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霹雳+金光]天下止戈

37.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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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楼龙宿说凤族排外倒真不是虚言,龙宿虽非上古遗族,但是他所修炼的功法既为龙属,便是同遗族有那么几分关系,对遗族有几分了解也是正常。凤族并非真正的纯血凤凰,正如应龙也不是上古应龙,但无论如何,身为神兽的珍贵与人性的贪婪曾让凤族损失惨重,也令他们对人族同样排斥。然而对于云无涯而言,身负应龙血脉,同为上古遗脉,凤族于他并无危险。

    所谓婚约,虽然并非全然托辞,但是凤族五百年涅槃一次,一次涅槃就是一次新生,九次涅槃不死,便可飞升。他的那位婚约对象早已过了涅槃期,如今能否还记得自己都未可期,更遑论婚约。然则婚约虽早已是虚辞,但交情仍在,关于上古氏族的消息还非要他们帮忙不可。

    南天离火境,虽以离火为名,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般炎热,凤栖梧桐,有梧桐的地方总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既以境为名,南天离火境自有它的神异之处,传闻凤凰所居之处本为南极天柱,后世间遭逢大变,天柱折,凤族居于此。不论传闻真假,云无涯是从未见过所谓的天柱,甚至连残骸也不曾见过,但是南天离火境处于另一片空间,与苦境仅有一条通道相连倒是真的。这条路位于南海火山群的岩浆中,需穿过层层真火道,方才抵达出口,这才是南天离火境离火之名的由来。

    然而,直到云无涯真正进入南天离火境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想的太简单了。凤族厌恶人族,自然是因为曾被伤害,而南天离火境纵使几近与世隔离,仍不能彻底排除这种伤害。

    此时,云无涯看着眼前脑袋大小的蛋眼神发直,他的声音也有些飘忽:“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青鸾涅槃而成的蛋,你的未婚妻,韶华。”一个剑眉鹰目,面貌俊美的青年说道。

    “吾以为,这个婚约早已经取消了。”云无涯幽幽地道。

    “本来确实如此,自从你的‘死讯’传来,婚约便已经取消。”青年说着,瞥了云无涯一眼,看得他讪笑不已,接着道:“凤族涅槃,前尘尽消,除了修为什么都不会留下,但是她涅槃的时候出了意外。”

    “所以?”云无涯追问道,他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对他而言,这种预感应是极为准确的。

    “她死了。”

    “什么?”

    “凤族不死也是有前提的,一是成功涅槃,二是不为外力所杀。她是在未到涅槃期时,受到重创,强行涅槃,导致神魂消散。正常来说,凤族涅槃失败会化作灰烬,但是奇怪的是,她的神魂已散,涅槃之后却有青鸾蛋留存。”

    “受到重创……”云无涯沉吟片刻,心底便有了推论,“她离开了南天离火境?是为了找我?”

    “与你无关,是她自己的原因。人族,终是负心薄幸、贪婪无情之辈。”

    “是谁?”

    “人心纷乱,岁月更迭,那人也不过一介凡人,早已死去。我怀疑,这颗青鸾蛋生机犹存的原因是因为它不是韶华,而是韶华还未曾出生的孩子。”

    “哈!你说要把它给我?”云无涯顿时觉得可笑极了,“你还记得韶华是我的前未婚妻么?”

    “‘对不起,拜托了。’这是韶华的遗言。”青年道:“你还记得韶华的天赋神通么,她说你用得上。”

    云无涯一时间沉默下来,要说感情,那真是笑话,年幼时的云无涯对韶华只有兄妹之情。当然要论存活年岁,说不定韶华比他还要大上几轮,但毕竟凤族特殊的轮回方式不能那么算。后来云氏一族遭逢变故,云无涯遗失了这段记忆,知情的双方都默契地将这道婚约按下不提。再后来,云无涯接掌明圣至善,继任儒门尊位,其间种种,也容不下半丝变故,更无儿女情长的心思。更何况,就个人而言,云无涯也期望着韶华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可是他没想到,韶华死了,留下这个勉强可以算作他侄子或者侄女的小家伙,毕竟凤族出生前是没有性别的,凤凰之别是凤族度过幼生期,进入成长期之后才会有的。

    “凤族再怎么凋零,也不缺这小家伙一口饭吧。”云无涯抱着狐疑的目光四下扫过:“再者这小家伙真的还活着?”

    “我不知道。韶华说,生机在你。”

    “所以即使我把它煮了吃了也行?”

    “随你。”

    “你们!”气极反笑,云无涯当真是被这些人惹怒了,这可是他们的族人,自己不管,却要他这个外人来管。“残魂…涅槃…生机……”,忽然云无涯脑中闪过一个片段,他严肃地问道:“你们真的不管?”

    “由你。”

    “好,吾应了。”

    云无涯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韶华的天赋同云氏一族是极为契合的预知,也因此,当年他们才会缔结婚约。或许天道也不容许这样能够预知天命,修改命轨的存在出世,所以他们的缘分早在最初彼此懵懂未知的时候便被截断。

    那个人是谁,凤族不说,韶华不愿其他人知晓,那么他不过问便好。反正经过云氏一族的秘术改写天命后,这个孩子同他的父族不会有任何因果关联。更何况,那个即将入驻的灵魂是他的先生,他的先生从来不是一个会被轻易人算计的人,哦,以后或许该概唤作‘凤’。

    云无涯想要复活默苍离,很想,很想。但是,他一开始并没有太大的奢望,他只想借用凤族的血脉,制造一具躯体,然后借助涅槃之力孕养魂魄。

    然而,惊喜来的太突然,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便接到了来自青梅的大礼包。从听到凤族语焉不详的预言开始,便有什么冲动凝汇在云无涯的胸口。但是好歹还是记得,那枚青鸾蛋是凤族的幼崽,才将他的冲动压抑下去。然后,凤族的决定,砸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韶华知道了,魂魄未曾孕养而出,它的孩子几乎没有诞生的希望。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它的孩子的,纵使有,也不过是因为由爱而生的恨太强烈。韶华希望她的孩子活下去,无论以何种方式。

    云无涯虽然不是很愿意默苍离成为韶华的孩子,但是一个真正的凤族总是要比一个道血脉孕育的身躯强得多。所以他同意了。

    接下来的事便乏善可陈了,云无涯借用了凤族的涅槃池,运用云氏一族的秘法将默苍离的魂魄合入青鸾蛋,然后将那颗蛋放进涅槃池孕育。

    “恕吾冒昧,此行前来,吾希望能借用贵族的藏书阁一用。”云无涯在完成秘术后对凤族族长说到。

    “吾大约知晓你想要找什么,但是你恐怕找不到满意的答案。”青年模样的凤族族长如斯说道,却仍是同意了云无涯的请求。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