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拒当贤妻

拒当贤妻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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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这种状态,上司应该都会很火大的,他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确实是很生气。”他语焉不详地笑个不停,看她脸上摆满失望,他才又开口,“要不是你先给他一个巴掌,我肯定揍他一拳。”

    艾娃微挑起眉,见他招了招手,乖乖走上前去,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才想挣扎,却感觉他的手抚上了她的颈项,滑落肩头再掉落腰间,而后停在被人偷捏一把的臀上。

    “不要瞪我,我是在帮你消毒。”他一脸正经地道。

    “是吗?可他刚才没有摸我的脖子。”她全身僵硬地坐在他腿上,更加深切地感觉到他令人无法漠视的存在感,两人亲近得让她轻易嗅闻到他淡淡的古龙水香和刮胡水的味道。

    “那只能怪你太引人犯罪。”一头檀发盘起,只余几绺发丝在颈项之间慵懒垂落,反衬出她美白的肌肤,勾勒出引入遐思的颈线。

    “这是每一个见色起意的人都会说的台词。”她全身几乎都包起来了,这样还能引人犯罪?

    “我无法反驳。”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的清香,躲在心底的猛虎在蠢蠢欲动。

    “请教你现在在做什么?”忍住心底升起的异样悸动,她垂敛眸子瞪着他。

    “撒娇。”他抬眼笑得跟个小孩一样,讨吻的口气轻浮得可以。“亲一个。”

    “疯子!”忍住敲他的冲动,她起身。“我要回去工作了。”

    敖定杰没阻止她回办公室,也阻止自己再放纵下去,免得失控得在这透明的空间里上演g情春宫秀。

    不过,她没赏他巴掌,应该是代表她对他,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毫无关系吧?

    但是这样的进展太慢了,他得想个法子加快脚步。

    第四章

    时间是晚上九点,而她,现在正在某饭店的宴会厅里,陪同她的先生、婆婆、小叔,还有她的父母兄姐在台下敬酒。

    不知道是他办事能力好,还是他老早就已经把她算计好,在她决定提出条件嫁给他后,这场婚礼就在三个星期后的今天热烈登场。

    这一场战争,从凌晨三点一路打到晚上九点,几乎已经是她体能的极限。

    三点,她被父母叫醒,准备着妆、换礼服,等着男方来迎娶,再经过祭祖等等各种新嫁娘都必须经历的古礼。坐上礼车。赶往。堂,然后再转战宴会厅……事实上,她从凌晨到现在,连一粒米都没吃到,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猛饮烈酒骗骗肚子,实在有股冲动想大声呐喊。

    甚至想要踢掉脚下的三吋高跟鞋,脱掉这身重得她快要站不住脚的婚纱,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大睡一场,但她不能。

    因为这是她答应他的。

    说好不嫁,为何又嫁,甚至在最短时间之内出嫁?原因无他,就起源子那一天那日下班之后,艾娃一如往昔,搭着公车不能阁,然而一到那位于老旧公寓一楼的工作室门前,顿然发觉门破了,好多东西被砸烂,而独自坐在里头的舒亚米正呈现一脸呆滞的反应。

    “亚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冲了进去。

    “艾娃!”舒亚米一见到她,涣散的表情略微回复。“我不知道,我去路口买便当回来,这里就被砸了。”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耶,太有效率了吧?

    “你有没有怎样?”艾娃先查看她。

    “我没事。”

    “那就好。”至少人无碍,她也安心了一点。

    亚米和母亲、与彤就住在这栋公寓的五楼,而白天时,只有亚米一个人在雅阁里负责缝制工作,偶尔舒妈也会下楼坐镇,但今天的状况看来,舒妈应该不在现场。

    “气死了,到底是谁干的?!”舒亚米慢慢回温,火气进现。“要是被我看见,非把他胳臂给折下来不可!”

    “傻瓜,那太危险了!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艾娃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开始查看现场,发现损坏的有大门、桌椅,和一些库存的布匹,而里头的成品和缝纫机都安好无恙。

    “要不要报警处理?”

    “先等等。”她找了把看起来没有破损太严重的椅子坐下,拧眉细付着。“对了,舒妈呢?”

    “她今天有班。”

    “这样子啊。”她浅吟着。

    与彤性于是冲了点,但也很识时务,至于亚米嘛,脾气不算好,但很懂得忍气吞声、和气生财之道,至于舒妈人好又单纯,怎么可能招怨?

    那么,问题是出在她身上了?

    昨天险些被车撞,而今天雅阁又被砸……这两件事,要她不兜在一块都难。

    “娃,家具损坏,但布料的问题该怎么办?”

    “我来处理。”艾娃起身往外走。“你先跟与彤联络,我晚一点再过来。”

    “你要去哪?”

    “拿修理费用和赔偿金!”

    雅阁的财务非常吃紧,如今还要再额外拿出修缮费用,俨然是雪上加霜,所以她当然得要抓个人当金主。

    叫了计程车,她一路朝公司直奔而去。

    “艾娃?”尚在加班中的敖定杰有点意外再见到她。

    她看起来面目不善,他猜,她不是替他送晚餐来的。

    “我答应你。”她几乎没有犹豫。

    “嘎?”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她说的“答应”,是他想的那个答应吗?

    “没错,就是那件事——结婚。”她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撑在桌面。“还是,你不想要了?”她双目灼灼,有着誓在必得的燎原气势。

    “要。”敖定杰想也不想地接受,一脸受宠若惊。“只是,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别管我为什么会改变。”艾娃轻扬着笑意,对他勾勾指。“我有条件。”

    “你说,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就怕她不答应而已。

    “我要一百万。”

    敖定杰扬起浓眉,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竟然要钱,而且还是那种金额。”

    不多,反倒是有点挑衅的意味。

    “太少吗?”

    “你可以加码。”既然打算物化这场婚姻,他建议她把金额提高。

    “不,这样就够了。”一百万足够修缮补货和一笔可以支撑几个月的周转金,最重要的是,可以先付拖欠亚米几个月的薪水,这是她唯一能替雅阁的好友所做的补偿。“因为我还有其它的条件。”

    “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为期一年,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婚,所以在签结婚证书之前,我们必须先签妥离婚协议书两份,我们各持一份。”

    “我怕你嫁给我之后,就再也离不开我了。”签离婚协议书显得多此一举。

    艾娃一笑置之,又接着说:“为了别伤害你女友,所以我们不同床、不同房、不同进出。”提出“三不同”政策。

    为了这桩婚姻,她可是煞费苦心,多方面思量,毕竟这段婚姻不是她要的,但眼前却逼得她不得不要,因为她需要一笔钱,再加上她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找她的碴,所以她提出了结婚契约。

    “我说过可以不用在意她。”啧,她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最后一项,不准约束彼此的行为。我很忙,所以我在家的时间很短,没有时间整理家务,更别想要我准备三餐。”所以别奢望她当个贤妻。

    “嗯哼。”他点头,算是同意。

    “这只是契约婚姻,一种形式上的婚姻,所以我们的生活步调和圈子还是跟婚前一模一样,彼此互不干涉。”在搭车前来的路上,她便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只差没有白纸黑字,再找个律师为证。

    “你就这么有把握不会爱上我?”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好是最能够试探人心的时间长度。

    “我才想要告诉你,千万别爱上我,我不会负责的。”丑话说在先,省得往后为无意义的事争吵。

    “无所谓,我只要让你爱上我就好。”她愈是这么说,愈是激起他高昂的征服欲。“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艾娃笑而不语。

    十二点一到,灰姑娘的法术失效了,而她的耐性也用完了。

    和她刚上任的先生来到饭店蜜月套房,门一关,她随即不耐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开始拔下身上昂贵的首饰。

    “你在干么?”被灌得有八分醉的敖定杰粗喘着浓厚酒气走到她身旁。

    “把东西还你。”发饰、耳饰、项炼、手环、手链,还有戒指……该死,她手上怎么会戴那么多戒指?金的、钻的,全都闪闪发亮得刺眼,活像是个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超级暴发户。

    她总算知道她那干死党们为什么会笑她了。

    “那些全部都是给你的。”他将她拔下的首饰整齐地排列在梳妆台前。

    “我不要。”她半掩星眸,感觉睡意已经将她侵袭得没有半点耐性可百,拔戒指的动作更加粗鲁不在乎。

    “不要乱丢。”她丢一个,他便快手接过一个。

    她动作飞快地拔着,就连白手套也一并拉掉。

    “娃,这个不用拔,那是我送你的结婚戒指。”看她动手拔掉右手的戒指,他不由得阻止着。

    “你叫我什么?”心停跳了半拍,她微眯起眼。

    噢,天,他身上的酒气醺得她快要醉了,她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酒倒是喝得不少,此时此刻的她,可是拚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强撑着不倒。

    “娃啊,你的朋友下都是叫你娃吗?”他露出被酒精醺暖的笑。

    “不要这样叫我。”听起来好怪。

    她把手上所有累赘饰品都取下,开始动手准备脱掉身上大红色镶金边的旗袍。

    “我帮你。”他动手拉下她身后的拉链。

    “嘿!”她赶忙跳开,回头瞪着他,心头卜通卜通跳颤得浑身惊栗不休。“醉了就赶快去睡。”

    她连忙逃进浴室里,想要抹去他指头滑过背部时的古怪触感。

    “你要干什么?”他走到浴室门前敲门问。

    “我要洗澡。”她的头已经被发胶给黏成硬块了,再不洗,摆着当化石吗?

    “我也想洗,我们一起洗,好不好?”他粗嘎喃着。

    “你下午已经洗过了,干么还洗啊?”她没好气地喊着,将他性感得令她心惊胆跳的声音丢到脑后。

    快速把身上衣物脱掉,将头上的发胶彻底洗净,就连精神也清醒了七、八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好像大脑被隔绝,指令总是无法精准地传输到四肢百骸。

    洗净完毕,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带换洗衣物入内。

    包着大浴巾,像只猫般蹑手蹑脚走出浴室,发觉他早已乖乖上床。

    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好不同床的,结果他竟然趁她洗澡霸占了她的床?!

    她今天站了多久,奔波了多久,而他竟连张软软的床也不给她?简直是令人发指!

    从行李袋取出舒适的睡衣换上,把发吹得半干之后,她只好从柜子里再拉出一条被子,很可怜地准备睡在沙发上。

    她拉着被子全身蜷缩在沙发上躺着,但不知道是空调出来问题,还是她刚才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所以洗的水太冷,抑或者是半干的发,导致她现在怎么缩都还是觉得身子好冷。

    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好安稳的他,心里闪过一抹恨意,忍不住要咒他。

    没人性,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睡沙发!

    扁起嘴,恨恨地瞪着他,瞪着瞪着,不由得想着反正都已经同房了,如今再同床,应该也无所谓,是不?只是睡觉而已,有何不可?

    她爬起身,被冷意驱使着暂忘了自己提是合约,爬上了床,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啊啊,好舒服啊……好软的床、好暖的被子,天啊,她好幸福!

    天堂该就是这般温暖,极乐就是这种感觉吧?

    忍不住贪恋着这份幸福,偷偷地再朝暖气散发处前进。她轻轻地以背偎在他的怀里,果然瞬间全身烘得温热舒服,眼看着就快要浑沌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发觉吹拂在她颈项的热气愈发接近。

    大手挟带着炽烫的热意横过她的腰际,她迷醉地拉起他的手搁在腮边,温暖她微凉的脸,憨傻地勾起满足的笑意。

    蓦地,身后的男子微微使劲,将她带往他的怀里,两人贴覆得几乎没有半点空隙,她原不以为意,任由睡意几度叩门,直到那双原本贴在她腮边的大手不安份地溜下,钻进她的衣衫里头,攫住她敏感的蓓蕾,挑起酥麻烈焰,教她不由得低吟出声。

    “啊……”在发出低吟的瞬间,心神蓦地窜回体内,大眼惺忪不解地张开,呆愣了三秒,下意识地朝身后探去,瞥见一双饱含欲念的瞳眸。

    不由分说地,他俯下覆上她的唇,狂野又带着霸气的吻,在瞬间迷炫了她的神智,她几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更没打算反抗。

    啊啊,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吻可以如此强烈地击溃一个人的理智,甚至只是肢体上的碰触,就能带来如此骇人的震撼。

    她并不讨厌,甚至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肩头。

    啊,好温暖,几乎温暖得教她心烦意乱。

    他的肌肤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粗糙,而他的身形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纤瘦,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肌肉是经过训练而富有弹性。

    “你这个妖精!”敖定杰发出喷火的闷吼声,艾娃这才察觉到自己竟在对他上下其手。

    她的热情回应无疑启动了他体内的火苗,让他更加肆无己心惮地在纠缠之中褪去彼此的衣物,急迫地想要让紧绷的下腹得到纡解。

    他跪坐在她腿间,让灼烫的欲望得以解脱。

    痛楚瞬间撕裂了她,但痛楚只是刹那,随之而来的是浪潮般的欢悦,男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更教她心弦震颤。

    他们的身躯交叠,体热相融着,彼此嵌入最深处……

    酒精和暖意让两个向来以冷静理智为傲的人,彻底放纵迷乱了一夜。

    她会戒酒,绝对。

    “娃,你在干么?”

    艾娃回过神,拍了拍发烫的脸,起身,抹上满点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在确定钉得牢不牢固而已。”

    她有一个星期的婚假,所以这一周内,她几乎天天都耗在雅阁,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室还有不少细部装潢必须修缮,而另一方面,远离那个住所,可以让她的心神稍稍冷静一点。

    她一直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藉此避开他,不过明天开始,她就闪躲不得了。

    “可以了,别再敲啦!已经十点了,你再敲打下去,我怕邻居要来抗议了。”

    舒亚米笑着,递了杯咖啡给她。

    “嗯,好,接下来,我再裁点布吧。”尝了口咖啡,她卷起袖管准备再上工。

    “娃,布已经都裁好了。”她好心地提醒她。

    “……是吗?”她想了下,“那,我来帮忙缝制吧。”

    “娃,你不擅长缝制。”她再次提醒她。

    是不得不提醒,她可不希望等娃缝好之后,她得要再费心力拆线重来。

    “那,我再坐一下,等与彤回来。”反正十点还太早,她不想回去。

    舒亚米偏着头观察她一会。“她到夜市摆摊,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是吗?”说的也是,等她回来大概也要凌晨了。

    “娃,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不好?”舒亚米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张大眼。

    “因为你结婚隔天就跑到这里来报到,不会很怪吗?”一般新婚夫妻,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人黏得如胶似漆,哪可能放她一人单飞?“况且,我认识你那么久,从没看你跟谁交往过,而且你说嫁就嫁,还嫁给你讨厌的相亲对象,从宣布到结婚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距离她宣布嫁人的那一日到今天,刚好满一个月呢,当时这个消息,可是让她们非常措手不及。

    只因她们都觉得,周遭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就唯独娃是不可能的。

    但她嫁了,而且还拔得头筹,一笔聘金刚好能让雅阁可以修缮补货,顺便付她薪水。

    “时间到了就嫁啦。”艾娃说着,试图敷衍了事。“他忙,没时间蜜月旅行,所以我就拿婚假来这里加班。”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的,但是就因为结婚当天被灌得太醉,再加上那家伙霸占着床,害得她……够了,她已经不想再回想了,也不想知道自己在那当下怎会如此大胆!总之,现在想来只觉得很悲哀。

    反正木已成舟……往后记得不要再犯就是了。

    她可不希望被辛歆愉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说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是吗?”怎么听都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你知道婚礼那天,辛歆愉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呢!”

    “我倒没注意到。”那天人多得像是进香团一样,她哪记得住到底有谁来参加。

    “只是她怎么会在场啊?”虽说和辛歆愉不同年级不同系,但她是出了名的交际女王,想不记得她这个人,很难。

    “嗯……说来话长。”因为必须解释很久,所以她就省略不谈了。

    “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慢慢说吧。”舒亚米起身再替她续杯。“喝暖一点,待会回去的路上才不会觉得太冷。”

    “你要赶我走?”她扁起嘴,精致的五宫有种被扭曲的喜感。

    “我怕你老公会找上门要人。”

    “他又不知道我在哪里。”她没告诉他关于雅阁的事,也没告诉他她为何会很忙,因为她认为这是一桩协议好的婚姻,不需要过度亲密的接触。

    “可是那天,你不是有把我们介绍给他吗?”感觉上他人还不赖,且对娃挺重视的,但毕竟那只是表象,实际上的相处内容,只有娃才知道。

    “也只是介绍而已啊。”她干么要跟他说那么多?

    “娃,我问你,你突然决定要嫁给他,是不是跟雅阁被砸有关?”舒亚米毫无预警地丢出尖锐的话题。

    艾娃捧着咖啡杯,目光闪烁着,三两口喝完咖啡,拎起包包起身。“你想太多了吧,我要回去了,你记得要把门锁起来,与彤回来,要确认过才可以开门,知道吗?”她的叮咛俨然把舒亚米当成三岁小孩谆谆告诫着。

    “知道,你赶快回去吧。”

    开了门,迎着寒风,在路口招了辆计程车,她有股冲动要司机把车开往她家,哦不,现在只能称之为娘家的地方。

    但,不能,这个时候要是回家,肯定又要被追问一大堆有的没的。

    可她真的不想回去那个“家”啊,也许她应该找家夜店,混到凌晨再回去才对,只是她不喜欢夜店的气氛,被人搭讪很烦。

    叹口气,还是乖乖地回家,当计程车停在那幢带着欧风味的灰白色建筑物前,她忍不住吐了一口大气,硬着头皮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经过客厅——

    “娃,你回来了?”许美芳漾满笑意。

    艾娃朝客厅看了一眼,正想着要怎么称呼她,可还没来得及叫,她便已经热情地挽着她走进客厅。

    “饿吗?要不要吃宵夜?”许美芳不容置喙地将她推到纯白沙发椅上坐下。

    “不用了,我……”咕噜咕噜,肚子发出声响的瞬间,她不由得笑出声。“那就麻烦您了!”

    看来,她的肚子比她诚实多了,立即做出反应。

    “马上来。”许美芳满面笑容地回到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

    “哇,好香哦。”

    艾娃还没来得及开动,便听见有人自二楼下来。

    “妈,我也要。”敖克谦走到她身旁,口水都快要滴到她身上。

    “好。”

    她瞧他一眼。“不要跟我抢,你的马上就到。”看他一脸馋样,她好怕他冲过来跟她抢。

    “我看起来有那么饿吗?”他打趣道。

    “看起来像是可以吞下一头牛。”所以她加速吃面的动作。

    敖克谦闻言,放声大笑,“你很有趣。”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艾娃吃着面,含糊地应对着,瞧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体育台时,她连忙出声示意,“好了,别再转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想看球赛?”

    “嗯嗯。”她用力点头,双眼发直地瞪着萤幕,突地喊了声,“干得好!”

    他有点被吓到,接过母亲递来的面,边吃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喜欢看球赛的女人不多。”就他所认识的,通常都是看到立即转台。

    “那是因为你认识的女人不够多。”吃完了面,艾娃满足地露出笑,顺手接过许美芳递来的热茶。“妈,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这么忙。”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两双眼睛直盯着她。

    “怎么了吗?”她摸着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残渣,看看衣服,确定没有被汤汁溅到,不解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抬眼,看许美芳红了眼眶,她心里不禁冒出骇意。糟,怎么会把老人家给弄哭了?

    “我妈是很感动你叫她一声妈。”敖克谦原本对她印象就不差,如今冲着她尊敬老妈的态度,好感度更是直线破表。

    “不然我应该叫什么?”说来丢脸,这一个星期的婚假,她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好好相处过,算起来,今晚还是头一回坐在一块吃宵夜呢。

    一直避着敖定杰,倒忘了她嫁给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和他家人好好相处,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和想法,确定找碴的人到底是不是这对母子。

    如今看来,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嫌犯。

    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而她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

    “我大哥通常是什么都不叫的。”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她是嫁给他了,但说好了互不干涉的。

    敖克谦扬起眉,小声说着,“看来,你和我大哥之间也有些问题。”

    “问题多得很!”她哼了声。

    正因为问题多多,她才会耗在这里不想上去啊。

    至少拖过凌晨,等他入睡再说。

    “我哥那个人只是倔了一点,不过其实他人还不错。”

    艾娃看他一眼,“要是我没记错,他满喜欢找你碴的。”见人爱理不理,在家如此,公事上更是如此,总觉得他这个秘书长有点被冷冻的感觉。

    “也许是我在公事上还不够成熟吧。”敖克谦如此解释道。

    “不,依我看,你推出的网路商城企划,我个人是觉得相当有远景,很值得一搏。”这个企划能够让飞迅电信更具国际观,且多元化无国际的网路商城,更能够向国际各个商业领域伸出触角,对飞迅往后扩充经营路线不啻是一大利多的消息。敖定杰不采用,说穿了,只是为反对而反对、为打压而打压,小鼻子小眼睛的做法。

    “你是这么认为吗?”敖克谦仿佛遇着知音般的狂喜。

    “嗯,我会想办法再推推看这个案子。”决定了,明天就拿这件事来鲁他,顺便化解两人的尴尬。“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告诉我,那个灰姑娘小时候到底有多可怜?”

    “灰姑娘?”谁啊?

    第五章

    “驳回。”

    艾娃漂亮的唇还微开,显示话末完,却已经遭到敖定杰无情地拒绝。“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不是怀疑他的智商,而是,人一旦被仇恨蒙蔽时,真的会变笨耶。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不想搞网路商城。”他坐在办公桌后,敛去笑意的阴沉瞳眸显得杀伤力十足。

    “但问题是,这个案子要推展一点也不困难,我们有现成的资讯工程团队,还有实力坚强的海外拓展部门,成本可以压到最低,到时候回收的利润则有可能是成本的数倍,再加上这么做,可以——”

    她话未完,便遭他讪笑打断,“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被一碗面给收买了。”

    艾娃微愕,立即回神,“等等,你知道我昨天在楼下吃面?”他不是只在三楼活动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吵死人了,谁会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鬼叫声。

    没亲眼目睹她到底在搞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跟他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人”混在一起,她还挺高兴的。

    哼,新婚之夜过后,把他丢在蜜月套房独自离开,而后一整个星期不见人影,她这是哪门子的妻子?

    她抛下他不管,倒不管和那对母子攀交情,这算什么?

    “嫌吵,你可以说啊。”三楼到一楼,花不到他一分钟的时间。

    说真的,昨晚听过灰姑娘的传说之后,她发现他真的是灰姑娘,但也发现后母已经后悔了。

    也对啦,后母进门,总是会想要替自己的儿子争取些什么,自然就会想要打压另一个毛头小子喽,这种心态,当然不对,但她可以理解,可这个死脑筋的男人就怕是一辈子也无法意会。

    “有什么好说的?”他冷哂着。“说你别笨得被一碗面给收买?”

    艾娃横眉瞪去。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一碗面怎么可能收买得了她的心?她的心是千金不卖!“我要推网路商城的案子,是基于我的专业,无关我的私人情绪,请你不要公私不分!”

    搞清楚,她可是管理顾问,要的不就是她的专业素养和管理能力?

    “我倒认为你跟那对母子交情不差,所以想替他们建言呢。”他冷哼以对。

    “我只是尽我的本份,告知你哪些案子可以替公司赚钱,我才不像你公私不分呢。”这男人还真是恶劣。

    “我公私不分?是你没有危机意识!”黑沉的瞳眸噙着薄怒。“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被他们给暗算过?”

    “不是他们。”艾娃斩钉截铁地道。

    “还敢说你不是被一碗面给骗了?”闭了闭眼,他气得额边青筋暴跳。

    不过是和他们吃餐宵夜、看看电视,她就可以笃定他们对她没有危害之心,要是再相处个几晚,她就准备被卖了还帮他们算钱!

    “因为我不会看错人!除此以外,我调查过了,在公司里,也许有所谓的派系斗争,但这些派别,都是底下的人胡乱谣传的,根本与他们无关,他们从来没打算争夺经营权,这一点,你否认不了吧?”身为管理顾问,她自然有权查证这些事。

    公司高层干部里头,确实有些是妈的亲戚,但是所任的部门却都是无足轻重的居多,且她彻底查过公司内帐,他们的人品好到没话讲,且从未做过假帐,从这几点就看得出端倪,他这个能干又想掌权的现任董事长,难道会不知道?

    “那只是假象!”他气得大吼。

    “也许是假象,但你眼中看到了真相了吗?”黑白分明的瞳眸清楚地划开是非对错。“是看不到,还是不想看?”

    “你!”敖定杰为之气结,但又无从反驳。

    想了下,艾娃又补充道:“人很容易因为第一眼的主观意识而决定了对人的印象,也容易因为成见而左右了往后的判断,当你认为一个人错的时候,对方再怎么做,在你眼中一样是错,但,真的错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颓丧得无力再跟她辩论。

    这女人俨然像个心理学家,吐出的每句话如针般地往他心中最痛的痛处戳去,很痛,却也道出了他确切的想法。

    这种感觉,让他打从心底发颤,不懂她为何能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我想说的是,只要足够时间慢慢相处,看看小动作、听听说话方式,多少看得出端倪。”她不敢说自己识人无误过,但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要是他们真讨厌她,讨厌得想要她的命,那么他们对她露出的笑容绝对不会那么真诚,就算只是演技也不可能精湛到那种地步。

    而他敖定杰,她不否认,第一眼看到他觉得非常厌恶,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她对他的好感可是呈倍数成长,因为她对他没有成见,所以才能改变看法。

    “哟,怎么我跟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就是看不出端倪?”敖宅杰掀了掀唇,笑得很挑衅。

    艾娃头上快要冒出火来。“你多久没正眼瞧过他们了?你根本连接触都不愿意又怎么看。出端倪?也许妈真的错了,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能可贵的是,她懂得反省,这不就够了?”

    本来以为他有点受教了,谁知道他又故态复萌!

    “你叫她什么?”他微愕,阴骛地开口。

    “……妈。”她撇了撇嘴,无惧地迎视他眸底的冷意。“有什么不对?她是你爸的妻子,我就应该叫她一声妈,说好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得干涉。”

    “你!”他沉痛地闭上眼。“你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我干么气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对于我认为不公平的事,我就有权利拿出来跟你讨论。”

    “那他们当年对我做的事就公平了吗?!”他暴咆着。

    “不公平。”艾娃想也没想地回答,反倒教他一愣,浇熄了刚烧起的大火。

    “你……”他真的是快被她给搞糊涂了。

    “但是,你这几年来对他们做的事也不公平啊,尤其对爸最不公平。”就算她不说,他也应该知道,夹在中间的爸爸肯定是最难过的,也难怪他会有心脏病。

    敖定杰闻言,沉默不语。

    “不公平对不公平,算是扯平了,你们应该互不相欠了。”她走近他,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折。“痛苦是没有容器可以衡量的,反扑的杀伤力有多大,你也无法计算,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想一下这个问题?”

    不是她鸡婆,而是她实在觉得问题不大,尤其当有人在退让时,进逼的那个人也该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且真正的灰姑娘是很善良的,一点也不小孩子气。

    敖定杰拉下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将她紧紧地圈住。

    艾娃瞬间僵直身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岂料他双臂固若金汤,让她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僵坐在他腿上,闭上眼,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问。

    “你不用特别理我啊。”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好糟,贴得那么近,害得她不断地回想起他宽广的肩、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啊,下流,她的想法好下流!

    走开、走开,不要干扰她的思绪。

    “你为什么都不肯站在我这边呢?”声音苦闷极了。

    “我是站在正义的那边,如果你是正义,我用扑的也会扑倒在你脚边。”没办法,她是非分明到有时候连爸妈也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她对事不对人,绝不护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站在对的那边。

    “听起来,你是个有话直说绝不迂回的人。”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问。

    “没错。”他的靠近教她浑身寒毛竖起,想要移开一点,然而收在她腰间的力道却不肯放过她。

    欸,这里是很透明的区域耶!在做什么,邻居都看得到的,虽然这里的邻居只有秘书室,但里头的成员已经够多了,个个眼睛雪亮。

    吓,才在想而已,敖克谦的视线就丢过来了。

    她不由分说地撑起手肘往敖定杰的胸膛上一撞,他吃痛得瞬间松开了钳制,她随即跳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你在搞什么?”他没预警地遭受重击,痛得快要趴在桌上,龇牙咧嘴地咆哮着。

    “是你不好,怎么能够对我这样?”艾娃羞红了脸,不断怒瞪着隔壁看戏的敖克谦。

    “我为什么不能?”敖定杰无力地倒进椅背里。“那天晚上,我们彼此都已经袒裎相见了,我以为我们之间——”

    “那是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她快语地打断他。

    可恶,故意拿工作转移他注意力的,为什么他偏偏还是想起了那件事?她都绝口不提了,他还笨得要提起,真是没默契到了极点耶!

    嘴型无声地啐了他一口,余光瞥见敖克谦还在看,不由得要狠瞪去。

    “我是醉了,但后来醒了。”敖定杰不怕死地回嘴。

    从她那双小手在他身上游移之后,他就完全清醒了,没漏失她每个令他血脉贲张的痴迷表情。

    “但是我醉了,一直都是醉的!”所以那天的行为,她是不会负责的!

    可恶,不要再说了,没看见隔壁的敖克谦不断以眼神取笑她吗?

    发觉她的视线溜到隔壁,他顺势探去,意外发觉她竟是和敖克谦视线交缠。

    拳头紧握了下,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拉进怀里,霸道而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唇舌忘我交缠着,汲取着她口中的甜蜜,直到彼此的气息交融在对方的口中,他才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看着她双颊绯红的俏丽美颜,他的心狠狠地撞击了数下,还没来得及厘清这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