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极三十六诀

无极三十六诀第6部分阅读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自从遇到裴满真,听她讲了不少江湖故事,也决心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因此习性改了不少。张三抬头看天,见太阳正毒,这几日一路往西,又询问过路人,自己走的方向没错,想来离找到那陈小姐之时已经不远,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便静静坐在那里等老者醒来。

    第二十三回妖男

    张三只盼老者快些醒来,好向他解释一番,不住伸长脖子回头探望,忽听得马蹄声响,四匹全身雪白的马从大道上缓缓而来。每匹马上都乘坐着一个紫衣男子。他原本想找紫衣女子,没想到会遇见紫衣男子,不觉伸长了脖子,瞪眼凝视,只见四个乘客都是十八九岁左右年纪,眉清目秀,没一个不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四人跃下马背,走向茶摊,身法都颇利落。

    张三见四人一色紫袍,手臂、脖颈等能露出的地方无一不是白皙水嫩,不禁瞧得呆了。一个紫衣人被张三看得不好意思,一阵红晕涌上脸颊,低下了头。另一个却向张三怒目喝道:“楞小子,瞧什么?”张三一惊,心里虽有气,但还是把头转了开去,只听那四人低声说了一阵子话,齐声嘻笑,隐隐听得一人笑道:“恭喜,恭喜,我看这傻小子八成瞧中你啦!”张三知道他们在嘲笑自己,不觉羞惭难当,耳根一阵发热,正打不定主意是否要起身离开茶摊,忽听其中一个男子尖声叫道:“那老头,这茶多钱一碗?”半晌不见老者答话,便转头问张三:“傻小子,这茶多少钱一碗?”张三本来心中有气,此时见对方主动跟自己说话,也不作声,看对方怎么办。果然,另外三名男子见同伴找了个没趣,都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说些先前那男子没面子之类的话。那男子见同伴嘲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地朝张三吼道:“傻小子,说你呢!耳朵聋啦?”见张三还是不语,或低头,或侧头看着远方,根本不理睬自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余下的三个同伴见他如此,忙起身拉住他,叫他不可多生事端,男子这才哼了一声,白了张三一眼,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几人重新坐下来喝茶,低声说话,但都是叽叽喳喳地谈些风流之事,什么“宫主”最喜欢你啦,什么“宫主”这时一定在想你啦。张三皱起眉头,见这些男子神情举止甚是扭捏,没一点男人气概,甚是不耐,但言语传进耳来,却又不能不听。只听一名男子道:“咱们这次多弄些雏儿回去,你猜宫主会奖赏甚么?”另一人笑道:“要你多陪他几晚!”先一人娇嗔不依,起身扭打,四人咭咭咯咯的笑成一团。又一人看了眼张三道:“大家别太放肆啦,小心露了行藏。”余下三人点了一下头,便转过话题谈些江湖轶事。只听其中一人道:“那柳伯芳总是跟咱们宫主对着干,可当真可恶得紧,以后见到定不能饶他。”另一人道:“还是算了吧,别说咱们打不过他,就算能打过他,你当宫主是能舍得的么?”“那老头是什么来头?”“哎呀,你年纪还小呢,刚来咱们这,许多事情不太好说,况且我们知道的也不多。”“说嘛,说说嘛。”被问话的男子拗不过同伴,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哎,你们说这柳老头的功夫怎么样?”“那自然是不及咱们宫主的,不过在当世恐怕也是难逢敌手吧。”“那跟轩辕琢磨比呢?这俩人都是老头子啦,谁比较厉害些?”“哎呀,我看你也就只知道轩辕琢磨这一个人啦,你这雏儿,哈哈哈哈。”余下两人听他这么说也都咯咯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要我看,那轩辕老头子见了咱们宫主也肯定是迈不动步子啦。听说那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呢,这不英雄大会要到了么,他要是年轻个三十岁,咱们肯定把他捉回去献给宫主。”说着,几人又是笑作一团。

    又聊一阵,几人起身,其中一个男子从怀中掏出两枚铜子扔在桌上便欲离去,忽听有人说道:“诸位慢走,茶钱还未曾给过。”四人回头,见原来是那老者已经起身,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个男子怒目圆睁,怒嗔道:“这不是钱么?”说着指了指扔在桌上的铜板。老者看了眼铜板,呵呵笑了起来:“小哥说笑,这只够茶座钱,茶钱却需得另算。”听了此话,其中一个男子刚要发怒,就被同伴拉住,那同伴问道:“那依你说,这茶钱需得怎生算法?”老者笑了笑,说道:“十两银子一碗。”他这么一说,不仅四个男子大为愤慨,就连张三也暗自心惊,心想这喝杯茶可当真贵得紧了。

    四个男子中脾气最大的一个一拍桌子,指着老者大声喝道:“老头,你活得不耐烦了么?你可知道我们是谁!”老者听后哈哈大笑,盯着四人看了好一阵,才说道:“我不过是这穷乡僻壤中的一个普通乡下老头,你跟我说你是谁,名气有多大又能怎的?总之不论是谁,这茶钱是一定要给的。”男子听后勃然大怒,起身扑向老者。旁边的一个同伴刚要制止,却被另一个同伴拉住,小声说道:“且让他去试试这老头,我看这老头有些古怪,如若不敌,我们再想他法。”

    再说老者眼见对方扑来,却不躲不避,只是盯着对方看,好像傻了一般。张三见情势危急,生怕老者受到伤害,大喝一声,起身抓向男子。男子眼看马上就要打到老者,却不料张三速度比他更快,只觉肩膀一痛,一股大力抓住自己,待要向前再次发力,已然动弹不得。回头一看,竟是先前被自己辱骂过的乡下小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身体顺着张三的抓力向后一靠,张三只道对方受制于己,下意识地收了力,却不料男子突然身体前倾,张三拿捏不稳,男子一下便挣开了他。张三还在惊诧,男子突然袭来,想要躲避,已来不及,只听得“啪”地一声,男子在张三脸上清清脆脆扇了记耳光。张三顿时眼前金星乱闪,耳中嗡嗡作响,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站在那里发愣。身后的三个男子见状则哈哈大笑,先前那男子嘿嘿冷笑,说道:“刚才抓我的时候倒以为有多厉害,没想到只是个乡巴佬,空有几分蛮力罢了。”接着又阴阳怪气地对着张三说道:“傻小子,再敢多管闲事,小心要你命!”张三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然而一来他性格执拗,二来侠义心肠,有心要护着老者,便跑到老者身前,张开双臂对男子说道:“不行!你要是想动老伯,就必须先过我这关!”“呦,傻小子还蛮讲情义嘛。”“哎呀,你懂什么呀,这叫打肿了脸充胖子,乡下人最好如此了。”“哈哈哈哈。”

    三个男子在那嬉笑着,先前那男子笑吟吟朝张三走来。张三不住后退,侧头对身后老者说道:“老伯,快走,这有我撑着,这伙人难缠得紧。”却听老者笑呵呵地说道:“多谢小兄弟,我不走,我相信他们不是你的对手。”男子听后大为恼怒,喝道:“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他会是我对手?好,我便先杀这傻小子,再杀你这老杂碎。”说罢,对张三吼道:“傻小子,死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这老东西,他让你死的。”一句话刚说完,一掌已朝张三拍来。张三见对方来势凶猛,来不及躲避,只能以硬碰硬,拍出左掌与对方相抵。张三只觉对方有股怪力朝自己身体袭来,异常难受,使出浑身解数,想把对方这一掌推回去。他这一发力,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男子的力量也不似先前那般大了。此时男子只觉面前这乡下小子的内力源源不断向自己这边涌来,体内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真比死了还难受。

    老者见张三脸色通红,又渗出了汗珠,拉过张三右手。张三虽然发力之后觉得舒服许多,然而男子内力奇特,残留在张三体内的真气四处乱窜,倒也叫他不怎么好受。此时老者拉过自己的手,顿时感觉老者掌中发热,一股绵绵热气输入自己体内,好不受用,瞬间浑身力量大增,一使劲,喊声“嘿”左臂向前疾推,那男子“嘭”地一声,向后飞出。三名男子扶住同伴,不住摇晃,只见其面色惨白,嘴角带血,早己昏厥过去。

    第二十四回传招

    老者拉张三手的时候三名男子早已看得清楚,此时见张三一发力便将同伴打昏,而他只不过是个乡下傻小子,何来这等功力,三人心知老者从中作怪,想要发怒却又自知不是对手,一时间三人呆立原地,面面相视。倒是其中一人脑筋转得飞快,想起众人冲突皆是为老者提出十两茶钱,赶忙掏出两大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老人家,这是你的茶钱,有一百两,我们刚才一共喝了六碗,剩下的就当是给您老还有这位小兄弟赔不是了吧。”说完,双眼盯着老者。老者也不为难,只淡淡地说道:“客官留下茶钱自然是好,还请慢走。”几名男子见老者如此说,如获大赦,扶着受伤的同伴逃也似地牵过马匹匆匆离去。

    张三见几人走远,这才回头对老者谢道:“老伯,刚才多亏您我才能打退那伙人。”老者微微点头,他见张三仪表堂堂,且又礼貌得体,甚是喜欢,拉着张三坐到邻近一张桌旁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已过一个多时辰。张三见老者亲切和蔼,话也就多了,把如何想找裴满真,又身无银两,后遇陈蓉莺失踪一事详细说了,老者轻抚胡须,听得津津有味。

    待张三说完,老者问道:“你既知道那陈家小姐是被紫衣女子捉走,那刚才见到那几个男的你为何不追?他们不也穿着紫色衣服?”张三奇道:“他们是一伙的么?”“傻小子,你不觉得他们奇怪么?大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神态扭捏,穿得不男不女,难道你没听过紫竹宫么?”见张三摇头,老者继续说道:“这紫竹宫近来名声不小,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净做些个采花下流的勾当。宫中人女性居多,即使男子,也要舍了男儿身才可入得宫中。适才我听你提起紫衣女子,又一想到这几人不男不女的打扮,便已猜得十之八九。”

    张三见老者如此说,便欲起身告辞,他心想对方既与紫衣女子一伙,追到他们便可找到陈家小姐,但对方已走许久,又骑着马,恐怕难再追上。正烦恼间,老者笑着拉他坐下,说道:“你也不必着急,他们中有一人受伤,就算骑马也经不起颠簸,未必就走得太远。况且前面有个小镇,他们必定会在那停留。”张三觉得有理,又要起身告辞,老者哈哈大笑,道:“你当真是个急性,但就这般去,恐怕不是他们对手,况且还有几个紫衣女子你未谋面……”说到此,老者又是抚须微笑,张三见他话中有话,又想起适才曾助自己击败对手,便恭敬地说道:“老伯,您身怀绝技,请教我两手,以便与敌对战之用。”老者笑着说道:“也罢也罢,我便传你一招,助你救回那陈家小姐。”

    “一招?”张三楞道。

    “怎么,一招还嫌少?旁人就算求我三天三夜,我也未必肯教,况且我这一招又何止是一招!”老者有些愠道。

    “不不不,多谢老伯,多谢老伯。”张三连声道谢,接连作了好几揖。

    “怎么,你不跪下行拜师礼么?”老者严肃地问道。

    “拜师礼?”张三一愣,倒不是他故做糊涂,而是初履江湖,根本就懂这些繁文缛节,故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行这拜师之礼。想来想去突然想起以前裴满真好像告诉过自己要学武功需拜个师父,三跪九叩,倒水奉茶自是必不可少的礼节。此时这老者突然叫他行拜师礼,也不知自己记得对不对,就欲跪下叩头。还未等跪下,就被老者扶起,只听老者哈哈笑道:“傻小子,不必啦。”接着又道:“小子,你记住,传你功夫是老夫欢喜你,况且也只传你一招,不必拜我为师。我这便将这招传授与你,你跟我来。”说罢,便拉着张三往附近松林走去。

    二人找到一处阴凉僻静之处,老者对张三正色道:“你跪下立个誓,如不得我允许,不可将我传你的功夫转授旁人。”张三奇道:“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傻小子,让你立,你就立,不立老夫可不教你。”张三心下为难:“若是日后找到了姐姐,她要我转授,姐姐待我这般好,我怎能拒绝?”便说道:“老伯,我还是不学啦,您老人家不教我便是”老者奇道:“干吗?”张三道:“若是日后姐姐要我教,我不教是对不起她,教了是对不起您。”老者呵呵笑道:“傻小子心眼儿不错,当真说一是一。不过就算你姐姐叫你教她也无妨,这招没有极深的内力做功底,想学也是学不来的。我问你,你姐姐内力好么?”张三摇摇头,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样岂不说裴满真不行了,便又点点头。老者见了又是大笑,问道:“你擅使什么兵刃?”见张三不答,老者恍然大悟,说道:“看你这穷酸样也用不起兵刃。”从地上捡根树枝,道:“看好了。”说着右腿微屈,身体前倾,左腿后蹬,呼的一声,右手握着树枝向前刺去。树枝刺到面前一棵松树,少顷,喀喇一响,松树应声断折。

    张三惊得嘴都圆了,他曾听裴满真说过武林高手可以用掌、用圈、甚至用脚将大树打断,但今天却是第一次见人用树枝将树刺断,真没想到这一刺之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老者见他吃惊模样,哼了一声,道:“你可知这其中奥妙?”张三摇头,老者略有得意地笑道:“习武的境界便是人物合一,你手上拿着什么,力道便能透过什么打击目标。”见张三似懂非懂,又说道:“武学讲究气力合一,刚才我那一刺,乍看之下倒是力道十足,但明眼人却知我只使了三分力,另外七分则是气。”当下把姿式演了两遍,又把内劲外放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虽只教得一招,却也费了大半个时辰功夫。张三武功不高,但内功却是精湛,初学之下便学这般招式简明,劲力却精深的武功,最是合适不过。其实说是功夫,倒不如说是老者教他武学道理。当下苦苦习练,一个多时辰之后,已得大要。老者道:“拿不拿这树枝实在无甚所谓,你用掌、用拳、用指,只要依照法门,一样可以破敌制胜。紫竹宫的功夫虚招多过实招,与他们对敌,你要是跟了对方乱转,非着了他们的道不可,再快也快不过他们。你想这许多虚招之后,这一下定是真的,可他偏偏仍是假的,下一招眼看是假的了,他却突然给你来下真的。”张三连连点头。老者继续道:“与他们对敌,若想取胜,唯一的办法便是压根不理会对方的真假虚实,待他攻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只按照我的方法来上这招,他见你这下厉害,非回招招架不可,刚才我摸你掌心,便知你内力不错,那几人根本不是你对手,只要他招架,那你便可将震得筋骨寸断。不过要想清楚,人家空手你才可空手,人家要拿了兵刃,小心把你手削了去。”张三点点头,问道:“然后呢?”老者脸一沉道:“然后?傻小子,筋骨都断了,还要然后?”张三甚是担心,说道:“他们挡不住,岂不是要弄出人命?他们虽有错事,却不至死。”老者摇头叹息,说道:“我这招要是能发不能收,不能轻重刚柔随心所欲,又怎能称得上是独步天下的……”说到此,老者顿了一下,又干咳两声。张三心中琢磨招数,也没太注意,只是应承着。老者道:“你不信吗?那就试试吧,你只管朝我身上招呼。”张三楞道:“那怎么成。”老者脸一沉,说道:“叫你打,你就打,我还能被你伤了不成?”张三想想也是,拉开架势,学着老者的姿势,呼的就是一拳。老者一晃躲开,斥道:“你没吃饭么?上点心,用力打!”张三虽知老者武功极高,但让他对老者动手,却怎么也不敢出全力。如今被老者一说,脸登时红了,只得使出全力朝老者攻去。老者见他打法凌乱,显是没练过武功,但却招招凌厉,不禁暗自赞道:“是块练武材料。”见张三一掌拍来,出掌向他反拍回去。张三见他掌到,想躲,却被对方掌风包围,根本躲不开。双掌相抵,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将自己朝后推了出去,直撞到一棵树上。说也奇怪,老者虽然力大,他却并不觉有甚难受,谁知刚一起身,就听背后松树喀喇一声,拦腰折断。老者笑道:“傻小子,看明白了么?”张三点点头,喜道:“明白了,明白了,这招的要领便是出招奇快,让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老者微笑,点点头,颇有赞许之意,道:“嗯,你果然是个好材料。”随即正色道:“你内力不错,可是不懂武功精髓,出招不能收发自如。你连自己的内力都不能做到此,我教你这招就更不必提了。现在你知晓了这招的精妙所在,以后就能慢慢练了。你过来,我先教你些呼吸吐纳的法子。”张三唯唯称是,老者盘膝席地而坐,张三依样坐下。老者说道:“内功之道,源于道家天人合一,我这里有几句箴言你要记住。欲求长生先戒性,火不出兮神自定。木还去火不成灰,人能戒性还延命。贪欲无穷忘却精,用心不已失元神。劳形散尽中和气,更信何能保此身。心若太费费则竭,形若大劳劳则怯,神若大伤伤则虚,气若大损损则绝。心诚意正思虑除,顺理修身去烦恼。”张三念了几遍,记在心中,但不知是什么意思。老者道:“打坐之前,须得脑中清澈空明,心无杂念。”当下又再传了些呼吸运气的法门与张三。

    第二十五回再逢

    张三依言而行,起初思潮起伏,难以静心,但依着老者所授的呼吸运气之法做去,良久,便渐感心旷神怡,丹田中有一股暖气渐渐升上来。又这般静坐了半个多时辰,微微睁眼,见老者正坐在自己旁边打坐,双眼微闭,但却好像知道张三看他一般,缓缓说道:“安心运功。”张三脸一红,依言闭上双眼,不知不觉又过一个多时辰,只听老者突然说道:“那一招的精要不在力度,而在由内而外的收发自如,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寸劲儿。这一招使出来有发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中华武学博大精深,你现在还只是懵懵懂懂,等哪一天你领会到了这里面的味道,这一招就算是彻底学会了。这就好像是陈年美酒,入口不辣,但后劲却是香醇无比。”

    张三初时虽然不解,但听老者说起陈年美酒,顿时大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懂啦,老伯,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喝药酒,就是这个感觉。”老者眯缝着眼,道:“难怪你内力深厚,我就料你小小年纪,如不是偶得奇遇,必定练不成这般内功,想来是与你喝的药酒有关,不然你又怎么有了内力却不知道使。”张三喃喃说道:“原来妈妈给我喝的药酒是助我增长内力的。”想起已故的母亲,眼圈微红,低下了头。“好啦,好啦,时候不早啦。”老者说道:“你只要时刻记得我教你的法门,我保你救出陈家小姐,老头子也该走啦。”说完,再不说第二句话,起身扬长而去。

    张三忙追上去,但老者身法好快,饶是张三一副好腿脚,眨眼间也已寻不见对方踪影。张三追出松林,大声叫道:“老伯,老伯!”只见松林边人影一晃,老者走了过来,骂道:“你这傻小子,还缠着我做什么?要想我再教,那可是难上加难。老头子是看你小子心眼儿好,这才教你,已是很大的缘分了。”张三道:“您老教了我这许多,弟子已心满意足,哪敢再贪,只是未曾叩谢您老的大恩大德。”说着跪了下去,“咚”“咚”“咚”“咚”连磕好几个响头。老者脸色一变,喝道:“停!我教你功夫,那是因为你我有缘,看你小子人不错,讨人喜欢,咱们可没半分师徒名分,你可别以为先前老头子让你拜师你就真拜了,那只是跟你逗笑罢了。”倏地跪下,向张三磕下头去。张三见状大骇,忙又跪下还礼。老者手一伸,已点中他胁下|岤道。张三双膝微曲,动弹不得。老者向着他也“咚”“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头。这才解开他|岤道,说道:“记着,可别在外面说你向我磕过头,拜我为师。”张三这才知他脾气古怪,不敢再说,只是脸上流露出了不舍。见老者欲离去,便道:“老伯,弟子还不知道您老人家名号呢。”老者见他脸上神色真挚,这才说道:“老夫姓……”话未说完,却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自从跟老者分开之后,张三一路快奔朝着小镇进发,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颇少,想找几个紫衣男子的行踪也确实不易。就在一筹莫展之时,不远处有一家客栈,附近的马厩里正好拴着几匹马,张三认得正是几个紫衣男子的坐骑,心里一喜,想也不想就往客栈里面走。店伴见有客到,忙出来招呼,连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张三饿了一天,本想先吃点东西,但一想到自己没带银子,便说道:“我找人。”说完,也不理那店伴,径直朝楼上客房走去。

    这客栈虽然不大,可二楼三楼算起来也有二十来间客房,且每间都房门紧闭,要想找到那几人谈何容易,况且他旨在找到陈蓉莺,只要紫衣女子不出现,他便不能打草惊蛇。正思量间,三楼尽头一间屋子房门突然打开,张三赶忙退到楼梯口,探头查看。一个少女从房间走出,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张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此女他也认识,正是日前在燕京城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卖艺女子。这些日子来,他不时便会想起当日少女对他的回眸一笑,他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小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于男女之事懂得甚少,但眼前少女模样生得俊俏,就好像画里的人儿一般,自打见了第一面开始,心中便想着以后如能再见到这般笑容该有多好。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眼前的少女。眼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朝自己走来,一时之间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少女见到张三也是一惊,脸上透过一丝红晕,随即便恢复常态,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好巧。”张三可万万没想到她会记得自己,一紧张说话结巴起来:“是,巧,我,我们在这,见,见到。”女子又是嫣然一笑,问道:“公子来这里住店么?”张三不知该怎样回答,便随口应承了一声,然后问道:“姑娘也是在此住店?”少女点头答道:“我和爹爹一起来的,爹爹已经睡下,我嫌房里闷热,出去透透气。”说完又是一笑,下楼而去。

    张三望着女子背影发了好一阵呆,这才想到还未查到紫衣男子的住所,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刚才为什么不借机会问问少女,她知道固然好,即便不知道也可与她多说说话。想着想着不自觉到了走廊的窗边,见少女正好走出客栈,月色下,少女背影更显婀娜。不远处,两个人影朝客栈走来与少女渐近,随后擦肩而过,当走到店门前时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又转身朝少女的走去。借着客栈门前的光,张三看得清楚,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见到的四个男子中的两人。

    张三见这二人鬼鬼祟祟跟着少女,料想其中必定有所图谋,急忙下楼,悄悄跟在两个男子身后。少女在前面走着,两个紫衣男子在后面跟着,不远处还有个尾随的张三,这四个人就这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一会,张三见少女停在一处建筑前,抬头一看,借着月光看得清楚,原来是座破庙。少女跨步而入,两个紫衣男子藏身庙门外侧。张三见对方并未有什么行动,也不便现身,只好就近躲在一棵树下,反正天色暗淡,也没人看得到他。

    少女进得庙中,走到佛像前双手合十,过得片刻,说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今年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在您面前许了三个心愿,第一个是盼望爹爹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第二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父女两个可以有个好归宿,不用再每日漂泊江湖。第三个是……”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好半天才幽幽说道:“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没想到能在今日有缘得见君子,小女子特来在您面前还愿。”说完,跪了下去。

    “啧啧啧啧,小娘们才刚十五岁,就这般春心荡漾,这可不好。”“对呀,嘿嘿嘿嘿,不知这小娘们想的是谁家小子,还君子……”两个紫衣男子阴阳怪气地走进来。少女一惊,回头见两个不男不女的人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第二十六回救美

    “你们是谁?”少女手握腰间佩刀,警觉地问道。“啧啧,小娘们还会武功,这要是擒回去给宫主,她不听话可怎么办?”“你懂什么,宫主还会怕了这么个丫头片子不成?她生得这么俊,又才十五岁,回去了还不知道宫主会怎么奖励你呢,嘿嘿。”“哼,不和你说啦。”两个男子说话神态扭捏,一边调侃,一边朝少女走来。少女见对方来者不善,不再说话,拔出佩宝刀就朝两个男子中间刺去。这一刀又快又平,两个男子赶忙向两旁躲闪,不料这却只是前招,少女又顺势来了个“横扫千军”抖刀分砍两侧,二人又是一跃,这才躲了过去。也就是这一瞬间,二人开了个缺口,少女纵身闪出,奔出庙门。二人赶忙追赶,少女跑得快,他俩跑得更快,只顷刻间便一前一后堵住了少女去路。

    “你们到底是谁!”少女怒道。两人见少女身手不弱,也不敢贸然近前,仍是笑嘻嘻地调侃:“小丫头,说了你也不晓得,我们也不难为你,跟我们走吧。”“对呀,我们又不喜欢你,你怕什么呀。”“跟我们走吧,好妹妹。”二人阴阳怪气说个不停,少女越听越冷,全身汗毛倒竖,脑中飞快转着,回想这两年跟父亲在江湖中的见闻,却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么两个不男不女的武林好手。面前的紫衣男子慢慢走向自己,少女急忙挥剑横在自己面前,又怕身后的男子突袭,只得不时回头,瞻前顾后,情势越来越险。面前男子缓缓向她移动,边走边道:“小妹子,你功夫这般好,跟谁学的?”少女挥刀直指男子,喝道:“若是再向前一步,我便不客气了!”男子果然驻足,却朝她眨了下眼。少女一愣,身后男子突然大叫一声,少女赶紧回头,却见他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少女预感不妙,刚一转头,只见面前男子身形晃动,已欺到跟前,伸手抓她右臂。这一下出手迅速之极,少女不及闪躲,立时便被抓住,她是右手持刀,右臂被抓,已不能挡架。

    男子嘿嘿滛笑,不想冷光闪动,少女手臂一扭,宝刀竟然还是劈了下来。男子大骇,急忙撒手,总算他反应极快,变招迅捷,但两根手指还是被刀锋划破。男子急跃退后,拔出短刀,哇哇大叫:“贼贱人,你当真活得不耐烦啦!”身后男子也拔出一把短刀,大喝道:“别跟小娘们废话啦,动手吧!”二人齐声怪叫,一起欺近,与少女斗在一处。

    起初十余招少女虽腹背受敌,却不落下风。她手中宝刀较对方兵刃长出不少,且刀法精妙,长刀挥处,两人不得不跳跃闪避。又斗十余招,其中一个男子见自己的短刀在对方兵刃面前实在管不了用,心中一急,手上招式越来越凌厉。少女见对方突然变招,渐感难以应付,只得边打边退。原来起初两人怕伤到少女,并未使出杀招,少女这才没吃到亏,反而还能占些兵刃上的便宜。此时对手突然发力,她便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三人打斗之初,张三为免打草惊蛇,早就悄无生气爬到了大树之上。此时眼见少女情势危急,再也顾不得许多,哇哇大叫起来。在这人迹罕至的破庙附近,又是晚上,听到他鬼哭狼嚎似的大叫三人都是一惊,两男子忙向后跃开。张三见状纵身一跃,跳到了二人面前,将少女挡在身后。两男子见有人突然从天而降,身法轻灵,显是会武之人,对方又是背对月光,根本看不出模样,也不敢乱动,其中一人问道:“阁下是谁?”张三笑道:“两个不男不女的蠢材,这么快就忘记我啦?”二人听他声音耳熟,又看他身形是个少年人,先前男子反应快,脱口而出:“茶摊的愣小子!”另一人定睛细看,也认出张三,狠狠说道:“臭小子,打伤我兄弟,茶摊的时候就想收拾你,当时有老东西在,现在我看谁还能帮你!”话未说完,挥刀闪身而上,另一男子也举刀向张三劈来。张三手无兵刃,不能招架,只得向旁闪避。二人越打越狠,全是杀招,少女在旁见了大惊失色,心中暗想:“若他两人对我如此,恐怕自己早成了刀下鬼。”她想帮张三,可是自己武功跟这两人相比差的太多,不过二人虽然厉害,张三东躲西闪,并未吃亏,自己此时加入战团,搞不好张三还要分神帮自己,那便不好了。当下只是凝神观战,默默祈祷张三能够击退强敌。

    张三虽只跟老者学了一下午,武功却进步异常。三人斗了十余回合,两男子伤不到张三毫厘,本来吃惊不小,但是见张三只会闪避,不懂反击,便加快动作,要叫张三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两人时而一左一右,时而一前一后,张三渐渐感到应付吃力。突然左边男子挥刀砍来,张三眼见这刀躲是躲不过了,下意识左手一挥,伸出二指夹住对方短刀,往回一拉,男子站立不稳,向他倒来,张三手臂向下微一发力,“当”的一声脆响,钢刀断为两截。男子大骇,张三右掌突然拍来,男子想躲已然不及,实实在在被张三拍在肋上,“呼”地一下向后飞出七八米,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另一男子见同伴被打,赶忙奔过去将其托起,看见他伤的如此之重,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少女和张三见这掌这般威力,都是大吃一惊。少女惊的是张三竟有如此功夫,张三惊的则是没想到自己在危急之中会使出这等上层武功。刚才他那一夹、一拉、一顿,都是不自觉使用出来。老者原本只是教他一招,然而这一招实乃包含太多武学道理。就拿刚才的空手夺白刃来说,乍看起来稀松平常,然而若非经过老者点拨,张三又怎能拿捏、发力都恰到好处。刚才他与二人对敌之时,只会躲闪,不懂反击,是因他并未在实践中使用这些上层武学,不懂得如何迎敌,此时使用出来,虽只不经意间,也收获颇多,终于懂得在对敌之时该如何运用功夫,比之刚离开老者的时候又有了明显进步。其实武学道理本就如此,不拘泥招数限制,随机应变,收发自如。当然若不是他张三有着上层内功做根基,恐怕悟性再高,也难打出这般效果。

    那紫衣男子起初只将同伴抱在怀里呜呜呜呜哭个不停,哭了一会反而平静下来,喃喃说道:“梅师弟,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咱们还有好多事没做。梅师弟,你醒醒,梅师弟,梅师弟……”他边叫边摇,好一会,受伤男子才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带血,已是气若游丝,微微说了声“师兄”男子见状破涕为笑道:“梅师弟,我就知道你没事,来,我带你回去疗伤。”说着,起身将受伤男子抱在怀里。这一抱,受伤男子大概被弄疼了,眉头紧皱,轻哼一声。男子赶忙将他放下,满脸歉疚,嘴里连说:“啊,梅师弟,你没事吧,弄疼你了。”语气之中充满怜惜,俯身查看同伴伤情,安慰道:“不碍事的,肋骨断了,伤到了筋脉,等回去了我求宫主给你用紫花续骨膏就没事啦。”露出微笑继续说道:“梅师弟,你忍着点儿,我知道你痛,这就带你回客栈去。”见同伴点头,这才又轻轻将他抱起,满脸爱怜地转身朝前走去。

    第二十七回夜店

    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根本不理会张三和少女,从二人身旁经过。二人面面相视,任由男子离去,少女这才抱拳说道:“公子,刚才多谢搭救之恩。”她说这话是江湖口吻,然而满脸红晕,语气中尽显柔情。张三脸更红,站在原地一个劲摇手说着:“不碍事,不碍事。”少女见他窘状,不禁抿嘴笑起,说道:“小女子史小玉,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张三告诉她自己叫张三,史小玉低头不语。张三问道:“史姑娘,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史小玉摇头道不知。张三见她不怎么爱说话,便说道:“咱们不如先回客栈吧。”史小玉点头同意,二人朝客栈方向走去。张三见她独自行走,没趣地跟在后面。一路上史小玉一直低着头,张三心里盘算可要快点走,追上两个紫衣男子,好看他们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