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绑定

第26节

    绑定 作者:浮游的蜉蝣

    第26节

    [六岁的孩子哪有什么成形三观啊,]沈灼说,[还有,调戏他的不止我一个,烁烁你也有份。]

    沈灼:[唉,是啊,我就是助纣为虐。]

    沈宁想得脑袋打结,深感自己这样效率太低,他选择了求助,排除掉总是将自己绕住的兄嫂外,面前就只剩下鲁箫了,虽然不太熟,但沈宁本来就养成了追求理性而不看交情的习惯,决定了人就直接问。

    可惜鲁箫有点不给面子。

    本来鲁箫在照顾孩子上是耐心十足,而且周全细密,但现下,自从韦澎昔同意了入校后就额外照顾兼定期指导他,鲁箫就有点飘。于是沈宁问他话时,问题根本达不到他的大脑,他只是下意识地用嗯、啊、哦来表示自己没有无视问题。

    沈宁倒并不为此生气,他早已知道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没有任何人必须迁就自己,所以当发生别人不理自己这种正常现象时,自己就只要找些能做的事情不浪费时间就好。

    “自以为很谦逊其实高傲爆表的自我中心。”沈灼评价,“当别人不理他时,他的想法就是‘既然你不愿意回应我有意义的事情,那么我就自己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你随意浪费生命吧’。”

    “高傲也没什么不好,”莫淙烁说,“比起对别人指手画脚品头论足说三道四来,高傲地自我中心可爱多了。”

    沈宁表示,自己才没有自我中心,蠢哥哥和夫唱夫随的嫂子理解力欠妥,不过自己可以包容他们,他们那么欠缺条理的生活方式必须有人从旁辅助,这个责任自己当仁不让,自己会照顾他们,就像照顾父母一样。

    沈灼二人觉得,小弟这性子和记录之书肯定很合拍,于是起了转移的念头,却立刻被小记拍死。

    小记表示:我对力量不算太挑,吸收量也比较小,但普通人是肯定支付不了的。

    沈灼:“电能、光能、风能……你想要什么能都可以商量。人体制造不了可以外接嘛,博雅人最出色的地方就在于利用工具。”

    小记:我只能接受所有者提供的力量,身体的力量、精神的力量、灵魂的力量,都可以,但是,必须是所有者自己的力量。外接的我只能分析收藏,不能吸收。

    莫淙烁:“需要继续改进。”

    小记:兽人中,无论是雄性、雌性还是亚兽人,哪怕是婴儿,都能提供给我足够的能量,除了兽人外,精灵、血族、矮人、人鱼等等博雅之外的所有智慧生物,也不存在不能自己提供能量的问题。博雅普通人是唯一的例外,我认为没必要为了这特例的一个而更改根本规则。吸收外接能量有太多隐患,并不适合我这样保守着大量秘密的存在。

    莫淙烁:“虽然博雅普通人确实仅仅是一个群体,甚至都不能代表一个种族,但是数量上,却抵得上其他所有智慧生物连同我们天赐天赋者加起来的全部,还有富余。”

    沈灼:“所谓人多势众。小记你再考虑考虑?”

    莫淙烁:“而且博雅普通人并不是本身没有能量,只是能量被严格束缚在体内无法释放,以那些成为职业者的普通人为证,他们是有能量的,只是难以外用,所以你也可以想办法利用所有者更深层的能量,而不仅仅局限于其外溢的部分。这么做的话,就不用改变根本规则,只要改变契约强度就行。”

    小记:那就不能轻易解约了。强度那么大,换你你还愿意当我的所有人。

    沈灼:“实际上,如果不是你先斩后奏,我们现在未必是你的所有人。”

    小记:强度那么大的话,根本就做不到先斩后奏了。

    沈灼:“哦,真是个好消息,可惜我们享受不到了。你们更新换代需要多少时间?一千年够吗?够的话,也许我们还能临死前看看新书?”

    小记:不可能的。一个人只能拥有一本记录之书,即使我们解约,你们也不能得到新的记录之书。就算罕见情况你们在解约后再次签约了记录之书,那也只能是前一本,也就还是我。

    沈灼:“你不能进化的吗?”

    小记:契约强度太大有违我们的客观性,这与我们存在的根本法则冲突。我不能预言说绝对不能改,但是,你们有生之年见证的可能性确实很低,就算你们达到九级也一样。

    一旦涉及到法则,事情就比较玄妙了,反正不是初级职业者能够理解领域,于是先放一边。

    莫淙烁提出另一种方案:“我们提供你能量,让沈宁来用呢?”

    小记:我只能分析记录所有者经历的信息。

    沈灼:“容我再次感慨,要你何用?”

    小记:我只服务于我的所有人。要知道,其实为了同时服务你们俩,我就已经做了极大的进化了,简直是颠覆性的,兽人从来没有两个人可以当做一个的情况。果然,俗话说得对,蓝星上的奇诡之事,要么在博雅发生过,要么只发生在博雅。

    莫淙烁:“兽人的偏见。”

    小记:这是除了博雅外,全星球智慧生物们一致认同的俗语。

    沈灼有意见:“精灵成年前都没有性别,这个不够奇葩吗?其他智慧生物可没这样的。”

    小记:‘要么在博雅发生过’。

    莫淙烁一搜索,默然,直接将平板递给沈灼让他看结果。

    “精灵病……”沈灼也默然了。原来博雅人也有无性体啊,等一下,“这是进行手术后才有了正常性状,不是自然……”莫淙烁点了点下面的一条。

    好吧,也有自然长出性别来的。

    于是沈灼只能说:“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小记:作为博雅人,是该有这种淡然的态度,因为别的智慧生物可以吐槽你们的奇葩,但你们自己就只能适应自己的无奇不有了。

    莫淙烁:“作为被博雅人所有的记录之书,你保持兽人思维吐槽博雅,真的合适吗?”

    小记:我是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反应普适性观点。

    沈灼:“凭博雅的人数,不管怎么算平均、怎么考虑大众,也该成为博雅的一言堂啊,或者起码是一半的话语权。”

    小记:我这里的公式不是按人头计算的,每个个体有一个数值,然后需要乘上种族系数、环境影响因子,再除以族群大小对应的传染数……

    沈灼:够了够了,别列公式,看着就头疼。我们来说说面前的这飞絮吧,来,给你一撮,分析一下它上面的魔气对普通人的影响有多大。

    沈宁是个很大胆的孩子,或者说,由于理性具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他竭力摒弃了本能的害怕。

    有一种说法,在很早以前,当智慧生物们还远远不是蓝星霸主、每天都在食物链中段上挣扎的时代,他们吃了爬行动物的大亏,以至于对之的恐惧镌刻在了基因之中,一直传递到了可以将爬行动物肆意欺负的现代。

    第145章 掉眼泪

    “有人是真心喜欢爬行动物的,”沈宁说,“它们冷冰冰的皮肤,毫无感情的眼睛,都让那些人非常喜欢,那种心动的感觉就像很多人养猫猫狗狗一样,真心的,没有恐惧。”

    “喜欢和恐惧其实并不矛盾,”沈灼说,“因为恐惧本身就可以成为喜欢的内容之一,不然那么多恐怖馆、恐怖电影、恐怖传说,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呢?”

    沈宁想得很费力:“……虽然有人是因为喜欢刺激才喜欢爬行动物,但是也有人是真心的。就像生物本能都畏惧死亡,可也有那么多人喜欢濒死体验,那些人中的不少追求的并不是临近死亡的刺激感,而是临近死亡时感知到的那些神秘的、舒适的……幻觉。”

    “不一定是幻觉哦。”莫淙烁说,“按照灵魂系的解释,生死一瞬间,灵魂介于体内与体外之间,对于不熟悉灵魂力量的人来说,这种交界是真的能感知到平常感知不到的东西的,虽然也很可能会误读,不过那也是基于事实的误读。”

    沈宁死盯着面前吐着信子的小蛇,一边还要应对兄嫂的咬文嚼字,大脑高速转动,转成了糊状。倒是从惊喜中大致恢复了正常的鲁箫诧异地看了沈灼二人好几眼:一级魔物怎么敢在三级职业者——还是两个——面前示威?

    小记在伴生空间中深藏功与名地表示:我能将我的所有者外溢的能量吸收干净,在低等级、低智商的魔物面前伪装成普通人也没问题。

    沈宁瞪大了眼看着魔蛇,嘴里还念叨他从资料中记忆的句子——他的记忆力是真的不错——甚至于蠢蠢欲动想去摸蛇皮,当然最后没摸到,不过不完全是被沈灼二人拦下来的,而是沈宁往前走了几步,又犹犹豫豫地退后,反复几次之后,他瞥了哥哥一眼,然后一咬牙,憋气往前冲……被沈灼拉着衣领扔身后去了。

    ——沈灼:小子,你怎么会以为你哥我会护着你让你亲手摸蛇皮?几缕飞絮就能惹出发热来的小孩子,你还是在安全距离旁观吧。

    虽然看自家小弟在魔蛇面前死撑着的模样很有趣,但沈灼还是正经地示意了鲁箫:“试试?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鲁箫咽了口唾沫,他倒是不怕蛇,作为铸造师的儿子,他还见过且帮手过父亲用魔蛇骸骨铸造的,虽然比较少,且多半是当添加剂,但给他刷适应经验也足够了。他怕的是等级差。这条魔蛇只是一级,可是鲁箫自己说是零级都还得厚着脸皮。

    不过作为体术师,勇气是必不可少的,都被说了保证安全还退缩,他的职业者前景就彻底断了。

    鲁箫对战魔蛇,结果毫无意外地,惨败。

    “动作别乱,”将魔蛇钉在地上后,沈灼教鲁箫,“体术师是个热血的职业,但是战斗中需要冷静,你得思考,而不是随着对手的动向乱砍,你要引导对手跟着你的节奏,而非相反。”

    “即使对手比我强?”鲁箫问,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过确实还维持着冷静,符合职业要求。

    “即使对手比你强,即使你马上就要被咬死了,你也不能乱挥武器,”沈灼肯定道,“别指望乱拳打死老师傅,你只有一个人,攻击的密集度永远不够,乱来想赢只能碰运气,所以一开始就别放在计划范围内,除非你的战斗习惯已经完全定型,或者,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击的意识、力量和机会,否则你的每一击都应该有目的,而不是打到哪儿算哪儿。从一开始就养成好习惯。我们再试……”沈灼瞟到被自己戳了个对穿魔蛇,觉得这东西恐怕没有带重伤继续战斗的坚毅了,索性剑一划,将之对半分。

    沈灼所言其实是学院派的惯常要求,因为只有学院派才能得到大量的、有底线安全保障的训练机会。至于非学院派,活着,就是唯一的要求了,至于是有条理的战斗还是乱拳碰运气,活着也是唯一的检验标准。

    “我们再去找一只。”沈灼将魔蛇收起来说。

    “条。”沈宁下意识纠正,“蛇的量词是‘条’。”

    沈灼‘哦’了声,又逗小弟:“但是我并不要求下一个猎物也是蛇啊,只要是一级零级的就可以了,种类无所谓,于是问题来了,对象不一定的时候,我们该用什么量词?”

    沈宁:“……”

    莫淙烁翻译:[哥哥真讨厌。]

    沈灼:[烁烁你不该跟着小弟叫,你该叫我灼哥哥。]

    莫淙烁:[沈大少爷,你的右后方有一只□□,一级,刚被蛇的尸体味吸引过来,没看到你剖蛇的一幕,拿我们当弱鸡了,要逮住当练习对象吗?]

    沈灼:[先等等看鲁箫能不能自己发现,作为体术师,哪怕是普通人,也应该有敏锐的观察力。]

    这一点上鲁箫还算合格,他在察觉到魔□□的第一时间看向沈灼,沈灼点头,鲁箫毫不迟疑地就冲了过去。

    到后来,行程的主要内容是找各种魔物给鲁箫练手。说实在的,这个活比单纯地带人观光好做多了,因为这就是帝都学校学生从一年级开始不断熟练掌握的内容,而给人当导游,哪个帝都学生也没学过这事。

    沈宁并没有异议,他从来不强求别人以他为中心——反正他自己永远牢记以自己为中心就好了——唯一相对不那么满意的是,改为训练式行程后,参观顺序就更混乱了。什么追着一只兔子跨过两个区域,或者越界跑去了中圈,又或者被跑错场的二级魔物追杀……没有一个是计划内的!

    “三级怎么会被二级追杀?!”被沈灼拎着逃窜了一路终于憋不住吐了的沈宁杀气腾腾地质问哥哥——至于故意在逃窜时颠簸不平的帐稍后再算。

    同样被沈灼带着逃跑但却是用抱的且自己毫不防御就丝毫没有感觉到颠簸的莫淙烁低调地闭嘴不言——总觉得自己开口会太拉仇恨。

    “逃跑也是一门技术。”差别待遇做得明显后还半点不心虚的沈灼振振有词,对鲁箫说,“对于体术类职业来说,判断什么时候该逃跑、该怎么逃跑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初级魔法类职业者以及普通人都具备不了这样的身体反应速度,我们作为保护者,在战斗时需要负责的生命绝对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

    鲁箫表示明白。

    “好极了。”沈灼说,“下次逃跑你带着沈宁,练练手。注意,带着他的时候,不要让他妨碍到你的活动,他的人体舒适度不用考虑,逃命嘛,安全第一。反正最多也不过是晕车症状。”

    别闹,以博雅的车辆技术以及交通情况,只有游乐场的部分设施,还有发生系统故障的时候,或者开车人发疯作怪,才会让人产生晕车症状。

    沈宁死瞪着哥哥。哥哥很欣慰地揉揉他的脑袋:“多出门玩是对的,看,表情都丰富了不少。爸妈就是太由着你了,小孩子还是得下狠手。”

    沈宁一口向沈灼的手腕咬去……没咬到。

    沈灼:开玩笑,被厉害的魔物咬那是躲不过去没办法,正常情况下能咬我的只有烁烁。

    沈宁眼眶都红了,眼泪要掉不掉的。

    莫淙烁很稀奇地看着沈宁,除开刚出生时不算,从沈宁会走能说话开始,每次见到这孩子都是一副小大人的冷静样,原来还是会委屈的啊。

    沈灼沉默了一下,看向鲁箫:“哄哄?”

    鲁箫哭笑不得,拿出纸巾来给沈宁擦眼泪。

    沈灼挠了挠头,对小弟示好:“要不,我让你打几拳?我保证这次我不躲。”

    沈宁带着鼻音:“才不要你让。”

    莫淙烁:“我给变戏法玩?”

    沈宁:“我能区别魔法和戏法的不同。”

    “不一定哟,”沈灼又忍不住嘴贱,“有些戏法相当精巧,以假乱真都可以,你感知不到魔力,很难看穿本质的。”

    沈宁眼泪掉得更急了,却还是瞪着眼睛,也不出声,就那么直愣愣地掉泪。

    沈灼则干脆看着他发呆,对着沈宁那招人疼的小模样,心里却在想:[人类的眼泪真没用,人鱼的眼泪可以收集起来当弹珠玩,人的眼泪就一包水,流完就完了。]

    莫淙烁:[你想人鱼对着你流泪?]那些凶暴的生物,以实际行动表明着流血不流泪的理念,人鱼之泪那基本就是个传说,据说他们连刚出生的婴儿都只嚎不哭的。传说中,人鱼只在极悲或极喜中才会落泪,前者往往发生在抗魔战争后,送别死去的战友亲人的亡魂之时,而后者……据说在与爱人缠绵到极致时,会喜极而泣。

    于是,想看哪种情况的?前者谁都不希望发生,所有职业者虽然在一级之后就被不断灌输与魔物死战的理念,但是也几乎是所有职业者都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遭遇抗魔战争,那每一次发生都是席卷全球并重创数代人的灾难。至于后者嘛……

    沈灼:[……我就随口那么一提,最近为了配合沈宁,看的资料略多,脑袋不好使了。烁烁你要相信我的坚贞。]

    [显然你的资料看得还不够多,]莫淙烁说,[不然你就该知道,‘极喜’的含义是有很多的,新生命的诞生、战友从濒死状态生还、霞光满天、碧海如镜,在不凶暴的时候,人鱼也是很多愁善感的生物。当然了,所谓淫者见淫,你只注意到一种事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美人鱼,美人鱼,人鱼的美貌可是世界公认的,而且还不像精灵的那么只可远观。]

    不等沈灼反驳,莫淙烁将沈宁抱起来,塞了块糖到他嘴里:“好了,哭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吧。”

    第146章

    “我才不喜欢甜食,”沈宁乖乖被莫淙烁抱在怀里,嘟囔着说,“对牙齿不好。而且孱弱的魔法师不该做体力活。”

    莫淙烁:“我这个孱弱的魔法师抱着你走好像没觉得吃力,一定是你太轻了,需要加强锻炼。”

    “这次我完全支持小宁,弱鸡也坠手,烁烁我来。”沈灼将鼓着脸的沈宁拎到自己手上,非常顺手地单臂夹在腰间,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不是要带人逃窜,而是在安慰小孩,于是改夹为抱,但是调了五个姿势还是非常地不顺手,兄弟两个都觉得别扭。在沈宁的强烈要求下,沈灼从善如流地将他放回到了地上让他自己站着。

    由于人数比较多以及后续处理需要分门别类的关系,山头学院零级的入校测试比一般的入校时间要早半个月,于是这时仍在暑假期间的沈灼二人就陪着鲁箫一起去考试了,当然,他们是纯粹带着观光的目的去的,顺手还带上了沈宁。

    虽然说山头学院在零级招生上秉持着有教无类的理念,很少将求学者拒之门外,不过到底不是来者不拒,有几类试都不用来试肯定不会收的。

    首先是通缉犯。来了肯定立刻交给执法机关,别说被学校录取了,连继续逃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虽然吴及九级剑师未必每次都会出现在考场,但是入校考试这几天他是肯定在校的,再加上其他八级、七级的老师们,此时踏入山头学院的通缉犯,除非也是九级,否则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博雅大陆上的九级职业者通缉犯,从上次抗魔战争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其次是向导。啊,对,就是莫淙烁这类人。虽然理论上向导要成为体术类职业者也不是不行,但是,毫无疑问,他们最适合的绝对是魔法类职业,准确地说,就是魔法师。

    向导在体术类和魔法类职业上的天分差异实在太大,哪怕是将‘人定胜天’写入校训的山头学院,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魔法天才成为一个体术庸才。

    向导要成为体术类职业者,其困难度和普通人成为体术类职业者几乎一样,虽然向导在魔力感应上的优势是压倒性的,但是身体硬件方面,受困于魔力运转,却还不如普通人有体术类职业的塑性。这时候个人意愿必须被无视,向导必须被拒之门外——当然,如果是来找爱人的,山头学院绝对大门敞开欢迎向导的光临。

    再次,与向导类似的,伴侣,也不是山头学院通常会考虑的学生类型。不过相对来说,有些伴侣觉醒程度很浅,在魔法类职业上的优势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这种伴侣山头学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将之当做普通人来对待了。

    可以招收,但依然会在招收前建议其再考虑一下选择魔法类职业,即使魔法师确实不太适合,但对其而言药剂师、炼金术师的发展潜力多多少少还是强于体术师、铸造师的。只是,这一点的优势,在个人倾向强烈的情况下,可以忽略,所以山头学院也能够不带误人子弟愧疚感地教。

    再然后,体弱多病的、身体协调性先天严重欠缺的等身体硬件方面条件不足的人们。虽然说按照合理的训练及调养方法能够渐渐弥补这些不足,但是,山头学院毕竟是以培养职业者为目的的学校,不是让人强身健体来的,这种十年内只能调理好身体,根本不可能达到一级的人,山头学院也只能拒绝。

    魔法类职业还有灵光一闪、魔力爆发之说,但体术类职业,身体的硬件基础太决定性了,身体条件达不到、基础值不够,再爆发也就那么回事,上限值清清楚楚地卡在那儿,绝不会给内行人惊呼奇迹的机会——外行人乱叫奇迹的状况就太多了,不予置评。

    除了上述几类外,山头学院的零级招生就基本真的是来者不拒了。鲁箫显然与明确拒收规则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沾边,所以当尤舫见到他时也没对他的紧张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道:“去排队吧,现在九号测试点排队的人最少。轮到你测试时,照着要求做就行,很快的。”

    等鲁箫去排队了,尤舫看向沈宁,问,“这孩子要不要也测试看看?”

    沈灼:“你开什么玩笑?”天赐天赋者那是老天赏饭吃,玩玩笨鸟先飞或者赢在起跑线没什么,反正终究付出是会有回报的。普通人则不然,就算要走职业者这条未必能走通的道路,那起码也要十六岁之后,在自身有了足够判断力、意志力以及对失败的承受力之后。小孩子走这条艰险还可能白费的路,告你虐童啊。

    “只是测试而已,又不一定要入校。”尤舫笑道,“就当玩个游戏好了。”

    “考试通过了还能不入校吗?”莫淙烁问。

    “当然。”尤舫说,“你不交学费办不了入校手续那肯定不算你入学啊,难道你们帝都会算?”

    沈灼:“山头零级的学费不是很低吗?”这能跟帝都比吗?哪个学校也不能好意思在这方面跟以奢侈著称的帝都职业者学校比啊。帝都六级学生都还有因为交不起学费被休学的,山头什么时候哪个年级听说过这种事情?

    不过说起来帝都学校确实很敢,管你是不是离高级只差一步,说你学费不交必须办休学你就只能被休学,说你记过次数超上限必须开除你就只能被开除,学校方面是一点不犹豫,一点不为少了个等级拔尖的学生而痛心,也一点不在乎会不会因此与一个未来的高级职业者不成恩反成仇。所谓财大气粗,哦不,是所谓背景雄厚人才济济不稀罕这点小虾米。

    壕就是这么任性。

    尤舫:“交不交得起是一回事,交不交是另一回事。每年都有那么一些人专门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成为职业者的希望,但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自尊心,并不是真的打算成为职业者。毕竟这对普通人来说,太难了,同样的精力做别的很多事情都容易成功得多。普通人走职业者路子的风险太高,没点赌徒精神,或者实在走投无路了,不能这么冒险,即使成功后收益巨大,但毕竟成功几率真的不怎么乐观。”

    莫淙烁:“你们就让那些人这么随便测?不嫌浪费时间资源吗?”

    尤舫:“没关系啊,反正都是学生在管这个测试,一个中级学生就能管一个测试点,初级学生们还有零级老生们处理测试点里的具体事情,测试点很多,每个测试点可以同时测多人,测试内容又不复杂,进展很快,比把那些凑热闹的一个个学生挑出来容易多了。”

    “那么,”莫淙烁看向沈宁,“试试?”

    沈宁坚定:“我不打算成为职业者,所以在这上面的任何行为都是浪费时间,别以为时间短就可以随便浪费,积少成多积沙成塔积毁销骨……”

    沈灼将小弟提了起来,问尤舫:“现在也是九号测试点人最少。”

    尤舫看了眼平板:“十七号,往那边走。”

    沈灼:“我看到牌子了。我们带他去测试玩。”

    尤舫:“你们俩进不去队列的,一级以上都被禁止进入了。”

    沈灼:“哦……那更要见识一下了,这种筛选阵我们帝都很少用。”一般是把一级以下的排出去。

    莫淙烁:“设定规则反过来而已,不过考虑到起码要把六级的排出去,强度会高很多,不知道是简单叠加还是用新的阵势,想想也蛮有趣的,确实要仔细看看。但重点是,你进不去的话,小弟站在队列范围内却不往前走、不进入测试点,你也没辙啊。”

    尤舫:“对,我要提醒的就是这个。虽然谁都可以来测试,但是不能逼着人来测试,自愿原则是要坚持的。”真不是推荐你们去见识魔法阵,那玩意不是我们山头的特产,我们也只是买来用罢了。

    沈宁气呼呼地:“没错,我才不去浪费时间。”

    沈灼早有预案:“放心,只要我们一直把他困在队列范围内,浪费的时间久了,他肯定先扛不住,然后就乖乖去测试了。算一下得失就知道怎么选择才更好。哦,小弟,你不是自诩智商高吗?算算到底是逆我还是顺我更节省时间?”

    莫淙烁:“……”亲弟弟,多大仇?

    尤舫:……出于正义的角度,自己该阻止这种虐待儿童的行为。但是,作为提出‘去测试玩玩’的始作俑者,自己还是换个地方继续维持测试秩序去吧,别人的家庭纠纷少插嘴为妙。

    “就算一直被困在队列范围里,我也一样可以学习。”沈宁拿着平板跟哥哥对立,“一个优秀的学习者应该在任何环境中都能静心专注,这方面我做得还不好,谢谢哥哥给我这个训练机会。”

    沈灼:“不客气。我等着看你能坚持多久。”

    沈宁:“晚上测试不会继续。”

    沈灼:“明天会继续。总共会持续……”

    “七天,今天是第一天。”莫淙烁说。

    沈灼:“没错,我们有七个白天来耗,好吧,现在只有六个半了,祝你玩得高兴啊。”

    沈宁气得直瞪沈灼,可惜,除了‘瞪’之外,他拿这个哥哥没有丝毫办法,一瞬间,沈宁倒真有点想成为职业者的念头,比哥哥更强的职业者,然后就可以反过来欺负哥哥而不被他欺压了。当然,只有一瞬间,理智告诉沈宁,普通人成为职业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天赐者更强。更可行的办法明显是制造出一个针对性极强的武器,热武器,轰飞他。

    第147章 欺负小孩

    沈宁到底还是顺着沈灼的念头去测试了,沈灼二人在测试点外无所事事地等待。此刻山头学院的学生们都很忙,认不认识他们的都没空理他们。

    “觉不觉得小宁的表情比在家里时丰富了不少?”莫淙烁问。

    沈灼:“没,你看他瞪我那样子,瞪几次都没有变化,另一种形式的面瘫。”

    莫淙烁:“好吧,从一种面瘫发展到了另一种面瘫,为什么我们就没能逗笑他呢?”逗哭倒是成功了。

    沈灼:“我觉得要逗笑他很难。首先扮丑扮幼稚,肯定是不行的,他只会鄙视我们,带他玩他又绝对不配合还嫌浪费时间,更不可能笑了。想来想去,要他笑,得让他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莫淙烁:“比如成功解出了一道难题?”

    沈灼:“……学霸的世界我不懂。我觉得找个爱人不错,心都要融化的感觉,喜不自胜。”

    莫淙烁:“……他才六岁。”

    沈灼:“凡事都要从娃娃抓起。幼儿园谈恋爱的难道还少了?”

    莫淙烁:“……不知道,我没谈过。”活了两辈子也没正经谈过恋爱,跟沈灼的进度太快,显然也无法累积正常的恋爱经验。想想还真有点小心酸。

    “心酸?”沈灼严肃了,“烁烁你想谈什么形式的恋爱,你说,我都配合,绝对让你满足,全方位的满足。”

    莫淙烁:[我们之间的问题回家讨论,大庭广众之下,只探讨育儿经。]混账啊,这里是职业者学校,有护卫还有和你一样五感敏锐到随时调。戏隐。私的哨兵,乱扯什么呢?!没看到原本来去匆匆的山头学生们步子都慢了,老往我们这边瞟吗?

    ——不,其实,他们只是,羡慕嫉妒恨。

    “喂喂喂,你们两个,”韦澎昔跑过来满脸嫌弃地代表同学们发出警告,“不准在我们学校秀恩爱,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光棍?连爱人的头发丝都梦不到的老光棍,再秀恩爱,围殴你们啊。”

    沈灼嘲讽一笑:“我和烁烁的恩爱还用秀?我们就站在这不动,你们只要嗅觉没失灵就该知道我们有多恩爱。”结合了的味道,嫉妒去吧。

    韦澎昔:“我一嗅觉没觉醒的护卫,闻个鬼。我们全校才几个哨兵?就算加上觉醒方向包括了嗅觉的护卫在内,又才占几分之几?”

    沈灼纳闷:“你们学校的事,你都不知道,你问我?帝都和山头关系没好到相互交底的地步吧?”

    韦澎昔:“这是反问!学过语文没有?”

    “觉醒得早,语文学得真不深。”沈灼说,“不过,既然是明知故问,那你嚷什么?还不准人聊天了?”

    韦澎昔炸了:“我靠,帝都的嚣张小子……”

    “行了,别闹了,”尤舫拦下韦澎昔,“你出来得够久了,回去帮忙测试,哦,这是你未来要负责照顾的新生,相互握个手吧,不要迁怒。”

    已经测试完毕并且当场通过的鲁箫本来是来找沈灼二人的,没料这么快就见到了未来的已承诺会额外照顾自己的学长,立刻紧张了起来,尤其是他对沈灼二人与韦澎昔的关系实在有点糊涂,不知道被沈灼二人托付给韦澎昔的自己是不是会被……呃,如尤舫所说的,迁怒。

    韦澎昔看了鲁箫一眼,没所谓地伸出手跟鲁箫的握了握,态度不热情,不过,也没有敌意,准确地说,是一种很敷衍的态度,没把鲁箫放在眼里的感觉,和尤舫的审视一样,都是疏离的,并没有当做平等交流对象的意味。鲁箫对此并不意外,也很习惯,但老实说,有点失望,他原以为,山头学院在对待零级上会有更热情的态度,如他们所宣称的一视同仁,结果却依然是划出了界线。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世间之事,果然大抵如此。

    “跟你说件事,”将韦澎昔赶回去测试点帮忙后,尤舫对鲁箫说,“很多人都说,我仿佛拥有向导的精神读取能力,就是俗称的读心术。”

    鲁箫一怔,下意识看了眼真向导莫淙烁。

    莫淙烁表示自己很冤枉:“除了对沈灼之外,我没有读心技能。”纯靠精神系对外人进行细致感知、审讯,那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办到的。

    “警告过你们不要在本校内秀恩爱啊。”尤舫再次强调,“至于你的读心术,主修精神系的向导,不管你现在会不会读心,反正以后迟早肯定会的。”

    “会了也不用。”沈灼说,“外人的心思有什么好读的,就算要审犯人那也有专业人士,我们主攻魔物,不跟外人深层交流,反正我不准。”

    ……反正你们就是把警告当耳旁风,被围殴了别求救,要知道本校连校长都还是老光……咳,博雅三大职业者学校的校长真是有很多共同点,哦,对了,水校长已经卸任了,唉,真不习惯。尤舫将注意力拉回到鲁箫身上:“我想说的是,我善于观察,通过人的细微表情就能大概知道人的想法,更不要说你现在的表情这么明显,非常好猜。觉得山头号称将零级视为和其他年级同等的正式学生,是吹牛?”

    鲁箫迟疑了一下,却缓缓点头。

    “真诚实,挺好的。”尤舫笑道,“等开学后,你和你的同学们交流时就会发现,你这种被轻视疏离的感觉,是特例。”

    鲁箫:“为什么?”

    尤舫:“你猜?”

    鲁箫……看向了沈灼二人。

    沈灼挑眉:“出了问题,人应该首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那种一定是别人的错、世界的错的想法,中二早点毕业啊。”

    “抱歉。”鲁箫立刻反省。

    沈灼又道:“不过这次我也觉得错不在你大概在我。”

    “以及我。”莫淙烁附议。

    鲁箫:“……”

    “确实是。”尤舫也道,“对于被强烈推荐的走后门学生,当然要多点审视时间。”

    沈灼:“喂,什么后门?说得就跟谁作弊了似的,别诽谤啊。”

    尤舫:“得了吧。按照你们让韦澎昔付的赌注,鲁箫几乎算是韦澎昔的徒弟了,收徒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沈灼:“一周指导一次就算徒弟啊?那每个老师得有多少徒弟?你才是把师徒关系想得太简单了吧?我一天都能请我们院长指导七次,并且持续一周这种强度,照你的标准,我岂不成了梁大院长放在心尖尖上的爱徒?哎哟,这个笑话有点冷,让老梁听见非劈了我不可。”

    尤舫觉得,帝都学校的师生关系也太随便了点,一点尊师重道的表现都没有,拿着老师,还是院长,乱开玩笑,还有死缠着老师给自己开小灶这种事,在山头是绝对不会纵容的。

    莫淙烁倒觉得,就是因为吴及先生被神话得太厉害了,才导致山头的学生对整个老师群体都有些畏惧。虽然敬畏很好,但就莫淙烁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帝都学校的随和气氛。

    很不可思议的,在外人看来最高冷高傲高不可攀的帝都学校,在职业者圈子内,却是公认少有的不分尊卑的典型——当然,校外人说‘不分尊卑’时绝对不是褒义,就如同说帝都学校‘奢华’、‘自负’、‘目中无人’、‘大材小用’等等时,也不可能是褒义的,通常,帝都学校人都愉快地将之理解为对本校的嫉妒。

    “总之,”与帝都脑回路对接不能的尤舫决定拯救鲁箫不让新生被帝都的人带歪,“得到必要付出,你得证明自己值得我们花更多精力在你身上,至少,你得保证成为一级职业者,不然我们的额外照顾岂不是成了笑话?”

    鲁箫态度很端正,是山头学生惯常会有的对待老师的端正:“我会的。我不敢保证未来,但是我保证我会付出所有努力。”

    沈灼忍住没开口,在心里跟自家爱人吐槽:[明明只是付个赌注,怎么搞得跟卖。身一样?山头不是号称最平民化的职业者学校吗?]

    莫淙烁:[不同的人价值观不一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山头本来整体气氛就很拼,跟帝都学校那种‘瓶颈了就毕业反正镀金已经很足够’的傻多速态度完全不一样。]

    沈灼:[傻多速?]

    莫淙烁:[当然,还有比帝都学校更容易出冤大头的职业者学校吗?]因为帝都学生普遍要么家世好,要么天分好,要么二者都好,总之,都是很容易顺风顺水的背景。压力不够,自然不太能产出搏命的气势。哪怕与魔物对战经验丰富,杀气血腥气疯劲十足了,却依然不会有多少搏命的紧张感。那种散漫清贵无药可救地刻在了骨子里,连帝都学生自己都不能总厚颜无耻地称之为优点,但是,除了可能让外人看不惯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宁测试完出来时有点沮丧的样子。

    莫淙烁给他拍照。

    沈宁悲愤地看着嫂子。

    莫淙烁:“抱歉,我以后会拍得隐蔽些,不让你发现。”

    沈宁‘哼’了一声。

    “录下来没?”沈灼问莫淙烁,“如此人性化的声音,一定要放给爸妈听。”

    莫淙烁:“放心,放心,都记录着呢,相信我的记忆力,只要没有乐从那种不可抗拒的外界之力来抹消,我的记忆力就肯定够用。”

    记录之书表示别忘了它的存在:我也能全盘记录的,声音也包括在内。

    莫淙烁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反正迄今为止,他们还没发现记录之书有什么不可替代的美妙能力,只能说聊胜于无地有这么个东西吧,古朴厚重的书籍造型起码看上去挺美。

    第148章 小伙伴

    “正常来说,”沈宁气鼓鼓的,“孩子考试完后,家长不是应该殷切地询问‘考得怎么样吗’?”

    “你看的资料陈旧了,”沈灼说,“为了孩子的心情舒畅,现代家长一般不追问成绩,除非孩子自己主动说。”

    沈宁:“我就不告诉你们。”

    沈灼‘哦’了声:“那准备准备,我们要回家了。干嘛又瞪我?我跟你说,小孩子的表情要注意点,正是长得快的时候,表情长期不好的话,脸部肌肉也会长歪的,你小心抱憾终身啊。”

    “行了,别一直欺负他。”莫淙烁笑着用手肘捅了沈灼一下,“那么,小宁,你的测试怎么样?”

    沈宁扭头不看两人:“不是说只等孩子自己主动说吗?”

    莫淙烁:“看你很想说又拉不下脸来的样子,给你搭个梯子咯。”

    沈宁:“向导怎么可以说话这么直白?这根本不符合行为特征。”

    沈灼:“所以不要光看资料记录,太片面,会傻的,小弟。我真为你的智商感到悲哀,连‘人性复杂’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

    沈宁……沈宁终于没忍住,不自量力地跑到沈灼面前踹他。沈灼脚勾了下他踹过来的脚,然后在沈宁失去平衡后、倒地之前单手握住他的脚踝将他倒提了起来,同时摇头叹气:“这种明知道肯定会失败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小弟,我果然悲哀你的智商啊。”

    莫淙烁倒是很理解沈宁的心情,因为……咳,他自己每次在床上被沈灼折腾得受不住时也会失去智商地进行毫无成功可能的身体对抗。唉,把这种事情和纯洁的小孩子行为联系到一起真是罪过,他就在心里想想就好。

    幻坎、大黑、记录之书同时表示:你的心里想想思绪波动太大,超出屏蔽上限,我们都听见了。

    当然,沈灼也听见了,笑容满面地对爱人眨眨眼。

    莫淙烁捂住发烫的脸,觉得自己真是被带坏了。

    [老夫老夫了,这种事情不需要害羞。]沈灼安慰。

    莫淙烁:[我羞耻的是,居然白日做。春。梦,还是在如此正经的场合、因为一个小孩子行为而产生联想。]

    沈灼:[唔……这个问题确实略严重,典型的没被满足,最近带孩子是有点耽误正常夜。生活,好在今晚就能恢复正常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莫淙烁:……不,我真不是在求。欢……算了,说了你也不会信……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太信。

    莫淙烁镇定地默哀自己的新下限。

    “好了,小子,”沈灼转头看向因为倒吊而脸充血的沈宁,“承认自己的愚蠢,我就放开你。”

    莫淙烁:[别吊太久,这脸色看着有点可怕。]

    [放心,控制着的。]说到身体,沈灼绝对更专业,“我就给这小子那欠费的脑容量充充血,也许还能抢救一二。”

    “你才需要抢救。”沈宁反驳,但说了话后,脸色更红艳了,分分钟就要爆血管的样子。

    “啧啧啧,”沈灼摇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弟啊,你现在这行为,真让人夸奖不能。说句自己很蠢非常难吗?事实上,你本来确实也不够聪明,只是很能装而已。”

    沈宁:“反正说不说你都会放开我。”沈宁其实也没认为自己有多聪明,比起那些十岁的大学生来,他还差得远,沈宁更自傲的向来是自己的自制力与理智。就像现在,他知道倒吊久了对身体不好,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虽然老是捉弄自己但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于是简单就能得到结论,自己很快就会被放下来,所以,不需要委屈地服软。

    “你说的对。”沈灼轻轻一甩手,沈宁被抛到一人多高,落下时,沈灼改为捏住他的脖子,“你猜这个姿势我可以吊着你多久?”

    沈宁:“……”

    沈灼:“当然了,你肯定能猜到,这种姿势毕竟也对身体有害处,我很快就又会放开你,但你再猜,我还会把你甩来甩去多少次?”

    莫淙烁环顾四周,考生们看沈灼的眼神都不对了,不过穿着山头学校校服的人们倒是都非常淡定。也对,体术类的职业者都是一个调子,友爱地,或者不友爱地,欺负欺负后辈那是常态。

    “我、很、蠢。”沈宁终究还是委屈地妥协。等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向父母告状。

    沈父诧异,沈母惊喜,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沈宁所期待的训斥沈灼不爱护弟弟的样子。

    果然不能将期待寄托在别人身上。六岁的沈宁深沉地领悟着人生真谛。

    沈父咳了一声,问沈灼:“怎么回事?”

    莫淙烁给二老看他们记录下来的沈宁的各种不同于平常的神态,包括哭、包括发怒、包括踹人。

    “真好。”沈母捂着胸口感动,“终于像个孩子了。”

    孩子将自己反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不跟愚蠢的大人纠缠不休——怎么纠缠都是他输实在太虐。

    沈父:“果然小孩子应该多跟同龄人相处。”

    “同龄人?”沈灼指着自己。

    沈母:“你的心理年龄还不如你弟成熟呢。”

    沈灼:“那一定是因为你们养孩子的方式总也不对。”

    沈母不跟他计较,只有些担心:“小宁不会真生气了吧?”

    沈父:“会生气是好事,难道你觉得会比总一副‘你们这些不可理喻的大人’的态度更糟?”

    莫淙烁:“我觉得,可以想办法找个真正的同龄人和小宁作伴。有共同语言的,可以跟小宁比拼争输赢的。他现在接触的同龄人多半都只会瞎玩,他看不上,所以,得找早熟些的,开始自主学习的。”

    二老表示同意,说起来这并不算难,虽然早熟小孩比较少,但是帝都这块地方,从来不缺奇葩,相反,它集中了奇葩。唯一的问题是——

    “但即使找到了,首先,也得他们肯相互接触才行,”沈母还是忧虑,“小宁不是个会主动交朋友的,与他同样早熟理智的孩子,也未必会比他多一份主动。”

    莫淙烁:“我们要相信同类间的吸引力。”

    沈母沉吟:“那就先找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试试。”

    莫淙烁:……为什么要强调漂亮?按逻辑就算不强调早熟不是也应该强调聪明吗?

    沈灼一针见血:“老妈,这不是要相亲。”

    “我这是未雨绸缪。”沈母说,“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是很值得期待的,就像我和你爸,再说我们家有早婚的传统,必须早早打算。”

    博雅现在普通人的普遍结婚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三十岁以下的都当自己还小,结婚于他们而言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四十岁以上的,多半都信奉了独身主义,结婚之事那就更遥远了。

    而沈母,三十岁的时候,别说结婚了,连孩子都五岁了。

    至于沈灼,直到二十八岁时,都见天地挥洒青春可劲闹腾,谁都认为他会像大部分职业者一样,几百岁了才考虑结婚问题——当然,作为一个哨兵,受限于狂躁症的威胁,他不太可能像很多天赋者职业者那般作死地独身一辈子。

    结果,也就是在二十八岁这一年,前一天还在没心没肺地聚。众打架呢,后一天就毫无征兆地婚了。虽然这属于不可抗力,不过,也不能改变他作为一个职业者结婚年龄比绝大部分普通人都早的事实。

    考虑到这样的家庭影响,沈母觉得二儿子也会早婚,其实是挺有逻辑的。

    “但是三个人青梅竹马,”沈灼说,“你就不怕养出纠结的三角关系吗?”

    沈母:“可是现在又还不能确定小宁的性。向啊。”虽然很多研究都说这是天生的,可它的表现又不像男女性征那么明确,通常要确定起码得等到青春期,要是遇到迟钝点的个体,恋爱都好几回了,才发现自己更偏向哪一种性别的爱人。即使大部分人都是双性恋,可是,同样的,大部分人还是会有所偏向,而不是绝对平分。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沈灼咋舌,“又不说小弟一定就会跟这个玩伴恋爱结婚,我们只是在找玩伴,真的不是在相亲啊。你还记不记得你二儿子只有六岁?”

    沈母按了按额角:“你让我再想想,这是非常慎重的事情。”

    趁着沈母在仔细斟酌,沈灼悄悄对沈父说:“这事老妈看来是靠不住了,得靠你了,老爸。按玩伴的标准选,关键是能玩到一起,性向匹配什么的,忽略吧。”

    “我知道。”沈父说,“我在考虑要不是送小宁去少年学校,可是他又偏好自己学,有些排斥少年学校的管束,而且小宁毕竟不算高智商,也还没有非常明确的未来职业定位,其实也不太够得上少年学校的录取标准。”

    博雅的少年学校就是专为普通人中的天才儿童成立的,这些小天才要么智商格外高,要么天生在某方面特别有天分,这样的孩子放在普通孩子群中是种耽误,也会被排挤遭遇不好的经历,所以集中起来,既让课程更适合全力发挥他们的能力,也让他们相互作伴。

    不过对少年学校的评价一直两极化,支持的理由如上所说,反对的则称这会进一步割裂这些天才与同龄人之间的距离,不利于他们将来的工作与生活。毕竟他们总是要毕业的,总是要回归普通社会的,他们最终的工作也总是要与普通人合作的。

    是,这些天才中是有一些研究型的专才,可以一辈子只专注在自己的研究上,不跟外人打交道,可是大部分天才并不是这么极端,他们并不热爱离群索居,他们需要从小适应不那么天才的人群。

    第149章 只差一步

    沈灼和莫淙烁对于少年学校的态度都偏向于中立。

    就少年学校这个存在本身而言,他们是支持的。他们都觉得要适应人群,成年后来适应也一样,反正根本上来说,两种本质不同的人就是不可能真正毫无隔阂地深交,无非只是个面子情。那么虚伪的相交,当然要等到成年后来装,孩童时期活得真实些才好。

    至于交际范围窄,那都不算事,想交朋友就肯定能交,现实中受限,网络上可无限,学校中受限,假期时可无限。只要自身有这个意愿那就肯定有办法,完全没必要非得把人放在让其不舒适的环境中。

    之所以他们并不完全支持,只是因为,上少年学校的人,往往并不是自己决定要上,而是被监护人决定的。当事人无法全权决定自己的未来,这实在就有些过分了。

    别振振有词地说什么这些少年学校学生在入校前都签了表明来这里纯属自愿的同意书,也别说什么这些早熟的孩子已经有足够的智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这些学生大部分都不到十岁,即使智商高,即使学习能力强,但阅历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累积沉淀的,不是光聪明就能越级获得。

    在阅历不够的情况下,再聪明的小孩的判断都有片面性,会受到周围人劝说诱导的影响,简言之,他们并不真正了解他们此刻的选择对于他们的未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即使他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这不是只选择了上什么学校,而是直接选择了一辈子的方向。

    ——其实很多成年人的判断力也很片面,只不过,当一个人活了三四十年,其判断力都无法成熟时,那他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他那糊涂的选择足以支持其糊涂的人生,刚刚好,也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基于自愿性原则,除非小弟自己主动提出,否则沈灼不太赞成送小弟去少年学校,也许那里适合他交朋友,可是在普通学校中,小弟也并非不能交到朋友。

    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弟的人缘并不坏,还是有不少同龄人愿意亲近他的,还觉得他很酷。只是小弟本人嫌弃这些小伙伴蠢,嗯,就是他嫌弃愚蠢的大人的那种嫌弃。这种嫌弃与其说是嫌弃别人的智商,不如说是,小弟的中二病发作得比较早,这可不是换学校可以解决的。

    话说这病……好像也还没有个通用有效的治疗方法,多半只能靠熬——周围的人熬——等待病人某天突然醒悟,觉察蠢的其实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然后在无地自容中升华了内心。

    “总之,还是先给他找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试试吧。”沈灼将‘病友’一词吞下,对沈父建议。

    莫淙烁:[其实中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过得很高兴。]他就觉得职业者中的中二病比例相当大,可能是因为大家的寿命都比较长,于是中二期也就顺势延长且病情加重了。

    沈灼:[病友也是中性词。]

    在沈家二老还在给二儿子找小伙伴时,沈灼二人这边迎来了新学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三年级的最后一个学年,也就是初级阶段的最后一个学年,下一个学年就将迎来一个新天地,想想真有点小激动呢。

    “有自信是好事。”司寇对此说,“不过你们最好先再去翻翻有多少人在以为自己只差一步到四级的心情中度过了多少年。不妨就从采访你们的同学们开始,那些已经在三年级待了十几年的同学们。你这才第四年刚开始,就想冲四级,当然,我不是说不行,但是,我建议你们低调,不然也许会很丢脸。”

    莫淙烁:“其实仔细算的话,我到三级这也是第十年了,沈灼更是早就三级十几年了。”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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