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屠龙

屠龙_分节阅读_10

    ☆、020

    黄昏时候的天空,被染得鲜血一般红烈。夏日的熏风拂动那浓密的梧桐叶子,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大街小巷中,回荡着儿童们欢快的歌谣。行人脚步匆匆,如同那一群群归巢的鸟儿一般,只有那段阳山庄,倒像是被一层层阴霾所笼罩,奴役们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主子大动肝火。

    空荡荡的袖管,段守阳的脸色煞白,眸中充斥着一股煞气与阴狠。常见离这一刀断了的不只是他的一只右手,而是他大半功力,他恨不得将初九和常见离一刀剁了。童蒙也一并来到段阳山庄,可是他的态度似乎有些许的转变,有些事情不能够有任何的拖延了。

    段玉清从段守阳的书房中走出来时候,脸色也白的如同一张纸一般,身形摇摇欲坠,要是没有丫环扶着,她可能已经跌落在了地上。眉心紧紧的蹙在了一块儿,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貌。她一点儿都不想嫁给童炜,其实在这门亲事定下的时候她就反抗过了,那时候的爹爹神情略有些松动,远不像现在这般坚决。段玉清一回房就把门给拴紧了,那些伺候的丫环都被赶了出去。她神情恍惚的走到了床边,却被里头的那一道人影给惊了一大跳。

    “看来段守阳铁了心把你给嫁出去了,就算你瘫痪在床,他也会命人把你抬到凌剑宫去吧?女人啊,你的作用仅限于此了。”巫玄黄懒散地靠在了段玉清的床头,一双眸子里头满是戏谑,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其中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怎么过来的?”段玉清冷笑一声,不客气的朝着巫玄黄踹了一脚。可能是因为她之前被人劫出了段阳山庄,段守阳便在她的院子中加派人手,一来是防止有人潜进来,二来是担心段玉清她自己私逃出去。其实巫玄黄悄声无息的潜进来,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段玉清实在不知同她说什么好。

    “我以为你该问,我要怎么将你带出去。”巫玄黄瞧了她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段玉清避开了她的目光,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跟常见离是一伙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段阳山庄。”

    “我跟常见离是朋友,但不能够算一伙,你之前也不跟我走了么?”巫玄黄靠近了段玉清,挑起了她的下巴,逼得她正视自己的目光,“你心中有怨?你爹爹是哪等人你心中难道不清楚?你还真天真的认为他是为了武林同道?常见离那一刀算是轻的了,没有砍下你爹爹的脑袋,也算是瞧在你的面子上了。你知道,是你爹爹不厚道,明明已经输了,还出手暗算人,一点儿宗师的风范都没有,难怪你段阳山庄始终比不上云渺宗。”

    “闭嘴!”段玉清一把甩开了巫玄黄的手,喝道,“你给我滚出去,我就算嫁给童炜,也不会跟你走的。”

    “你说的当真?那你以后可不要来求我带走你。”巫玄黄挑了挑眉头,“我是为了你好,你真是不识好歹啊。那童炜常年厮混秦楼楚馆,一身花柳病过给你那可就糟糕了,天将让美人薄命如斯啊。”

    除了巫玄黄,段玉清确实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她虽是段阳山庄的小姐,虽然美名传遍江湖,那也是因为她是段守阳的女儿,即将是那凌剑宫的少夫人。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甚至没有一个闺中密友,那些服侍着她的丫环,也只听命于这段阳山庄的主人,她一腔心事从来都是无处倾诉。她陷入了沉默之中,巫玄黄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是将一只竹哨塞入了她的怀中,从那虚掩的窗户里头跳了出去。

    对于含光珠的下落,别说是云渺宗,就算是其他的小门派也都蠢蠢欲动,只不过被初九的那一番话牵引,他们基本都是向着青城派的那个方向去的。纵然不能够抢夺武林盟主之位,可是借着这颗宝珠,兴许也能够谋得巨大的利益呢?常见离已经得到了含光珠,她的心便放宽了去,随着初九在这扬州城里头闲逛。

    二十四桥明月,玉人吹箫。

    一轮圆月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水中,万点繁星点缀其边。浓密的杨柳融在那黏稠的黑夜中,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的湿热。河中微波荡漾,在那亭亭玉立的荷花间,偶尔能看到几只小纸船,或是黯淡的莲灯。

    “到时候任务完成了,你就回屠龙谷当大祭司了,你会带我一起吗?”初九与常见离倚靠在了那白玉桥栏上,如人间小儿女一般喁喁私语。“我听说那些大祭司啊、圣女啊,都是不能够成亲的。”

    “难道我不当大祭司,我们就能够成亲了么?”常见离低低一笑,反问了一句。

    “怎么?难道你想去找别人了?”初九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她单手叉腰,指着常见离的鼻头,学着那在街上瞧来的妇人的样子,很不痛快地说道,“常见离,我没想到你是这等人,我为了与你在一起,抛弃了家中万贯之财,不畏艰辛,不畏世人的眼光……”

    “行了行了,别闹。”常见离一把将出具的手握在了掌中,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世间的法度便是如此,女子与女子,哪里能够结亲呢?恐怕会让人耻笑的。”

    “难道女子与女子之间相爱,就是被允许了吗?”初九反问道,“既然破了这所谓的伦理法度,再多做一些事情又有何妨?阿离,你难道是畏惧别人眼光的人么?”

    常见离瞧着初九的眼神,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九儿你说的对极了。”她自然是不会畏惧的。

    听到了常见离这番回答,初九整个人又变得轻快起来。她低头瞧着被常见离握住的手,胸腔中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心,跳动的节奏一下子便凌乱了起来。初九轻轻地咬唇,幽幽的目光凝视着常见离在月光下那冷清绝尘的面庞。她的眼睛中有一抹暖色,不像初见时候那般冰寒了。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常见离慢悠悠地问道。

    “想亲你。”初九呆呆的回答道,待到回神来,面上起了一丝绯红。她掩着自己的唇,低垂着头,似乎在懊恼自己的失言。在外头的时候,常见离不允许她放纵,也不准她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来。虽说此处寂静无人,可到底是在外面。

    常见离勾唇淡笑,拉着初九的手将她压在了石桥的栏杆上。那栏上雕刻的玉石狮子,正好抵着她的背。初九一声惊呼,常见离已经俯身了,可就在红唇即将碰触的时候,常见离停住了她的动作。她的眸子深邃如浩瀚的夜空,里头点缀着万千星光;又像是深海之中搅荡的漩涡,将人一点一点的吸附进去。她垂下来的发丝,轻轻地扫过了初九的面庞,带来一阵微痒。初九被常见离的眼神吸引住,还以为就要这般对视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常见离落下了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初九正遗憾她如此快速地离去,那一个又一个吻,就像是浓密的雨点落在了她的眉心,眼眸还有脸颊上。似乎天地间的万物都不复存在了,她们只能够望得到彼此。常见离含着初九的唇轻轻吮吸,舌尖偶尔探出扫过了她的牙缝。既然一切都已经放开,两人平日里头便极少束缚住自己,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做尽了。常见离在这方面的天赋,与她习武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天纵之姿,分毫不差。初九都要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吻中窒息了。潺潺的水流声,偶尔的几声蛙鸣以及那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微合的眼眸子睁开了,常见离已经松开了她,正瞧着她笑。

    “这栏杆好硬。”初九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微红着脸小声地抱怨道。

    “那下次换个地方。”常见离一挑眉,应对了一句。

    “……”初九横了她一眼,只是那样子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倒是流出一股子千娇百媚来。

    “其实刚才,这儿有人路过了。”常见离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初九犹在茫然中。

    “我说刚才有个女人经过了这儿,她朝着我们瞧了好几眼呢。”常见离轻快一笑,将声音向上提了一些,“那个女人是云渺宗的弟子,我猜她是去找遗音的,咱们要不要也去那百花谷凑一个热闹?”云渺宗的将五子都派出了,五个人分别去往一个地方,只有这木青选择了瞧上去一点儿干系都没有的扬州。

    “我们不是答应遗音,把木青给她带去么?”初九的眸子转动,她说道,“那木青知道云渺宗的一些事情,遗音知道一些太乙门的事情,也许她们两个合起来就知道那含光珠怎么用了呢?”

    ☆、021

    萧瑟荒凉的山谷在黑夜之中犹为可怖,干枯的树枝上,倒挂着几只蝙蝠,时不时还能够听见那夜枭凄厉的鸣叫。木青的神色匆匆,接二连三的赶路生出的疲累,让她掠行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似乎连知觉也迟钝了许多,没有察觉到身后那悄悄尾随的两道身影。她似乎对这儿的一切很是熟悉,在靠近那片毒瘴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在杂乱的山石堆中,竟寻出了一个机关,转动了几圈,那毒瘴瞬间散去。

    木青的神色尤为复杂,似乎有些抗拒着前行,在毒瘴散去之后,她还在那儿停留了许久。这月光照在了身上,不知为何有些凄冷,她搓了搓手臂,咬着牙就顺着那里边走去。这是一个鬼地方,木青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她希望遗音放下仇恨,放下过往的一切,随她一起呆在云渺宗中,可是这到底是一种奢望。太乙门一代又一代的弟子相传,到现在只剩下遗音一个弟子。她身上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他们的执念散不去,甚至把龙珠都放在了云渺宗之后。

    漆黑的墓道里头,不知道几时点起了长明灯,将那潮湿的甬道给照亮,影子被拉的老长。那两旁破碎的石俑,有的只剩下了半个身躯,还持着刀戟,将一张凶煞的面容对着闯入墓中的人。四面安静极了,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与喘息声。木青紧按着自己的胸口,每往前一步都要大口的呼吸,仿佛下一瞬间周遭的空气就会忽然间消散了一般。

    “木青?”遗音依旧是背对着那道石门,破裂的石棺倒在了她的身前,地上的碎石与尸骨散乱的堆着。

    “是我。”木青吸了一口,小声地应了一句。

    “有人逼你来的?”遗音的声音一下子变尖锐了起来,她猛地转过身,一双发红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木青。还好除了那疲惫与倦累,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损伤。遗音提到了胸口的心,猛地放了下来,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木青,你过来。”

    木青只觉得鼻头酸涩,仿佛下一瞬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缓步朝着遗音走去,神色逐渐地变得恍惚。她半跪在了遗音的面前,用双手扫去了那堆积的石块。“有人闯入了这儿了么?我就知道那含光珠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不该让张宗得手的。这一回的武林盟主并不是落在了我云渺宗,这实在是难以预料。两个年轻的女人,一身功力深不可测,实在是大麻烦啊。”木青的神情有些颓唐。她私自助人将含光珠从云渺宗窃出,便是触犯了门规的大罪。原本以为宗主能够获得武林盟主之位,这件事情便不会有人知晓了,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两个女人来。如今不只是她难以向师门交待,遗音更是被卷入了这场风暴之中。

    “没事。”遗音勉强的笑了笑,扶着木青,神色复杂的说道,“那两人不是一般人,她们得到了东西,也不屑对付我。”

    “你的意思是?”木青惊讶的望着她。

    “是。”遗音一声苦笑,点点头,“我最怕她们真的去云渺宗伤了你,现在看来,也没有,这样我便放宽心了。”

    “那含光珠有什么用途?仅仅是武林盟主的象征,值得她们如此么?如果说有通天的效用,可是宗主得到后一直将它束之高阁。”

    “那含光珠能够辨别龙息,这等事情,云御寇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不是我太乙门的传人,对于许多事情,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遗音回答道。木青是云渺五子,云御寇自然不会把人龙之间的纠葛向他们隐瞒,只是云御寇一心在参悟天道上,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曾说的明白。如水湛听了,便是嗤之以鼻。可是木青,从遗音那儿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她对此自然是坚信不疑。

    “你真的不能够随我回云渺宗么?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么一个鬼地方?”木青低着头,伤感地问道,“那些恩恩怨怨真的如此重要?一切早已经过去了啊。你将太乙门的一切传给云渺宗的弟子,这不就相当于太乙门重临世界么?”

    遗音蓦地松开了握着木青的手,眉心冲上了一股煞气。她的语调一下子变得凄厉起来:“你不懂么?云渺宗的开山始祖,乃是欺师灭祖之人!他偷走了我太乙门众多的秘籍,犯下了弑师的重罪,末了还将我太乙门弟子赶尽杀绝!我遗音作为太乙门的传承者,最大的任务便是毁了云渺宗!”

    “可是依靠你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木青的眉头拧了起来,也带着一股怨气地说道,“我幼时全家遭贼人所掠,是宗主救了我,教我武功,是他赐予我再生,我根本就不可能任由你毁了云渺宗。遗音,我找了你那么多年,等待终于重逢的那一天,你对我说要毁了云渺宗,你明白我的感受么?我夹在了两者之间快要被逼疯了。”

    “当初是我晚来一步,让你被云御寇带走,是我的过错。”遗音神情放缓,将木青给拉到了怀中,叹息了一声。“你有你的师门,我难道就没有么?木青放下云渺宗好不好,云御寇他不是一个善人。”

    “难道你就是么?”一声戏谑的语调传了进来,在那石门的拐角处,缓慢地踱出了两道身影。常见离的目光落在了遗音的身上,啧啧叹了两声,“太乙门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了?你们这对痴情人啊,当真是可惜了。”

    “不需要你来可怜,你为何不看看你自己?”遗音冷笑一声,回答道。虽说早没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可是太乙卜人事,这点能力还没有消失殆尽。各有各的命格,她自己永远不是那最凄苦的一个,这般想着,瞧着常见离的神情都带上了几分可怜。

    常见离只当她胡说,亦回以一声冷笑。目光掠过了那一脸惊惧与诧异的木青,她又开口道:“你放心,关于含光珠一事,我不会告诉云御寇的。”

    “你——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含光珠已经不在我手中了。”遗音不畏惧常见离对付自己,可是她害怕木青因她收到了伤害,将人给拉到了身后紧紧护着,她死死地瞪着常见离,手中的暗器也蓄势待发。

    “你不用担心,我们来是想帮助你的。”初九出声道。

    “我不需要你们帮助,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遗音冷冷地拒绝,可是她的心思却动了起来。以她一人之力,就连云渺宗五子都对付不了,别说毁了云渺宗杀了云御寇了,可是其中若有屠龙谷的势力那就不一样了。再者屠龙谷与巫门世代交好,这两者合力,还怕对付不了一个云渺宗么?

    “我刚才还听见你说要对付云渺宗呢。”初九砸了砸唇,“就你这样,无疑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啊,你难道真的不需要帮忙么?”

    “有什么条件?”遗音挣扎了一会儿,便动摇了。

    “你——”木青才开口,便有一道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掠过,点了她的哑穴。

    常见离站在了初九的边上,一脸悠然,仿佛方才动的人不是她一般。“你也别担心,只不过封了她的穴道,你也不希望她说话对么?”

    一来是厌恶她替云渺宗说好话,二来是担心她开口得罪了常见离二人。遗音瞧了眼一脸愤懑的木青,没有说话。

    “巫门,太乙门,屠龙谷,当初人龙之战的时候能够联结在一起,那么现在,依旧可以。”常见离慢悠悠的说道。

    “哼,当初人龙之战确实是三门联合才将那真龙赶尽杀绝,可是最后我太乙门损伤最为惨重,难道你们会不知为什么吗?”遗音冷嘲一声,“那颗龙蛋为何会消失了?是被谁藏起来的?真龙真的被屠戮殆尽了吗?你们知道?”

    “难道你知?”常见离反问了一句。

    遗音沉默了,她原本该知道的,可是师父仙逝时候,还没来得及将一切真相告诉她。

    “云渺宗既然也是太乙门分裂出来的一支,为何云御寇不知道含光珠的效用?”常见离又问道。

    “心术不正之人,怎么能够得到这些传承?云渺宗那一派的只知道参悟剑意,参悟天道,哪里知道龙珠的用处。”遗音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太乙门偷出去的秘籍都剩下残本,如何能够开悟?这世上,恐怕只剩下《河洛剑谱》了。不过我没想到,这剑谱会在你的身上。”说着,她将目光投在了初九的身上。

    “你们太乙门的秘籍,不都是从龙窟里边掠夺出来的么?”常见离勾唇一笑,问道。

    “哼。”遗音不置可否,只是一声冷哼。

    ☆、022

    太乙门的那些秘籍定然是比不上初九手中的《河洛剑谱》的,甚至比不上那山洞中的任意一套剑法吧?常见离自是认为初九是得了天大的造化,才能够在那山洞中获得秘籍,只是不知道,那是哪一位前人留下来的。

    含光珠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了,常见离自然不会对遗音下手,那遗音与木青之间的情感纠葛,她也没兴趣知道。从她的口中问出了些许太乙门的讯息之后,常见离便带着初九走出了那阴森诡谲的墓道。至于含光珠,遗音觉得从真龙那儿获得龙珠是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她自然也不能晓得这珠子是如何个用处。

    “这含光珠跟你刀上镶嵌的那破石头有点像啊。”打了个呵欠,初九懒声说道。她的语调中明显含着几丝困倦之意,走在了常见离身后,也是跌跌撞撞的,神情萎顿的厉害。

    都说习武之人精气神较一般人来的饱满,如今还不到子时,她便是这副模样了?这几日可没有什么操劳的事情啊。微微地摇了摇头,常见离也没有深思,她只是扭过头柔声问道:“可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