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极三十六诀

无极三十六诀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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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张三答话,又伸出右手,用拇指露出一小块尾指比划着对史小玉说道:“你也不赖,就是速度差了那么一点。”见史小玉瞪着自己,那人又说:“你们想得那陈家的赏银吧?不瞒你们,如果没有我,你们也救不了她。”见二人惊讶,笑笑,继续说道:“记得在客栈追那四人的时候吧?他们的马为什么无故拉稀,知道了吗?”张三史小玉对望一眼,恍然大悟,张三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那人哈哈大笑,用手捻了捻头发鬓角,说道:“不错,就是我。”史小玉斜眼看他,靠近张三低声说道:“别听他的,这人一看就是个泼皮无赖,一会我缠住他,你背上人便跑。”张三点头会意,那人似乎听到史小玉说话,便说道:“怎么,想使诈?”史小玉轻哼一声,拔刀说道:“使诈也是你先使的,看招!”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一刀刺出。那人斜着避过,啐了一口,道:“好毒的女人!”其实史小玉也没想伤害对方,因此只发了一半力,没想到对方躲得这么快,当下又加了三分力,横着砍出第二刀。那人似乎也瞧出端倪,笑道:“不必留力,你伤了我。”说着一跃跳到史小玉身后,去抢陈蓉莺。史小玉朝张三喊道:“快背人!”张三点头,扛起陈蓉莺撒腿便跑。还没跑出两步,黑衣人已经追到身后,伸手去抓张三肩膀。史小玉从后赶到,又是一刀刺出,那人不得已向旁跃去。这几下来来回回,他都只躲不打,似乎并无恶意,史小玉见状心中高兴:“这样便又能多缠住他一会。”接着又是“刷”“刷”“刷”连出三刀,那人东躲西闪,史小玉虽伤他不得,但张三已奔出老远。那人见张三身影渐渐变小,朝史小玉虚晃一拳,说道:“小丫头,不陪你了。”也不等史小玉反应,已经朝张三奔去。

    第三十二回领赏

    张三心知史小玉安全,便放开脚步狂奔。他虽背着陈蓉莺,但从小在山里跑惯了,身上背个人本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此刻只觉身边树影不住倒退,不一会便要奔出林去。谁知那人速度更快,只眨眼功夫已到张三身前。张三大惊,那人拦住他,笑道:“好功夫,背个女人也跑这般快。”张三气喘嘘嘘,问道:“怎么?”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登时脸上大红。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脸红什么?”张三有些恼怒,道:“你要怎的?”那人又是一笑,道:“你背着她这么跑,不怕那凶婆娘吃醋么?”张三听他这么一说,有点挂不住,脸上也越来越热,刚想放下陈蓉莺上前动手,就听身后史小玉喊道:“好个毛贼,满嘴乱跑,找打!”声随身至,刚说完个“打”字,已跃出挥刀朝黑衣人砍去。黑衣人侧身躲过这一刀,对张三笑道:“这婆娘脾气像茅坑的石头,我得代你好好管教一番。”说完,欺上身去,双手合十夹住史小玉刀身。这一下速度好快,根本不由史小玉反应,他脚下用力跃起,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史小玉虎口发紧,只得松手,那人只这一下便夺了史小玉的兵刃。史小玉一惊,那人嘴一撇,笑道:“也不怎样。”史小玉怒道:“废话少说,看拳!”竟又向那人攻来。

    这一下两人算是比起了拳脚功夫,黑衣人动作身法较史小玉快出不少,只顷刻间史小玉又落了下风。张三眼见史小玉不敌,急得不行,放下陈蓉莺,便来帮战。黑衣人斜眼瞅见张三却只做不见,待他攻来,身子一缩,朝张三身后滚了几滚,绕到陈蓉莺身旁,抱起陈蓉莺,扛在肩上朝前奔去。张三史小玉对望一眼,知道中计,史小玉道:“你奔的快,快去追他。”张三点头,拔腿朝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瘦是瘦,脚力却不弱,同是背着陈蓉莺,但比起张三来,怕是要快上一些。此时张三脚下生风,眼看便要追到对方,不想那人也是越跑越快,老远喊了句:“追上便还你。”边喊边笑,声音却是越来越远。张三本是少年人,争强好胜,听他这般说如何肯罢休,当下运足气力,径直朝对方赶去。两人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不知不觉已奔出数里。黑衣人不时回头,见张三始终跟自己差着十来步的距离,暗赞一声:“好轻功!”张三又何尝不是这般想,他自小在山中追赶野畜,跑山路是家常便饭,长这么大也没见跑这么快的人,况且人家身上还背着个陈家小姐,也是暗暗佩服对方。又跑一阵,眼看前面便是一座市镇,那人想来也是累了,速度不如之前那般快,张三心中暗喜,脚下发力,越追越近,一伸手竟够到了陈蓉莺后背。那人一惊,回头见张三已到身后,一甩手,把陈蓉莺抱在身前,单足跃起,朝张三蹬去。张三见他腿到,向旁躲开,那人嘿嘿一笑,继续朝前,两人间竟又差了几步距离。

    二人你追我赶奔了几个时辰,都是气喘吁吁,速度大不如前。张三见对方背着个人,自己还始终追他不上,心里懊恼,那人回头瞅见张三表情,哈哈大笑。张三知他嘲笑自己,哪肯认输,也不吱声,憋足了劲朝前一路狂奔。那人见了又是哈哈一笑,道:“这才像话!”竟也提了些速度。转眼间二人从清晨一直跑到天色擦黑,眼见前面不远便是陈府,恐怕追不上对方。张三心里着急,停下来朝怀中摸出弹弓,又从地上捡起石子瞄准那人右腿射出。他这样也是无奈,好在他本不欲伤害对方,也未发多少力。果然,那人被射中之后膝盖弯曲,踉踉跄跄向前淌出几步。也就这片刻之间,张三已经追上,一跃冲到对方身后,一把抓过陈蓉莺扛在肩上。黑衣人一惊,张三不管不顾,朝陈府狂奔而去。

    或许知道追不上张三,黑衣人索性停下,啐了一口,边喘粗气,边喊:“好小子!这笔钱你欠我的,早晚得还回来!”眼见张三进入陈府,那人摇摇头,盘坐地上歇了起来。过些时候,大概歇得够了,起身朝来时方向走去。刚没走出多远,大老远就见史小玉朝这边奔来,想躲却已来不及。果然,史小玉第一句话便是:“输了吧!叫你心服……口服。”史小玉说这话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一直追着两人而来。黑衣人见她这样,乐了,也没了方才的尴尬,淡淡说道:“早晚要还回来的。”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三刚到陈府,门口家丁便围了上来,见他背着陈蓉莺,大喊道:“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有个年纪稍大点的急道:“快去禀告老爷。”另外两个转身就往府内跑。余下两人对着张三又夸又捧,不住说着好话。不一会,陈员外带着一家二三十口出来了,一见张三背着女儿,赶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张三知其心思,说道:“睡着了,莫打扰她。”陈员外这才感激地点点头,吩咐家丁搀过小姐,一众人欢欢喜喜地往里走去。

    从大院走到厅中,一路上陈员外说了不下十次“多谢恩公”之类的话,其余众人也是众星捧月般将张三好顿夸。进入厅中,陈员外又是吩咐下人奉水倒茶,端来瓜果点心,又是差人准备酒席,大伙一个个眉开眼笑,忙得不亦乐乎。一切妥当之后陈员外才和张三聊起来。陈员外一口一个恩公,弄得张三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推脱。当问到张三如何搭救陈蓉莺时,张三把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如何路上初见陈蓉莺,如何见到丫鬟铃铛找到线索,如何去找陈蓉莺,路上又遇紫衣男子等一一细说一遍,只是于史小玉、老者传授自己武功以及丐帮和紫竹宫打斗等一带而过,毕竟这些与陈蓉莺关系不大。不过黑衣人他倒是有意不提的,这人虽然不坏,却也是救过陈小姐的人,要是让他分走自己的银子可大为不妥。

    又聊一会,管家上来说酒席准备妥当,当下陈员外吩咐摆在院中,陈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席间,陈员外将张三推上贵宾席,自己坐主人位,其余亲戚家眷等分坐次席,却唯独不见陈夫人和小姐陈蓉莺。张三惦记陈蓉莺,陈员外笑呵呵地告诉他陈蓉莺已经醒来,叫他不用挂念,只是身体还有不适,由母亲照顾,正在房中休息。张三听到如此,也就不再担心,放心吃起宴来。席间众人不住劝酒,张三年纪虽小,但从小便服用烈性药酒,也不觉什么。陈府上下见他如此酒量,无不个个喝彩,气氛甚好。

    不知不觉已过一个多时辰,天已全黑,陈员外见张三打起饱嗝,便笑呵呵地吩咐下人给他安排房间。张三点头谢过,正要随家丁到客房,突然想起史小玉,酒意登时全无。他在陈府一待就是个把时辰,完全把史小玉抛在脑后,自己此时吃饱喝足,但史小玉却不知怎样,心里着急,脑门渗出汗来,忙叫住下人,走到陈员面前辞行。陈员外一愣,追问原因,张三只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不便叨扰。陈员外再三挽留,见张三态度坚决,转念想到,张三毕竟是小孩,急着走想必也是提醒自己兑现诺言,当下哈哈一笑,吩咐下人准备银票赠与张三。张三早就把赏银忘在脑后,这时听陈员外提起,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当下也不推辞,拿了银票起身告辞。陈府上下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末了,陈员外还叫张三没事过来看看。张三连连点头,辞行众人,离开陈家。

    第三十三回分别

    张三独自走在街上,要找史小玉谈何容易,从林中与黑衣人打赌,与史小玉分别,到现在已过三四个时辰,叫自己上哪去找。想到黑衣人武艺高强,莫不是史小玉遇到被抓了去,或是被他打伤,竟是越想越怕,怪起自己喝酒误事,不该丢下史小玉一个人不管来。他边想边沿着路边走,走着走着,突然想到史小玉与自己分开时曾说会来找自己,会不会已经到了,不见自己踪影,一气之下离开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沿着来路往回走,心下企盼能够遇见史小玉。

    他心里打定主意,刚要朝回走,就听身后有人问道:“你干吗去?”声音清脆娇嫩,略带嗔怪,张三一喜,转头看去,却不是史小玉是谁。张三见她正双手叉腰瞪着自己,忙跑过去,道:“小玉,你去哪了,急死我了。”史小玉白了他一眼,嗔道:“我一直在这,怕是你在陈家过得快活,忘了出来。”张三见她生气,心里愧疚,解释道:“陈员外太过热情,我一时脱不开身。”史小玉笑道:“怕是那陈家上下念你救命之恩,要将女儿许配你吧?”张三连连摆手,急道:“怎有此事,陈员外只是一味感谢我,给了赏银,就打发我出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史小玉还是不因不饶,说道:“若如此,你是被人轰出来的,不是心甘情愿来找我的?”她这一说,张三更急,结结巴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史小玉见他窘相,抿嘴窃笑,喃喃道:“傻样。”张三红着脸问道:“小玉,你不气了吧?”史小玉点头,低声道:“不气了。”张三大喜,却听史小玉又道:“不过我要走了。”张三一听这话,以为她还生气,忙又憋红了脸连连解释,史小玉笑笑,道:“我来找你的时候不见你在,就回去看了看爹爹。与爹爹分开这些日子,我也该走了。”说着低下了头。张三这几日原也正为此事担心,他和史小玉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因此时常担心两人分别之日,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现下听她这么说,倒是一时语塞没了主意。史小玉知其心事,双眸盯着他看了好阵,笑道:“咱们总有分开一天,有缘定会再见。”张三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点头,下意识地握住史小玉双手。史小玉一惊,脸登时红了,说道:“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吧。”将手抽回,转身离去,只留下张三兀自站在原地出神,过了好半晌才望向史小玉背影,却是越来越小,直到再也不见。

    张三有些茫然若失,他虽与史小玉相处时日不多,但两人历经生死,又恰逢少年情窦初开年龄,不免心中有些悸动。此刻他一人走在街上,怀里揣着大把银票,却又无处可花,就这样自己漫无目的地行走。走了几日,这天他心中混乱,厌憎尘世,只顾乱走,肚子饥了,就摘些野果野菜裹腹,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一处高山丛中。

    他也不知这是这是座什么山,但见山势险峻,就发狠往绝顶上爬去。

    他虽从小在山中生活,但这山却异常陡峭,却也不能说上就上。待爬到半山时,天气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接着竟下起雨来。他心中烦恼,尽力折磨自己,并不找地方避风避雨,气候越劣,越是在悬崖峭壁处行走,行到天色将晚,雨是停了,但足底溜滑,道路却更是难于辨认,若是踏一个空,势必掉在万丈深谷中跌得粉身碎骨。他也不在乎,将自己性命瞧得极是轻贱,仍是昂首直上。

    又走一阵,忽听身后发出极轻的踏水之声,似有什么在雨中行走,张三立即转身,只见后面一个人影晃动,跃入了山谷。

    张三大惊,忙奔过去,向谷中张望,只见一人伸出三根手指钓在石上,身子却是凌空。张三见他以三指之力支持全身,凭临万仞深谷,武功之高,实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于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前辈请上来!”

    那人哈哈大笑,震得山谷鸣响,手指一捺,已从山崖旁跃了上来,突然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大风大雨,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张三被他这般没来由的一骂,心想:“大风大雨,三更半夜,我鬼鬼祟祟的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了?”触动心事,突然间放声大哭,想起一生不幸,受人轻贱,对自己好的裴满真和史小玉也都离己而去,此生多半再无相见之日,哭到伤心处,真是愁肠千结,毕生的怨愤屈辱,尽数涌上心来。

    那人起初见他大哭,不由一怔,听他越哭越是伤心,更是奇怪,后来见他竟是哭得没完没了,突然间纵声长笑,一哭一笑,在山谷间交互撞击,伴随着鹤唳风声,在这夜间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张三听他大笑,哭声顿止,怒道:“你笑什么?”那人笑道:“你哭什么?”张三只觉这语气好熟,只是天色暗淡,看不清对方是谁。恰巧此时乌云掠过,月色照到那人脸上,张三一瞧之后大吃一惊:此人竟是日前在茶摊教自己武功的老者。失意之时遇到故人,又于己有恩,寻常人也是心情大好,更何况张三自幼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不多,这老者是其中之一,叫他怎能不激动万分,当下破涕为笑,上前两步,拜倒老者面前,说道:“晚辈张三,老伯,咱们又见面啦。”老者表情倒是略显木讷,细看了张三好一会,才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你,很好,很好。”老者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挑,张三也不觉有什么大力逼来,却身不由自主的向后摔去。依这一摔之势,原该摔得爬也爬不起来,但他却在半空顺势一个跟斗,仍是好端端的站着。这一下,老者似乎大出意料之外,说道:“好小子,武功长进不少。”张三行礼道:“多亏老伯那日提点,晚辈每日都有修炼老伯传授的口诀。”老者点点头,语气也平和许多,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刚才哭什么?”张三听老者问自己,便将自己所有遭遇悉数说了一遍,老者一言不发,末了,才来了句:“原来是因为女人。”张三奇道:“怎么?”老者皱眉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两个女人。”张三正要答话,突然狂风大作,老者打断道:“行了,先不说啦,又起风了,你跟我来。”说着也不管张三跟着与否,独自朝山中走去。

    道路崎岖泥泞,张三跟着老者走了许久才停下,老者点燃火把,张三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个山洞。老者随手捡了些枯柴断枝生了个火堆,说道:“我瞧你也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说完,吩咐张三再拾些枝柴,自己则走向山洞深处。张三捡了些柴火,火堆渐渐旺盛,不一会老者出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大公鸡。见张三发愣,笑道:“傻小子,咱们吃鸡。”二人随后扒皮褪毛,将鸡串好之后架在火上烤。张三见老者烤鸡,突然说道:“有个吃法,不知老伯试过没有?”老者道:“什么法?”张三说道:“便是将鸡身内脏掏空,再用树叶包,上面裹了潮湿的泥土,放在火里烤,那味道比一般的烤鸡不知强上多少倍。”老者皱眉,说道:“裹了泥巴还怎么吃?”张三笑道:“烤熟了之后,湿泥巴变成了块,一拍就下来了。”老者想想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两人随后找来几片大树叶,偏巧外面下雨,湿泥巴更是随处可见,不一会便将公鸡处理妥当,架火重烤。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老者问道:“还要多久?”张三笑道:“这种烤法要多等些时候,吃起那才叫一个香。”老者显是有些饿了,皱眉叹道:“上了你小子的当啦,上了你小子的当啦。”说完背过身去,侧卧在地,不一会鼾声大作,竟是睡着了。

    第三十四回授剑

    张三独自坐在原地,眼望老者背影,心想老者脾气虽然古怪,对自己时而和蔼,时而冷漠,但却是一生之中所遇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想着想着,耳听老者大呼之声渐大,也有些乏了,低着头不一会竟也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三被响声惊醒,抬头见老者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地上泥土剥了一地。老者见他醒来,笑呵呵地赞道:“娃娃,真有你的,真有你的!”边说边撕下另一条鸡腿扔给他,他早已饿得久了,这时接过鸡腿,但觉香气扑鼻,也不客气,张嘴便吃,边吃边笑道:“那是自然。”

    老者不知从哪拿出个葫芦,喝一口吧嗒下嘴,不住赞道:“美哉,美哉。”张三不知他喝什么,听他说美,也不知是烧鸡还是别的。老者见张三只是啃鸡,抹了下嘴,问道:“娃娃,你喝酒不喝?”张三这才知道,原来老者葫芦里装的是酒。此时雨后天气微凉,张三衣衫单薄,却有些冷,见老者让自己喝酒,便不客气,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只觉入口之后味道怪异,难喝至极。老者见他皱眉,哈哈大笑,问道:“什么味道?”张三道:“此酒辛辣无比,又带种淡淡苦涩,实在难以下咽。”老者笑道:“你再品一次。”张三连连摇头,说道:“晚辈实在喝不下去。”老者瞪了他一眼,横道:“让你喝就喝,还能害你不成!”张三见他不悦,不敢做声,闭着眼又喝一口,稀里糊涂就咽了下去。老者白他一眼说道:“似你这般喝法,有何了不起,这酒都被你糟蹋了。”张三见被老者识破,心想:“老伯请我喝酒,我却这般,当真无礼。”心下惭愧,脸上一阵发热,低声说道:“晚辈重喝。”老者道:“不必啦,勉勉强强没什么意思,我自己喝吧。”他伸手去拿葫芦,却被张三拦住,只见张三一仰头便喝了一大口。这次他将酒倒入口中没有急着咽下,起初还闭着眼忍耐酒中辛辣苦涩,谁知入口之后细细一品,却有淡淡幽香,口感甚纯,与先前感觉大不一样,不由又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老者见他模样,哈哈大笑,一把夺过葫芦,喝道:“娃娃喝起来没完没了,这可不成。”张三笑嘻嘻地道:“老伯这酒好生奇怪,第二口竟然这般美味。”老者哼了一声,说道:“那还用你说,起先让你喝,你还推三阻四,现在却又喝个没完没了。”张三挠挠头,拾起地上一根树枝在手里把玩,嘿嘿傻笑。老者又喝两口,打个饱嗝,起身慢悠悠走到洞口,道:“时候不早了,老头子要睡觉了,你走吧。”张三听老者让自己走,心里有些难过,刚想说些什么,一抬眼,见洞口上方一块巨石松动,似乎就要落下,忙起身朝洞口奔去。果然,还未等他走近,巨石已然落下,眼见老者便要血肉模糊,张三来不及多想,提起树枝,直冲巨石刺去。木石碰撞瞬间,巨石斜着飞出,待到落地时却已四分五裂。张三急着问道:“老伯,没伤到吧?”言语之中尽是关切之意。老者转头看他,目光中充满惊讶,好半晌,才说道:“好小子,好小子,没白教你。这才几天,进步这样神速。”张三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无意间用的竟是老者日前所授功夫,当下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多亏老伯上次点拨。”老者点点头,拍他肩膀说道:“老夫没看错人,你跟我进来。”

    张三随老者进入山洞,二人盘膝坐下,随后聊起武学,聊到兴奋处老者竟起身比划起来,张三瞅着老者招数,心中默记,待老者耍完一套武功,他已记得七八成。二人这样聊了一宿,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老者突然说道:“我昨晚的那些招法,你记住几成?”老者原也没说传他武功,更未让他去记。此时问起,心想:“只要这傻小子记得个五七八招,那便是武学奇才。”谁知张三竟点头说道:“大部分都还记得。”老者一愣,随后说道:“演示一遍。”张三起身拿起一根树枝比划起老者昨晚的武功招数来,老者见他有模有样,一路舞下来,才只错了不几招,心中暗惊:“这小子真奇才也!”待张三舞完,已是满头大汗,老者缓缓说道:“你也累了,去睡一觉吧。”张三原也困了,只是刚才耍得兴奋不觉什么,这时听老者一提,才感觉神疲体乏。他应了一声,躺倒在地上,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浑浑噩噩中听到好像有人练剑,睁眼看去,却是漆黑一片,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睡了一天,竟又到了夜间。张三想喊老者,但耳听宝剑劈空之声,心里料想练剑之人该是老者,不敢打扰,只是悄悄坐起,尽量瞧向声音之处。他借着月光,只能依稀看到剑影却看不见人,只见剑光闪烁,忽而长虹贯日,忽而有如万道霞光,看着看着,只觉剑法好熟,又看一阵,心里突然一紧:“这剑法不就是昨夜老者所舞的武功招式么?”自己初时虽记住了老者身法,然而亲自舞来却只是依样葫芦,始终不得要领,此刻不见身形,只看剑影,居然越看越奇,许多起初不懂得招数竟然已经完全理解。又看一会,他只觉心痒难耐,一伸手,摸到了地上的树枝,起身竟跟着剑影舞动起来。舞了一会,剑招越来越难,对方也是越舞越快,只觉黑暗之中到处都是剑影,看得自己眼花缭乱,全然跟不上对方节奏。张三停下,闭上双眼,想再睁开的时候看得清楚些,谁知道黑暗中脑海里突然浮现老者昨日舞剑场景,一招一式都越发清晰,再睁眼看去,竟满脑子都是老者身形。眼随心动,心随眼生,提起树枝又随剑光舞去,只觉不再凌乱,一切豁然开朗。

    他正舞得兴起,剑光确突然消失,周围瞬间安静无比。张三正感觉奇怪,突然一道寒光劈来,原来那剑竟攻向自己。张三侧身避过,叫声:“老伯!”对方不答,依然招招进逼,张三无奈,只得又躲又闪。约莫过了招,那人攻势越来越凌厉,张三只觉一味躲避,过不多久便要被他刺到,当下再不犹豫,挥动树枝反击。黑暗中张三虽看不到人,剑光却是清清楚楚,对方一招一式虽然凌厉,但拆了几招之后却越发清晰,正是之前黑暗中所舞一套剑法。张三凝神接战,也使出同样剑法,然而这套功夫他才刚接触不到一天,纵然烂熟于胸,又怎能随心所欲,虽不至被对方伤到,却依然没有还手之力。又过几招,张三完全被对方压制,眼见这一剑便要刺来,再无回天之力,倏地,他脑中再次浮现白天老者舞剑身形,不自觉竟也跟着使出相同剑招,提手朝对方腋下划去。果然那人见他这招攻来,忙向后闪避,张三这才躲过这一攻。还未等他喘一口气,那人又卷土重来,张三此时脑中尽是老者身影,以同套剑法破解对方剑招越发得心应手,不知不觉二人你来我往竟已拆得上百招。又过一阵,那人横剑砍来,张三举树枝去隔,不料兵刃相交,树枝被宝剑拦腰斩断。张三一愣,只听对方开口说话:“臭小子,真不赖。”果然不是别人,正是老者。

    第三十五回传位

    二人点亮火把,老者突然怒道:“小子,你偷学武功。”张三一听,满脸通红,赶忙拜倒,连连叩头,道:“老伯恕罪,并非晚辈有意偷学,而是黑暗中剑光闪烁,晚辈越看越觉与昨晚剑招相似,实在按耐不住,这才偷学了老伯武功。老伯如果介意,晚辈这便忘了它。”他与裴满真相处之时,便听裴满真讲过武林规矩,心知偷学武功乃是大忌。现下自己被老者抓了个现形,只觉羞愧难当。不料却听老者哈哈大笑,将他扶起,又拍拍他肩膀,道:“这倒不必,你是练武奇才,旁人这套剑法练熟也要年,融会贯通更要七八年,说起临阵对敌,从容应战却要十五六年,想要练到炉火纯青,没有二三十年更是下不来。”张三听他语气之中满是鼓励之意,心里略感宽慰,道:“原来晚辈还只是皮毛。”老者笑道:“以你方才这套剑法而论,已能做到临阵对敌,抵得旁人十五六年寒暑之功。”见张三惊讶,老者又道:“老夫初见你时便觉你体内力充沛,再加上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这才能一夜之间速成这套剑法。不过尚有些不纯熟的地方需要勤加练习。”他也不叫张三休息,又聊一会便让张三再舞一遍刚才剑招,自己时不时在旁指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待张三舞完,老者起身与他切磋,如此反复五六次,天已大亮,张三已能做到与老者对敌不落下风。

    二人在洞中生活七八日,每一日都如此,张三只觉自己武功进步神速。遥想当初刚认识裴满真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会,一心只想跟着裴满真学武功,但是现在恐怕光在武学造诣来说,裴满真便已不能与他同日而语。

    这一日,老者指点张三之后天已擦黑,二人围坐火堆之旁,老者说道:“娃娃,这几天你练得差不多了,但你可知自己一直修炼的是套什么剑法?”其实在张三初学这套剑法的时候,他就想问老者,只是这几日老者态度忽冷忽热,这才没敢开口。此时听老者问自己,便摇摇头道不知。老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似你这般,练了天下最精妙的剑法,却还不识其名称,普天之下恐怕以你为最了。”眼见张三一脸茫然,接着又问道:“娃娃,可曾听过雪山派?”见张三又是摇头,老者白了他一眼,哼道:“你连雪山派都不知,当真糊涂,当真糊涂。”老者接着又问了张三几个问题,张三竟是全然不知,老者起初倒有些不爽,后来知道这小子天真烂漫,从未在江湖行走,也就不再生气,耐着性子又跟张三说了许多。张三这才得知原来老者叫吴景义,是雪山派前掌门,自己练的这套剑法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雪山剑法,只是至于吴景义作为雪山掌门,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里,他却不知。这些天他与吴景义两人一起生活,已经摸透对方脾性,遇事不要多问,该讲的时候吴景义自然会讲,倘若问到他不开心的,那便是一顿臭骂。

    二人这一聊又是一宿,吴景义心情甚好,对张三说道:“傻小子,之前在茶摊的时候你不还想拜师的么,现在还想不想了?”张三一愣,吴景义略有不快地说道:“怎么?不想?”张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连连叩头。吴景义见他只是叩头却不说话,哈哈大笑,将他扶起,正色道:“你既入我门下,需得守我门规。为师虽不在雪山,但你却是正儿八经的雪山第二代弟子,现在为师就为你起个名字。”张三奇道:“名字?”吴景义轻拍下他脑袋,笑骂:“傻小子,入我门下当然要按雪山门规起名。你以前的自是用得,但在江湖行走,却一定要用武林中的名号,那才行得。”张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吴景义想了想,喃喃道:“雪山那帮废物叫云,咱们需得高过他们才行,唔,你就叫天。你名字叫张三,张天三,张天三,不行,不行,太难听,太难听。”又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唔,天,云,渺万里层云……渺万里层云……”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就叫张天渺!”随后又道:“记得,以后在江湖之中,便少了一个张三,多了一个张天渺。”见张三点头,吴景义从怀中掏出一个扳指,正色道:“这是雪山派掌门指环,你戴上它。”张三见那指环通体乌黑,微微泛着红光,没敢接手。吴景义斥道:“戴上!”张三见他发火,接过扳指戴上,不敢做声。吴景义说道:“为师现在正式传位于你,明天你便去雪山派当掌门吧。”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张三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当掌门。刚想推辞,见吴景义正视自己,便不敢多说,只得点头应下。吴景义哈哈大笑,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啦,为师现在困啦,要睡一会,你刚当上掌门,自己乐呵去吧。”说完便倒在地上,不一会竟鼾声大作。张三起先倒也有些困倦,但现在却是清醒异常,摘下扳指反复把玩,总觉云里雾里。听吴景义适才语气实在像是玩笑,然而仔细想想却又不是。耳听吴景义鼾声如雷,渐渐也来了些困意,便也卧倒在地,想等醒来再细问师父。

    这一觉张三睡的不踏实,心中有事,时而睡着,时而清醒。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看来,天还未黑,刚想再眯一会,只见吴景义突然起身,大喝道:“我是掌门!我才是掌门!”喊着喊着,竟然动起手来。张三睡眼惺忪,起身不见有人,但吴景义却是边打边骂,边骂边打,不一会竟然打出了洞口。这下可把张三吓坏了,悄悄起身,跟在吴景义身后,哪知吴景义突然转身,张三见他双目圆睁,怒视自己,吓了一跳。刚叫了声:“师父。”吴景义便一剑刺来,张三闪身避过,吴景义又是连砍三剑,张三均轻巧躲过,嘴里喊道:“师父,是我,我是天渺。”吴景义不理,只是朝他乱砍,乱劈。张三手里没有兵刃,不敢硬接吴景义剑招,只得躲避。倏地,吴景义横着挥出一剑,张三低头避过,不料刚一抬头,吴景义又是一掌拍到,直把张三打得跌到地上,气息不顺,郁闷异常。吴景义瞪着他,又要一剑刺来,张三再也躲避不了,大喊一声:“师父!”吴景义一愣,又仔细瞧张三片刻,突然发疯般大喊大叫,转身奔下山去。

    第三十六回宝庭

    八月晴空万里,花香醉人,正是江南好时节。江苏省扬州府,一条石板大道笔直延伸出去。一座雄伟华丽的府宅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之中各坐着一头石质巨兽,神态憎狞,外表凶猛。从其外部形状上看,集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于一身;尾巴像牛;蹄子像马;圆的头顶,有一对角,正是古时传说之中与龟、凤、龙并称四灵之一的麒麟。此二兽做工精细,让人望而生畏。府宅一张朱漆大门,门上一个个茶杯大小的铜扣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刻着“德威武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门外两侧麒麟前后分站两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四人虽年纪不大,却个个身材健硕,显出一股英武之气。

    突然间远处马蹄声响,那四名汉子一齐迎上前去,只见武馆东侧大道上奔来七骑。当先一骑马身通体雪白,马鞍脚蹬都是纯银打造,上面骑着一个偏偏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上下,衣着华丽,腰间一把宝剑,银色剑鞘闪闪发光,背后背着一张纯银长弓,马鞍后身悬挂的箭筒也是白色上方镶着银边。少年身后也是一匹白马,上面是一个与其年纪相仿的少女,后面跟随五骑,五人之中有四人是清一色麻面短衫,唯有一人年龄四十岁上下,身着青色长衫。一行七人驰到武馆门口,四个汉子齐声叫了起来:“少馆主回来啦!少馆主回来啦!”那少年微微一笑,缰绳使劲一勒,白马吃痛,双蹄跃起,昂首长嘶,在武馆门前停了下来。门前一名汉子叫道:“张大哥,明儿个就是馆主五十大寿了,馆主和夫人都等着少馆主回来呐!”少年哈哈大笑,那四十多岁的汉子笑道:“严酒缸,少馆主每次出去都给你带几坛子好酒回来,这次也不例外,这次可给你带来了正宗的绍兴女儿红。”那汉子大叫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明儿个一定要好好尝尝喽!”众人一阵大笑声中,少年等早已下得马来走进府去。

    几人从府宅大院径直走向大厅,少年见父亲何振天坐在正堂正与一个道士,一个尼姑说话,母亲陪在父亲身旁默不作声,便挽着那与他同来少女的手走了过去,叫了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