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见巧儿还在,忙怪小丫头不懂礼数,命巧儿也进屋子里坐下歇会子,又端了茶给他喝道:“太太那里定然有许多的话要嘱咐哥儿,方才他等你等的急,这会子你也等他一回吧。”
巧儿因和众人相熟,便笑的坐下,只看众丫鬟挽鬓抿发,收拾妆容。候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闻说周福襄回来了,一见了她果然欢喜,忙道:“正要找你呢,昨儿你往哪里去了,我等了半日也不见你来。”
巧儿笑起身,只说是与板儿在一起,玩的兴起就忘了回去找他。
周福襄因眼下有别事羁绊,竟也不在意,又笑道:“你快去看看,母亲说要我们搬到水榭里读书去。那里通风好,又临水,叫人垂了帏子,便是午时太阳也晒不到我们。”
巧儿便道:“我那日只是一说,你也太过心急些,这屋子四面避光,难道不比水榭凉快?”
周福襄笑道:“别说这些事后话,还是正经的随我去看了要紧。”说着便过来拉起她,巧儿欲要挣开,见他走得急,又怕自己用力过猛反让他冲撞出去,无奈苦笑一声,只好随他过去。
见了才知果然如周福襄所言,是个读书的所在。亭名洗绿,位于花园第一进院落西侧,座西面东,面阔3间,进深3间,前出抱厦,三面出歇山式顶,中间为四角攒尖琉璃宝顶。明间后设黑漆云龙屏门,挡住了亭后的高墙,有延伸花园西进之感。北侧有游廊接进周福襄前儿住的旭辉庭。
洗绿亭抱厦内地面凿石为渠,曲廻盘折,取“曲水流觞”之意,渠水来自亭南侧假山后掩蔽的水井,汲水入缸,经假山内暗渠流入渠内。
亭的内外装修均饰竹纹,亭前垒砌具有亭园情趣的山石踏步,周福襄便携着巧儿的手站在那山石踏步上,仰起头看那亭子,笑道:“你瞧这里岂不比我那屋子强了百倍?”
巧儿笑点了头,一时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将笔墨纸砚归类置好,他二人不便站在檐下,便往抱厦里去坐下。丫鬟们看他两个进来,忙捧了两个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进来,奉了八分满的六安茶。巧儿见那杯子着实奇特,便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杯呈坦口,折腰,沙足,滑底。中心画有双狮滚球,毬内书‘大明永乐年制’六字,细如粒米,乃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杯外青花深翠,式样精录,她便笑道:“几时得了这个杯子,倒是罕见。”
周福襄道:“这还是早先舅舅家里送来的,因他杯体偏大些,父亲嫌它用作饮茶竟浪费了,故而多不用它,如今只咱们两个在这里,拿了它来倒是用的顺手。”
正说着,那边屋子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明月欲要带人去周夫人那里领帘子,不放心屋子里便叫了丹阳,嘱咐她屋里的东西都仔细的记档清点了再腾挪,周福襄那边则支使了杏花梅花照应。足足忙到日头西降,洗绿亭内外方打扫的一尘不染。
因是头日,周夫人命雪梨带了话出来,只说是先不必在里头读书,择日敬一敬那里的土地老爷再说。周福襄都答应了,与巧儿闲话了半日,直到两日后方挑了个好日子,带着屋内众人焚香毕,才入住过去。
眨眼已是月末,思及再有两月该是青黄相接的时候,周老爷便交代了板儿一事,让他专一负责买办羊草。如此,板儿每日忙碌,渐渐无暇顾及功课,竟耽搁了一阵。青儿虽是去了杜绣山庄,可是却并不如预料那般尽如人意,一来她年纪尚幼,不懂人情通达也是有的;二来那日的花开富贵赢得委实侥幸,杜小姐又有心欺凌,三番五次,委屈便胜似一日,也亏得身后有巧儿一力相持,绣不完的活计她便偷偷带回来,夜间留待巧儿补完全,好歹敷衍了差事。
这日巧儿独身去了周府,与周福襄读了不到几句书,小厮们便通传说是周老爷叫周福襄和她过去,有话要交代。她心里不免奇怪,自忖一向于周老爷不大谋面,倒不知他有什么要交代自己的。
于是不敢怠慢,忙忙的与周福襄过去。大概是近来炎热,往常形影不离周老爷左右的相公清客,这两日多不见人影儿,想是各自纳凉去了。周老爷也乐得清净两日,周福襄并巧儿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坐在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合目养神,身后两个总角小厮亦是漫不经心的替他打扇。见他们过来,便有个小厮小声唤道:“老爷,福大爷和巧哥儿来了。”
周老爷便倏地睁开眼,含笑叫他二人坐下,摆手让小厮们都出去候着,才问了他们最近课业如何。周福襄代为回答了,周老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又道:“我因连日体乏,未曾过问你们的功课。听你母亲说,你把洗绿亭腾了出来做读书用,依我说竟是没事找事做,若当真想读书,便是街头闹市都可读得下去,何必附庸风雅?这倒还罢了,你们年纪轻,耐不住沉闷也有可原,只是眼下乡试在即,可都有什么打算没有?”
周福襄笑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不够静心。这两日读的都是四书,还有几章尚未读完,至于乡试,现在打算未免早了些。”
“不早了。”周老爷笑摇着头,替他算道,“乡试每三年才举行一次,又只在八月间才有,你虽然不过十五岁,不急于一时,但若能去应考一次,三年之后必当会从容许多。目今已是七月末,离八月九日不过半月之多,除去赴京时日,余者不过七八日。纵然七八日都用在读书上,只怕也是临时抱佛脚,收不了多大的成效。”
周福襄含笑道:“父亲这么说,儿子倒是惭愧的紧。”
周老爷呵呵一笑:“无需惭愧,我们周家能出一个秀才,一事上天莫大的恩赐,不敢祈求过多。叫你来不过为了两件事,一是你的课业,二则是你赶考的事宜。”
第七十五章重回故里书童寻亲(1)
周福襄与巧儿皆是不解,便笑了道:“不知父亲有何嘱咐?”
周老爷起身拍了拍周福襄的肩膀,遥想那日孟廷芳之言,似是欣慰又似是感慨,怅惘笑叹道:“我周某人一生不才,年至不惑才得了你这么一个独子,小时候你过关煞、花苗,几乎没让我和你母亲急死。交六岁时,才请了先生教你认字号儿,写顺朱儿。可喜你是争气的人,到底为祖上添了荣耀。这次乡试我本不欲你去参考,一则路远,二则,便是如孟相公所言,城中动乱,只怕殃及无辜。只是这邻里四周都看着咱们家,我不好把你藏掖起来,既然你说课业温习也有限,那么这一回只当是出去散散心吧。若要考功名,还须再等个三五年。”
周福襄沉默黯然,巧儿亦是不便言语,屋子里一时静谧下来。书房外蝉鸣聒噪,修竹绿浓,慢将斜影洒落在窗纱上,错乱如心绪。
周福襄虽自认不是贪恋功名之徒,然而读书日久,兼之年少得才,难免有些不羁。何况那日与同窗友人漫游,众人说到科举不公之事,他便存了一份心思,立意要在考场上比个高下,一扬文人志气。不料周老爷今日竟颇有几分让他放弃应试的念头,胸中不觉郁闷。
两个人俱都低着头坐在那里,周老爷自然明白他二人所想为何,不由好笑了道:“还是那样孩子气,我也不过是这样说说,谁知道那日过后会怎么样呢,再者你虽聪颖,保不齐还有比你更聪颖的,焉知我不是杞人忧天?一个两个都耷拉着脸,让你母亲看见,还以为我又批评了你,少不得要在我耳边唠叨的。出来了这么会子,也该回去看看书了。”
周福襄忙与巧儿起身说了个是,便相伴从周老爷书房中出来。一路走来,窃窃私语道:“你说城中真的是要变天了么,科考乃是国政之根本,如今竟闹的人心惶惶了。”
巧儿想到避居乡间的和果二位亲王,料想那日孟廷芳所言非虚,只不好与周福襄明说,于是低声道:“先皇福泽绵祚,当今身居储位多年,登基亦有五载,算来只怕比咱们老爷的年岁还要大一些。又多闻说勤勉励政,天下之大不能一眼望之,天下之事亦是一言难尽,若说是因此受累,身子不好倒也在情理之中,若说城中变动,倒是未必了。”
“你也这么想么?”周福襄温润一笑,侧过头道,“竟与我所见略同。”
巧儿一笑,不置可否,仍与他回到洗绿亭,每日只以读书为要。时光如白驹过隙,不日就到了八月初,周夫人因从周老爷那里听了些言语,心中牵挂不舍,亲自带了人来替周福襄打点衣帽、铺盖、吃食等物,又将下场的考蓝、号帘都备下了。一时问道外头派的都有谁跟着周福襄去的,青苹笑回道:“派的两个长随,两个小厮,并两个媳妇婆子。”
周夫人又问长随是谁,小厮是谁,媳妇婆子是谁家的等话,青苹一一回道:“两个长随一个是哥儿的奶胞兄郑跃郑大爷,一个是二门总管上夜的霍真霍三爷,他二人太太总说稳妥大方,想来路上打点食宿都便宜些。另有两个小厮,是哥儿贴身跟着的四儿伍儿,鹿儿年纪小又淘气,不敢让他跟出去,怕生是非。”周夫人听见,赞同点了点头,又命她继续说下去。
青苹便道:“还有两个媳妇婆子,一个郑大爷家的,一个是霍三爷家的,为人都老成的很。哥儿这一路换洗,都可由她们打理。”
周夫人忽的笑道:“这倒不妥。”
青苹忙道:“哪里不妥,太太请说。”
周夫人便道:“他们四个既为夫妻,脱了咱们的眼儿,必然是要腻在一起的,哥儿年纪小,原本不通这些人事,没的教坏了他。再仔细想想,另派了人去吧。”
青苹为难似的笑道:“这可怎么好,哥儿的乳母邓妈妈前儿刚染了风寒,怕过继给哥儿,一早回家休养去了。别个又都年轻不知底细,不如这根生家养的人仔细。”
周夫人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又是爱又是疼,拉了青苹的手拍了拍笑道:“好孩子,难为你替我想的这样周全,比当日的蜜桔又强了一些。其实我心里有些话,只怕说了你不肯,竟一直不曾提起过。”
青苹心性灵巧,听她说了这些,隐约便明白一些,嘴上依旧笑道:“太太不拿奴婢当个外人,奴婢感激都来不及,还有什么肯不肯的呢,太太只管说就是了。”
周夫人更加喜欢,便道:“我想既然别人都不放心,倒不如你跟了哥儿去吧,再带上哥儿房中的明月,她也是个老成持重的孩子,素昔有她在我对哥儿那边不知省了多少心思呢。我这里虽说离了你,一时半会必然调停不当,但只要哥儿那边好,我也就知足了。你看,这样使不使得?”
青苹果然见她说的与自己料想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便笑答应了,又说怕担待不起。周夫人忙说再寻不到合适的人了,便让青苹过去旭辉庭把明月叫来。青苹尚未走远,周夫人这里又想起一个人,忙让人叫住她。雪梨红樱边一叠声的在后面喊着青苹姐姐回来,青苹刚走了一射地,闻听身后叫唤,只好折回去,笑进屋道:“太太还有何吩咐?”
周夫人笑道:“没有别的,只问你一句,巧哥儿如何不跟着去?”
青苹一言问住,暗想巧儿本是女孩儿家,虽每日扮作男儿抛头露面,但至晚就回去了,倒不曾露出马脚。若然这时跟着周福襄出去赶考,他二人玩的又好,路上难免同寝同食,万一让周福襄看出痕迹,反生不妙。便委婉替她推拒道:“哥儿家中还有三四亩地要忙,又有他姥姥需要照顾,只怕走不开。”
周夫人摇了头道:“不是这样的话,他那里三四亩地不是今儿才有的,往常也没说叫他回去帮忙过,至于刘姥姥那儿,早先来的时候看着身子骨还硬朗的很,不像年迈体衰的人,也没有叫他照顾的道理。你先别与他说这些,不是要去叫明月来么,就顺路把哥儿一块叫来,只说我让他带些东西回去给姥姥。”
青苹眼见无计可施,无奈点了头,自去旭辉庭找了明月和巧儿。因有外人在侧,青苹不便于巧儿多言,只一心想着待会子怎么帮她脱了这差事才好。
一时到了周夫人门前,三人前后进去,周夫人笑问了明月几句众丫鬟们可好,有没有偷嘴等话,便将话锋一转,轻描淡写道:“叫你来不为别的,只看你是个知规知矩的孩子,在事情上素来留心,哥儿近日赶考,怕是要远行一阵子了,你们那房里可都安排妥了?”
明月忙道:“安排妥了,哥儿走后,每日我们只在屋里做活,若有去各房寻姐妹玩耍的,便事先说一声,以防找不到人。至晚待郭大娘巡查之后,就将院门关上,钥匙仍放在我这里,早早让她们睡了,免得人说大爷不在屋里就翻了天,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周夫人笑道:“你想的很好,只是钥匙不要放在你那里了,交给丹阳罢了,这里我另有事情摊派你呢。哥儿出去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想你一向照顾的仔细,不如叫你和我们青苹一块儿去,路上搭伴既能照顾大爷也彼此有个照应。”
明月昨儿还思量此事,眼下正中下怀,不觉笑答应了,便退去了一边。周夫人又看了巧儿道:“哥儿家中最近可好?”
巧儿笑道:“家中都好。”
周夫人便道:“那么,你这些日还住在姥姥家里么?”
巧儿点了头说是,周夫人便笑了笑,招手唤他近前,摩挲着他的额面笑道:“好孩子,方才我说给你姥姥送东西的话原是骗你来的,怕说了真话,哥儿就不认真读书,必是要跟过来的。此刻既然你在,我就跟你说了吧,叫你来是看你和哥儿情同手足,你又年少稳重,和我那孩子一样招人心疼,便想不如你伴着哥儿一块儿赴京赶考去。路上我嘱咐她们把你当做哥儿一样对待,你每日只需与哥儿读书写字就成,你瞧着行不行?”
巧儿登时一愣,亦是与青苹想的一样,若要去,必然同寝同食,先不说是否会露了马脚,单凭她心性儿,断然是做不出男女同寝伤风败俗之事的,直觉就要婉言谢绝,忙道:“只怕使不得,家中姥姥那里不好说的,竟走不开。”
周夫人闻言笑道:“方才青苹也这么和我说的,我才说了不信,你又来哄我。你姥姥那儿怎么就不好说了,你若不好说,我叫人去和她说也是一样。若是担心田亩农桑,我们庄子上闲杂的人倒是有两个,叫他们去给你们家帮忙也是使得的,哥儿还有什么不妥?”
第七十六章重回故里书童寻亲(2)
“这……”
巧儿这厢正迟疑不决,周夫人笑看他粉腮盈面,喜爱非常,便只当他如自己之子,搂了他笑道:“什么这不这的,依我的话,倒是眼下应允了才是。只不过老话里说父母在不远游,我今儿就先放你回去,让你和你姥姥姑姑都知会一声,明儿你再来我这里回话,可好?”
巧儿无奈点头,周夫人喜悦不已,拉着他的手叫人把庄子上新摘的延秋瓠瓜、延秋西瓜、延秋甜瓜一样抱了两个过来,命小厮们待会儿送了他家去。这里无事,仍命人送巧儿回周福襄那里去,单留下了明月又嘱咐她些别的话。
青苹见机会难得,忙做主自己亲送了巧儿出来,瞅着无人,便拉了她道:“姑娘眼下有什么法子没有?照我的主意,千万要推掉这事才妥当。”
巧儿道:“我原来也是这样的主意,只是看太太的意思,竟是不好推却。只不过……我方才细心思量了一件事,自己做不得主,还要问问姐姐的意思。”
青苹停住步子,二人掩在假山石后,便问她道:“什么事?”
巧儿道:“听太太说,姐姐也是要跟着福大爷出去的,可有这事?”
青苹含笑点头,巧儿便又道:“既是这样,我跟了你们出去也无妨,有姐姐在身边,万事替我遮掩一番,雁卿那里只说我素来不惯与人亲近,让他弃了同寝的念头,倒也可糊弄过去。”
青苹一怔,忙道:“这如何使得,姑娘难道忘了外头的处境了么?先不说这戴罪之身的话,城里舅老爷和芹哥儿他们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再者****奶在时,来往的达官贵人也多,也有见过姑娘的,万一碰着个熟面孔,姑娘该当怎么样呢。”
巧儿早知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母亲身边的几个丫头里,唯有平儿是最得她心的,也唯有平儿是最忠诚可靠的人,明白她是真心为自己打算,便握住青苹的手,淡淡笑道:“这些便是姐姐不说,我心里头也都清楚,只是自那日背井离乡之后,再不从回头看过一眼。如今难得有机会回京,我想再去荣宁街看一看,姐姐放心,我不进巷里去,只远远看一眼就好。”
青苹登时无声,唇齿张合许久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得笑里含酸的摸了摸巧儿的额发。这个孩子是她一心看护大的,旧年****奶在时,因小产失于调养,一向无暇他顾,便是嫡亲如巧儿,每日里也不能时刻见了她。屋子里的乳母丫鬟又没个省心的,她怕姐儿背地里吃亏,少不得自己打点好巧儿的一切,严防着乳母丫鬟作乱。幸喜巧姐儿是个聪慧的人儿,虽落魄骨子里到底还是流着荣国公后裔的血脉,传承其母的精髓,再不是那个需要她照顾周全的闺阁小姐了,也再不是那个见风就咳嗽的娇贵千金。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似是自嘲般一笑,青苹半晌方笑道:“你要是真想去,我陪着你就是了。”
巧儿笑抿了唇,转身跟着青苹从假山后出来,依旧从二门出去。金乌西坠,余晖满洒在青石板阶上,青苹站在月洞门处,看着她越行越远,单薄的身影映衬在阶上,拉的更加细长。不知为何,只觉鼻尖一酸,猝不及防间就落下了泪来。
回去之后,巧儿便将周府那边托她跟着周福襄赴京赶考的事说了,姥姥他们果然不愿意,都道:“去不得,那一回李大娘去城里买货,回来还说城中闹闹嚷嚷的,每日宵禁严查,不知为了什么,可见你们府上的事情还没消停。这会子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巧儿笑道:“这倒未必,太太说了,叫我每日只陪着哥儿读书写字为是,别个都不须我去做。何况我又是男装出行,便遇见也当做认不得,两下里就错过去了。”
姥姥还不放心,左右不肯点头。巧儿见众人正吃着饭,不欲再拿这个说事,笑了几句也就罢了,倒不曾多言。待饭毕,姥姥恐她惦记这事不放,到底拉过屋子里仔细叮嘱了几遍,只说去不得。
巧儿笑了不语,至夜与青儿睡在一处,两个人头碰头嘀咕一阵,青儿笑的直摇头道:“这个我可做不来,当真不吭声的让你走了,回头姥姥和阿爹阿娘骂不死我呢。”
巧儿忙掩住她的口,亦是低笑道:“到底你是个性直的人,说话从来不知避讳,仔细再嚷嚷的大伙儿都知道才好呢。好妹妹,这回不论如何,只有你帮得了我了。也无需别的,你每日不是要送了绣品去杜家庄么,只要偷偷的把我的衣服也包在里头带出来,我就走得开了。”
青儿仍是不愿,笑道:“我拿出来了要怎么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