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英知道自己内力绝对撑不过吴云儒,一心速战速决,不惜以身相诱,终于叫吴云儒上了一当。小洪拳是近战拳法,一旦吴云儒离了手中宝剑与他对掌便不是他的对手,先前被吴云儒压着打也不是他技不如人,实在是一身刚力陷在棉花堆里使不出来,这时好不容易实打实对上一掌,赶忙将十二分劲力都用上了。吴云儒内力比欧阳英稍强,但变起仓促也只提起九层功力,一掌对上登时便吃了亏。欧阳英得势不饶人,刚猛劲力又爆发出来,这时也正是追打的好时机,吴云儒废了一臂只得将青螭剑舞的水泼不进,铁环与宝剑“叮叮叮叮”发出一连串更为紧急的节奏,欧阳英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似乎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
杨幺与黄龙真人见到情形突变,脸色都不太好看,玉华子也在一旁暗想:怪不得刚才觉得奇怪,原来这欧阳英憋了些坏水。昆仑掌门何余海更是气得脸如猪肝,恨不得跳脚骂欧阳英两句。场中吴云儒吃了亏,暗恨自己轻敌大意,却见他轻喝一声,剑法忽变,如果说方才的剑法是青蛇游林,那现在的剑法就是蛟龙闹海,吴云儒本想将欧阳英拖到力竭,这时却全然不是这种想法了,全身内力全部激发,就见青螭软剑忽然绷得笔直,剑刃上“嗡嗡嗡嗡”似有龙吟,青光挥舞成了一片光幕,剑招比之先前又快了七分,不但将劣势扳平还抢攻了三四招。杨幺见吴云儒再发神威,看来看去这一套剑法十分高妙,又奇道:“黄龙真人,吴大侠这又是什么剑法?”黄龙真人仔细瞅了瞅,摇摇头道:“从没见过。”在场诸派掌门也是盯着吴云儒的剑法细细观摩,却发觉这一套剑法十分高妙,与昆仑派的雨打飞花剑法有两分神似,与青城派的松风剑法似乎也有渊源,武林中却着实没有见谁使过。还是元音身后的元业和尚道:“这是百年前名剑山庄的镇山绝学归元剑术,乃是名剑山庄袁祖得到星邪剑术后又吸取昆仑派与青城派的剑法精华所创,在武林中也是昙花一现,少有人知。”宋远桥等人听闻名剑山庄四字都是“啊!”了一声,百多年前名剑山庄可与少林派并列,其剑术精华自是十分高妙,只是后来名剑山庄被魔主石炼天的师父带人剿平,从此一蹶不振,后又经石炼天两次围杀,终于就此覆灭,想不到其归元剑术落在了黄山派的手中。杨幺奇道:“元业大师,此等秘闻你从何处知道的?”元业喧声佛号没有说话,元音喧声佛号笑道:“杨施主有所不知,我这位师弟自小跟随本门枯叶祖师修行,常常听祖师讲解天下武功,故而见识比贫僧要高明许多,不必见怪。”杨幺大喜道:“枯叶禅师名播天下,可惜未能一会,改日定要登门拜访一番。”元音摆手笑道:“杨施主说笑了,本门祖师已经二十年不见寺外香客,若说天下还有谁能见到他老人家,只怕也只有两位而已。”杨幺越发惊奇道:“哦?是哪两位?”元音合十道:“一位是宋道长的师父,当今泰斗张三丰真人,另一位是魔都那位唤作石炼天的魔门祖师。”在场诸人听到三位圣雄之名,不由肃然起敬。
吴云儒使出归元剑术后内力如同洪水勃发,宝剑挥动间竟然有“哧哧”的刺耳声音伴随,欧阳英大吃一惊,周围看客不乏识货之人,纷纷惊叫“剑气!”“是剑气!”欧阳英心知剑气附身,这青螭剑无论如何是碰不得了,但看吴云儒使将的十分吃力,猜测他必定不能运使的长久,也是狠心一发,摆个“罗汉伏魔手”双拳收在腋下内力全发。众人只见欧阳英脚下的泥土如同沼泽一般将他小腿都淹没了,欧阳英一张脸憋得通红,忽然暴喝一声“疾!”,双拳往青螭剑上一顶,臂上二十个钢环突然“嗡嗡嗡嗡”一个接一个飞出来打向吴云儒面门,吴云儒慌忙退后半步,举剑一撩便听“叮叮”一声响,一只钢环登时断做两截,钢环不断飞来,吴云儒的青螭剑也变成了一片光幕,“叮叮”“叮叮”“叮叮”不绝于耳,地上也掉了一地钢环。众人见欧阳英突然使出这一招,不禁鼓噪“御物!”“这是御物!”宋远桥等人也是有些吃惊,风陵师太却道:“御物高手古今算来也不过五指之数而已,这只是以内力将铁环逼发,算不得高明,我看他也到极限了。”吴云儒连连后退,终于是将钢环全部劈落,却听身后欧阳英一声大喝:“看拳!”吴云儒转过半身以剑反撩,剑还未到已经有拳风扑面,慌忙改招抬脚踢去,二人拳脚之间“砰”的一声响,吴云儒结结实实被打上了空中,只是他内力浑厚,在空中挺剑在地上一挑,施施然又落下地来,左脚踩在地上微微发抖,看来是受了伤,而欧阳英全力逼发钢环后内力已是强弩之末,发出一拳后“吧嗒”掉在地上起不来了。欧阳英不甘心的挣扎了两下,好容易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想要站起来却着实做不到了。全场看客愣了几下后大声鼓噪起来,言道高手不愧是高手,能得见如此精彩的比斗真是万分有幸。杨幺也站了起来重重点头,望着场中吴云儒真是越看越喜欢。身后劲装汉子高声道:“第三十二场,吴云儒胜!”说罢记在了本上。
杨幺看看月色已经正圆,待鼓噪声小一些后,朗声道:“各位武林朋友,今日是中秋之夜,在下邀各位前来,致使各位不能与家人共聚,心中十分惭愧。为表歉意,今日比武就到此为止,有能耐的明日再下场比试,来来来,上酒肉!大家尽管吃肉喝酒,今日咱们不醉不归!”话落就见有劲装汉子挑着整牛整羊鱼贯上来,场中也堆起七八个火堆,牛羊上架后顿时肉香四溢,又有汉子抬上来百余坛美酒,拍开后酒香盈野,在场数百侠士顿时欢叫起来。但见月下火光荧荧,朱亭小镇这一刻便如乱世中最后桃园。玉华子真人举酒邀月,喃喃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一次欢聚直闹到后半夜,杨幺醉醺醺的被劲装汉子架回了府邸,两名劲装汉子将杨幺放在床上后又将床帘放下,就出门守在门口,顺手将卧室门关上了。房内杨幺哼哼唧唧在床板上躺了一阵,耳朵忽然左右动了动,微微睁开眼来,手掌在身下下摸索一阵,抓出来几粒细细的沙子,登时吃惊的坐了起来。现在他眼神清澈却哪有半点醉酒之象。杨幺伸出手在床头一个木花上面一拧,墙上震动了几下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门户,杨幺就势一滚便翻身进了门里,待他进去后这墙又缓缓移上来将门户盖住了。
门户中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杨幺伸手在墙上摸出来一个火折子,先是闻了闻,继而将火折子吹着了,将四周烛台点亮,就着火光看了看,果然火折子少了一小节,杨幺心中喊遭,急急忙忙沿着楼梯走到尽头,原来这是一间石室,其中只有一张木凳和一张书桌,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其余再无一物,比较奇怪的是,左右两个墙角之间有一个一指深五指宽的凹槽,上下通透不知有何作用。杨幺将桌上的两个烛台全部点上,扶着烛火蹲下去看了看凹槽,又摸了摸,只觉手头十分干燥,这才放下心来,皱着眉头一脸恨色,道:“何方宵小,敢来我房中盗密,若非事先在密道门口撒了一把碎玉沙子,可就真个要坏了大事。”杨幺站起身来将烛台又放好了,坐在椅上暗暗想道:不行,这个密室已经给外人知道了,必须通知教主,否则迟早出事。打定了主意,杨幺将楼梯上一个烛台拿了下来,伸指在烛台下面用力一按,只听墙角“咔”一声响,凹槽上面潺潺流下来一片水泽,仿若有清泉流淌一般,石室中顿时多了一层水汽。杨幺取了些水磨好墨,立即在纸上写了聊聊数句,并将纸条撕成三指宽的样子平平稳稳铺在水中,那纸条便随着水流慢慢流到下游去了。杨幺搁笔坐了一会儿便又将机关按好,出了密室后趴在床上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对外喊道:“来人!”一个劲装汉子走进来道:“大人,什么事?”杨幺迷迷糊糊的道:“今天是中秋佳节,给我把灯笼都点上!”劲装汉子应一声去了。
余炜阳无时无刻不再思量魔教之事,为查明真相,便邀方不同三人在月圆之夜查探杨幺府邸,方不同三人欣然答应后,这一夜便换了夜行服来到杨幺府上,三人悄悄趴在杨府周围一个房顶上,石洋看了看镇子中央已是被火把照亮了半边天,耳边也传来一阵一阵的喝彩声,想来那边比斗十分精彩,石洋和陈崇星望着那边久久不能回神,方不同拉拉二人道:“别看了,办事要紧。”二人这才收回目光,陈崇星道:“若是我们三人前去比斗,也能大大露一把脸。”石洋叹口气道:“下山前师父就告诫我们不可锋芒太露,会场中可有许多人视我等如寇仇呢。”方不同“嘘!”一声止住二人话头,道:“龙游渊海,英明不逝,可见真正的高手未必一定要被人所知,我们要谨记师父教诲才是。”石洋闻言点了点头,陈崇星道:“大哥,眼下咱们怎么进去?”方不同趴好看了看四周,道:“这府中必然守卫不少,我们三人一起行动恐有不便,一会儿我和三弟一起进府查探,二弟你就在这里接应,一旦发现不妙就学布谷鸟叫示警。”石洋点点头应了,方不同道声“走!”便和陈崇星如同两道轻烟般飘飘渺渺落进了墙内,二人躲躲藏藏的走到杨幺卧室门前,正要轻轻开门,突然房顶有人暴喝“什么人!”卧房上下登时跳出来七八个劲装汉子,方不同和陈崇星吃了一惊,想不到杨幺在卧房周围布置了这么多暗哨,二人心知事败便打算先行退走,再谋良策。其中一个劲装汉子嗤笑一声,道:“抓起来。”这一群汉子便纷纷扑上身来,方不同和陈崇星立即举剑招架,铁幽郎的修罗剑道纯谋一击毙命,招招攻人要害,这些护卫也不敢逼得太紧,方不同原想砍翻几个从容退走,未想这些汉子武功竟个个不俗,二人联手也有些抵挡不住,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想要反击,却听房上“布谷!布谷!”,前院“呼呼啦啦”似乎有许多护院赶来,慌忙喝一声“走!”越墙而去。这些汉子追到墙下便自动停步,没再追赶。方不同一边奔逃回头想要招呼石洋暂退,却见石洋化作一溜黑影落进了院墙中。原来石洋趴在房上忽见这些汉子为追赶方不同二人离了岗位,此时正是进房良机,可谓稍纵即逝,他跟随铁幽郎日久,性子也十分果决,稍一犹豫便飘身落进院中,一溜烟进了杨幺卧房。石洋天资也绝对不俗,在房中细心翻找了一阵找不到线索,便皱着眉头坐在床上左右思考扫视,当目光扫过床头两朵木花时,惊讶发现一朵粗糙一朵油光,这一下可算是柳暗花明,喜上眉梢,打开密室查探清楚后又恢复原位,心知方不同和陈崇星见到自己不在后,必定会回来接应,便趴在窗户上伺机脱逃。
方不同和陈崇星逃脱后果然又折了回来,二人趴在房上望着院中也是一筹莫展。陈崇星道:“大哥,我看咱俩再下去将这些人引开,二哥得空自然就能跑掉。”方不同将面目蒙上了,道:“也只好如此。”陈崇星也将面目蒙上要随他下去,方不同一把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陈崇星眨眨眼道:“自然是与你下去引开那些看门的人。”方不同轻笑一声道:“三弟,我先下去将他们引开,你见他们追我到墙下时你再下去。”陈崇星奇道:“这是为何?”方不同道:“咱们两人刚刚来过,这些汉子已经知道我俩不是对手,追击时便不会倾巢而出,如此二弟他还是不能无声无息的溜出来,如果咱们分个前后,这些人一时摸不清楚咱们深浅,必要先分一些人来追我,这时你再下去将留守的那些人也引出来,如此才有一线之机。”陈崇星听完,赞声“妙!”道:“此计若是成功,那些汉子只当是识破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却不会怀疑已经有人进去过了。”方不同嘿嘿笑道:“这个计策也可一不可再,你要把握好时机才行。”陈崇星点了点头,方不同道:“我去了。”便飞身又落进了府中,一路藏藏掖掖装作第一次进府,来到卧房时果然又有人暴喝:“什么人!”同时落下来七八个大汉,方不同知道这些人武艺高强,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被其所伤,于是也不多言举剑便打,那些汉子中有人喝道:“又是你!”方不同闻声暴退,立即有四五个汉子追上前来,但是方不同轻功高明,飘飘忽忽的叫这些人纷纷跳脚怒骂,陈崇星见方不同已经到了围墙下面,暗道:就是现在!当即也飘飘忽忽落进了卧房前,余下三四个看门的护卫暴喝一声:“小贼!”全部围了上来,陈崇星虚晃一剑往外便逃,追击之人却呼喝前面的那些汉子道:“别追那个了,将这个截住,别让他跑了!”前面的汉子应一声反攻回来,陈崇星不禁喊遭,一边招架一边往外冲,只是这些汉子武功不俗,陈崇星只冲了两步便被拦在场中,他的修罗剑道修为最低,一人对战七八名高手手忙脚乱,不禁暗暗叫苦,却在这时墙外又跳进来两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拔剑便斩,下手处净是脖颈胸口等要害,一名汉子猝不及防被划了一剑,脖子上立即多了一条血口,大叫一声脱离了战圈。原来跳进来的这二人正是方不同和石洋,石洋脱困后二人又一起杀回来,立时便将陈崇星的围困之势破去,方不同喝声:“走!”三人便一齐纵起,越过墙头跑走了。这些汉子还要再追,一人叫道:“不要追了,各回岗位。陈三,你下去包扎吧。”受伤那人按着自己脖颈动脉点点头,跌跌撞撞出院而去。不一会儿这院中便除了淡淡的一丝血腥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寂寂山道上两人一前一后匆匆行来,前面那人似乎十分心急,连施身法一纵三丈,后面一个飘飘忽忽的鬼影则一直隐在林中,没被发现也没有被甩开。前面那人不久来到一座山洞前,见洞中有火光高兴道:“方兄弟,你们在吗?”方不同从洞里走了出来,笑道:“余兄弟,进来说话。”余炜阳应一声跟着进洞去了,石洋和陈崇星站起来与他打过招呼四人便坐在火堆旁聊了起来。余炜阳道:“风陵前辈今夜没有住在山上?”陈崇星道:“她被蓝空师姑请回驻地去了。”余炜阳看看三人,悄声道:“今日行动可有收获?”方不同嘿嘿笑了一声,低声道:“这一次可全靠石洋。”石洋也得意一笑,道:“两位兄弟也功不可没,我们在杨幺房中发现一处密室。”余炜阳双眼一亮,不觉有些声高,道:“果然如此,什么密室?”方不同急忙作个噤声的手势道:“余兄弟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余炜阳点了点头,陈崇星站起来道:“我出去把风。”说完抓起铁剑出洞去了。石洋道:“密室设在杨幺的床头,里面除了文房四宝一桌一凳外再无一物,我担心密室之中还有密室,特意将周围检查了个遍,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暗格。”方不同也点点头道:“除此之外,密室墙角有一个凹槽,不知有何作用。”余炜阳立即问:“什么样的凹槽?”石洋唯恐说不清楚,便在火堆中取出一节木炭在地上画了出来,余炜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隐隐觉得这个东西才是关键,暗想:只有回转山下请掌门师伯决断了。于是将这一幅图暗暗记在心头,又与方不同和石洋商议一阵道:“魔教之事越早解决越好,实在不宜耽搁,小弟就先告辞了。”方不同和石洋也没有留他,道声保重便放他下山去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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