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做梦了,似乎只要一闭上眼,梦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只是今天的这个梦,漫长无比。梦里,依旧是那两颗开得绚烂无比的樱花树,依旧是那两个熟悉的人,他们在树下向我招手,微笑着喊我:“寻!”我想靠近,想靠近他们,可是我无法挪动一步。
突然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我看到有很多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在冲我笑。那是可怕的嘲笑,每笑一声,我的心就疼一下。然后那个有着黑色眼睛的人出现了,牵着我走出了这个痛苦的地方。
我想他一定是个不小心坠入黑暗的天使,因为他如此熟悉回到光明的路。他总是喜欢拍着我的头,告诉我我的真实中存在虚幻,虚幻中也存在真实,想要知道真实,就要冒险。他领着我走上寻找光明的路,却在中途放开了我的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说,剩下的路靠你自己了。我很想告诉他,我真希望他可以陪我一起走到黑暗的尽头……
梦寻在梦中感到一阵窒息,蓦地睁开眼,她看到了一双泛着寒光的灰绿色眼睛,和布满冰霜的脸。他的一只手,正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
“咳咳……”梦寻用力推开宇文遥的手,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你想干吗?”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梦寻问宇文遥。
“想干吗?想让你死!”宇文遥恶狠狠地回答,攥拳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梦寻有些害怕:“你……我……那个,那个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哪个人?那个给你讲故事的人?”宇文遥嘲讽地瞪着梦寻。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我会好生照顾他的,不会让他那么快就死。”
“你!”
“废话少说!起来,跟我走!”宇文遥一把拖起梦寻往外走。
这一天,是梦寻第六次轮回的日子。
isa,凌卫阳正在会议室进行最后的部署。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isa反世界联盟小组的精英。
巨大的固态光屏幕上,中央大街的环境设施一清二楚地展示着。
“战斗在凌晨打响,没有无关群众,组,守住中央大街的四个方向,给他们来个全面包围。b组,挑选狙击手,埋伏在周围的高楼上,狙杀那些保镖。记住,尽量活捉宇文遥,留着他的命对我们有好处。”
“明白!”
21点整,isa人员全部到齐,在自己的岗位上待命。此时此刻的宇文遥,还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自己。可谁又知道,陷阱的背后不是一个更大的陷阱?就像笼中笼一样,一层套着一层,一层困住一层。究竟是谁套住了谁,又是谁被谁困住?
凌卫阳看了看旁边的梦岚,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刑侦一队队长,居然呈现出了难得的紧张。
“这种场面不是应该见多了吗?怎么还紧张了?”凌卫阳调侃道。
梦岚白了他一眼:“毕竟是我的堂妹,这能一样吗?”
“你放心,我们会打爆那些人的头,成功救出你堂妹的。”
“希望你没有说大话。”
凌卫阳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可是梦岚没有看见。
23点57分,宇文遥和四个随从带着梦寻出现在了中央大街上。梦凌天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瘦削的身体,憔悴的脸色,百感交集,眼泪险些流了出来。
凌卫阳下达命令:“各分队注意,提高警惕,准备战斗!”
零点整,宇文遥在街旁站定,等着那辆准备好的车经过。
“动手!”
没有枪声,宇文遥身边的随从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a组,准备救人!”
宇文遥的唇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黑衣服,掏出枪就是一顿扫射,a组根本无法靠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寻!”梦凌天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梦雷和梦宇。
梦岚本来也想冲出去,却被凌卫阳死死地拽住了。
“你干什么!那是我妹妹!”梦岚用力挣扎着。
“闭嘴!别忘了你现在是isa的线人,就是我的手下,你得服从命令!b组,火力掩护!”
反手拽过梦寻,宇文遥一手持一微型遥控器,一手掐住了梦寻的脖子。
“所有人,停止射击!”
宇文遥狰狞地笑着:“梦凌天,看到这是什么了吗?这是控制梦寻体内程序的装置,只要我按下去,你女儿就没命了!你们要是敢动一下,我就立刻杀了她!”
“b组,能狙杀目标吗?”凌卫阳拿起呼叫机。
“不行,宇文遥躲在梦寻身后,我们的位置无法对他进行射击。”
“该死!”凌卫阳握拳。
梦凌天看着女儿,无法抑制心痛:“宇文遥,你放了我女儿,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宇文遥大笑起来,“你饶了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如果我向a首长报告说梦氏家族造反了,你认为他会怎么做?你也不希望他下令,授权极速科技平定第十五区的叛乱吧?”
“a首长怎么会听信你的一派胡言!”
“梦凌天,达·乔索尼亚是生性多疑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更何况我在他面前有多少说话的分量,你又怎么会知道!”
“你!”
“就算你有能力让我死,我也要让梦寻一起陪葬。”宇文遥的眼神凶狠至极。梦寻突然动了动,好像有无数的思绪涌上了心头,让她无法思考。
“梦凌天,看来陆信安给了你不少线报啊!不过你放心,他也活不久了,今后,极速科技也不会再出现像他这样的叛徒。”
“宇文遥你适可而止吧!你做的事简直是丧尽天良!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梦凌天歇斯底里地吼起来。他不能原谅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他,让自己的爱人惨遭杀害,也是他,让自己的女儿受尽了折磨。
“报应?那就等报应来的时候再说吧!”说罢宇文遥就扯着梦寻往后退,准备退回飞行器里。
迫于梦寻还在宇文遥手上,凌卫阳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梦寻叫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爸……爸!爸!”梦凌天愣住了。是的,是女儿在叫他!是女儿在呼唤他!
“寻!”梦凌天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女儿跑去,宇文遥迅速拔枪,对准梦凌天。
“叮”!寂静的夜晚,空弹壳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宇文遥吃疼地松开了手,捂住中弹的手腕。梦寻趁机逃出了他的控制,向梦凌天跑去。
凌卫阳愣愣地看着还举着枪的梦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好枪法!可是你能不能等我下令再开枪?”
“给我打!”宇文遥怒吼,黑衣服们迅速射击。
“寻!快躲开!”梦凌天想到没想抱住了奔过来的女儿,把她推到自己的身后。
只见几朵鲜红的血花瞬间绽放在梦凌天胸前,他摇晃了几下后,终于永远地倒下了。
“寻……寻……孩子,好好……活……活下去,不要……不要……害……怕,大家……都……都会……陪,陪……在……你……身边,我……我也,也会……”
“爸!”
“伯父!”
“b组,火力掩护!a组,快救人!”
愤怒在每个人心中燃烧,化为正义的子弹一齐射向黑暗的源头。宇文遥眼疾手快地奔上了飞行器,但还是挨了两枪,他忍痛发动了引擎,飞行器呼啸而去。
痛,撕扯的疼痛,仿佛胸口要被撕裂,难以呼吸地剧烈抽动。梦寻抱住了头,蹲在地上。
不,我不能停,不能停下抚慰伤口。我必须向前,那里有我最爱的人,他就要离开,却没有带上我。我几乎以为我要在下一秒痛得死掉,但我还是在不断迈开沉重的步伐,耳边繁杂的声音仿佛都是遥远的回响,我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不能死,靠近他之前,我不能死……
“不!我不是机器,我不是改造人,我还有没完成的使命,我不要这样活着,让我,让我回到以前去……”
旁边未能及时逃脱的黑衣服们都吓得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跑去,边跑边叫:“母体自爆!快!快撤离!”
黑暗,无尽的黑暗,以为再也不会醒来,以为就要这样死去……不是应该死掉的吗?为什么我看见了光?那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光,在我周围扩散。好温暖的光!像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搂住。
睁开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然后,我看到丝缕晨光渗进窗子。窗外,两株高大的樱花树屹立在阳光下,虽然花都已经谢了,但是光辉洒在苍老粗壮的虬枝上,依旧是那么美!没想到,还可以在某一天的清晨醒来。意识很模糊,只记得最后那温暖的怀抱和痛彻心扉的悲伤。为什么?我竟然还活着。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梦宇眨眨眼,突然有很咸的液体流了出来,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原来还会有这么一天,打开门,可以看到你站在那里,我的妹妹。只是你太过憔悴,憔悴到我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安慰。
“哥……”梦寻怯怯地叫了一声。下一秒,就被梦宇搂进了怀里。
“寻,寻,真没想到,还能这样抱着你,还能听到你叫我哥……”
“哥,谢谢你还可以这样抱着我,谢谢你还能让我叫你哥。哥,我回来了,梦寻回来了。”
宇文遥,你想尽办法折磨的人,依然还是没有丢失人的本性啊!是该说你太失败,还是该说他们都太坚强呢?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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