊所?”
“我才不要!”
华晓玫一听到要被拖回诊所,顾不了许多,即使尽蛮力就为了挣脱他的箝制。
拉扯之际,她的手提电脑竟脱手飞去,在她来不及抢救的当下,呈抛物线掉落向墙角。
“啊—人家的电脑。”华晓玫狠捶了他胸口一拳,赶紧奔去抢救电脑,“告诉你,我要追加一台全新的手提电脑,而且还要是ascentro内建蓝芽、无线上网……”她又哀怨一声,“讨厌!人家里面的资料若有遗失毁损,你就得赔偿我十倍金额。”
看她悲苦的脸,欧阳霁沉睡已久的罪恶感再度被激起,他只得抓抓头发走向她赔罪。
“好好好,我全部赔可以吗?快点,现在跟我回诊所赶快把治疗完成。”
“还是要回诊所?!”她含泪控诉他。
“还是要回诊所。”他肯定的答覆。
“真的要回诊所?”
“真的要回诊所。”他要将她带回诊所的意志非常坚定。
心思一转,华晓玫改采哀兵政策,“不行的,我的工作堆积如山,贸然旷职会被老板解雇的,这样不单是薪水化为乌有,我的年终、考绩、全勤奖金通通都会泡汤。”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他若任意解雇你,你可以去劳委会投诉。”
什么滥借口!华晓玫直怪自己脑袋发昏,竟忘了今天是周六。
“我、我还没有吃午饭,人家已经饿得天昏地暗,如果现在先去治疗牙齿,待会我怎么吃饭?我有低血压的,早上才喝一杯牛奶,如果再不进食,我会晕眩休克,你是赔不起的!”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不过就是为了想摆脱牙齿治疗,真不知道这女人除了钱,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恐吓的。
欧阳霁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现在正是喝下午茶的大好时机,那陪我去喝下午茶吧!”
“陪你?!”她的声音扬高,“我为什么要陪你?你真要人陪,大可去找伴游小姐、终点情人,要不然酒店小姐也行,我陪你又没钱赚,干么要陪你?”
“那请问华小姐的行情是多少?”
“对我而言,时间就是金钱,喝下午茶一小时起码要二十万起跳。”她的两根手指招摇的摆动着。
“哈哈哈,拜托,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抢钱也未免抢太凶了点?”
身为会计精算师,一小时不知道有多少金额在她手中出人,收他二十万算便宜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大哥诊所的牙医师,她早就从百万起跳了。
“付不起就少来纠缠!放手,我要回家。”
“好,付就付,你乖乖的陪我去喝下午茶,我就乖乖付钱。”
她将手掌摊开挪移至他面前。“二十万先拿来。”
欧阳霁真想一把掐死她。死爱钱、死爱钱,他一定是被雷劈中了,才会错把蛇蝎视为美丽。
“为什么要先给钱?”天知道她会不会拿了支票就开溜。
“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搭过计程车没?”
“当然搭过。”这是什么蠢问题?
“那就对了,只要你一上车,轮子还没开始转动你就得拿出七十块。”华晓玫睨了他一眼再问:“有没有保险?”
“你不会想谋财害命夺取保险金吧?不过那是有前提的,除非你决定嫁人欧阳家,当欧阳太太。”欧阳霁带笑的脸凑上前去。
“无聊!”她一把推开他的脸,“我只是想提醒你,当你签下保单后,保险业务员下一个动作就是跟你收取费用,因为没人会确保你安全无虞后才收保险费的,清醒点吧你!所以,请付钱。”
打从见识到她爱钱的功力,他已早有先见之明,培养出把支票本随身携带的习惯,免得临时要用时手忙脚乱。看吧,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欧阳霁把开好的支票塞到她掌心,“拿去,伴游小姐—”
“我警告你,不要开芭乐票鱼目混珠,要不然收费加倍。”
他一把楼住她娇瘦的肩膀,离开早已空无一人的会场。
华晓玫用肩膀顶开他,“真当我是伴游小姐喔,把你的猪手拿开,少占我便宜,否则把你的手剁下做成一道‘佛手拱金’赏你吃。”
“你很不专业耶,被搭肩膀是伴游小姐必须提供的基本服务。”
“胡说!再碰我肩膀就追加费用。”她又一次顶开他。
“好好好,追加就追加,你敢追、我就敢加。”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活像是亲昵小冤家。
“去哪?”
“淡水。”
“早八百年前就去过了。”这么不新鲜的提议,亏他说得出口。“你去过?”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淡水的样子,她应该只会出没在名牌精品店,或五星级大饭店吧。
“当然去过,我妈妈带我去玩过。”她扬起下巴怒看他。
“那是几岁以前的陈年往事了?”他冷冷低笑。
“八、八岁以前……”她说得很心虚。
八岁以后因为生活富裕,每年寒暑假爸爸都送他们到国外度假,平常也有上不完的家教才艺课程,参加不完的社交宴会,还有数不清的音乐会、艺文表演,哪有时间去淡水?
欧阳霁俯瞰着她,捕捉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爱化。瞧她迷惘的模样,叫人不禁想吻她一口。
先留着吧!这个吻,他一定会好好索求,必然叫她永生难t这是哪门子的下午茶?竟然一摊续过一摊,从街头吃到街尾,要不是食物还真是好吃得没话说,她一定用手上的竹叉子把他戳成蜂窝。
“啊,不要抢我的烤鱿鱼啦!”华晓玫抗议的嚷着。
“谁叫你刚才也抢我的。”欧阳霁觉得这是礼尚往来。
她站在他面前说:“人家一只烤鱿鱼要八十块,你的虾卷一串才二十块,这样算来你还要付我钱。”
“抢钱婆,这还不都是我付的钱啊!”
“可是现在烤鱿鱼是属于我的,你夺人之物,当然要付钱了事。”她就是存心挑衅他。
“死爱钱!”他掏出铜板塞到她手里,“这样可以了吧?”
“哈,怎么只有十块钱?”
“桂花荔枝冰,你吃不吃?”欧阳霁不答反问。
“你付钱我当然吃啊!”最好吃垮你。
“那就快进去,别再罗嗦了。”他把她推进店里,决定用凉冰封住她的嘴,让她别一直向他讨钱,真不浪漫。
河岸的树荫下,不少人贪凉的躲在此小息偷眠,沿着河岸一路走来,多得是倒地就睡的豪爽民众,再加上傍着河面上的徐徐凉风吹来,这的确是避暑的好地方。
欧阳霁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石块,连忙邀她坐下。
“坐这儿?”华晓玫诧异的问。
她已有多久不曾席地而坐?况且坐在这称不上是椅子的地方,还紧邻着淡水河,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倒栽葱的跌人淡水河,在水中载浮载沉啊?
将她的犹豫看在眼底,他语带揶揄的说:“怎么,舍不得你这身名牌衣服?”
华晓玫赏了他一记白眼,然后一屁股坐下。“我只是不想当水中亡魂。”
“呵呵,原来如此,我还当你是心疼你的fendi新装。”
“的确是糟蹋了它。”她故作骄矜的拢拢裙摆。
看着她小女孩的娇态,他又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呵呵呵”
“你笑什么?”她不解的瞅了他一眼。
“晓玫,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我们有那么熟吗?请叫我华小姐。还有,我准许你的请问。”她像在施恩似的说道。
“是,华小姐,你为什么那么爱钱?你生活富裕得很,光是你一年的置装费都不知道可以养活多少台湾的失业劳工了,钱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金钱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荒唐!”
“是经典名言。”就知道他会不以为然。她索性起身随处漫步,免得因一言不合而推他一把,送他去给河神当女婿。“我是真的很喜欢钱,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过钱在我心中的地位,白花花的银子,看起来比啥都棒。”
“啧,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可怜。”
“哼,不劳你费心,反正不会是你。”她瞟了他一眼,迳自往前走。
岸边有几艘船在河面上点缀着景色,偶尔有快艇呼啸而过。
“天啊!这里也有快艇?如果搭那个游河,一定很刺激,渡轮太慢了……”华晓玫喃喃自语。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腕。
“走。”他强行掳了她就走。
“欧阳霁,你要干么?”她还在看快艇耶。
“放心,人口贩子也不敢买下你,跟我走就对了。”
欧阳霁拉着她来到一户人家,只见他撇下她走进屋内找人,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欧阳霁……”她不安的唤着。
过了老半天,他带着笑容出现,不顾她的纳闷,就拉着她的手尾随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中年男人。
“要去哪里?”她拗着手想挣脱他。
欧阳霁但笑不语,硬是拖她来到河岸边。“上去。”
“什么?”
“上快艇啊!”见到她迟疑,他又说:“放心,那是我高中同学的大哥,不会设计陷害你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抢你的钱。”
“我只是担心你不付钱。拿来,时间又进入下一个钟点了。”她完全是一副要钱的嘴脸。
“华、晓、玫!”欧阳霁瞪着她。
这女人真是不可爱,他一听她想搭快艇游河,立刻就弄来这艘快艇,结果她却只惦记着二十万块的钟点费。
他又抽出一张支票,忿忿的塞给她。
华晓玫得意一笑,还不忘亲吻了下支票,这才踏上了快艇在河中徜洋。
在靠近渡轮时,她兴奋的扬手跟渡轮上悠闲的乘客们挥手。
“我觉得在淡水河搭私人快艇,比在国外搭豪华游艇好玩多了。”
拿豪华游艇跟阳春快艇相比?这大小姐该不会是尝腻了山珍海味,开始爱上小野味了吧?
欧阳霁又想嘴坏的调侃她。“是因为不曾体验过廉价的快乐?”
“廉价亦有价,重点是奔驰的悦愉。”华晓玫睨他一眼。
记忆中的淡水,总是缓慢的调性,她以为国外才有的玩意儿,竟会出现在淡水河上,那是一种颠覆的乐趣,无关廉价与高额。快艇激起的水花顺风拂来打到她的脸颊、衣服上,但她一点也不在意,迎风嗅着她自八岁就不曾来过的淡水,一脸陶醉。
欧阳霁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在风浪驰骋中揪起她的发丝塞人耳后,不着痕迹的抚过她的脸颊,那是一阵细柔的触感。
当速度歇止,快艇靠岸,她依然乐不可支的笑着,随意拍抖着衣上的水渍。“真好玩。”漾着浅笑,欧阳霁顺势用衣袖擦拭她脸上的水珠,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不放。
在他的注视下,华晓玫感觉一阵燥热拂上了脸庞。
他仿佛拥有魔力,在看诊室里,只要他一接近,晕眩感就会包围她,叫她不自觉想沦陷,幸好治疗时的刺痛总会提醒她把持清醒,可是……现在呢?不单他的眼睛,那眉啊眼的,还有那唇,这样的靠近,让她呼吸开始紊乱,她该看向哪里?
“怎么,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眼珠子胡乱的飘移躲避,就怕再度对上他的眼眸。
欧阳霁没有回话,仅在凝视中逐渐拉进彼此的距离。而她在他怀中缩成一团,心中慌乱不已。他想做什么?不会是要非礼吧?那她该怎么应对?推开他还是……
忽尔,欧阳霁在她颈旁深深一嗅,“好香的味道,来自含羞草、醉鱼草萃取的木质香氛,是娇兰的香榭里舍吧?”
“你怎么知道?”她很是诧异。
即便如继父如此详知各种女性消费商品,也不如他透彻。
“要知道你很难吗?”他尔雅一笑,“心,这种东西你懂吧?”
“你……”华晓玫有丝困惑。
他抓起她的掌心贴到自己的胸口,“只要有心,就会知道。”
第六章
即使离开淡水河岸,在车上的华晓玫还是有种手足无措的紧张感存在。
“欧阳霁,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我有说要回家吗?”他反间,“刚刚上车前,你又拿了我第四张支票,所以怎么会是要回家呢?”
“可是你吃过下午茶了啊!而且现在时间也晚了。”已经七、八点了,她可以回家了吧!
“晚了才好。”欧阳霁贼贼笑着。
她猝然变色,“喝!你想怎么样?不会是不甘心付钱,想杀人灭口吧?”华晓玫第一个反应是护住皮包里的四张二十万支票。
“华晓玫,我有的是钱,干么要杀你惹祸上身?”
“谁知道你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事后越想越不甘心所以出此下策。”
“既然知道会惹毛我,就不要再用言语挑衅我,乖乖的坐好,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他没好气的说。
他发现,追求这女人得十分有耐心,不单要忍受她要钱的嘴脸,还得忍受她天马行空的被害妄想症,既然那么怕死,为何还死要钱,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去她的金钱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停车后,车外的炫丽色彩让华晓玫一阵惊叹,“这是哪里?”
“渔人码头。看,还说你来过淡水,没有到过渔人码头就不算来过淡水。”
长长的桥身,绚烂如画的灯光点缀着四周,在黑夜更显华丽,璀璨得如同她腕表上坠满的宝石。
“好漂亮的夜景,就像是有一年除夕,我在维多利亚港的饭店里等待第二天转机的夜晚。”
“相信我,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比不上这里的美。”他换着她的手漫步在桥上,那是一种无言的美。
也许是未到巅峰时段,游客三三两两的。
忽然一阵嘻笑声传来,几人快步的往桥上跑来,其中一人在错身之际碰撞到了华晓玫。
“啊—”她被撞进欧阳霁的怀里,疼得惊呼出声。
“怎么了,有没有被撞伤?”他手臂全然的环住她,心疼的问。
华晓玫一仰头,两人的眼神再度交会,黑夜中,他的眼神更添神秘,叫人一时口干舌燥了起来。
“没、没事。”她想推开他,谁知他却不动如山。“做什么啦!”
霎时腰际一紧,她整个人腾空,天旋地转的兜转起圈子,一切来得毫无预警,她尖叫连连,双手紧紧攀住他的颈项。
“停下来,快停下来!”她的脸几乎埋进他的颈窝。
她的香气如此清晰,止住旋转后,欧阳霁得意的验收成果,一双眼睛盯视着她。
“你存心戏弄我……这、这要跟你索取被娱乐费、心脏保健费、声带养护费……”panel(1);在她滔滔不绝的当下,欧阳霁低头吻上她的唇,摄取她所有的氧气,让她天昏地暗的忘了挣扎。
半晌,他带着些许笑意抵在她额前,“我刚刚吻了你,请问,这一次你要收啥费用?”
收啥费用?华晓玫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费用……什么费用?
支吾半天,“使用者付费……”她直觉反射吐出这么一句话。
欧阳霁被她的傻气惹出笑意,毫不客气的大笑后,又立即封吻她的唇。
“你说什么,我照付就是了。”贴着她的唇呢喃着,不让她有所回拒,他紧紧的吻上她。
“为什么吻我?”她感觉脸上的热气未消。
“多少钱买我的答案?”欧阳霁学着她的口吻。
眉一拧,她噘起嘴。“一毛钱都不给。”
“那我付钱请你聆听我的回答,行不行?”他讨好的问。
“考虑。”
“又拿乔。”他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在她战栗的当下低语,“喜欢你,这个答案可以吗?”
瞧见她难得羞怯的模样,欧阳霁在心中高呼着万岁。看来要摘下这朵香水百合是指日可待了,尤其在他投下庞大的资金后,胜利终将属于他。
至于欧阳霁的十万块礼金,他当然也会如期到手。
他得意的挑眉后,免不了小小的哀悼一下。就是荷包痛了点……
“欧阳医师,那个……”余秀屏吞吞吐吐的。
“哪个?怎么,你是舌头扭倒还是脑神经衰弱?”潇洒的靠在柜台旁,欧阳霁揶揄着助理护士。
“不是啦,我是要跟你说……那个华小姐又取消门诊了啦!”她鼓起勇气说完,然后静待狂风暴雨的降临。
“喔,是吗?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又取消我的门诊。”他语气轻缓、眉眼带笑的说。
余秀屏见他脸色无恙,总算放松的跟着说笑,“华小姐好像真的很怕看诊,每次门诊时间是能改就改、能拖就拖。奇怪,平常严医师在,她不会这样啊!怎么严医师一出国,她就罹患了牙医恐惧症?”
原本还笑容可掬的欧阳霁,闻言马上板起脸孔,阴沉的模样犹如鬼魅般,而见状信任笑容的余秀屏则幻化成受惊吓的小鸟,振翅疾飞逃命去。
欧阳霁扯下口罩,那媲美包公再世的脸孔当场骇住不少待诊的小朋友,一时间,诊所孩童惊哭声不断。
“秀屏,拿糖给小朋友们吃,我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抓来,今天不让她完成第二次根管治疗,我就不叫欧阳霁。”
白袍一落,人已消失,余秀屏一手抢接他扔来的医师袍子,另一头还不忘赶忙拿糖果安抚小病患们。
欧阳霁驾着银色车子一路奔驰在台北街头,杀到盛尔德公司。
“先、先生,你不可以进去,要等我们通报!”接待小姐跟随他急匆匆的步伐追进员工办公室。
员工办公室里的人则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我找贵公司的会计精算师—华晓玫小姐。”欧阳霁朗声的说明来意。
话落,紧闭的会议室门开启,一群人鱼贯似的出现,身着gianfranferre套装的华晓玫耀眼的走出来。
接待小姐哭丧着脸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