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湿的睫毛,“我……只想记得你的笑……”
我顺势抓紧她的手,“只要你愿意,我天天笑给你看,我们结婚!好不好?西西!答应我!”
她垂下眼帘,长睫如扇,掩住了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枯涩的唇低低嗫嚅:“……不合适……我们……我、破……配不上……”“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我将她抱起,走进电梯,一路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回家将她轻轻放进卧室的大床。
“我认真的,不是玩。”我环着她,亲吻她的额,“那个人……别再想他了……你试着让我代替他,好不好?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爱我……我会放你走……”
她呆呆地看着我,泪水又从眼角汹涌而出,我再次慌神,手忙脚乱地用手指去揩拭,“乖西西!别哭了!床湿透了晚上没法睡了!”我往口袋里摸出皮夹,抽了张纸币,几下就折成一个心形的戒指,这是有次午休时,张淼静黏在我位置边秀她从微博上新学的手工,我被迫看她折了一遍,竟也记住了步骤。
我将粉红色的肥大纸戒指套进西西纤细的左手无名指,低头在上面亲了一口,“钱……脏的……”她缩缩手,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无名指,哭过的鼻尖红通通,像一颗小小的樱桃,“苏麓……医生说我……以后……很难怀孕……”她的眸色渐暗,“你值得……完美的女人……而不是……我……”
原来她说不需要套子,是因为这个……
“我心里最完美的女人……”我摸摸她的后脑勺,触及温热的柔软,“她的名字叫简、招、西,即日起,谁敢说她不好,我就跟谁没完!包括她本人……”我将她拥入怀,低头轻嗑她的耳垂,“我是真心的,西西,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真心希望你永远幸福……”
“鹿……我……也希望你幸福……”她喃喃,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摩挲在我脸颊,湿黏交融成一片,“西西,你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喜欢我吗?”我鼓起勇气轻声问出口,拇指指腹不安地抚拭她的眼角。
许久的沉静。
我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心甸甸下坠,她不爱我……那么,我就多爱她一点……
“不只一点……点……”她突然说,“我……不只一点点……喜欢你。”
“西西!你说真的!?”她的话令我欣喜若狂,假使在以前,我绝不会相信当一个女人说喜欢我时,我的心竟能如此亢奋与雀跃!
她将脸埋入我的臂弯,音色闷哑:“所以……我痛……别……别再对我好了……”
她竟也是爱我的!
因为爱,而害怕分离,所以才伪装自己,逼自己冷漠,是这样吗西西?我真傻,愚钝得连她这般心思都体会不来,枉在万花丛中混了那么多年!
“西西,是老天要让我们在一起。”我捧起她的脸,四目相对,“其实……两年前我就认识你了。”
“两年前……?”她泪眼迷惑,我轻轻替她拭着脸畔的湿痕。
“嗯,那年……我住在D座六楼,每天能看到C座六楼的一个迷糊小女人,笨笨的,傻傻的!”我笑了,唇印在她的眉心。
“D座……你是……那个……”
“我声明啊!”我急急道:“我不是偷窥狂!是你不拉窗帘自愿给我看的!”
她弯起嘴角,这是今晚她第一次笑,“你……早就……认出我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捏捏她圆嘟嘟的脸颊,“兜兜转转,我们竟然还能遇见,西西,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对不对?”我苏麓竟也有这么柔糯糯文绉绉的一天,爱情的力量绝对比我估计的还要巨大……许多!
她望着我,没有出声,素净苍白的脸上两颗红肿的眼睛令我狠狠心疼。
“你累了,去洗个澡睡觉好吗?”说着,我伸手想去抱她。
她慌忙摇头后缩,捏紧胸前的衣襟,“我自己……洗……”
“猪女人!”我大笑,“好,你自己洗,洗好来这里睡。”
“我租的是书房……”她傻乎乎地还在神叨。
我凑近她,吻住她的嘴唇,将自己的呼吸递入她的口齿之间,“从现在开始,书房收回,出租项目变更为……这张床的二分之一。”
……
由于昨晚的波澜,简招西彻底患上了重感冒,嗓子比我的还嘶哑,她终于听话地让我打电话到公司请假,但却坚持不肯去医院,“感冒只要多喝水就好了。”她如是说。
“你去上班吧。”她捧着热气腾腾的感冒冲剂,面色潮红地催促同样处于感冒状态的我。
我装作无奈,“唠叨的简婆婆,遵命遵命!”狠狠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之后,我起身剥光上衣。
“你要干嘛!”她别过脸,警惕地用瓷杯挡在胸前,“光天化日的……流氓!”
我顿时满面黑线,“亲爱的,我只是想换衣服上班……而已……”
“……”
我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到了老爸家,每天这个点,老爸都风雨无阻地要去公司总部巡视一圈,因此,我来见的,是黄颖。
我们在二楼露台相邻而坐,她额角换成小块的纱布,左手臂还是吊着,精神似乎好了一点。今天无雨,但老天还是吝啬地收着阳光,沉甸甸的灰云压顶,仿佛随时会因一个微弱的振动而坠落。“小麓,”黄颖首先打破沉默,她很少会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么叫我,“我想知道,你对意……西西是认真的吗?”
我没有作答,昨夜,我看着西西的睡颜,很久很久,我想寻找一个出口,让她、我、老爸、黄颖、采俐……还有简爸爸,大家都能轻松喘息的出口,然而,要打破现今已形成的此番格局谈何容易,十全的结果不敢奢望,只求通过舍弃与牺牲,尽量让杀伤范围缩到最小。
“阿姨,”我深深喟叹,“两个都是你女儿……”
“什么?”黄颖没有听懂我的话。
突然之间,我觉得家里能寄托商量的人,就只剩下黄颖而已,这份信任感由何时而起,不得而知,我也无心去探究,既然感觉如此,那我愿意随性。
“西西之前有过一个男人……”我下意识地摸出烟盒,但最终还是重新塞回兜里,“为他打过孩子……受了很多苦。”
黄颖挺直了背脊,我发现她放在藤椅扶手上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我咳了一声,继续说:“那男人……背叛她,还把她送进青山……”
“什么!?”黄颖失声,嘴唇哆嗦,“那!那是人做的事吗?!意义……孩子……”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没有过多丰富的辱骂词汇,道不出的震怒流现在她的眉间眼梢,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
“那个男人……”我不知该用何种妥当的措辞向她阐述她小女儿现在肚子里的秧苗是伤害她可怜大女儿的那个男人的杰作!
看到我吞吞吐吐的焦虑模样,心巧神慧的黄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逼视我,口气低而沉重:“是……谁?”
我深呼吸,毅然道出:“采俐现在的男朋友。”
黄颖猛地从藤椅上起身,手臂伤处的拉扯令她深深皱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我的报应吗……”她红了眼眶,难以抑制地颤声念叨,“这是报应、报应啊!”
“阿姨!”看着她失神无措的样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站起来伸手拍她的肩,手掌所及处被嶙峋的骨硌得生疼,我这才发现,她竟是那么的瘦,“阿姨,不要这样!一切只是巧合……”我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在安慰我的后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乱,得想办法解决!”
黄颖确是个智慧沉稳的女人,她快速地平静下来,右手抓住我的手臂,“小麓,我会让俐俐跟那男人分手!”
“分手?”我摇头苦笑,假如真那么容易,就太好了,“阿姨……事情已经搞复杂……采俐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黄颖抓着我的手倏然松开,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孽!孽!”她浑身轻战,短时间内组织不了一句完整的话语,我同样的心乱如麻,拔出支烟,不管不顾地点燃,才吸了一口,便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天,终于很应景地落下毛毛细雨,刮在脸上是麻麻的痒,不干不脆,挠人心烦!黄颖终于痛苦开口:“我,会带采俐去……做掉……”
我指尖颤动,一截脆败的烟灰忽而跌落,“孩子是无辜的。”我的声音似乎不是出自我的身体,而是来于遥远的外太空,飘渺……无力……又显得做作和虚伪……
“相比于西西来说,俐俐……她已拥有得很多……”黄颖单手抚在胸前的金佛上,“小麓,我知道你对西西是认真的,我也看得出,西西对你是有感觉的……这样就够了,会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待续-
简 de 第48节
“招西,你生病了?”
我迷迷糊糊地被石运男的电话吵醒,神绪还飘浮在云里雾里,“只是感冒了……”
“声音听起来很严重啊!你一个人在家吧?我刚从工地出来,就在霖台附近,过来看看你。”
听到“霖台”两字,我从被褥当中惊起,运男现在还不知道我跟吕进辉的事,“我……运男,我现在不住霖台了……”
“不住霖台?什么意思?你们又搬家了?”
我想,再瞒着运男太不厚道,大家迟早是会知道的,择日不如撞日,坦白吧……
“我现在墅海公寓三期。”
“墅海三期?”石运男用的是极度疑惑的口吻,“三期不都是精装修的单身公寓吗?你……”
我叹了口气,我的朋友圈很窄,几乎没有可以掏心捣肺的知己,从小到大,任何烦忧的愁事我都习惯自己承受消化,不对爸爸说,是怕徒增他的烦恼,不对其他人说,是因为无法全情信任。而此时此刻我忽然发觉,一个人身体的容纳量有限,需要由适当的倾诉来寻找释放的出口,心灵长期禁闭,过多地自我保护,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急,太多,虽然最终苏麓将我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拖了回来,但大堆凌乱的结仍然缠在我体内,浑浑噩噩地理不清楚,我……需要找人诉说!
“招西?”运男在电话那头有些急切,“你倒是说句话啊,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过去。”
我下定决心,好吧,适时适当的分享情绪,是我应该学习的功课。
将地址告诉运男后,我给苏麓拨电话,这里毕竟是他的家,我的朋友过来理应事先向他打个招呼,可礼貌的机械女声用中英双语表示:我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大概是没电了吧……我搁了手机,翻身下床,昨晚苏麓将我的洗漱用品通通从客卫搬到了主卫,我走进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私密空间,里面似乎还能闻到他遗留的清新味道,所有东西都摆得整齐有序,他把我的牙刷跟他的贴在一起,我眼眶发热,又想掉泪,以前的我,并不是那么爱哭的女人,如今,怎么变得仿佛是泪水泡就的了呢?
石运男很客气,提了一大堆水果上来,我裹着“丽花”买的棉睡衣接待她。
“哇唔!”一进门,她便瞪大眼睛以资深室内设计师的敏锐触觉对苏麓的房子发出了赞叹,“这不是楼盘自带的‘精装修’吧?这套Chateaud'AX沙发……得在米兰预定啊!哇!还有这专业级别的B&W影音系统!……”
我脱离设计专业许久,没有石运男那么懂行,吕进辉别墅装修时,我也未曾过多参与,想起苏麓每每毫不疼惜地以摧毁式的破坏力跌进沙发的样子,我着实为那些昂贵的家俱狠狠心疼了一把。
“招西,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运男在结束一番巡视之后,问我,“你和吕进辉……住腻了别墅,想体验单身公寓的精致玲珑?”她极度困惑的表情告诉我,她怎样都想不通这个逻辑。
“我跟吕进辉分手了。”
如今,我竟能如此淡定地向他人阐述这个事实,是因为前脚刚离了吕进辉,后脚就被苏麓接手的缘故吗?我不禁对自己的情感与良心发出暗暗的质疑。
“分……手?”石运男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吃惊,仿佛相恋多年的情侣突然分道扬镳,对她来说不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原来,大家的神经都很坚韧,是我,out了。
运男拖住我的手,轻声说:“招西,其实你的心太重知道吗?”
心太……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